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他要利息吶’...)

被陸遠冷不丁橫了一眼,簡輕語下意識想跑,可戲剛看到一半,怎麽也舍不得挪步,最後只好對他展顏一笑,然後厚顏無恥地繼續留下。

陸遠見她還敢笑,表情愈發不愉,地上的趙玉慶還在沒眼色地磕頭,一邊磕一邊求他成全自己和簡輕語。

秦夫人看到他這副模樣,已經吓得快站不穩了,幾次想把自家侄兒叫回來,可每次看到陸遠那張生冷勿近的臉,便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大人,大人為晚生做主啊!”趙玉慶翻來覆去還是這一句。

寧昌侯終于爆發:“畜生!今日莫說你求陸大人,就算你求到當今聖上面前,也休想得逞!”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重,秦怡兄妹頓時無地自容,倒是秦夫人忙上前一步哀求:“侯爺不可這麽說,眼下、眼下還是先将玉慶勸回來為好,不然咱們兩家的臉都要被丢光了。”

“我侯府如今丢臉是因為誰,趙福芳,你可真是有個好侄兒!”寧昌侯氣得呼吸都不穩了,秦怡急忙扶住他,小聲勸他不要動怒,卻被他一把甩開。

“侯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推開,秦怡頓時羞憤得眼都紅了,偏偏又理虧在先,只能生受了這委屈。

趙玉慶見寧昌侯放了狠話,急忙跪着往前挪了兩步,一臉熱切地看向陸遠:“大人,您都聽到了,侯爺死活不肯将輕語嫁給我,如今就只有您能替我做主了!”

他話音未落,跟在陸遠身後的錦衣衛倏地笑了起來,簡輕語看過去,發現是上次在南山寺見過的、跟簡慢聲似乎有點什麽的李桓。

“大人,卑職怎麽聽着這話不太舒服,好像您不為他做主,便是怕了侯爺一般?”李桓皮膚微黑,可五官端正英俊,不笑時透着三分悶,一笑便如季陽他們一般染了些痞氣。

簡輕語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沒來得及看第三眼,威脅的視線便再次掃了過來,這一次比上次還要不高興,她頓時縮緊了脖子,不敢往李桓那邊看了。

趙玉慶聽到李桓的話頓時慌了,急忙對陸遠磕了三個頭:“晚生絕無這個意思,晚生、晚生只是求娶心切……”

“輕語,求娶心切。”陸遠不緊不慢地重複他先前說過的話。

趙玉慶眼睛一亮:“對對,輕語便是侯府大小姐的名諱,晚生對她求娶心切。”

“陸大人,這是寧昌侯府的家事,本侯自會處理,大人還是不要摻和了吧。”寧昌侯沒好氣地開口。錦衣衛最近折磨得他夠嗆,現在連他的家事都要摻和了,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他實在不想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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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不善,陸遠反而十分平靜:“侯爺若能處理,何至于鬧到此等地步,陸某今日既然來了,便不會就這麽離開。”

“你!”寧昌侯氣惱,秦怡急忙拉住他。

被錦衣衛圍堵的百姓們已經跪了許久,恐懼久了漸漸麻木,膽子大些的已經敢偷偷交換眼神,支棱起耳朵偷聽了。

陸遠視線轉到趙玉慶身上,盯着他看了片刻後緩緩開口:“趙玉慶。”

“……是是是,正是晚輩。”趙玉慶被他盯得發毛,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陸遠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就是你在京中散布謠言,說錦衣衛害你落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在場的百姓,無一不感到震驚――

難道不是錦衣衛害此人落馬嗎?

趙玉慶聞言頓時慌了,也不敢自稱晚生了:“小、小的沒有,一切都只是謠傳,絕不是小的做的!”

“你在質疑錦衣衛的偵查手段。”陸遠俯身看他,英俊的眉眼氣勢逼人。。

趙玉慶吓得直哆嗦,粗糙的黑臉也開始泛灰:“小的、小的真的聽不懂……”

不等他說完,李桓便翻身下馬,一腳将他踹翻在地上,秦夫人驚呼一聲‘玉慶’,下一瞬繡春刀連刀帶鞘紮進他的傷口上。

趙玉慶慘叫一聲,在地上扭曲成一團,然而不管他怎麽扭,胳膊都被牢牢釘在地上,動得越厲害便流越多的血。秦夫人哭嚎着要去扶他,卻被秦怡兄長強行拉了回來,她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丈夫:“我哥嫂就這一個兒子,你快去救他呀!快去救他呀!”

