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有賬要讨

刷光腦進飛船後,全程由教官帶領他們,走過長長的機械走廊,他們終于到了後艙。

大型飛船的後艙上并排放着很多小型戰鬥機,每一個戰鬥機上都足以容納五個人,哪怕他們只有三個人,得到的物資也是五個人的份額。

在他們到來之前,很多戰鬥機上已經坐下了學生,因為戰鬥機的玻璃是特制的,所以他們從外面看不見裏面,但是裏面的人可以看見他們。

“這一次落腳的星球是一個受過重度污染的星球,星球上的人類全數滅亡,已經被污染成了具有一定威脅性的物種,沒有理智,具有感染性,除非砍掉他們的頭顱,不然不會死,星球上可食用的天然食品十分少,所以你們從飛船上攜帶的物資十分重要。”

走在前面的教官開始介紹,也就寥寥幾句:“遇到麻煩及時求助,退賽也比死在裏面強,不要把你們寶貴的性命浪費在一個陌生星球上。”

時瑾走在最前面,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頓。

陳山跟在他身邊,沒心沒肺的呲牙笑了一下,甚至還給了時瑾一個“這教官真以為我們會死在哪兒嗎”的眼神。

時瑾不忍直視的閉了閉眼。

上輩子你最先死的好嗎!

封咎則是習慣性斷後——他這人大概是天生的謹慎,永遠都是走在最後面的那個,目光不斷地在四周打量,每一個步子的距離都一模一樣,行走間肌肉都是緊緊繃着的。

教官帶他們到了他們的小型戰鬥機前,時瑾看到了上面的編號。

A408。

他上輩子的編號是A407,時瑾幾乎是下意識地往旁邊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一架在上輩子直接墜毀,沒有安全落地的戰鬥機。

他這次的降落點早早的就選好了,是這個星球原先最繁華的城市最中心,有足夠多的感染者讓他們刷任務,只要他們帶好物資,打出一個優秀的成績來不是問題。

因為上輩子降落時隐約知道大致地形的緣故,他比其他人占更多優勢。

當然,他這輩子最大的優勢,就是脫離了那個糟心的小組,跟真正能并肩作戰的朋友一起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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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戰鬥機的時候照例是時瑾打頭,也是由時瑾來操控戰鬥機。

陳山是看見了戰鬥機上的星圖就腦袋暈,讓他操起光刃跟人幹架行,讓他開戰鬥機他會一頭撞上山頭,封咎精神力雖然高達3S,但他精神力明顯不穩定,精神體都放不出,很難操控戰鬥機。

在這種情況下,隊長這個操心的活兒自然就落到了戰鬥力不足,但協調能力強,并且是陳山和封咎之間的唯一紐帶的時瑾身上。

上戰鬥機之後,時瑾先熟悉了一下這個戰鬥機。

別看時瑾是個醫療兵,但是他的精神力在全校都是數一數二的強悍,無論是操控機甲還是戰鬥機都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上輩子如果不是時躍非要操控戰鬥機,又因為精神力不足而發生意外,他們也不會墜機。

戰鬥機上五個位置,前面兩個是在正副駕駛座的,時瑾在主駕駛座,陳山在副駕駛座,封咎第一時間去檢查了他們的物資和獨立倉。

獨立倉是個小型駕駛機,具有保護作用,是所有飛船上必備的物資。

物資就是一些治療的藥品和随身攜帶的營養劑,已保證他們在被感染的星球上不因為物資匮乏而死,而除了這些以外,陳山還固執的背了一大包的牛肉幹。

平時時瑾是不在乎口腹之欲的,但上輩子被餓得太慘,時瑾也藏了一些零食在背包裏。

“我們大概會在三個小時後自由駕駛。”熟悉了一下戰鬥機後,時瑾開始和他們捋情報。

往常這個活兒也都是他來做,時二少鼻孔朝天,自認為誰都看不上,時躍是顆小白蓮,什麽都是我不懂我不知道,陳山粗枝大葉,能彙總情報的只有他一個。

現在換到了A408戰鬥機裏也是一樣,畢竟封咎看起來就不是一個會管大局的人。

“這一屆的參賽學生一共一萬一千人,其中單兵為九千人,醫療兵為兩千人,平均隊伍一共兩千隊。”

