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毫無縫隙如榫卯契合

時燦深吸幾口氣,确定自己已然從夢中醒來了。

他側身迎着田頌進屋,清了清嗓子道:“我記得你,有什麽事。”

田頌禮貌的站在門旁邊,看向時燦恭恭敬敬道:“老師,我剛開始做模特。”

時燦轉身倒水,眼神示意他進屋随便坐,“剛開始,都會有個适應期。”

田頌點頭,沉默幾秒說:“老師,不知道您幹活兒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去學習一下。”

時燦一愣,手裏的水杯差點掉了,“什麽?”“我不會打擾到您的,我可以跟着當個助理。

主要是想有個機會學習學習。”

田頌笑了一下,又補充:“昨晚我問了藍總,他同意了。

他的意思是今天早晨會跟你說,不過我覺得還是應該自己過來,正式一點。”

昨晚?時燦聽出了些門道,餘光打量田頌,“你和藍總關系不錯。”

田頌“啊”了一聲,一臉聽不懂的樣子.兩人正在說話,時燦的手機響了。

說曹操,曹操到。

時燦接起電話,接着就聽到藍離的聲音:“小田就是田頌,之前安排給小秦的新模特。

他今天可能會去找你,我讓他給你當一段時間的助理。”

“嗯,他剛進屋。”

時燦看向田頌,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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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藍離說話的語氣,兩人昨晚睡過了,“怎麽這麽突然。”

“不突然,他活兒不好影響咱們的招牌。”

影視工作室動辄就和大牌明星合作,身為老板的藍離哪會在乎模特。

時燦心裏回他一句,瞎編吧。

沒說出口。

藍離看時燦沒什麽異議,又說:“你就當照顧一下後輩,有什麽活兒多個人幫忙,盡管使喚他。”

“行,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時燦哭笑不得。

他幹一個活兒才掙多少錢,前後跟兩個助理,還不夠發工資的。

“藍總跟我說了。”

時燦沖田頌晃了晃電話,“其實坦白講,我沒什麽可教你的。

這一行,要過的是自己那一關。”

話雖如是說。

可,能有個師傅帶着進門而後修行,總好過一個人單打獨鬥。

時燦說完有些慌神,好像夢中的場景與當下契合在了一起,又好像昨晚不曾做那個夢,一切都不過是記憶混亂導致的“既視感”罷了.田頌在時燦家裏又呆了一會兒,問了些行業的規則。

你來我往。

有問有答。

時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坦坦蕩蕩與他交流。

田頌和秦澤汐相處的不錯,而他和藍離簽約之後又能順勢爬上老板的床,說到底是個聰明人。

田頌面相謙遜,眨着眼睛問時燦,“老師,您和藍總很熟嗎。”

時燦餘光看他一眼,“合作有些年頭了。”

他閉口不談兩人十多年的私交,覺得那些不必多提,更無需故意透露給藍離床上的小情人。

田頌點點頭,沒有追問.作為一個專業模特,時燦“一拖二”帶兩個助理,實在大可不必。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盲人翻跟鬥,瞎折騰!秦澤汐和田頌兩人忙前忙後,一個拿茶葉、一個端水杯,一個負責時燦脫下來的衣服、一個則專注在他幹活兒的道具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時燦多麽大牌,而裸模行業已然從小衆走入了大衆視野,甚至能大張旗鼓行使出來一番事業。

荒謬,太荒謬了。

時燦忍無可忍,讓兩人都趕緊到旁邊歇着吧.“小秦老師,咱們時老師太專業了。”

田頌小聲與秦澤汐嘟囔,語氣柔軟,而後又補充:“你看他的神态,這麽長時間一點都沒變過。”

時燦坐在教室正中間,為一票練習雕塑的學生充當模特。

老師要求模特為“似睡半醒”,以表達慵懶的狀态。

時燦側頭看向窗外,眼神裏的朦胧感恰到好處。

多一分顯得疲倦,少一點則不夠放松。

藝術品,這就是天生的藝術品!“那當然。”

說起時燦,秦澤汐揚起眉毛回應,話匣子忽然就開了,藏不住的歡喜,“咱們時老師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完美。”

難怪秦澤汐樂意與田頌說話:田頌盡挑他喜歡的話題,處處順着他的話,能不開心嗎?田頌“嗯”了一聲,又叫他“小秦老師”。

稱呼膩耳,帶着年輕人特有的俏皮。

“老師”二字雖然有距離感,可經由田頌加上“小秦”這個前綴,莫名有種親切感。

田頌一邊嘆氣,一邊說,“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和時老師一樣厲害。

聽說,時老師都當了好些年的模特了,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得那麽長時間。”

