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六十八次暗鯊

周末。

樂望江懶懶的坐在軟椅上,擡手擋了擋旁邊落地鏡照進來的光。

他覺得有點刺眼，今天難得的出了點太陽，他也沒戴帽子出來。

于是樂望江挑着唇沖旁邊站着的小姐姐輕輕一笑：“姐姐,可以麻煩拉一下窗簾嗎？”

小姑娘是剛從大學畢業來實習的實習生,哪怕她看得出來樂望江小她幾歲,恐怕還沒成年,但還是被這一笑勾的面紅耳赤：“好。”

實習生去拉上了窗簾,還順手開了屋裏的暖光燈。

樂望江打着哈欠看坐在他面前的白大褂看看他，又看看電腦，再看看他，又再看看電腦……

如此反複了許久後,他也沒了耐心：“幾年沒見，你瞎了？”

白大褂：“……”

他誠懇道：“昨天我看到預約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重名的……我以為你不太想看見我。”

他還記得在他跟程晗說了那些話後,還很青澀稚嫩的樂望江看了他一眼，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白大褂就是明白這小子估計已經把他拉入了黑名單。

結果現在他坐在了這……

白大褂覺得世界有點魔幻。

主要是樂望江的性格，他能夠大概剖析出來。

這小子就是典型的alpha。

有一定的自負、過強的自尊和好勝心，還有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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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白大褂不動聲色的看着樂望江刻意和他的徒弟保持距離，剛進來時他徒弟要給他搬椅子，他還拒絕了自己動手。

其實這小子人還不錯。

心還是軟的。

“那你可猜錯了。”樂望江搖晃着椅子：“我特意加了你的聯系方式,你覺得我會不想看見你？”

白大褂默然一瞬：“那明明是程女士壓着你加的。”

他頓了頓，在樂望江暴起之前先進入正題：“你這次來,是有什麽想要咨詢的嗎？”

樂望江想了想：“上次來我沒發現,我好像對臨時标記很排斥。”

白大褂本來以為他是想來問他的直A癌還有沒有救，沒想到這人開口直接抛出了個世紀難題。

白大褂：“？”

他只聽說過有克制不住自己欲.望的alpha，這還是頭一次聽說有alpha排斥臨時标記這件事。

畢竟在第二性別ABO裏面,alpha是被評價為“野獸”的。

白大褂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他停頓了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呃……你是什麽情況？就是是在跟Omega做臨時标記的時候會反感嗎？”

他問完，自己又覺得有點奇怪。

樂望江有omega了？？？？

不至于啊。

這人應該不會有這方面的感情。

難不成是他學藝不精？

樂望江及時出口，拯救了他的學藝：“不是。就是高中了開始上生理課了，老師問Omega發.情了怎麽辦，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注射抑制劑。”

旁邊還在對着他的顏花癡的小姐姐：“……？”

白大褂卻一點也不驚訝：“是你能幹出來的事。”

“但我知道可以做臨時标記。”樂望江冷漠道：“我只是單純的不想、并且十分排斥，甚至在看到老師描述時還會覺得惡心。”

白大褂：“……？”

他有些不确定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心理障礙，對Omega。”

樂望江仔細想了下：“沒有吧。”

白大褂撓頭：“你等等，我們看幾個片段。”

樂望江不知道他要幹嘛，只坐着等他打開播放器，點開了文件夾。

随後屏幕上就出現了野狼啃食獵物，血肉模糊的一幕。

樂望江摸着下巴看了許久：“這應該是狼王吧。”

白大褂：“你不覺得惡心是嗎？”

“不啊。”樂望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看過很多這種動物紀錄片，更慘烈的都有。”

白大褂想了想，又點開了一個文件：“那這個呢。”

電腦屏幕上是沒有打碼的解剖屍體全部過程，樂望江一扭頭就正好對上法醫取出腎髒，血淋淋的器官乍現，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看完了全程，完事後還認真的說了句：“法醫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白大褂默默的關掉了視頻。

不是因為臨時标記需要咬脖子、會有血腥味。

那是為什麽？

“……你該不會，”白大褂打量了一下樂望江：“有厭O症吧？”

但還不等樂望江說話，白大褂就自我否定了：“也不對，厭O症的具體表現為只要接觸到Omega就會出現類似過敏的反應，甚至像是進入易感期，變得敏感多疑暴躁，更嚴重的還會出現嘔吐的情況。”

“就算是輕者，在見到Omega，或者和Omega共處一室，都會很明顯的緊張排斥……但你對我徒弟沒有反應。”

聽到白大褂提到自己，小姐姐沖樂望江友好的笑了一下。

樂望江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其實樂望江自己也想過他會不會是厭O症，但厭O症的并非天生俱來，而是因為對Omega産生了嚴重陰影，長期以往才會出現厭O症。

而樂望江對Omega沒有什麽陰影，他也沒有厭O症該有的反應。

白大褂不是很能想明白：“媛媛，你去拿一下第二個櫃子左數往下的第二個抽屜的表格過來。”

站在他身邊的小姐姐忙點頭轉身去拿測試表了。

白大褂又看向樂望江：“所以你到現在都沒有跟人做過臨時标記是吧？”

十七歲快十八歲還沒和人做過臨時标記……不丢臉。

還挺正常。

有些人怕是二十多歲都沒有碰過omega。

這個年紀就算和人做過臨時标記，也不算早。

然而樂望江沉默了兩秒：“做過。”

