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渴盼

他二人聊到軍事布防時思緒甚疾，趙昱真是難得如此暢快了，不覺間竟也漸漸放下了心底的戒備，對沈長安又有了新的認識——這孩子肚裏有貨，是以一定得不惜代價給大康留住這個孩子！

“長安，你可知大康帝都？說來也巧，還正是你的名字。”趙昱笑了笑，“待殲滅皇屬軍，我帶你去看看可好？”

“曾經我的确想看冠蓋滿京華的帝都盛況。”沈長安也是淺淺一笑，他聽出了趙昱口中的招攬之意，可他卻只能拒絕了。

“如今，我只想伴在一人身旁，縱使再無風景可覽，我也依舊歡喜。”沈長安遙望帝都方向，再無言語。

“是哪家的姑娘？下回也讓我見見！”趙昱朗聲一笑。

正當沈長安不知如何應對這樣尴尬的場面時，“報！”一小兵急急闖入，打破了此時場景。

“說！”趙昱匆忙轉身，沈長安咬了咬唇，似是猜到了什麽，雙眉緊鎖着，似乎已經在思慮破解之策。

“皇屬軍搬來了好些援兵，現今以寡敵衆，我北境危在旦夕！”副将此時也闖了進來，“主帥，請盡早定奪！”

“如今還可維持幾日？”沈長安直接問道，一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息暴露無遺。

“三日。”副将說完後才看向了自家主帥，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好像軍事機密在無意間被自己洩露了……

“趙帥可回得來？”沈長安略作沉思，複又看了案上地勢圖一眼，“長安可以撐四日。”

“公子，是三日！”副将好心提醒道，可人家壓根兒沒理他！

“我只問你可以在四日內請來援兵嗎？”沈長安有些急，直直看向父帥，“你若放心，就此別過可好？”

“等一下！”副将出聲打斷，“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兩日內我必趕回，趙家軍就拜托你了。”趙昱朝沈長安鄭重地看了一眼，又轉身對副将道，“長安如我，你必須服從他。”

副将猶疑地應了聲是，沈長安低頭不語，心中無限波瀾——他是當真信了自己嗎？那麽，長安願傾盡所能以求趙家軍一個萬全。

“你先出去吧。”趙昱朝副将揮了揮手，又慢慢走向了沈長安。

“主帥還不起程？”沈長安見人離開也恢複了理智。

“待夜色再黑些吧。”趙昱看了看帳外，連他也不明白為何這般不願走了。

“你還未上藥吧？身後可還好？”趙昱一臉歉意。

沈長安心中波瀾難定，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怎麽，害羞了？”趙昱逗趣道。

“長安……”沈長安本未覺得什麽，被人那麽一說倒還真有些覺得羞澀了，好像還真有那麽些疼。

趙昱也只當是這男娃子害臊，上手直接把人給扒了，就像剛才一樣——沈長安依舊攥拳不語，安分得讓趙昱都有些懷疑這莫名的親切感。

沈長安忽然想起了些許往事，哽咽着說了些什麽卻不想趙昱也同時開口道:“長安……嗯？你想說什麽？我這還沒動手呢，你就想求饒了？”

“您先說吧。”沈長安吸溜了兩聲，想了想又補了句“那個……長安不想求饒。”

“你倒也可愛，只是我走後終究是不大放心的，你真撐得了四日？”趙昱下手時見人明顯有些發顫，一時心裏也有了些別樣情懷。

“長安有心輔佐于您，”說着沈長安掙紮着想要跪起行禮，奈何趙昱力大制止了他，他這才又趴下，抵在了幾案之上，“此役便算作長安送予趙家軍的誠意可好？”

“你當真有把握？”趙昱眉頭皺了皺，沈長安的身份越發引人深思了。

“若得越家軍相助，此戰勝算可有九成。”沈長安淺淺一笑，想來趙帥也是想到了。

趙昱手中忽地一松，不過又很快将人按下，語氣明顯明快了不少，“大康得你乃百姓之福啊！對了，你适才想說什麽？”

“附近……附近可有輕便之道？适才是長安疏忽了，主帥若想此時離開又當真可以行路麽？可有危險？”沈長安說起來順溜，不過似乎并不甚在意。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趙昱說着忽然立起，背過了身，面上如何看不大真切，只是看向了一個制作精美的波浪鼓，“我不是個好父親。”

沈長安看到波浪鼓後忽然笑了笑，“好精致呵，是打算送給少帥的嗎？”

“時辰到了，我要走了。”趙昱也是笑了笑，“趙家軍便拜托你了。”

“長安，我若回不來了這個波浪鼓替我埋于賀嶺的冰雪之下。”趙昱将波浪鼓遞了過去，“也請你替我保留趙家軍最後的尊嚴……不知怎地，沒來由地覺得你很熟悉，莫名想要相信你。”

“主帥保重。”沈長安朝人笑了笑，“長安決不辜負主帥信任。”

趙昱邁開了步伐，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