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也喜歡你

時瑾的聲音不高,只是落下來時帶着一股篤定的力量,每一句話落下來,都會讓時躍的臉白上一分。

“你肩上有麟粉,那是在海底巨樹上才會有的粉,可你根本沒下過海,所以你一定近距離接觸過蛇七,如果我沒猜錯,現在外面的監控應該也壞掉了。”

時瑾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靠在欄杆上看時躍,牢獄的燈光偏冷色調,光線落到他的臉上,讓時瑾豔麗恣意的眉眼多了幾分涼意。

在這昏暗的光線裏,他像是突然多出來了一個讀心的本領,居然将時躍的心理猜的八九不離十。

“你不敢直接放走蛇七,因為這最終會查到你身上,所以你需要一個背鍋的人,這個時候,打不過蛇七、身為醫療兵的我是最好的那個角色,你跟蛇七說了什麽呢,讓他直接殺了我嗎?”

時瑾語調很輕,最後那幾個字冒出來的時候,旁邊的巨狼突然呲牙低吼了一聲,時躍一顫,退後了半步,急匆匆的反駁:“不!我,我聽不懂你說什麽!你有證據嗎!”

當然沒有,因為蛇七已經跑了。

“只可惜,你千算萬算,卻算錯了蛇七,你以為蛇七是個守信用的商人,就用了某種條件和他交換,只是蛇七并不願意冒這個風險,他在哄騙你開了門之後直接就跑了,你回去費盡心機安排的那些,與他來說早就是身後事,反正他跑了,你也抓不到。”

時瑾沒有理睬跳腳的時躍,而是收回視線,目光落到空蕩蕩的牢獄裏:“就在你讓我來獄裏的時候,我就提前告知了時隊和封咎,我們仨一起過來,發現蛇七就已經不見了。”

時躍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來。

他其實做過不少壞事來坑時瑾,只是那時候的壞事都是他在背後撺掇,由別人出面去做的,要不然是他二哥,要不然是他媽媽,亦或者是沈随風,他擅長站在後面搞這些見不得光的小把戲,而不是親自站出來動手。

所以眼下出了事,他第一反應也是尋求別人的幫助。

時躍立刻回過頭去,想去拉時天城的胳膊,想去跟時天城說“時瑾都是瞎說的他冤枉我”之類的話,可是他一回頭,就看見了時天城的臉。

時天城比他高出很多來,平時都是高昂着頭、脊背挺直,穿着一身挺拔作戰服的,而現在的時天城随意裹着一套衣服,領口都沒系好,頭顱微微垂着,像是背着一座山,也不說話,只是在時躍回過頭來的瞬間,略有不堪似得閉上了眼。

他似乎是不忍看時躍,不忍聽時躍的辯解,因為事實都擺在眼前,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光靠這些推測,也足夠将時躍打進深淵裏。

時天城是個鐵骨铮铮的男人,他出過多少次任務都不曾放棄過,多少次刀頭舔血都沒退縮過,可是現在,卻被他視若親弟的人潑了一身寒冰,骨頭縫裏都泛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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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敢去看時躍的臉,他疼到骨頭裏的弟弟,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哥哥。”時躍的心瞬間墜落谷底,恐慌瞬間淹沒了他,他太懂時天城的面部表情了,他立刻放棄了辯解,而是含着眼淚認錯:“我,我是被他威脅的,我中了他的毒,就是在上一次,哥哥暈倒,其餘人都走了,他把哥哥綁走的那一次,他對我下了毒,他說了,只要我放他出去他就肯給我解藥,哥哥,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

時天城沒說話。

他也犯過錯,也曾因為疏忽大意和心軟傷害過別人,可是,這些錯和時躍的錯是不同的。

“時隊。”這時候,時瑾略顯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時躍的哭泣:“你打算怎麽處理時躍?”

