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邱惜珍
金燕西和白秀珠二人自來是門當戶對,白秀珠的哥哥白雄起是金燕西父親的門生,若是說要結親,這也是絕對合适的,所以以前白秀珠總以為金燕西是他的,等到金燕西開始離開了,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現下白秀珠腦子裏飛快地掠過這些想法,表情卻還很淡靜,“我知道是誰了,不過浩然老師您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這事本與我不相幹的。”
其實李浩然已經隐約猜到了白秀珠和金燕西之間的關系,不過白秀珠現下一說,他也明白了,這時代,什麽婚姻自由都還是空談,最重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道:“那小子真的很會鬧騰,不過……我看得出他很聰明,可是向來不像是要學好的,日後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這話倒是一點錯也沒有。
金燕西是被寵壞了的孩子,其實一直沒有長大過,他就是紅樓裏的賈寶玉,成日裏泡在脂粉堆裏,一直是吃不下苦,受不得氣的。
白秀珠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清晰地記得金家和白家的結局,白者為粉,這金粉世家,也不過這樣輕而易舉地覆滅在了歷史的煙雲之中。
她倒是記得,李浩然跟金家六小姐的結局還算是好。不知為何便很是唏噓,她跟李浩然并肩着向前走,眼神游離地看着周圍的景物,嘆了一句:“快秋天了。”
“北京的秋天來得算是早的。”李浩然接了一句,他擡眼看着那雲淡天高,被白秀珠那語氣一帶,竟然也生出幾分愁緒來,他驚覺自己這種奇怪,又掩飾一般道,“自古逢秋悲寂寥。”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白秀珠是知道這句的,只是她不願賣弄,就保持了沉默。
學校裏的學生已經很少了,她順着就走了出去,看到了正在學校門口走來走去、無聊地踢着石頭的金燕西。
金燕西站在大太陽底下,身邊停着一輛車,他就在外面一直走,有汗珠落了下來,少年的臉龐倒在那陽光下頭越見得富有朝氣與活力了。
她很難想象,日後的金燕西會變成那些鬼樣子,和那些不知所謂的女人們鬼混,一想到那樣的場面,她便覺得自己渾身都難受。
“燕西,你怎麽來了?”
白秀珠走到近處,便加快了腳步,到了金燕西的面前。
金燕西一看她立刻就笑起來,“秀珠,你總算出來了,我家開了個宴席,烏家也過來了兩位小姐,我是特意來接你的,你哥哥和嫂嫂也到了。”
原來是開了宴席,可是這樣的話,很可能下午她就不能來上學了。
“可是我的車還在那邊呢,哎——你別拉我呀!”
白秀珠手一指停在不遠處大梧桐樹下面的車,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金燕西大力地拉進了車內。
“先進去再說啦,來不及了,就要開席了,你不在可不好,一會兒還要回去換一身好看的。”金燕西自己絮絮叨叨地說着,坐到了車的另一邊。
一邊的下人要過來推上門,卻被白秀珠攔住了,那下人有些詫異地看着白秀珠,本來想要推門的手卻忽然之間停住了。
白秀珠的眼神很冷,帶着一種難言的威嚴,只是那樣平靜而不帶感情地注視着他,就已經讓他生不出反駁的心思,乖乖地退到了一邊去。
白秀珠擡眼,看到正準備轉身的李浩然,連忙喊道:“浩然老師,再見!”
李浩然聽到這聲音轉過身,只看到白秀珠已經坐到了車裏,她背後坐着的金燕西那表情真是臭到不能再臭,看着他,像是很敵視他一樣。他驚訝于白秀珠給自己的道別,卻又深感金燕西對自己的不善,于是只淡淡笑笑:“秀珠同學,下午見。”
不再是“秀珠小姐”,而是“秀珠同學”。
這樣稱呼的轉變讓白秀珠微笑了一下,然後她看到李浩然很自然的轉身,向着梧桐樹的那邊走了。
背後金燕西拉了拉她的袖子,語氣哀怨:“秀珠,那個窮老師有什麽好的?”
白秀珠聽這話覺得好笑,坐在車裏,車門還是合上了。“你這張嘴,若是出去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貧窮富貴,并不能決定一個人的知識涵養,若論學識,是個你金燕西,也抵不了人家一個。”
金燕西越聽越想,便越覺得白秀珠這話說得偏頗,頓時又不滿了:“再有學識還不是個窮老師。”
白秀珠轉眸,忽然無言。很多事情不是一時之間能夠轉得過來的,現在的金燕西被養在蜜罐子裏,跟李浩然完全不是一類人。
李浩然思想新銳,整個人眼界開闊,如果可以,白秀珠是願意多和他接觸的,至于金燕西,于她而言,那是毒藥,能遠離是再好不過的,不過如果不能的話,她也只能希望自己不要再中毒,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接下來是一路無話,途中,金燕西憋不住,頻頻回頭看白秀珠,可是只能看到白秀珠的側臉,那修長的脖頸,一半露在陽光下面,藍色的緞帶垂下來,襯得她的耳垂更加白皙,她眼神寧靜,看着車窗外飛逝的景物,那一瞬間,金燕西什麽也不想說了,也只是安靜地看着她。
下車的時候便是金府,門前已經停了許多輛車,有上流社會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以及那些公子哥兒們進來,白秀珠此時還是一身的學生裝,不過她天生氣質脫俗,況且從來不覺得自己穿着這一身普通的學生裝就低人一等,下車的時候她還是那種淡漠的表情。
金燕西看了她幾次,卻還是欲言又止。
倒是白秀珠看他有些抹不開面子,主動說道:“你要我穿着這一身上宴席嗎?”
