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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笑容燦爛,眉眼中甚至沒有任何抱怨。虞夏青忍不住道:“這麽久不見,你卻不生氣?”

“你來,我開心還來不及。為何要生氣?”

小夢讓他進屋,又獻寶般端出那盤五彩斑斓的小糕點。托着腮等着他回應。

虞夏青撚起一塊放在口中,一口咬下,滿口淡淡的棗香,細品,似若還摻雜了一絲花香。“夢兒很厲害。”

“小時候什麽都沒有,自然得什麽都學一點。可在青月幫時從無人誇贊。”

那個時候,大家都說她是廢物。

她本以為自己什麽都做不到。一開始做青園也戰戰兢兢,連她自己也未曾想到竟然能做到這般。

他的手在她面上輕輕摩挲:“夢兒不是廢物。廢物才不會說只要有大将軍的命令,才不管我如何看。”

小夢的臉唰得紅了。羅一三這個管不住嘴的!

“若不是羅一三管不住嘴,我又如何知曉夢兒做了不少好吃的等着我?”

滿腹的小脾氣這便煙消雲散。

小夢仔細看着虞夏青,他似乎比之前消瘦了幾許。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飯菜不合胃口嗎?好像瘦了。”

“娘在南方生活太久吃不慣北方菜。而我不習慣南方的菜。”

小夢心中似有暖流經過,他一直是這種溫柔又體貼的人。

“那你明兒晚又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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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晚上?”

小夢本無他意,卻虞夏青暧昧的語氣又弄了個大紅臉。結結巴巴,垂首低眉,有些事在心中盤旋許久,想問卻又不敢問。

“夢兒這副模樣着實惹人憐愛。”虞夏青眼角藏着笑意,單手将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膝蓋上。

小夢的臉上越發燙得厲害,他眼中笑意越甚。他的吻很輕,而他依舊像過去那般,又溫柔又流氓,親了,才說唐突了姑娘。“你這般——難道不是流氓行徑?”

“喔,夢兒說‘流氓’說得甚是順溜。可夢兒,既然我只對你流氓又如何能算作流氓。”

“你、我、你——”

“夢兒……是想問表妹的事?”

小夢不敢再出聲,只恨不能将頭塞進懷中。

他卻輕輕拉住她小小的手貼在面上。“夢兒不用擔心。”

“她、她對你不好嗎?”

見她甚是驚懼不安,虞夏青笑道:“不,挺好的,賢良淑德,溫柔大方,相貌也不錯。”他等着小夢的反應。

“那便好啊。”小夢眼中滿是驚喜。“她好,對你好,便很好啊。”

虞夏青略有些驚愕,又笑了:“我本以為夢兒會生氣。我還挺想看夢兒為我吃醋的模樣。”

吃醋?生氣?

自然有的。

只是——

“大青曾說,我們這樣的人注定會遇見很多男人。歡場上最為珍貴的不是錢財而是真心。大青給我講過很多小姐姐的故事,那些姐姐無一不為了真心付出一切。即便那真心若煙花般稍縱即逝,也是極好的。以前我不懂,最近懂了。”

她輕咬着唇,明媚的笑容中有着淡淡的心酸,輕輕拉住虞夏青的手貼在面上,她記得他手心的每一道紋路的走向,不用看也知曉他手心又添了一道傷疤。

她知道他近幾日又出了雁渡關巡視。

輕輕拉住他的手,小夢小心翼翼靠在他的胸膛上,見他不甚介意,這才靠得更緊了一些。

心跳得很快,她聽見他的心跳得也比之前快了好幾分。

這樣,便夠了。

一顆糖便足以讓她一直快樂下去。

她卻聽見他的聲音哽咽了:“夢兒,你就真的不想我為你争一次?”

“大魚。我現在方才懂了你之前說的那句話。你說,建青園是為了我,不是為了你。你為我做的已經很多很多。”小夢努力坐直身子,小心翼翼在虞夏青臉頰上親了一口。“唐突公子了。”

虞夏青笑出聲,笑言今日月黑風高,他二人孤男寡女,小夢這般勾人心魄,難道不擔心他做出更糟糕的事情來?

“你、你可以唐突我……”小夢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連耳根都紅了。

他微怔,手卻抱緊了一些。“夢兒,我還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小夢身子一輕,他抱起她小心放在床上。“夢兒,我不想忍了,我想生米做成熟飯,可以嗎?”

小夢腦中一片空白,臉頰滾燙,他的氣息很近,她甚至能聽見他的心跳,而他的心跳聲鬧得她越發慌亂無措。只能喃喃道,若是他想,她便願意。

“因‘你們這種身份’?”

