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喵喵喵 抱

五分鐘前,邢楚言将勺子裝進貓包背在身上,一手拎着它的貓砂盆,一手拎着自己給它準備的貓飯,敲開了溫挽家的門。

齊蘭先是一愣,随後看到他背上的貓,立刻笑着将他迎進來,“快進去坐,你沒看見挽挽嗎?這孩子哪兒去了?”

“她出去了?”邢楚言将勺子放出來,“那我出去找她。”

齊蘭給他倒了一杯水,“不用管她,這麽大人了,肯定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晚飯做了嗎?”齊蘭走進廚房切蘋果。

邢楚言遲疑了兩秒,老老實實道:“準備回去泡面。”

齊蘭一聽就急了,“吃什麽泡面?沒有營養,一會兒嘗嘗阿姨做的糖醋排骨。”

“那太麻煩阿姨了。”邢楚言起身走到廚房,“我幫您做飯。”

“別,你坐着。”齊蘭将切好的蘋果裝碗遞給他,“我做飯有自己的節奏,不用幫忙。”

邢楚言這便心安理得地坐到了沙發上,他給溫挽發了條信息,後者也沒回。

吃了幾塊蘋果,邢楚言聽到了門開的聲音。

溫挽人沒進屋,嗓門兒倒是大,“媽,邢醫生好像不在家,我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反正你做飯可慢了……”

“沙發上坐着呢。”齊蘭道。

“啊?”溫挽看到了腳墊上的男士拖鞋,她一擡眼,邢楚言正坐在沙發上抱着貓,看着她笑。

溫挽走到他旁邊坐下,看到那碗切成小塊的蘋果以後,心裏酸溜溜的。

她方才要吃蘋果,齊蘭讓她自己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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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輪到邢楚言就給他切成塊兒了?

她又看了兩眼,蘋果塊兒還是白嫩嫩的,沒氧化,好像還是特地泡過淡鹽水的。

溫挽接過他懷裏的勺子,用下巴蹭了蹭好久沒見的貓,“你想我沒有?肯定沒想我。肚肚怎麽這麽胖了?”

“喵喵——”

“哦,不胖不胖。”

跟勺子聊了會兒,溫挽擡頭瞟了邢楚言一眼,“某個好鄰居倒是挺自覺,到了飯點兒就過來蹭飯。”

“你在說你自己嗎?”邢楚言輕飄飄地問她。

“我的好鄰居,據不完全統計,你在我家吃了大約14頓晚飯,4頓中飯,還有我給你送的那兩周多的早飯。”

邢楚言半眯着眼睛,似是在回憶,“出差前誰說回來以後要吃冬陰功湯,讓我好好鑽研廚藝來着?”

溫挽還沒來得及狡辯,下巴突然一痛。

勺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往她下巴上招呼了一下子,還發出一聲短促的叫,“喵!”

邢楚言揉了揉勺子的腦袋,拖長聲音:“哦,我們勺子提醒我了,是碗碗對嗎?”

“喵嗚……”勺子伸了個懶腰,随後從溫挽懷裏站起來,踏着貓步離開。

它的每一只爪子,都踩在溫挽同一側大腿的同一處,痛得她龇牙咧嘴。

如果她有罪,請讓法律懲罰她,而不是讓一只快十斤的小貓咪踩死她。

在等齊蘭做晚飯的期間,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的邢楚言實在是過意不去,再次跟溫挽提出要進去幫幫她。

“真不用,我媽做飯不讓人幫忙的,她會發飙。”

溫挽小的時候在幼兒園裏學了要孝敬父母,幫爸爸媽媽做家務。

于是她那天晚上回到家,穿上比她還高的圍裙,踩着凳子,在比她還高的竈臺上切了一根黃瓜,讓齊蘭晚上做黃瓜炒雞蛋。

那次,她看着齊蘭做了好半天的心理鬥争。

雖然為了不打擊溫挽的積極性,她還是将黃瓜炒了。但吃完飯後她就告訴溫挽,以後她做飯的時候,對媽媽最好的孝敬,就是別進廚房。

“我媽切黃瓜,那必須是鋸齒小波浪紋的刀,切成均勻的大小斜度一樣的薄片,切得太薄太厚她都會自己吃掉。”

邢楚言聽完後打消了幫忙的念頭,對一個強迫症最好的尊重,就是不要打擾她幹活。

他在溫挽家的沙發上整整坐了一個小時,終于在新聞聯播接近尾聲的時候,齊蘭端上了她的第一道菜——黃瓜炒雞蛋。

“挽挽過來盛飯。”

溫挽立刻起身,去廚房裏拿碗和碟子。按照齊蘭在家的标準,她将餐具擺放整齊,墊上餐墊。

齊蘭将最後一道湯盛出來,揚聲問道:“言言,你吃不吃香菜?”

沒等邢楚言回答,溫挽聽見那聲言言,差點兒砸了手裏的骨瓷碗。

“吃的。”邢楚言接過她手裏的碗,遞給她一個奇怪的眼神。

他那個眼神就像是在嘲諷溫挽沒見過世面一樣。

“我媽叫你什麽?言言?”溫挽覺得很驚悚,“你是怎麽順從地接受這麽個……”

她思考着措辭,“這麽個QQ萌萌的名字的?”