秦澤汐看着時燦,嘴裏安慰田頌,“你只要努力,很快就能适應。”

田頌點頭,“希望吧!有你在身邊真是好,平時也可以多指點我。

你和時老師這麽優秀的模特相處,一定有很多東西可以教我。”

時燦聽到這裏,嘴角忍不住動了一下。

那句話怎麽說的?一山更比一山高。

不知身為“小茶杯”的秦澤汐,有沒有察覺田頌是個“大茶壺”?秦澤汐回話,樂意聽到時燦的名字,更樂意有人誇贊時燦,“沒問題。”

對話進行的不錯,田頌順勢轉移內容,“對了,我下午有活兒。

你還是會跟我一起去的吧。”

秦澤汐沒多想,“會。”

藍離要求秦澤汐多照顧着點,而這些天田頌的活兒他都跟着,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我之前就把下午的時間空出來了。”

田頌很高興,“那就好,剛好你可以指點我,看我這幾天跟着時老師有沒有進步。”

.看來,有些人最近疏于修煉,電視劇看得還不夠,還沒學到精髓,不夠爐火純青.上課期間不能總是說話,兩人低聲嘟囔幾句便消停了。

秦澤汐借着時燦幹活的幾個小時,抱着厚厚的數學系課本。

要不是過幾天有考試,他決計不願意将視線從時燦身上移開。

田頌坐在秦澤汐身邊,大多數時候看着時燦,偶爾則側頭望向秦澤汐手中的數學書。

看似感興趣,又用眼神說,太無聊了。

田頌用手指輕輕劃過秦澤汐手裏的練習冊,順勢觸碰他的手腕,有意拉近彼此的距離。

時燦餘光瞥見兩人,忽然就想起了十年前的經歷。

前些天夢中的場景并非虛構,林仰确曾帶時燦去過相熟的工作室,而當時教室中的模特也是一位畫家。

很有名,時燦到現在都還記得,氣質談吐就像一朵君子蘭。

作為畫室的老師,君子蘭大可不必坦露身體充當模特。

只是他以解構人體的角度來看待模特,自然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林仰指導學生畫畫,結束之後與君子蘭閑聊。

兩人對視,君子蘭神情裏有着說不出的暧昧,藏不住的情韻。

君子蘭輕拉林仰的手臂,說話的時候露出不經意的笑.“時老師,可以了。”

耳邊想起學生呼喚的聲音,時燦這才回過神,茫然從記憶中走出來,“你說什麽?”“我說時間到了,咱們下課了。”

時燦點頭,活動有些僵硬的肩膀,進而整理衣服站起來。

田頌趕緊将時燦的外套給他拿過來,既積極又主動,學習的态度也沒得說。

時燦說了聲“謝謝”,随即看向不遠處正在整理東西的秦澤汐.怎麽就因田頌的出現而想起過往故人呢?當年,因為君子蘭的出現,時燦察覺到心中對林仰萌生的愛戀,越發惴惴惶恐。

那時的林仰只當君子蘭是舊認,因此巧妙避開對方的手指。

君子蘭笑了,接着轉而望向時燦。

他對林仰說,要不你把他留在工作室裏,我教他,怎麽樣?君子蘭如是開口,大抵為了幫林仰分擔些許,同時也想尋得更多共同話題。

可他沒想到,林仰搖着頭說不必,還說,我看上的人,舍不得別人畫,我要自己教。

林仰擡起手指,幫時燦整理額前的頭發。

指腹劃過太陽穴,肌膚相親如觸電一般。

他與他對視,笑了一下。

很淺,很淡。

一瞬,情緒在時燦胸膛裏積攢暈染,濃的似血,熱的像火。

那是滿懷崇拜,而時燦能想到的只有更加努力達到對方的要求。

其他的,不敢僭越多思,怕自己配不上.當下,空時交錯,時燦心中亦萌生出不少熾熱的情緒。

相似的場景之下,難道又是因“難以靠近”帶來的酸澀之感?不,完全不是。

酸是沒錯,澀也不假,可時燦的心境完全不同。

秦澤汐不是林仰,而時燦與他之間壓根不存在距離,打從一開始他們就親密無間,就沒有旁人插足的餘地。

時燦心中沒有十年前的卑微踟蹰,此刻充滿了濃濃的占有欲,以及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怒火。