金燕西眼底劃過幾分驚喜,卻還是故意壓着語氣,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熱絡,“還是去六姐的房裏換衣服吧,這裏肯定有你喜歡的衣服的。”
她進門的時候,瞧見了不少自己認識的上流社會的公子小姐們。白秀珠容貌出衆,她的裙下之臣也是不少的,只是以往,她的眼底只有金燕西一人,根本看不到那些狂蜂浪蝶,別人也自知比不上金燕西的出身,遂很少打擾白秀珠。
如今也是這樣,雖然白秀珠自己是不願意的,但是別人願意那樣想,她也覺得這樣好,這樣沒人打擾自己,真正就落了個清閑。
“哎呀,白小姐這怎麽穿這樣的一身兒啊?”
“白小姐穿這一身也是很好看的。”
“白小姐好。”
……
白秀珠穿過人群,被金燕西牽着走,噔噔地上了樓,又是這樣熟悉的房屋。
上一世,她曾借口和金家的太太們推牌,在這裏等金燕西到半夜,其實那個時候他是去冷清秋的隔壁住了,那個時候的境況又是何等的凄涼?
如今她看着自己眼前這興奮地拉着自己一直往前走的少年,竟然只覺得心下一片荒涼了。
金燕西最後在一間房裏停了下來,“我已經跟六姐說過了,那個櫃子裏的衣服你随便挑來穿,我先出去了,估計父親正找我呢。”
說完,他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房間裏有打掃的下人,也是認得白秀珠的,給她見了個禮,白秀珠卻讓她們出去,自己來挑換衣服。
時間已經接近正午,她換好了衣服,從樓上走下來,鋪着洋毯的樓梯踩上去近乎無聲,她沒有在衣櫃裏找到自己最喜歡的鵝黃色,卻跟着自己的發飾挑了一個相同的藍色洋裝禮服裙,踩着高跟鞋下來。
廳堂裏已經聚了不少的公子小姐,本來白秀珠下來的地方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金燕西一見到她下來就跑過來喊她,惹得大家都往這邊看。
雖然不懼別人的目光打量,但白秀珠已經開始讨厭那種帶着比較和衡量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
她走下來,按住了金燕西抓她的手臂,“你別這樣輕狂,周圍都在看我們呢。”
“嘁,他們愛看就看。”
金燕西對那些人頗為不屑,此時的他是金家的七爺,金铨的權勢又是正當盛時,白秀珠的哥哥在這個時候還是要依靠金铨的,所以這次宴會白雄起也是來了的。
作為金家的小七爺,金燕西向來是眼高于頂,說話也很容易得罪人。
他的貼身仆從金榮站在廳堂最邊上,看着那邊,暗自嘀咕,怎麽自家七爺跟白小姐又形影不離了?忽然之間聽背後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回頭一看,原來是烏家二小姐帶着自己的女伴到了。
白秀珠跟這邊教訓好了金燕西,要他規規矩矩,才叫他将自己的領子翻好,一擡眼就看到門那邊跨進來兩個豔光四射的小姐。
左邊那個她認識,是烏家的二小姐,常來金白兩家串門,跟白秀珠也算是認識,不過上一世白秀珠就不喜歡她這人,多半還是為着金燕西。
一見烏二小姐來了,她那眉頭不為人知地輕擰了一下,又慢慢地松開。
烏二小姐今天打扮得很豔,穿得顏色也很豔,只不過桃紅的顏色,實在是不怎麽襯這個季節的。
那烏二小姐一過來就看到了白秀珠和金燕西,湊上去就跟金燕西說話:“燕西,又跟白小姐在一起啊。”
白秀珠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跟烏二小姐對視了一下,漂亮的女人總是愛比的,烏二小姐自以為自己很能耐,她也不想跟能耐的烏二小姐比較什麽,卻轉過了眼光看她帶來的女伴,這一看卻有些愣了。
眼前這烏二小姐的女伴,穿着露肩的長裙,倒像是報紙雜志上登的那些歐美明星一樣,只是眼神之間帶着些輕浮,看得出沒什麽好教養——白秀珠一下想起了她的名字。
烏二小姐見白秀珠和金燕西都在打量她的女伴,趕忙介紹道:“只是我帶來的女伴,邱惜珍,惜珍以後可是會成明星的呢。對了,燕西,白小姐,可不介意我帶女伴來吧?”
帶陌生的女伴來卻不知會主人,這烏二小姐似乎也是将自己的教養與邱惜珍同化了。白秀珠不喜歡這個邱惜珍,上輩子不喜歡,這輩子也一樣,她冷淡地笑了笑,卻沒理會邱惜珍湊上來的笑臉,轉身對金燕西道:“我去找我哥哥,你在這裏招待客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浩然,燕西會洗白依舊,話說原著裏的金燕西渣到家了,電視劇也算是洗白了的……
堅決不喜歡邱惜珍,神煩
我是勤奮可愛有節操的大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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