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七次暗鯊

江翡玉被他怼慣了,兇慣了,也習慣了他在他面前永遠只有一身的尖刺。

見多了他的張牙舞爪,江翡玉就沒想過哪一天樂望江能在他面前能不帶戾氣說話。

反正他無所謂。

無論是樂望江那帶着惡劣的性格,還是他總是故意想要欺壓他,江翡玉全部都可以照單全收。

因為那是樂望江。

是他喜歡的人。

可現在樂望江稍稍放軟了姿态,江翡玉心裏登時就軟下一塌。

像是落了一場細細的雨,将原本深深掩埋的什麽東西沖刷、澆灌了出來。

那些壓抑的妄念又開始如同雨後春筍般冒頭。

江翡玉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其實他是不怕疼的,也不覺得自己的手有多疼。

但樂望江這麽輕輕一吹,好像就真的疼了起來。

他啞着嗓子說:“有點。”

然而剛還緩了語氣問他的樂望江展現了他的一秒變臉技術:“哦。”

他沒好氣的擡眸瞪了江翡玉一眼,輕輕挑起一邊嘴角,帶着譏嘲說:“怎麽不疼死你?”

江翡玉略感遺憾的在心裏輕哂一聲。

接着他就聽見樂望江繼續問:“你這手傷怎麽弄的?你到現在還沒跟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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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江翡玉垂眸,淡淡道:“不小心弄破了杯子。”

他沒跟樂望江說謊,只是話沒說全而已。

他手心裏的傷的确是杯子弄的。

是因為江無竭告訴他如果樂望江進行測驗後發現他的alpha值爆了,那樂家暫時不會允許他們往來。

當時江翡玉正在吃藥,乍一聽這話,直接捏爆了自己手裏的杯子,玻璃就深深的紮了進去。

也惹得江無竭沉沉的看了他許久。

但最終他沒有說什麽,只是喊了醫生來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聽到他這麽說,樂望江擰起了眉:“你究竟是哪家大少爺。”

他無語的松開了江翡玉的手:“這麽大人了還能不小心弄破杯子……搞得跟拿不動一樣。”

江翡玉動了動唇,還沒接話,樂望江就直接站起身來。

這會兒午自習還沒有結束,樂望江下意識放輕了點動作,班上又不是一片安靜,所以沒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只有江翡玉一個人看向了他。

樂望江伸手用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惹得江翡玉的視線黏在上頭一時間沒法移開。

樂望江的唇雖是輕薄的,但卻是淺紅色,與他白皙的肌膚相襯,倒像是雪地裏落下的一片粉櫻。

他總是喜歡輕挑起一邊的嘴角,看着像是帶了譏嘲和漫不經心,其實只是一個小習慣。

論壇上都說他這個是标準的古早霸總邪魅一笑,但人家那種看着尬到可以摳出海景別墅,可他卻天生就帶着妖冶。

都說他撩人,是個浪子。

其實就只是一個傻子。

“逃個課。”樂望江沒注意到江翡玉的不對:“幫我打個掩護。”

他也不等江翡玉點頭,直接通過沒有關的後門溜了出去。

樂望江雖然不是什麽好好學生,但像這種上課上到一半的去逃課的情況,還真沒有。

尤其這是午自習,又沒老師管着,他一般都不會跑。

但這一次樂望江逃課沒往天臺跑。

他輕車熟路的踏進醫務室,沒想到本來應該去午睡了的校醫還在醫務室裏頭。

而且醫務室還有別的客人。

樂望江挑眉:“喲,這哪個鼻青臉腫的豬頭?”

黃毛登時咬緊了自己的牙,狠狠瞪了樂望江一眼。

然而就這點小動作,都牽扯到了他的傷口,讓他疼的眼睛裏都泛起了淚花。

“別亂動!”校醫呵斥一聲,語氣無奈:“你們這些個alpha,真是靠你們撐起了我的工資!”

他話是兇的,上藥的動作卻是輕柔的:“非得逞這一時威風打架?你牙都松了!人再來一拳以後你就少兩顆牙!”

黃毛沒敢說是誰打得他,于是校醫只以為他又和外校的人逞能鬥勇,畢竟這事也不是一兩次了。

樂望江沒什麽興趣欣賞黃毛的慘狀,只走到校醫旁邊,十分不見外的翻動他的醫藥箱:“陸哥,我拿點藥和繃帶。”

校醫皺眉看向他:“你又幹嘛?”

“這不受了點傷嘛,”樂望江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晃了晃自己的手:“我不喜歡你這的消毒水味,回班裏上藥。”

校醫看着他拿的碘酒消毒水還有止痛藥以及繃帶,确認他沒有拿什麽危險藥品,這才不在意的揮了揮:“以前又沒看你這麽講究。”

以往樂望江跟人打了架,都是極具嘲諷的喊人把對方送到醫務室,自己頂着一點破皮的擦傷,懶洋洋的倚着門框,或者坐在那人身邊譏嘲。

校醫訓斥過幾次,但沒有一次讓這小子收斂一點,所以他幹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見算了。

反正至少他心裏還是善良的,還知道把人送醫務室處理傷口。

樂望江拿了藥品後,看着自己手裏硬邦邦的醫用棉簽停了停,最終拿了校醫剛用過的鑷子,還有那半包棉球。

校醫:“?我就這一包棉球了!”