田頌是什麽樣的人?時燦聊幾句就清楚,哪裏犯得着過心傷神。

只是有些感情不受控制,而理智裏“大可不必”四個字毫無意義。

他的情緒,不沖着田頌,全落在秦澤汐的頭上——好似小秦就只能是他的,他的助理,他的陪伴,他的暖床寵物犬,他的暖心小火爐。

秦澤汐的眼神也必須一直跟着時燦,全心全意把他捧在手心裏。

秦澤汐如此許諾,可他沒做到,時燦理所當然生氣了。

二十出頭時,時燦不敢明目張膽的妒忌,到了将近三十歲,竟滋生如此幼稚且無所适從的心思,怎麽還越活越回去了。

成年人的相處之中,講求因緣際會,念叨分寸感恩,哪裏來的“理所當然”?時燦自诩在懷裏揣着一顆冰塊般的心,回過神時竟然被秦澤汐捂熱了、融化了。

到底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然這般在乎秦澤汐?.“走吧,收拾好了。”

秦澤汐見時燦呆在原地發愣,走上前輕輕推他的肩膀。

時燦清了清嗓子,微微擡起頭打量秦澤汐的臉頰。

時燦不喜歡這種不自控且極為沖動的感受,他想幹什麽?想在大庭廣衆吻他,想在此時此地撕扯他的衣服,想以唇齒的溫熱包裹他的身體,想與他毫無縫隙如榫卯契合,讓周圍一切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時燦情緒混亂,牽一發動全身,連氣息都亂了。

然而,罪魁禍首竟全無察覺,還在出聲催促,“咱們中午去吃什麽?我先跟你吃飯,然後送你回家。

下午小田有個活兒,我——”“不必。”

時燦移開視線打斷他,深呼吸的同時後退些許,主動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我自己能回去,你和小田去忙吧。”

秦澤汐一怔,皺眉問,“你怎麽了?”“沒怎麽,別多想。”

時燦從他手裏拿過車鑰匙,而後頭也不回望教室外走。

不光如此,他還對身後的秦澤汐說:“你別跟着我。”

.身後秦澤汐的腳步停了下來,而田頌則順勢湊近問他,“時老師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剛才受涼身體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照顧一下。”

“”“那要不咱們一起吃飯,然後去工作。”

“”“或者我點個外賣,咱們吃了直接過去”33我是他的未婚妻。

第33章 【你怎麽了?】【怎麽忽然這個态度?】【你怎麽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一連三問,秦澤汐在對話框輸入內容,而後又緩緩删除,難以發送。

小秦助理年輕有為、年少氣盛。

經過這些日子和時燦的相處,他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更自以為了解時燦正在融化的心。

嘗了甜頭、翹了尾巴,以為時燦說“拉開距離”就是欲拒還迎的前兆,是窮途末路的抵抗。

可誰想,秦澤汐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更高估了自己承受拒絕的能力。

最初摟着個大冰塊,怎麽“冷”不在話下,秦澤汐有心理準備。

可現在他泡在蜜糖罐子裏,一根針就能讓他渾身都疼,疼進骨子裏。

“小秦老師,你怎麽了。”

田頌坐在秦澤汐身邊,遠遠看到巷子裏的“潮汐”工作室,接着又說,“快到了。”

秦澤汐“嗯”了一聲,收起手機嘆了口氣。

今天這個活兒原本是時燦的,可惜時燦因為母親的關系,推掉了不少工作。

後來,因為田頌外形條件亦很不錯,工作室接受了更改模特的請求,這才落在了他頭上。

“聽說這間工作室很有名。

我還聽說,他們自己培養了不少畫家,有很多機會。”

田頌學表演,與藝術圈隔着一條鴻溝,雖然不深,單想跨過去也有點難。

他能聽到的消息,無非是來自秦澤汐這個內行人,或者是藍離這種內行人的老板。

藍離昨晚随口提起一句,說“潮汐”名聲響亮,幹活的時候要留神。

田頌默默記在心裏,随口問了一句,這樣的活兒,機會難得,怎麽會給我這樣的新人呢。

藍離笑了一下,沒多想道,本來是小秦介紹來安排給時燦的工作,他因為些私人原因,沒接。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既然活兒是小秦老師介紹安排,那是不是意味着,給誰都是秦澤汐說了算?若是與秦澤汐相處愉快,那豈不是有更多取代時燦的機會。

