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只要電影本身不壞

飛鴻那邊一催促，故人心的人手立馬緊張起來。易明皇和天邊忙于游戲開發無暇分身，只有李正允帶着費輕風和馮小曦做廣告策劃。所以李正允一進入工作室就忙得四腳朝天。

“李主管，剛剛我和易總商量過了，再有兩個星期，天馳的項目就可以完成了，到時把那邊的兩個人給你調過來，飛鴻這邊要出至少兩個備用方案，以防萬一。”

“好。”

天邊一走李正允又忙活起來。

“費輕風你過來。”

“怎麽了，李主管？”

“我剛剛看了你負責的部分，語言沒問題。但是有個很大的缺陷，就是缺少邏輯性。你看這兩塊，上下連個銜接和過渡都沒有，別人怎麽知道你建構的思路？像這種文案，首先你自己心裏得有一條線，不能一會兒這個思維一會兒那個思維來回跳，要不然你給別人講的時候怎麽把別人講懂？還有就是這兒”，李正允的手指移到文本的右下角，無意間一扭頭，發現費輕風還盯着之前講的位置， “哎哎哎，看哪兒呢，我講這兒了。我說我講話你有沒有在聽？”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改。”

費輕風回到座位，馮小曦：我可看見了哈。

費輕風：“你看見什麽了？”

馮小曦：“我看見你走神了。你竟然在李大魔王跟前走神，怎麽回事，趕緊從實招來吧。”

“淨瞎說。”

費輕風一個沒注意，被馮小曦搶了手機。

“你幹嘛？”

馮小曦舉着手機，壓低聲音：“你喊呀你喊呀，喊破天也沒人來救你。”

費輕風四下看看，怕引起怕旁人注意：“快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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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費輕風頹喪地走在路上，行者笑着跟在身後。

費輕風：“她要是知道了，怕是沒幾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行者拉住她的手：“知道就知道呗，咱是郎有情妾有意，怕什麽的。”

費輕風甩開他的手：“誰讓你拉我的！”

行者一臉無辜：“要過馬路啦！這不是保護你嘛！”

費輕風指着路邊：“馬路上的大爺你不拉，你拉我幹嘛？我又不是不會走路，紅綠燈又不是不會看，二十多年了一個人也沒出事，你拉我幹嘛？”

行者噗嗤笑了：“是是是，我的錯，我就是想借着過馬路的機會拉你的手……”

費輕風：“是不是流氓？”

行者：“是，臭流氓。”

費輕風：“是不是有壞心？”

行者：“是，有壞心。”

費輕風：“還敢不敢了？”

行者：“敢。”

費輕風：“什麽？”

行者拉起費輕風的手就跑，費輕風大笑：“你松開我！”

行者：“松開你？不可能！臭流氓要帶你看電影去啦！”

行者翻着幾個新上映的電影：“你想看哪個？”

費輕風表示迷茫：“這裏頭我就聽說過《魔獸》。”

“行，那就是它了。”

坐在電影院，費輕風真心覺得，這是有生以來看過最枯燥的電影。劇情進行了一多半，她愣是沒看懂講的是什麽。

但是因為他在旁邊，她堅持在看。一時看不懂又怎麽樣呢？很多東西一次怎麽能看懂？慢慢地看，只要你肯看，只要電影本身不壞，總會看懂而且叫好的。

就在費輕風這麽想的時候，他提議了：“要不我們出去吧？”

“你不喜歡？”

“你喜歡嗎？”

“好吧，我不喜歡。但是可以堅持……”她想說可以堅持看到結局，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拉着走出了影院。

就這樣拉着，一直沒松手，她也再掙脫。

“我覺得這樣散步就挺好的。”他說。

“嗯。”費輕風點點頭。

“從這裏走，你能認識回家的路嗎？”

“可以的，已經離家很近了。”