秦怡兄長皺起眉頭,猶豫之間寧昌侯淡淡提醒:“你們夫婦倒是有兩個兒子,但凡事還是三思得好免得護住了人家的,丢了自己的。”他現下已經看清形勢,今日之事陸遠是友非敵,所以态度反而悠閑起來。

寧昌侯的話點醒了秦怡兄長,他當即嚴厲地将秦夫人扯到懷中,壓低了聲音警告:“你若不想大郎他們受牽連,就給我閉嘴!”趙玉慶得罪的是錦衣衛,如今秦家能不能全身而退還要另說,又如何還有功夫去護他。

秦夫人一聽會牽連自己的兒子,頓時懵住了。

另一邊李桓的繡春刀牢牢釘在趙玉慶胳膊上,待他掙紮不動時才勾着唇角問:“現在,能聽懂了嗎?”

趙玉慶嘴唇發紫,頭上的虛汗如黃豆般大小,聞言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李桓這才将繡春刀拔了,看着刀鞘上半指深的血跡,厭惡地啧了一聲。

陸遠居高臨下地看着如死狗一般的趙玉慶,半晌淡淡開口:“為了娶到侯府大小姐,不惜造謠錦衣衛、污蔑女子聲譽,此罪你認是不認?”

趙玉慶哆嗦着看向平日最疼他的秦夫人,秦夫人咬緊了帕子哭,卻不敢說一句話。他心裏一慌,正要哀求時,就看到李桓朝他近了一步,恐懼之下忙喊:“認!我認!”

“很好,”陸遠勾起唇角,笑意不達眼底,“李桓。”

“卑職在!”

“将他交給周騎,好好審一審。”陸遠語氣意味不明。

一聽到他提起周騎,陪着簡輕語偷看的英兒小小地驚呼一聲,然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簡輕語疑惑地看過去:“怎麽了?”

“……大小姐沒聽到嗎?九爺要将人交給周大人!”英兒壓低了聲音道。

簡輕語頓了頓:“我聽到了啊,那又如何?”不就是小十一麽,她又不是不認識。

“周大人啊!那可是專治诏獄的北鎮撫司,兇橫又殘忍,凡是到了他手上的犯人,活着還不如死了痛快。”英兒似乎回憶起什麽不好的畫面,頓時一個哆嗦。

簡輕語沉默一瞬,想起老實溫厚的十一,實在很難跟英兒口中的‘兇橫又殘忍’聯系到一起。可再往外看,跪着的百姓們噤若寒蟬,秦夫人悶哼一聲險些昏死過去,最後被秦怡兄長及時扶住,這才堪堪沒有昏倒,而寧昌侯卻一臉快意,對陸遠也有了好臉色。

……嗯,似乎有點實感了。

府門外,趙玉慶被錦衣衛拖走,在地上留了一條極長的血痕,陸遠掃了一眼,擡頭看向寧昌侯:“血跡不好洗,只能勞煩侯爺多備些皂角了。”

偷聽的英兒:“……”

簡輕語偷偷翹了翹唇角,扒着門縫往外看。

“陸大人客氣了,本侯自會将門庭清理幹淨,”寧昌侯心情不錯道,“侯府近日新得了陳年普洱,陸大人可要過府一敘?”

“不急,事情還未解決幹淨,茶待會兒再喝也行,”陸遠說着看向秦怡兄長,“秦曠,你在朝為官多少年了?”

秦怡兄長一凜,急忙走上前去:“回陸大人,今年剛好二十年。”

“二十年,也算朝中老臣了,”陸遠語氣輕描淡寫,“卻如此識人不清,當真還能為朝廷做事?”

秦怡兄長背後刷地出了一層汗,緊皺眉頭不敢反駁,而他身後的秦夫人,更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她不說話,卻不代表陸遠就忘了她,敲打完秦怡兄長後,視線便轉到了她身上:“秦大人日漸昏聩,想來是府中風水不好,不如讓秦夫人出城祈福三年,改改風水如何?”

說罷,他眼神暗了下來:“本官瞧着,南山寺就不錯。”

簡輕語:“……”總覺得他這事辦的意味深長。

陸遠發了話,秦怡兄長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答應了。

秦夫人徹底跌坐在地上,這回是哭也哭不出來了。三年時間說長不長,可足夠自家夫君再納幾門妾,等她再回來,還不知會是何光景。

可她又能怪誰呢?執意将娘家侄兒接到京都求學的是她,妄圖高攀侯府的是她,侄兒犯下大錯非但不教訓、還不死心奢望侯府妥協嫁女的也是她,如今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寧昌侯心中暢快,可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不給他們夫妻臉面,多少還是要給秦怡臉面,于是象征性地求情:“今日之事,其實也不能怪嫂夫人。”

“侯爺說得是。”陸遠難得附和。

兩人一人一句,這就結束了,至于對秦夫人的懲罰,倒是一個字都沒更改。

秦家夫婦臉色灰敗地去了一旁,秦怡對他們也有氣,此刻也不肯看他們,只是跟在寧昌侯身邊。陸遠不再看這四人,而是看向那群看熱鬧的人:“今日之事,可都聽清了。”

“聽、聽清了……”

“聽清了。”

百姓們瑟縮着回答。

陸遠垂下眼眸,一旁的李桓立刻道:“既然聽清了,那便一五一十地給傳出去,洗了錦衣衛和侯府大小姐的冤屈,若日後再有不三不四的傳言,便是你們澄清不力的緣故,到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受刑,聽到了沒有!”