田頌側頭看向身邊的秦澤汐,甜聲細語追問道:“小秦老師,你肯定比我了解畫室的情況,跟我說說呗?”“還行吧,湊湊合合,沒有很厲害。”

秦澤汐随口答話,心思很亂,滿腦子都是如何去哄時燦。

到了“潮汐”,時間還有些早。

秦澤汐和田頌對接待人員說明來意,随即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着工作人員布置上課所需的教室。

兩人各懷心事,一個來回打量這高規格的畫室,想看出個究竟,另一個的視線裏則空無一物,腦中想的都是那令人寝食難安的冰美人。

“我去外面打一個電話。”

秦澤汐左思右想,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努力了這麽久,絕不能在情況好轉的時候功虧一篑。

田頌看看時間,“現在?”秦澤汐點頭,開口的同時已經起身邁步,“等下回來。”

田頌“嗯”了一聲,目光落在秦澤汐的手機屏幕上。

鎖屏解開,時燦名字以及的電話出現在上面。

“好,你去吧。

不用擔心,我就在這裏呆着。”

秦澤汐快步朝着畫室一側的小廳走去,而小廳則連接着室內花園,環境優美,無人打擾。

他撥通時燦的電話,聽着“嘟……嘟……嘟……”的聲音,心裏越發不平靜。

許久等待的時間,是時燦最原始欲望的掙紮。

接,還是不接。

終于,電話通了,看來今天秦澤汐沒有被判死刑。

“怎麽了。”

時燦的聲音傳來,不算熱,也不怎麽冷,和他平時與旁人說話時無異。

只是,秦澤汐不做“旁人”已經好久了,退不回那個位置,“我還想問你怎麽了?我寫了好幾個短信,怕你不回我,不敢發。”

時燦淡淡的說:“時間差不多了,你應該去看着田頌幹活。”

不知怎得,“田頌”這個名字從時燦嘴裏蹦出時,秦澤汐覺得異常性感。

原本稀松無奇的兩個字,因時燦聲音中不易察覺的“酸澀感”而異常勾人。

越是清清冷冷,就越讓人欲罷不能。

秦澤汐想刺激他說,想讓他多說。

可,他又怕他真的上了心、傷了神。

舍不得。

秦澤汐吞咽口水,要不是答應了藍總得跟着田頌,恨不得現在就去找他,“想你。

我明天還有考試,但我壓根不想看書,滿腦子都是你。”

“行了。”

秦澤汐低頭踱步,嘴裏的話越發露骨不要臉,“我都能聞到你的味道,今晚我要去你家裏過夜。”

不是詢問,是毫無底氣的要求與通知,是充滿卑微的訴說與告解,“你別這麽忽冷忽熱的折磨我,我受不了。”

“快去工作,晚上好好複習。”

秦澤汐偏不,“等會兒結束了,我就去找你。

和你聊天也可以,我今晚一定要在你家裏過夜。”

時燦的聲音出現松動,軟了,醉了,“有什麽好聊的。”

“聊你的态度。

我要收回那時候在美術館的話,你不能對我愛答不理的,我心髒受不了。”

“真受不了,噗通、噗通的跳,緊張的都快要回去醫院了。”

秦澤汐耍無賴,沒等時燦說話,又說:“你說喜歡聽我的心跳,再這樣下去你就聽不着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很早,我第一次叫你‘哥哥’那天。

話是我說的,你‘嗯’了一聲。”

邏輯“嚴密”直接:沒反駁,就是喜歡。

“哪裏來的這對話,瞎編什麽。”

秦澤汐再接再厲,又道:“不光是心髒,是五髒六腑。

全都攪在一起了。

你抓着我的痛苦和快樂,你支配着我的情緒與思想。”

這些話就像劇本裏矯揉造作的臺詞一樣,怎麽就被秦澤汐說的這般大大方方、理所當然。

末尾,他還不忘壓低聲音,橫着鼻音撒嬌:“你這樣,我特別疼,可疼了。

幹什麽要這樣虐我,就不能對我好點嗎……”纏男與美人的對抗,自然是不要臉的那一方獲勝。

“好了,你去工作吧。”

時燦終是放棄抵抗,不知是拗不過他,還是被撓了心房,癢得慌,“有話……晚上過來再說。”

秦澤汐乘勝追擊,“那能不能除了說話,再幹點別的。”

“……你還想幹什麽。”

“你得給我補補。”

秦澤汐吞咽口水,“我還要給你交公糧。”

時燦一愣,“哪裏學來的這個詞。”