樂望江腳步沒停,直接往外走:“你讓那豬頭将就一下。”

他頓了頓,咬着牙暗恨,心說自己是抽了風,非得把面子掉完:“我嬌嫩,怕疼。”

校醫:“???”

他幾乎是用驚悚的視線目送着樂望江離開的。

樂望江拎着自己順手從醫務室拿走的袋子,慢慢的往教學樓那邊走。

他倒不後悔自己說那話,雖然事不是真的,但他能怎麽辦呢。

江翡玉那老狗太會樹敵,論壇裏總有人明裏暗裏怼他罵他,他是多少同學心中的噩夢,也是多少人口中的“老師走狗”。

這還是他現在足夠完美強大,在別人眼裏沒有弱點。

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他怕疼……

樂望江煩躁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這老狗明明是個alpha,怎麽毛病就這麽多呢。

不過,他就算是個嬌寵起來的王子,這個世界上也就一個人可以欺負他。

樂望江幼稚的想,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他的弱點,也不能動他。

想都別想。

他在心裏暗暗圈畫了一個他自己從未想過因何而起的圈子,只把江翡玉一個人丢了進去。

在很清奇的角度體現了alpha的占有欲,卻從來不去想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他只知道一件事。

江翡玉曾經跟他說過的。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

他說過他永遠不會跟他生氣,永遠不會抛下他。

所以樂望江仗着這句他自己都不清楚江翡玉還記不記得的話,不斷的在老虎嘴裏拔牙。

因為他知道江翡玉這頭老虎不會閉上嘴巴。

樂望江拎着袋子悄悄從後門摸回座位,就見江翡玉還在做題。

他坐下後,輕輕踢了一下江翡玉的鞋邊:“手。”

江翡玉看向他,沒動。

樂望江砸了一下嘴,不耐煩的一把扯過他的左手,順帶用自己的手肘給他壓住了壓在自己面前,随後就從袋子裏摸出藥來:“疼的話就給我憋着。”

江翡玉不意外他會這麽說,只是意外樂望江跑出去是給他弄藥去了,他心裏好不容易重新築起來的牆又開始瓦解崩塌:“憋不住怎麽辦?”

樂望江不太熟練的伸手給他解開繃帶:“那你有本事叫啊。”

江翡玉似乎是笑了一聲。

然而當樂望江頓住看過去的時候,就見他垂着眸平淡的看着他的手。

樂望江收回視線,繼續給他拆開繃帶,就見他手心的确有深淺不一大小不同的傷口,但是吧……

樂望江敏銳的看到他手背關節上的殷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又不是傻子,認得這是擦傷。

再結合一下醫務室裏那個豬頭臉上的傷……

樂望江擰眉:“你和人打架了?”

還不等江翡玉回答,樂望江就捏着他的手腕,語氣不善:“他又招你了?”

短短幾個字,他就透露出來了他還要再去打那黃毛一頓的意思。

明明他也見識到了黃毛的慘狀,可樂望江心裏就是難受的厲害。

他看着江翡玉手背上的擦傷,磨牙的力度又輕至重,說出來的話也透着一股咬牙切齒:“你幹嘛不找我?”

江翡玉手心上的傷是不小心弄的,他沒辦法,可這手背上的擦傷,本來可以他受的。

樂望江心裏憋着火,準備給江翡玉上完藥後扭頭再去找那黃毛。

他倒要看看他哪來的勇氣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他的話當真。

江翡玉猜到了一點他的想法,當然不可能讓他去找他。

這要是萬一黃毛不顧忌自己的面子直接說了全程……

江翡玉垂眸,稍微會有點棘手。

“算了。”他緩緩道:“他也得到教訓了。”

樂望江還不肯罷休,江翡玉就說:“你手上也有傷,別再受傷了。”

樂望江剛想說你爹我怕這個就不是你爹了,結果江翡玉下一秒又悠悠的補了一句:“還是你想讓我禮尚往來,也幫你吹傷口?我倒是很樂意。”

樂望江:“……”

他給江翡玉清理傷口的手一頓,原本穩得堪比電競職業選手的手,此時居然有些輕輕的顫抖。

樂望江停了很久,在江翡玉說出那句話時,他耳邊什麽聲音都沒了。

就像是失聰一樣,可他卻又能清晰的聽見江翡玉的呼吸聲。

還有伴随着那點微弱的呼吸聲一并傳入他耳朵裏的,一聲又一聲十分有節奏的響聲

“砰砰”

“砰砰”

……

和那天一模一樣。

樂望江有些茫然的越過江翡玉看向窗外,卻沒有看見有什麽鳥又在互啄。

可他耳朵裏回響的聲音卻是那麽的清晰。

他收回視線,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手給江翡玉上完藥,在包紮時不可避免的蹭到了江翡玉的指腹。

樂望江想,這老狗究竟做了什麽。

為什麽手上這麽多舊傷。

這老狗究竟做了什麽,

他為什麽要幫他包紮處理傷口?

這老狗究竟做了什麽,

他……

他的心跳為什麽會那麽快啊。

作者有話要說:你說呢寶貝兒~

明天夾子中午十二點只更新一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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