23 尾巴 你可以不說話嗎

虞歲可不記得書裏有這麽一段。

女主跟新帝就沒什麽對手戲, 還因為男主的關系對新帝頗為讨厭。

她這剛進宮跳了個舞,渣男沒殺到, 反倒是被男主的死敵當場冊封皇後。

小太監當着無相侯的面将虞歲帶走,人一走,無相侯便将酒杯捏碎,紮了滿手血。

東陵公主又急又氣,忙吩咐侍女去拿藥。

她望着虞歲離開的方向咬牙,卻難掩心中惶恐。虞歲不知道,但公主等人卻知曉新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可不是表面看起來的溫柔似沒脾氣。

若是姜澤裕真被美色迷了眼寵幸虞歲……公主不由打了個冷顫,安慰自己不會的,新帝若是個貪圖美色的人, 也不會到現在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

公主拉着無相侯往外走, 冷不防聽見自己的未婚夫冷聲問:“她為何變成了啞巴?”

“你手都傷成這樣, 還惦記着虞歲!”公主氣急, 卻有些心虛,“她對我出言不遜, 我只是想教訓一番,過幾天她嗓子就好了, 哪會真變成啞巴。”

可惜她昨晚被嫉妒沖昏頭腦, 手下沒個輕重, 給虞歲灌的藥多了,原著裏可是沒有恢複的可能,女主一輩子都是個啞巴。

虞歲也知道這事,但她本就是個話少的人, 不懼怕死亡,也不是很想活,對生活的積極性很低, 還讨厭麻煩。

大多時候都是随波逐流,沒有太多想法,除非讓她感到不舒服,但她反抗的底線又很低,所以活得很粗糙。

小太監領着虞歲去了承乾宮,是平時新帝歇息的地方。

“帶皇後娘娘下去洗浴,陛下稍後就來。”小太監說。

宮女們恭敬垂首,按照吩咐帶虞歲去浴池伺候,瞧見虞歲身上的新舊傷痕宮女們也能面不改色,甚至在脫衣服時看見掉落地上發出伶仃脆響的匕首也能恭敬撿起來放去一旁不多問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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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歲由衷佩服她們的心理素質。

宮女也很佩服她,被陛下欽點皇後也能面不改色,全程保持“随便吧我都行你自己看着辦”的恹恹臉,像是朵與熱鬧人群格格不入的花,看起來孤僻又沒脾氣。

虞歲是心累到沒脾氣。

她昨晚還是懵逼狀态時被灌藥又潑水的,暈過去好幾次,終于搞清楚狀況後很是無語,自己上輩子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怎麽忽然間要這麽折磨她。

現在劇情已經走到女主被毒啞,被不知情的男主授命去勾引攝政王,偷東西被發現,與攝政王的侍衛纏鬥中重傷墜落山崖不見蹤跡。

女主因為變成啞巴一事對男主心灰意冷,在山崖下被一名獵戶所救,決心過普通人的日子,誰知道半年後卻被男主找到,聽了男主追悔莫及的道歉就開始心軟。

虞歲越想越覺得惡心,忍不住摸了摸喉嚨。

現在好了,勾引攝政王重傷墜崖的劇情沒了,反倒是直接升級成了東陵國的皇後。

這不比原劇情舒服?

宮女伺候着她穿衣,與舞姬裙的妩媚暴露不同,這一身水紅色的宮裝長裙到襯得虞歲楚楚可憐動人。

虞歲出來時新帝已經在了。

她還未見到人就聽見那清冽又溫和的嗓音說:“把方才有阻攔意思的大臣都記下,明日早朝給他們一點驚喜。”

“是。”小太監垂首領命,瞥見出來的虞歲,剛直起身又彎下,“參見皇後娘娘。”

姜澤裕沒有回頭。

宮女們紛紛退下,屋內就剩下虞歲與新帝兩人。

姜澤裕側身坐在床邊,手中把玩着虞歲試圖捅死無相侯的匕首,輕聲笑道:“皇後身上帶着的東西倒是讓孤挺意外。”

虞歲一擡頭就看呆了。

她眨眨眼,努力确認那不是錯覺。

此刻在虞歲眼中,新帝落在地上的影子龐大,張揚,甚至還有着……九條尾巴。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新帝的影子是只有着九條尾巴的大狐貍,盡管坐在床邊的男人生得俊美無雙,卻眉眼溫和,有着超強的親和力,誘惑着你與之親近放下防備。

與世人眼中狡猾或妩媚的狐貍完全不一樣。

姜澤裕注意到虞歲呆愣的表情,溫聲問:“看見什麽了?”

虞歲搖搖頭。

她有理由相信,東陵國的陛下是個妖怪。

不然能看見奇怪影子的她就是妖怪。

反正她和姜澤裕之間總有一個是。

姜澤裕拿着匕首問:“這是拿來殺孤的?”

虞歲繼續搖頭。

姜澤裕靜靜地看她片刻,将匕首遞給她,話裏若有似無的感嘆:“小啞巴,真不會說話?”

虞歲接過匕首後耷拉着腦袋點頭。

姜澤裕讓虞歲坐到床邊來,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對她說:“寫給孤。”

焉巴巴的小花在他掌心認真寫道:“我要殺的是無相侯。”

虞歲寫完擡頭看新帝,卻不見這人有半分驚訝的表情,那雙漂亮的鳳目靜靜地注視着她,帶着三分笑意。

姜澤裕還是很給面子地問道:“為何殺他?”