“我們将會在三個小時後被飛船放出到星球上空,我們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尋找降落點,戰鬥機一但降落就沒辦法升起,所以我的目标是城市高樓頂層,地勢足夠高,可以保護不能随身攜帶的物資。”

“我們不知道這座星球上的感染者有多少,但是學校給我們的名額是一個人殺掉一百個感染者,所以推算一下,其他小隊大部分都是五百起步,那五百就是一個最底層的指數,想要小隊取得一個優越的成績,我們最起碼要在五百的數字上翻幾個倍。”

時瑾把自己腦袋裏的幾條線都歸攏好了之後,想要聽點同伴的建議,往常這個時候時二少就會跳出來指手畫腳,時躍也會提出來一點看起來好像有點小用但是根本不切實際的建議,他都做好了說服隊友的準備,結果一擡頭就發現陳山在偷偷吃牛肉幹,封咎坐在後排座位上摩擦自己手裏的光刃。

壓根沒人反對他。

察覺到時瑾的視線,封咎擡起頭來,帶着刀疤的眼裏閃着一絲冷光,直到看到時瑾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才收起光刃,點了點頭。

時瑾如果不夠了解封咎的話,此時會以為封咎點頭的意思是一切随你安排。

但是他跟封咎在上輩子短暫相處了那十幾天,所以他從封咎這一點頭裏理解出了另一層意思。

——意見相同時,我聽你的,意見不同時,我聽我自己的。

他是一頭獨狼。

就算暫時用“團隊合作的優勢”把他綁在隊伍裏,也沒辦法讓他心甘情願的聽話。

時瑾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來,從陳山手裏搶走一塊牛肉幹塞進了嘴裏。

陳山敢怒不敢言,背過牛犢子一樣壯碩的身體,加快了偷吃的速度。

時瑾閉目養神,開始調整最佳狀态。

三個小時的跳躍一晃而過,戰鬥機上亮起了紅燈,對話機裏傳來了教官的聲音。

他們的飛船已經跳躍到了廢棄星球的上空,戰鬥機馬上要被随機投放了。

時瑾才一坐好,戰鬥機就是一陣搖晃,飛船後艙打開,直接将幾百架戰鬥機甩了出去。

這個星球不算小,兩千架戰鬥機被随機甩到各種地方,如果有人被甩到很偏僻的地方的話,那很有可能在未來的十幾天裏都碰不見一個同學。

戰鬥機才一從飛船裏出來,時瑾立刻開啓全球衛星掃描系統,定位了最符合他心理預期的一個地點,駕駛着戰鬥機直沖過去。

“這個星球——和咱們帝國也沒什麽區別嘛。”陳山趴在戰鬥機的窗戶上往外看,因為距離太高,看不見地面,只能看見藍色天空白雲朵朵,金燦燦的陽光照在人臉上,乍一看一點都不像是個污染星球。

現在,在這個星球上的時間是下午一點鐘。

白天的星球還算得上是安靜,因為那些感染者畏光,但是到了晚上,感染者就會竄出來四處亂跑,它們的戰鬥力普遍都是C,少數是B,以及零星有幾個A。

按照戰力來算,就連最弱的時瑾戰鬥力都能達到A,感染者是沒辦法跟他們比的,但是感染者數量衆多,而且通常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并且具有感染性,會對人體造成損傷,所以不能小觑。

畢竟狼王也打不過鬣狗群。

幸運的是,時瑾很快找到了一個合适的落腳點。

戰鬥機經過層層雲朵,懸浮到了破敗的城市上空,此時距離被迫降落時間僅剩四分鐘,但也足夠讓時瑾切換成城市地圖了。

戰鬥機的高度将整個城市一覽無餘。

萬丈高空之下是破敗的城市,高樓聳立,牆面爬滿了黑色的植物,地面的車子側翻,血跡也早已成了黑色,興許因為此時是豔陽高照的時候,所以那些感染者都躲起來了,乍一看什麽都看不到,但城市機能早已停止運轉,一切都透露着死氣沉沉的味道。