“？”白大褂震驚的看着樂望江：“你有Omega了？”

“不是。”

樂望江頓了頓，到底沒忍住有幾分得色：“是alpha。”

白大褂：“……？？？？？？”

他人懵逼了好久，那邊去拿表格的小姐姐也錯愕的看着樂望江，只見樂望江神色自如的坐在椅子上，一腳踏着桌子底下的欄杆在搖晃着椅子。

姿态極其慵懶，看上去就像是在跟他開了個玩笑一樣。

可白大褂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因為樂望江不會開這種玩笑的。

白大褂緩了好一會兒……沒緩過來。

他覺得樂望江那句話就像是直接把他的口鼻捂住了，呼吸都沒法順上來。

偏偏樂望江自己就像是說了句今天天氣還不錯一樣，十分淡定的摸了一下從剛剛開始就不斷響起消息提示音的手機。

【江老狗：剛從實驗室出來。】

【江老狗：看群。】

【江老狗：去麽？】

【江老狗：你在寫作業？】

……

江翡玉這人，看着冷冷清清的不愛說話，但其實也挺黏人的。

平時周末他和江翡玉有空了，全靠聊天度過。

樂望江的輸入法記入樂望江一天打幾千個字，一大半都是跟江翡玉聊天。

樂望江回了句在心理醫生這，随後切出去看群。

這周化學競賽結束了，下周二他們也就可以出去“冬游”了。

于是班級群裏面就有人在喊有沒有人要一起去買零食。

不像他們想到的同學們一起逛街，樂望江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詞就是“約會。”

他無意識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和江翡玉逛超市。

誘惑力很大。

那邊白大褂也終于緩過勁來了：“等下，我先确認一下……”

他深吸了口氣：“是你給他做臨時标記還是他給你做臨時标記？”

“都有。”樂望江先放下了手機：“哦，對了，他是我對象。我還沒找到機會跟我爸媽說，你們心理診所應該也是有病人保密協議的吧？”

剛從震撼中走出來的白大褂再次遭遇了雷擊。

有一道名為樂望江的雷電，就是他媽不肯放過他，追着他連環劈。

劈了一次還不夠，還非得劈第二次。

白大褂現在人已經外焦裏嫩了，生怕樂望江再劈第三次，讓他變成外焦裏焦。

所以白大褂人還沒緩過來，就先問了句：“你分化成alpha這些年每年都有體檢吧？沒有什麽特殊病症吧？”

樂望江：“沒有。”

白大褂看着小姐姐放在他面前的測試表，一時間不确定要不要拿給樂望江了：“你要不再去做一次檢查……？”

他頓了頓，想起什麽似的，确認了一下：“你對Omega的信息素會有反應嗎？對alpha的信息素有什麽反應？”

樂望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我沒怎麽聞過Omega的信息素，唯一聞過就是我弟第一次結合熱的時候我正好也在家……之後我打了三支抑制劑才勉強平複下來。但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櫻花的清香充斥着整個屋子。

樂望江覺得自己的血液裏有螞蟻在爬行，啃噬着他的血肉皮膚。

難受到極致，有沖動也有很多很多的情緒。

但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那股作嘔的感覺。

是來自他心底對alpha天性的惡心感。

他不知道他在排斥什麽。

他的本能排斥江翡玉的信息素，但他整個人又很排斥樂安。

樂望江曾經一度覺得是他這個人有問題。

“至于alpha的信息素，就是很正常的反應。”樂望江想了想：“不過我對象的信息素……我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都會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說不上是能友好相處，就是在排異中還有別的感覺。”

白大褂撓頭：“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種情況……”

“其實這事如果你檢查出來沒有身體問題的話，應該是沒有太多的問題的。”白大褂說：“不過如果你非得要知道一個結果，我推薦你找我師兄。我主要是研究心理學，我師兄研究第二性別ABO之間的關系和問題比較多。”

“要不我推給你？”

樂望江其實知道他為什麽排斥樂安，但他更想知道他為什麽會不喜歡給別人做臨時标記，主要是因為江翡玉那老狗好像很想讓他給他做……而且還有就是，他到現在還沒明白他跟江翡玉的信息素之間的聯系。

江翡玉的信息素明顯是能夠接納他的信息素，并且還表現出了有些瘆人的瘋執，不是alpha對alpha之間的敵意，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更像是愛意的東西。

一般alpha和Omega之間信息素的關系是相互的，alpha和alpha之間信息素的關系也是相互的。

可江翡玉和他這裏，差了太多。

簡直映照了那句“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樂望江想知道這究竟怎麽回事。

所以他點了點頭。

于是白大褂低頭點開聊天軟件給他推名片：“不過我師兄挺忙的，他總是要跑研究，還兼職了一個學校的校醫，那學校好像還挺大，我也沒問過他是什麽學校。”

樂望江默不作聲的看着白大褂和他的對話框裏出現了一個很熟悉的名片。

他點進去：“……”

“你師兄也救不了我。”

樂望江放棄治療，收起手機起身：“他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醫。”

白大褂：“……？”

他愣了一下，直到樂望江走到了門口都快要出去了，他才喊住樂望江：“等等等等等等——！”

“你、你那個對象也是alpha是嗎……？”

白大褂吞了吞口水：“他是，姓江嗎？”

作者有話要說：是呀是呀

不會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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