放跑了關鍵人物,時躍肯定是要受處罰的,如果時天城想袒護,時瑾回去後會直接向劉隊坦白,由850部門來處理。

時躍的哭聲一頓,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連打鳴都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先關起來。”時天城沉默了許久,終于嘶啞着聲音說了一句:“就關到這間牢裏,到時候我會上交給警方。”

雖然時躍的人是850的,但這場聯合行動是警方操控,又和蛇七密切相關,交給警方是最好的辦法。

“大哥!”時躍一臉不敢置信的驚叫起來:“把我交給警方我就完了,我會被關起來的,我的檔案都會有記錄,大哥,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又做錯了什麽?”

“我跑來這麽危險的地方救你,我冒着生命危險來保護你,我把你當成最親愛的大哥,你怎麽能關押我?我只不過犯了那麽小的一個錯!”

他本以為時天城就算是再生氣,也會給他留一線,在場的都是他們自家人,只要他大哥發話,保他一次不就好了嗎?

“時躍。”時天城閉着眼,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溫潤,而是冰冷肅殺,像是審判一般,一字一頓的落下:“你遭遇了危險,不是你出賣隊友的理由,今天站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很危險,說不準那一次他們就死在了外面,每一次出任務都有人死掉,但沒有一個人會出賣自己的隊友。”

這場鬧劇最終以時躍被時天城強制關押而結束,時天城把時躍關進去的時候,時躍哭着說要給時太太打電話,時天城也沒管。

時瑾從頭到尾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在看到時躍哭啼啼的拉着時天城的手臂喊“大哥”的時候,時瑾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四個字。

自食惡果。

人的每一條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有些人最開始靠着這些小手段一帆風順,但他不可能靠一輩子,等他走到了某個山窮水盡的地方,才會驚覺自己那些小手段毫無用處,甚至會把自己害的死無葬身之地。

從牢獄裏出來的時候,時天城整個人都特別頹然,他似乎有話想和時瑾說,但時瑾卻一直沒搭理他,而是直接走回了休息室裏休息。

期間封咎一直隐在黑暗裏,他向來是這樣的作風,時瑾沒有多想,反倒是那匹狼,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樣,走着走着就往他的身上拱,稍微站一會兒就人立起來,試圖搭在時瑾的肩膀上,時瑾一摸它,它就忍不住過來狂舔時瑾的手臂。

簡直不像是一只狼,反而像是一只黏人的大型犬,被時瑾撸下巴的時候還會在喉嚨裏冒出來“呼嚕呼嚕”的動靜。

“它好黏我啊。”時瑾的手指劃過巨狼厚實的皮毛,有些不敢相信,這只在他手下撒嬌的巨狼在不久前才撕掉一個人的胳膊,而且他第一次見到一匹狼甩尾巴,啪啪的打在牆上,幾乎都要輪出風聲了。

興許是看到自家精神體這麽丢臉,所以封咎往暗處藏的更深了一些,隐約間似乎還有些不忍直視,半響過後,才解釋了一句:“我收不回去。”

封咎的精神體本身等級就過高,以前封咎就壓不住它,它時常會自己竄出來亂跑,這是常有的現象,如果精神體是個性格溫順的小動物還好,如果是個大型猛禽,在主人壓不住它的時候,它自己就可以出來。

只是以前這只精神體只是四處打架傷人,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出來就直奔着時瑾纏着。

時瑾沒放在心上,任由這匹狼撲在他身上,把他上半身壓得後仰,在一片毛茸茸之中笑着回了一句:“它可能喜歡我。”

封咎徹底不動了。

如果時瑾這時候湊到封咎的旁邊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封咎從耳垂紅到了脖頸裏,可他沒回頭,自然就不知道封咎在那一刻是什麽心情。

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土壤中蠻橫的破土而出,不講道理的占據了封咎的整顆心房,封咎幾乎都聽見了自己的心開花的聲音。

不光是它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

850部門增援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劉隊長和所有人對接完,又見了時天城,忙活完所有之後,才帶上時瑾封咎返航。