邢楚言面色如常,“阿姨願意叫什麽都可以。”

就算是齊蘭現在就叫他一聲女婿,他也一定會答應。

還會轉着圈圈,撒着花花,高高興興地答應。

齊蘭做了兩菜一湯,她坐在溫挽和邢楚言對面,跟前放着一盤黃瓜片,是方才切黃瓜的時候切得不太好看的那半根。

動筷子前,溫挽看見邢楚言手邊放着一杯白水,他抿了一口放下,才開始吃飯。

溫挽使勁兒盯着他看,瞧着邢楚言表情沒有什麽異常,覺得奇怪。

她看着邢楚言喝了好幾口,覺得那大概率是某種僞裝成白開水的透明液體。

這個疑問一直困擾着她到吃完飯,齊蘭進屋開一個電話會議,留下她和邢楚言收拾廚房。

溫挽趁邢楚言将碗送進水池的時候,拿起杯子,湊到鼻子下面,猛吸一口氣。

好像沒什麽氣味兒?

正當她猶豫着要不要用手指頭沾一點嘗嘗味道的時候,邢楚言突然走過來,指了指杯子,“那是我的杯子。”

“我知道……”溫挽尴尬地将杯子還給他,還依依不舍地盯着。

聽見她那句我知道,邢楚言不由得微微睜大眼睛。

随即,他不太情願地将杯子遞到她嘴邊,為難道:“你想喝就喝吧。”

溫挽将他的手推開,耳朵一紅,“我就是想看看杯子裏是什麽……你不是不喝白開水嗎?”

“這杯不一樣。”邢楚言煞有其事道。

“哪兒不一樣?”

“這是阿姨親自給我倒的白開水。”

溫挽:“……”

她幹笑了兩聲,沒想到邢楚言這麽狗腿子。

把東西都收進廚房以後,溫挽突然想起來家裏的橡膠手套前幾天壞了,還沒來得及買。

她平日裏洗碗是必須要戴手套的,碗碟上的油漬碰到手會讓她特別難受。

溫挽插着腰,盯着一水池的碗出神。

“你這是什麽新型的洗碗大法?”邢楚言擦完桌子進來,将抹布丢進洗潔精池裏,“意念洗碗?”

溫挽回過頭,突然變出一個自以為最最狗腿子的笑容,嗲着聲音道:“我的好鄰居。”

邢楚言被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溫挽這個嘴角弧度實在是太過僵硬,弄得他以為是自己做錯什麽事兒了,生怕溫挽這是笑裏藏刀,下一秒就變臉。

溫挽朝他眨了眨眼睛,“我不想洗碗,我的好鄰居可以代勞嗎?”

邢楚言面無表情,“好鄰居不想。”

溫挽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邢醫生,你就幫個忙吧,下次,下次我洗好不好?”

“邢醫生不幫。”

“邢楚言!”溫挽試圖威脅他,眉心微蹙着。

她這一點點怒氣就像是揮着拳頭的小奶貓,打人跟撓癢癢似的,完全起不到威懾作用。

邢楚言也并不吃這一套,他慢悠悠地說:“邢楚言想回家了。”

“言言?”溫挽試探着叫出聲。

邢楚言微微垂眸,他印象裏那個不情不願地叫他言言哥哥的小姑娘長高了一些,但性格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事兒要求人的時候總是态度特別好,嘴也特別甜。

她見邢楚言面色微變,暗道這招有效。

“言言,言言……”溫挽抓着邢楚言的袖子,她晃動胳膊的時候,突然覺得手腕一痛。

這下子,溫挽記起來自己還有個“免洗金牌”。

她撈起袖子,舉起自己受傷的手,語氣雀躍:“你看,你看,傷口不能沾水!你說的!”

邢楚言笑了一聲,他本就沒想着讓溫挽洗碗,哪知道她這會兒剛記起來自己有傷,倒是一如既往地健忘。

“一邊兒玩去。”他撈起袖子,走到洗碗池旁邊。

溫挽給他套上了圍裙,繞到他身後給系上了。

正當邢楚言準備轉過身去洗碗的時候,他再次被人拽住了袖子。

溫挽突然想到了什麽,“你等會兒,圍裙好像不是這麽系的。”

邢楚言不明所以,“沒事兒,系上就行了,一會兒再……”

他話沒說完,突然圍裙一松。

溫挽将他身後剛系好的蝴蝶結給拆了。

她繞到了邢楚言正面的位置,随後雙手從他腰間穿過,做出一個虛環抱着他的姿勢,喃喃道:“電視劇裏好像都是這麽系的……”

邢楚言呼吸一滞,他下意識直起腰,收緊小腹,低頭注視着溫挽通紅的耳根。

溫挽雙手繞到邢楚言身後,努力地摸索着圍裙後面的兩根系帶,但由于視線受阻,有些困難。

臉頰不時地在他胸前擦過,下午抱他是因為打針太痛了,想要抱他轉移注意力。

這會兒則是單純地想要抱他,想要跟他靠近一些。

過了一會兒,溫挽終于摸到了系帶,她在邢楚言胡亂打了個結就松開了手。

後退了兩步,溫挽紅着臉解釋:“我,我剛剛就是沒摸到帶子……”

邢楚言也紅了臉,他清了清嗓子,自以為鎮定道:“我以為你是下午沒抱夠。”

“要,要是确實沒抱夠呢……”溫挽這話說得細如蚊吟。

邢楚言張開雙臂,抿着嘴,“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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