“不,因為——是你。”她的聲音漸漸小得連自己都聽不清。她聽見他的心跳得比之前還快了幾分。

心中頗有些自得,有些小小的得意。素來冷靜淡然的他也會有這樣一日。

這便勾住他的脖子,頭輕輕蹭了蹭。貝齒在他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

“夢兒……”

“你喜歡這般嗎?我好歹是從那種地方長大的……呀……”

小夢身子一歪,虞夏青将她輕輕推倒在床上,手指在她臉頰上溫柔劃過。附身溫柔輕吻她的唇,他脫下外衫,手輕輕放在她的腰間。

門外哐當一聲。

小夢吓得白了臉。

有賊?

聽起來又不像。

隐約聽見一聲細細的狼嚎聲。

虞夏青皺眉,翻身下床順手抽出小夢一直藏在床下的匕首。

如夢初醒,小夢慌慌張張摸出藏在床下的小刀跟着走了出去,心道就算自己力量有限卻也可以做一個小幫手。

出門,卻見虞夏青蹲在地上逗弄半大的小狼。小狼脖子上挂着一串小鈴铛,對虞夏青很有幾分親近,看見小夢卻嗚嗚咽咽露出鋒利的牙齒。

“風夜,別鬧,不認識了嗎?這是你小夢姐姐。”

“我不是狼的姐姐……”小夢記起自己的小白兔,趕緊連兔子窩都放在了櫥櫃的最上端,惹得虞夏青一陣輕笑。

環視四周,矮牆上挂着一只遺失的比她手掌還要小一些的紅鞋。尋了一圈,小夢終于在夥房的柴堆中找到了一手抓着一把面粉、臉上一片白的藍媚。

原來今天藍無帶了不少彩色的小饅頭回家給妩媚,妩媚很開心,将藍無狠狠表揚了一番。

“媚兒也要娘誇獎。”藍媚哭喪着臉說。

小夢很是驚訝:“你自己來的?”

“有風夜陪我。”

“如何出家門?”

“狗洞。”

“誰教你□□?”

“爹。爹說,越早學會□□越好。将來藏私房錢動作才快。”

小夢聽得哭笑不得。

給藍媚穿好鞋,虞夏青本欲讓她快些回家,可小夢看着藍媚小小的臉和圓圓大眼睛中閃動的渴望,忽然記得自己還很小的時候也為了讨大青歡欣半夜起身做小饅頭。

這便讓虞夏青燒火,又給藍媚洗幹淨臉和手,拿出小盆教她和面。雁渡夜間溫度比白天低很多,小夢在面中加了一點兒老面團,将面盆放在火旁。

抱着藍媚一邊聽她講小狼的故事,一邊烤火。

虞夏青坐在藍媚旁,懷中抱着嗚嗚鬧個不停的小狼。

一鍋彩色的小饅頭出爐,小夢拿出小紙包裝好小饅頭小心遞給藍媚,叮囑她回家小心幾分。

“無妨,我送她。”虞夏青抱起藍媚,一手牽着風夜的繩子。“有些事也應該做一個了斷了。”

小夢明白他的意思。藍媚半夜跑來她這裏,虞夏青抱着藍媚回家,任由誰都知曉他去了哪裏,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輕輕抓住他的衣角:“你娘會生氣的。”

見懷中的藍媚正低頭和風夜說話,虞夏青垂首在她耳邊輕聲道:“夢兒。我說過,我不想忍了,也不想等了。可我又不願讓你被人從小門擡入我虞家。我有分寸。”

小夢看着他離開,聽着随風傳來的藍媚的細細的聲音。

鼻翼有些發酸。

關上門,小夢卻見床榻上留有他之前脫下的外衫,她的心跳一陣接一陣。

他走後,她渾身上下都被疲憊浸透。

抱着他的衣衫坐在火爐旁,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看着爐中的點點火星,心跳依舊很快,鼻尖的酸楚依舊沒有消失。

而那些溫柔的吻仿若還在眉間、心頭。

次日,妩媚将藍媚送來了青園。對小夢道謝。“這孩子喜歡這裏,我便從李夫人那處将她帶來過來。”

四個孩子終于齊了,還未來得及高興,藍媚就再度與岳弑月打得不可開交。

小夢花費了不少力氣才将他二人分開。

“我真想以這兩個小孩子為底本寫一個故事。”羅一三道:“青梅竹馬,從小吵吵鬧鬧,長大後便成就了一幢美事。話本名《我與我那将我囚禁的青梅竹馬》。”

奮力拉開兩個孩子的小夢嘀咕這話本名字怎麽聽都像是那種會被衛道士痛罵整十日的故事。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羅一三對小夢耳語。“藍媚小姑娘來了,李夫人也就距離你不遠了……”

小夢打了個冷顫,手緊握成拳,卻又漸漸松開,這一日總會出現。既然總有一天會出現,便不要害怕。

她記起昨夜,她抱着藍媚,虞夏青抱着風夜,兩人坐在火旁,聽火星的噼啪聲,等待小面團被發好,蒸出彩色的小饅頭。

或許,那才是她所渴望、大青所希望她過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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