返航的時候,劉隊長累的癱在駕駛座上喝人造紅酒,一邊喝一邊感嘆:“以後再也不攬這種麻煩事兒了,老子累的腰酸背痛,那些走私販都被警察抓了,也不算老子的功勞,一點積分都不漲。”

二隊隊長險些都折進去,要不是劉隊長關鍵時刻把自己的保命藥劑給他紮了,他估計人都沒了。

“就這,那老小子還嫌我藥劑不好使呢!”劉隊長一口紅酒下肚,氣的直拍大腿:“胡說八道,那是我在鬼市買的正品!我自個兒都沒舍得用,他還說我!”

時瑾早就習慣了劉隊長的絮絮叨叨,一邊當背景音樂聽,一邊靠在椅子上休息。

他的光腦上了星艦就有信號了,各種消息全都迸出來,他翻出來各種賬號掃了一圈,最後将目光落到了一個消息上。

義務孤兒院通知:“時瑾同學您好,您的補助款已收到,現下孤兒院有一批問題兒童到院,希望您能到院回訪。”

這是時瑾待了十八年的義務孤兒院。

琢磨了一會兒,時瑾扭頭看向一邊的封咎。

封咎正在那頭跟他的精神體打架呢。

沒錯,就是打架,這只巨狼無時無刻都想往時瑾的身上趴,封咎大概是忍無可忍了,在上了星艦之後,直接硬生生用胳膊和腿将巨狼鎖在了自己懷裏,他一米九的個兒,力氣又極大,巨狼一時間還真掙脫不了他,一狼一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服誰。

見時瑾看過來,一人一狼同時扭過腦袋過來看時瑾,兩雙眼裏都充斥着一句話:別管他/它,你說。

“我明天想回一趟孤兒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時瑾一笑起來,那雙漂亮的眼底像是有星光閃爍,好看的比外面的星雲還耀眼。

巨狼又開始甩尾巴,封咎面無表情的用小腿壓住了它的尾巴,點頭:“好。”

——

從海星跳躍回去,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時瑾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出任務出的黑白颠倒”,他困頓的不行,打着哈欠跟劉隊告別後就往星艦外走,他得先回去好好睡一覺。

但是在他回去之前,卻碰見了時太太。

時太太一直等在850的天臺上,這裏是不允許外人上來的,但時太太到底是時隊的母親,丈夫又是大校,兒子還失蹤不明,基地裏的人就沒有為難她,只是派了個人跟着。

短短的一天時間,時太太整個人都憔悴起來了,從一朵嬌豔的牡丹花變成了幹巴巴的枯花,行走間都有些晃神,見到星艦回來的時候,時太太一步竄出去,正和下來的時瑾撞上。

他們倆都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撞上對方,時太太的話脫口而出了一半又硬生生卡住:“我兒子他找到了——”

時瑾想起了滿身傷疤、依舊頑強完成任務的時天城。

雖然他跟時太太之間已經沒有修複的可能,但是時天城的軍人品格讓他佩服,他沖時太太點了點頭,回了一句“人已經安全了”。

封咎跟在後面,一手揪着狼耳朵,正看見時太太攔住了時瑾的去路,細細的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時太太此時很驚喜,也很慌亂,平日裏的高高在上看不見了,她就是擔心失去孩子的普通母親,因為她太過凄慘,時瑾難得的多說了兩句話。

“時天城在清掃剩下的事,暫時還沒空回來,我們的活兒不多,就先回了。”

“時躍暫且也安全。”

“我?我很好。”

興許是這段時間擔憂孩子,讓時太太心裏的母愛拔高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所以時太太此時竟然看時瑾也沒那麽不順眼了,最起碼,時瑾到現在還能健健康康的站在她面前和她說話。

時太太下意識地想伸手拉一下時瑾。

她仿佛在此時才感受到血緣的力量,站在她面前的這個是她的親兒子,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的,就算是性格不好,也是她的孩子。