那天下午原本下了一場雨，雨後的天有點冷。但是雨後的天有另一個人在，怎麽會冷呢？

所以他抱住她，吻了她。

費輕風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抖動的眼睑，又罪惡又誘惑，像不懼神明的撒旦。他睜開眼，看着睜大眼睛的她，很快轉過頭，伸手摸摸她的肩膀：“冷嗎？”

費輕風搖頭。

雨後應該是晴天，會越來越暖，今天不會，明天也會的。

後來費輕風才知道，他們的伏筆不是那場慢慢變晴的雨，而是那場沒有看完的電影。再後來她又知道，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一定要看着他的眼睛，互相看，一直看，最先停止的人，是最先離開的人。

一個月之後，随着飛馳項目的順利推進，易明皇已經完全騰出手來操作北冥游戲。

李正允的團隊也按計劃完成了飛鴻的廣告策劃，制作人雖然提了很多意見，但總體還算滿意，至少已經确信這個東西故人心是可以做出來的。

這天下午，李正允忙着查資料，天邊過來敲敲他的辦公桌：“李主管，飛鴻那邊有了新反饋，你們幾個千萬要注意，及時溝通。”

“我知道，我會安排。” 李正允頭也不擡，對身後的費輕風說，“聽到沒有，跟大家說一聲。”

三十分鐘之後，天邊再次過來通知：“對了，上個星期飛鴻制作人不是說總體風格還要增加趣味性嗎，你注意下。再有就是也別偏離了大衆路線，吃飯問題還是很重要的，要充分考慮市場。”

“知道了大哥，快去忙你的吧。”李正允轉身問馮小曦：“飛馳那邊現在什麽情況了？”

“沒什麽問題，明皇姐前兩天剛看過，甲方也沒有意見。”

下午兩點一刻，天邊接到飛鴻的電話，制作人點名要求李正允在策劃案裏加入一個定制人物。

“李主管……”

總是被天邊打斷思路的李正允終于忍不住發飙：“天邊，你不要再和我說話了，再說我就急眼了！我們部門溝通的事已經交給馮小曦全權代理，有事你和她說。”

天邊哭笑不得。

李正允：“又要趣味性又要高大上還要通俗易懂，還他媽瞎指揮！費輕風，跟我去飛鴻。天邊，你現在給那個制作人打電話，我要見他。”

一個小時之後，李正允在飛鴻辦公樓下的咖啡廳裏，見到了傳說中牛逼哄哄的制作人和他的助理。

飛鴻制片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看上去年紀和天邊差不多，不過實際上應該會大個一兩歲。看上去很有型，說起話來帶着一股美國腔，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你好，我是Jacob.喬。”

李正允伸出手：“喬先生你好，我想和你談一談定制人物的問題……”

李正允還沒說完，Jacob.喬就打斷了他：“我知道，這個有一定的難度。所以才找你的，不是嗎？原來的代言人要讓我女朋友代替，我很愛她，希望在我最中意的産品裏看到她的身影，就是這樣。”

李正允直覺得心中有十萬個草泥馬飄過，他耐着性子解釋：“我看了您女朋友的個人資料，她和産品的形象是很違和的。”

“李主管，辛苦一下，可以嗎？”他看了一眼制片助理，助理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看着Jacob.喬滴水不漏又十分可鄙的樣子，李正允差點就沖了上去。幸好，費輕風及時按住了他的手，而另一只手把信封推了回去：“喬先生，讓我們想一下，回頭再找你溝通。”

Jacob.喬看着費輕風的手一點點移動，最後盯着她的眼睛：“好的。”

走出飛鴻的大門，克制了半天的李正允終于爆發：“你看看那張臉，跟誰欠他二百個爹似的！逼急了，爺還不伺候了！”

費輕風靜靜地看着李正允，毫無征兆地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李主管，你平時那麽有原則我還以為你會忍不住呢！不錯，當忍則忍，大丈夫！”

原本黑着臉的李正允笑了，拍了下費輕風的頭，“臭丫頭！少給我戴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