距離近了,剝開了藍天白雲帶來的美好濾鏡,真實的看見了災難過後的城市,以及潛伏在暗處的危險,讓陳山都停止了咀嚼牛肉幹的動作,飛快的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身後的封咎更不必說——時瑾不需要回頭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從背後刺過來的戰意。

時瑾定下城市最高點,在緩緩降落下去的時候暗道,他一定得嚴苛控制住封咎在外厮殺的時間及封咎所去的地方,不然封咎很可能又一次陷入險境。

時瑾降落的時候,封咎已經站起身來,站在窗口往外眺望。

戰鬥機正降落到一個頂樓的樓頂,大概因為是頂樓的緣故,所以還算幹淨,雖然有風霜侵蝕的痕跡,但并沒有過厮殺的痕跡,而且不遠處就是從頂樓上下去的通道,四面懸空,只有這麽一條路。

是個易守難攻、便于隐藏的好地方。

封咎的眼角餘光掃過了正在操作的時瑾。

時瑾确實如他自己所說,是個不錯的隊友。

如果今天是他自己駕駛戰鬥機,憑他狂躁的精神力,估計早就墜機了。

他才剛想到“墜機”倆字,遠遠地就看見一輛戰鬥機直接沖着他們飛撞而來。

這輛戰鬥機和他們打的主意一樣,本來是要降落到另一個樓層上的,因為兩個樓頂距離極近,并且在未下戰鬥機之前不能互相攻擊,所以時瑾并沒有很在意。

誰都沒想到他們會突然撞過來。

對方的戰鬥機已經開到了全速,似乎都能聽見引擎飛快嗡明的聲音,而時瑾這邊已經開始減速降落,距離地面只有七八米左右了!

根本避不開!

這樣程度的碰撞不僅會摧毀兩輛戰鬥機,還會直接對戰鬥機內的學員造成毀滅性打擊,甚至有可能當場死亡。

“危險!”而時瑾本人也飛快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短短一秒鐘的時間裏做出了最精準的判斷。

“跳機!”

放棄物資,放棄獨立倉,三人奔向戰鬥機的艙門,封咎一把拉開機艙,反手撈住了剛奔過來的時瑾,一個俯沖,直接跳下了戰鬥機,他們此時距離樓頂地面五米。

陳山緊跟其後,他才剛跳下戰鬥機,就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三人在地上滾了好多圈,才匆匆站起身來查看情況。

時瑾的狀态最不好,他是醫療兵,戰鬥力和防禦力本就脆弱,如果不是封咎撈了他一把,匆忙之間他一定會受傷,但現在也沒好到哪去,落地的時候封咎雖然護住了他,但他還是難以避免磕碰,摔得渾身骨頭疼,才剛吸上一口氣,就聽見陳山大嗓門的嚷嚷起來了。

“時瑾!這不是你哥嗎?什麽東西啊他們,地方這麽大,他們就逮着咱們撞!”

時瑾眼前發昏,脆弱的醫療兵好不容易喘勻了一口氣,睜開眼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時二少抱着臉色煞白,驚慌失措的時躍安穩落地,片刻後,從撞毀的機艙裏滾出來了兩個人。

一個昏迷倒地生死不知,一個明顯重傷,站都站不穩,拼命拖着昏迷的那個出了燃燒中的戰鬥機。

正是和時二少臨時組隊的那兩個人。

時瑾咳嗽了一聲,看向了已經燃起火來的戰鬥機,裏面的物資基本上全廢了,而且還有二度爆炸的危險,他們應該馬上離開。

但是,離開之前,他還有賬要讨。

平白無故撞了他們的戰鬥機,不可能這麽放過時二少。

——

“媽的,這他媽怎麽回事!”時二少落地時滿面憤怒,但懷裏的時躍一顫,他立馬變了一張臉。

“時躍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時二少拍着他的背低聲說。

“我駕駛戰鬥機出了問題,我,我做錯了。”時躍眼底含淚。

“沒事。”時二少還在安撫他:“意外常有,你沒做錯什麽。”

他們倆在這兄弟友愛的時候,身後那個活着的隊友幾乎都要崩潰了,抱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朋友,嘶吼着要時二少馬上退出比賽救人。

而這時,時瑾、陳山和封咎剛站起身來,正和時二少、時躍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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