虞歲又寫:“我是他培養的殺手。”

姜澤裕颔首。

“他把我分配給公主做奴婢,公主昨晚把我毒啞,我讨厭無相侯。”

虞歲寫得簡略,盡量表達了最重要的意思。

她覺得做這種事很有可能會死,但是沒關系,死之前讓新帝看清渣男,遲早定渣男一個謀反的罪。

畢竟眼前的新帝可不像是書裏寫的是個軟弱的庸君。

姜澤裕含笑看她:“原來啞巴不是天生的。”

他抓着虞歲的手輕輕摩挲,“殺手可不會有這麽細嫩的手。”

那是因為這雙手用過藥去除繭。

虞歲想了想,開始解衣帶,姜澤裕也沒有阻止,淡定地看她背過身去半退衣物,露出背上新舊交替的猙獰傷疤。

這些總能證明了吧。

背對姜澤裕發呆的虞歲:你要是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

若是沒有那些交錯的疤痕,女人的肩背會更加漂亮。

姜澤裕說:“躺下。”

溫和的指令,不帶任何強迫性,聽得人心甘情願。

虞歲剛巧也想躺了,于是順從地趴倒在床上。

她能感覺到有冰涼的手指順着她的肩膀緩慢往下,偶爾停留在一些傷疤輕輕按壓,描繪痕跡,從未有過的酥麻感自她心底升起。

姜澤裕在新傷口處輕輕劃過,虞歲卻感覺到疼痛,下意識地啊了聲,她自己沒能聽見聲音,姜澤裕卻聽見了。

細弱,卻又真實存在的一聲“啊”。

姜澤裕彎了下唇角,手指在這道新傷口力道略重地按下去。

“嘶——”虞歲給痛清醒了,喊了一聲,“疼!”

姜澤裕輕笑出聲。

虞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張口說話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唯有姜澤裕聽見了。

姜澤裕替她将衣衫拉上,朝外喊道:“叫禦醫來。”

虞歲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姜澤裕沒說,她也懶得想,就躺着不起。

禦醫來得很快。

姜澤裕要禦醫檢查虞歲的喉嚨,虞歲十分配合,最後禦醫确定:“皇後娘娘是被用了一種名叫化蟲的毒藥,這才傷了喉嚨影響發聲。”

“可能治愈?”

“娘娘傷勢過重,已經失聲,難以恢複。”

禦醫說到最後滿頭冷汗。

姜澤裕瞥了眼又躺回去的虞歲:“她确實啞了?”

禦醫汗顏:“是……”

姜澤裕将試圖睡覺的虞歲撈起來,溫柔細心地為她整理因為躺下而變得皺巴的衣物,道:“皇後有什麽想問的?”

虞歲要在他手心寫字,被姜澤裕反手壓住五指,溫聲道:“用說的。”

我是個啞巴,說了你們也聽不見。

但虞歲沒有反抗,你要我說就說,聽不聽得見就懶得管了。

虞歲張嘴說:“沒有。”

姜澤裕問禦醫:“聽見了?”

低垂着頭的禦醫惶恐道:“微臣、微臣……”

姜澤裕:“但說無妨。”

禦醫顫聲道:“微臣沒有聽見。”

姜澤裕眯了下眼,他可是聽得清清楚。

“下去吧。”

禦醫退下後,屋裏又只剩下他們二人。虞歲見姜澤裕握着她的手沒放,顯然是不讓她寫字表達,只好繼續張嘴無聲哔哔:“陛下,我可以睡了嗎?”

姜澤裕笑道:“可以。”

虞歲倒下後才反應過來,這新帝還會讀唇語?厲害了。

姜澤裕還坐在床邊,握着虞歲的手沒有松,低頭仔細打量她這雙手,語調不急不緩地問:“殺過幾個人?”

虞歲老實回答:“不記得。”

“那就是挺多,孤的皇後真厲害。”姜澤裕又問:“公主除了喂你毒藥,還做了什麽?”

“打我,罵我,潑我冷水。”虞歲閉着眼,她昨晚就被折騰着一宿沒睡,暈過去又醒,晚上又消耗了體力,這會已經感覺到疲憊想睡。

姜澤裕聽後放開她的手,轉而将她穿戴好的上衣褪下,虞歲以為他想做什麽,還在思考要不要反抗時,衣衫就只褪到腰間停下。

虞歲放棄抵抗。

姜澤裕拿過藥瓶打開,給她背上的傷口塗藥,動作輕柔,今晚的經歷與昨晚相比,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虞歲被伺候得昏昏欲睡。

姜澤裕問:“真想殺無相侯?”

虞歲:“想。”

“他是你的主子,你下得去手?”姜澤裕瞥了眼快要睡着的某人。

虞歲覺得耳邊的聲音越發蠱惑動聽,卻又意外地能讓她變得平靜。

“他不死就是我死。”

姜澤裕笑了下,覺得有點意思。

“孤可不想你死,你現在是孤的皇後,不是無相侯的殺手。”姜澤裕動作溫柔地替她将衣衫穿好,“若是直接将其斬首,又太便宜了些。”

“皇後有沒有更好的想法?”

虞歲的聲音落在姜澤裕耳裏聽起來悶悶的:“陛下,我想睡覺,你可以不說話嗎?”

姜澤裕啞然。

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誇她膽子真大還是該把人搖醒,告訴她你這話對一國之君來說是大不逆,會招來殺身之禍,就算你是皇後也……是皇後的話好像可以這麽說。

更別提這皇後對他來說還如此有趣。

新帝似乎嘆息一聲。

姜澤裕又将被子給她蓋上,溫聲道:“睡之前告訴孤,你出來時看見了什麽?”

虞歲滿足地縮在被窩裏,斷斷續續道:“影子……有……尾巴……九……”

姜澤裕看她的眸光微深,鳳目下的瞳仁流淌着點點紅光,在眨眼後變成了妖冶的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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