只是時太太這一下拉了個空。

時瑾面無表情的後退了些,然後避如蛇蠍般快步離開了。

走了很遠,時瑾回過頭時,就看見封咎提着狼耳朵走在他後面,剛才還吵吵鬧鬧的狼變得很安靜,見時瑾回過頭來,還讨好的用大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

時瑾垂下眼簾來,随手撸了撸狼腦袋。

人家都說,精神體是世界上最敏銳的,可以輕易地察覺到別人的情緒,看來真是如此。

他也不是不開心,就是不想見到那些人。

封咎不知何時松開了那只狼的耳朵,這一松開,這狼就像是黏在了時瑾身上一樣,回到宿舍門口的時候,時瑾開門,它也要往時瑾的房間裏鑽。

封咎終于忍不了了,拽着尾巴硬生生的把這只狼往外拖。

精神體跟他本人的意識是相互勾連的,這只狼每次蹭時瑾,他都能感覺到時瑾的皮膚,如果真讓這只狼進門,那可真是折磨。

晚上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入睡。

時瑾倒是極喜歡這只狼,在巨狼被硬拽着拖回去、嗷嗚嗚嗷叫的時候,還溫柔的摸了摸它的耳朵。

巨狼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拖回去了。

臨關門之前,時瑾笑着跟封咎說了一聲晚安,那時候封咎正在跟狼較勁呢,匆匆一回頭,就看見時瑾在門縫裏沖他挑眉一笑。

說不清是胳膊使不上力還是他手上打了滑,總之封咎的力道小了一瞬,那只狼趁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咬的封咎太陽穴都跟着跳。

嘶,這匹色狼!

關上門時,時瑾好像聽見了狼嚎。

算了,讓他們打吧。

洗漱之後,時瑾撲進大床上,裹着被單,陷入了沉沉的夢境裏。

他難得的夢見了上輩子的封咎,那時的封咎滿身鮮血,抓着他的手腕不知道在吼什麽,他聽不清,畫面一轉,就變成了他們戰鬥的時候,封咎擋在他面前,留給他的挺拔背影,畫面再一轉,是第一次出任務,封咎斬殺變異螳螂時,擡起眸看他的那一眼。

時間仿佛被放慢,慢到看得清每一顆血跡的噴濺軌跡,以及封咎的每一個眼神。

封咎的眼裏像是藏着無盡的深淵,他從來不會主動表達什麽,他的意志與想法都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光刃裏,以及他的最心底。

如果時瑾肯把他的心一點點剝開,就會發現,封咎的心裏最深處,藏着他的名字。

一場夢做的稀奇古怪,時瑾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陳山給他留了言,說是要開例會。

時瑾趕到一樓大會議室裏的時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他算晚的,而且有很多個他也不認識,不過能看出來來區別。

一共六個隊伍,各自頂着胸口的徽章坐着,會議桌極長,主位上坐了一個五十多歲,優雅幹練的中年女人。

時瑾瞄了她胸口徽章一眼,她是副部長。

一群人坐下之後,由一隊隊長,也就是時天城先來總結彙報。

“一隊在過去一個月裏接了一個C級任務,兩個D級別任務,三個E級任務,受傷人員分別為——”

看樣子是彙報工作。

然後是二隊乘風隊長,三隊劉隊長。

別人隊長報告都是說任務,讨論任務完成度,以及自我檢讨,輪到劉隊長的時候,劉隊長大談特談,恨不得叭叭上半個小時,逮着他手底下的時瑾和封咎一頓猛誇,誇的時瑾都低下了腦袋,當自己沒聽見。

太羞恥了。

他已經感覺到無數雙眼睛在打量他了。

住口啊隊長!

不就是抓了個蜘蛛人而已嘛,至!于!嗎!