“電視劇裏。”

秦澤汐離開等待區域去打電話,而田頌則看着他的背影,看他熟門熟路往室外走,沒有絲毫陌生感。

奇怪,小秦老師怎麽這麽熟悉畫室的布局?他經常來?一人呆着無聊,田頌既然站起來了,索性在大廳裏來回走動,看看那些藝術品,同時也熟悉一下情況。

幾百平米的開敞式展廳裏,各種畫作陳列在牆壁上。

工作室的客人不多,但各個衣着體面,非富即貴。

田頌打量眼前的環境,接着再打量那些人。

忽然,耳邊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你好,我找秦澤汐。”

聽到熟悉的名字,田頌猛然回過頭。

只見一個看上去有些消瘦的女孩子站在接待臺前,她勾着嘴角笑容很美。

女孩子一頭短發,臉色有些慘白,可她的五官精致秀氣,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你好,請問您說得這位是……我們這裏的工作人員?”女孩子一怔,下意識揚起眉毛,“你不知道他。”

“不好意思,我剛剛入職沒幾天。”

“哦,那沒事,我等等。”

田頌皺眉想了想,主動上前對她說,“您好,您找小秦老師?”女孩子轉頭看向田頌,轉了轉眼睛思量片刻,“小秦老師指的是秦澤汐?你是……哪位?”田頌自報家門,然後解釋說:“我是這裏的模特,秦澤汐給我當助理。

不過他比我有經驗,還那麽厲害,我叫他小秦老師。”

走近這個女孩子,田頌聞到了些奇怪的味道,不常出現,一時想不起來。

“‘小秦老師’,這個稱呼挺親切的。”

女孩子點點頭,嘴裏接着咀嚼“模特”與“助理”兩個詞,上下打量田頌,“這周他沒去醫院看我,所以我來找他。

但是我剛剛給他打電話占線,所以想來前臺問問。”

難怪,她身上的味道是消毒水。

幹淨,卻冰冷。

田頌清了清嗓子,“他去那邊打電話了。”

女孩子“嗯”了一聲,沖田頌伸出右手,“謝謝你,還沒跟你自我介紹,我叫隋海海,是秦澤汐的未婚妻。”

“未……未婚妻?”田頌一驚,好幾秒說不出話。

他跟着時燦有些天數了,認識秦澤汐也有一段時間。

田頌雖然看不出兩人之間的細節,可秦澤汐心裏無疑裝着時燦,怎麽會冒出個未婚妻?還是說,他瞞着時燦,兩面三刀?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隋海海微微擡起下巴,對着田頌有那麽些宣示主權的味道,“嗯,我是他的未婚妻。

我們倆訂婚好多年了,是青梅竹馬。”

田頌回過神,連忙與她握手,禮貌客氣,“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女孩子二十歲左右,情緒寫在眼睛裏,藏不住。

她看着田頌皺眉,好似在問:你怎麽是這個反應?兩人站着說話,田頌為她指了指走廊另一側,道,“秦助理去那邊打電話了,估計快回來了。”

見人說人話,田頌聰明的改去“小秦助理”這一稱呼,拉開些距離,保持些許生分,免得給自己添麻煩。

女孩子沒有結束對話的意思,面對田頌笑了一下,“秦澤汐跟我提起過你,說他挺喜歡給你當助理。”

“哦,我也……挺喜歡和他一起工作,能學到很多。”

田頌聞到些“誤會”的味道,直覺自己和秦澤汐不算熟絡,平時說話也是自己上杆子找适合的話才能勉強進行下去,沒道理被拉出來,在未婚妻面前“遛彎”。

“秦澤汐以前在醫院的時間很長,沒什麽朋友,所以不太懂分寸,可能會讓人誤以為很親密,不過說到底也沒什麽。

你跟他相處好幾個月,應該明白我說得是什麽吧。”

“我……”田頌尴尬的勾起嘴角,不知怎麽回答,整張臉都僵住了。

他哪裏和秦澤汐相處了“好幾個月”?這下明白了,對方把田頌當成了時燦,大有一番“正宮娘娘”整治小三的架勢。

人在屋裏坐,鍋從天上來。

他連忙說:“我覺得,你可能——”田頌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秦澤汐的聲音。

“海海,你怎麽在這兒?”秦澤汐将手機放進口袋,走到隋海海身邊,“你又從醫院偷偷跑出來了?”隋海海攔住秦澤汐的手臂,動作自然,“你沒時間來看我,只能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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