封咎比時瑾更慘一些,因為劉隊長揪着他胳膊要求他現場把SSS級別巨狼放出來,讓大家看看什麽叫SSS。

簡直就像是新年時被家長揪着脖領子表演唱歌的小孩兒,時瑾敢保證,封咎此時的那張冷臉下面一定是崩潰的內心。

最終,由坐在主位上的副部長打斷了劉隊長的話頭,才使封咎逃過一劫。

封咎再一次坐下來的時候,也是一整個例會都沒擡腦袋。

一下例會,劉隊長拉着一人胳膊就開始說“我那兩個小隊友”,一聽到這,時瑾和封咎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蹭蹭的往外跑。

時瑾跑到了一半又記起來要跟劉隊長請假,他們約好了要去孤兒院的,只不過劉隊長正在跟別人吹牛,所以時瑾沒進去,而是拉着封咎在門口等。

會議室門口處有不少隊長和隊員們離開,他們在經過時瑾和封咎的時候,總會意味不明的笑一下,封咎最開始是面對門的,後來側對門,最後背對門,用行動表示——只要我看不見,就沒人能笑話我。

倒是時瑾,一直努力的昂着笑臉。

笑對生活。

他們等待劉隊長的時候,時瑾被時天城叫住了。

“時躍那邊,已經在走流程了。”短短一天沒見到,時天城整個人都滄桑了許多,他站在窗戶前,側對着時瑾,聲線很輕,卻很堅定,在四周的喧嘩聲中一點點落下來。

“850部門不會再要他了,他有了處分,以後也不會從軍,昨天晚上檢驗結果出來了,他确實被注入了蛇毒,所以警方那邊酌情處分,先把他送回了850藥劑部來研究毒,如果研制不出來解藥,他會在兩個月內死亡,也就不需要坐牢了。”

時天城說這些的時候,眼眸裏閃過幾絲茫然的光。

他一直覺得,他是最好的哥哥,一定能保護好自己的弟弟,可是現在看來,他的弟弟卻被他害成了這幅模樣。

如果不是進了850,時躍現在應該還是個天真純善的孩子吧?

他以為自己保護的好時躍,才讓時躍進來,可是事實上,時躍被他害的中了毒。

蛇七當時就是沖着他來的,只不過是恰好順手紮了時躍一針而已。

如果不是他自以為是,狂妄自大,時躍也不會這樣。

他感情用事、非要把一個沒有精神體的人帶到850來的後果,就是釀造一個又一個的悲劇,所有人都疲憊不堪,沒有一個好結果。

他想起了精神力被廢的時二少,想起了見了他就流淚的媽媽,想起了膽子過小,不知深明大義,只知道保護自己的時躍。

如果當初在時躍想要進850的時候,他堅決的拒絕了時躍,現在應該就不是這個下場了吧?

時瑾聽着倒是沒什麽反應,只是随口“嗯”了一聲,他對時家的所有人都沒什麽感情,正想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時天城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裏像是含着千般情緒,那尾音飄在半空中,卻好像經久不散,輕飄飄的鑽進了時瑾的耳朵裏,在時瑾的心裏掀起一翻波浪。

時瑾側目看向時天城。

時瑾清楚的知道,時家這麽多人裏,時天城才是骨頭最硬的那一個,他看過時天城的無數任務案例,知道時天城是個極自傲的人。

他本以為時天城是最棘手、最不能多打交道的人,他只想到時天城不會袒護時躍,會給時躍一個應該有的結局,卻沒想到時天城居然會和他道歉。

那時候正是清晨,窗外是清晨明媚的陽光和舒爽的微風,時天城側對着他,平日裏高貴冷淡的眉眼裏浸着淺淺的哀意,他望着窗外的850,像是突然回望到了三個月前第一次見到時瑾時的場景,他蒼白的唇線抖了抖,終于緩緩地又補了一句:“可能來的有些晚了,但我還是想說一聲,以前的一些事情,是哥哥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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