“是是是……”

“是……”

陸遠這才別開臉,重新看向侯府大門,果然從門縫中看到了某張臉,他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冷淡道:“倒是有閑情逸致。”

簡輕語看到他嘴唇動了動,雖然沒聽到說了什麽,可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于是識相地扭頭跑了。英兒見她突然離開,也趕緊追了過去。

“大小姐,不繼續看了嗎?”她追上後問。

簡輕語微微搖頭:“事情已經解決了,沒什麽可看的了。”即便沒有外面那群人幫着澄清,要不了半日,錦衣衛抓了趙玉慶的消息便會傳遍京都,到時候依然能洗清她的污名。

英兒點了點頭:“也是,九爺已經全都解決了,大小姐這回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簡輕語突然停下腳步。

英兒險些撞到她,趕緊停下一臉莫名地看向她:“大小姐,怎麽了?”

“你叫他九爺?”簡輕語揚眉,“先前不還是陸九爺嗎?”

英兒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奴婢看他待大小姐還算不錯,竟然專門過來為您解圍,便不自覺地叫得親近了些。”

“那你可真是太好收買了。”簡輕語啧了一聲。

英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誰對主子好,奴婢就想對誰好。”

“不必對他好,畢竟……”簡輕語想起陸遠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嘆了聲氣,“他都是要收利息的。”

是夜,整個侯府靜谧無聲。

別院寝房門窗緊閉反鎖,房中層層紗幔堆疊,遮住了床上一片風光。

汗意交融之間,陸遠啞聲質問:“李桓好看嗎?”

“……嗯?”簡輕語咬唇輕哼,不懂他在說什麽。

“不是看得高興?”陸遠眯起眼眸提醒。

簡輕語頓了頓,迷迷糊糊中想起自己好像多看了李桓兩眼,但那只是因為好奇而已……所以今日瞪她,就是因為她看了別的男人?

“說話。”陸遠見她還敢走神,當即不悅地扣住她的十指,房中愈發悶熱。

“……喃喃不過是見他說話,多看了兩眼,并未在意他的相貌,”簡輕語哼哼唧唧地撒嬌,“再說了,有大人在,喃喃眼中哪容得下別的男人。”

陸遠冷呵一聲:“小騙子。”

這麽說着,眉眼卻和緩了些,顯然還是吃這套的。男人啊,簡輕語心裏啧一聲,溫順地看着他。

本以為這事算是過去了,誰知他又突然問:“不是讓你找季陽幫忙,為何還要自作主張?”

“喃喃……喃喃不想找他……”簡輕語咬着唇防止悶哼出聲。

陸遠冷笑一聲:“所以便親自去了秦府?”

……她就知道,季陽那混球肯定會告狀。簡輕語雙瞳剪水,濕潤地看了陸遠一眼,最後攬上他的脖子,将他按到了床上。

陸遠任由她作為,躺下後擡頭看着上方的小姑娘:“說,去做了什麽。”

“去警告趙玉慶,叫他澄清流言。”簡輕語乖乖地趴在他胸膛上,手指去按他脖頸上凝成一片的汗珠。

陸遠的喉結動了動,半晌才眯起長眸:“有用嗎?”

“沒用,”簡輕語一臉無辜,“他還跑來提親了。”

“你倒是理直氣壯。”陸遠氣笑了,不客氣地捏住她的臉。

簡輕語被他擰得一疼,急忙放低了聲音求饒:“我知道錯了!”

“下次還敢是嗎?”陸遠不上當。

簡輕語沒忍住笑了,捧着他的臉親了親:“多謝大人為喃喃讨回公道。”

“沒有下次。”陸遠不悅。

“嗯!保證沒有下次。”簡輕語一本正經地發誓。

陸遠這才勉強放過她,一只手攬住她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後蹙眉道:“你這屋裏太熱了,為何不放冰鑒?”

“寧昌侯府的藏冰少,還是能省則省,待到八月酷暑時再用也不遲。”簡輕語半真半假地回答。

京都夏季炎熱漫長,每座府邸能存的冰又十分有限,要安然度過整個夏日,自然是要省着用。但也不至于太摳摳搜搜的,她之所以不用,只不過是為了把怕熱的陸遠逼走,若日後不再夜探寧昌侯府,那就更好不過了。

她這些小心思藏得深,連陸遠也沒有發覺,聞言只是蹙起眉頭:“穿衣裳。”

“……做什麽?”

“随我回陸府睡。”陸遠淡淡開口。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一臉無辜道:“喃喃都要累死了,不想挪地方,大人若是覺得熱,不如自行回去吧。”走吧走吧趕緊走吧,最好日後一想起她這兒的悶熱便直皺眉頭,再也不想來了。

陸遠不悅地蹙起眉頭:“那就裹上被單,我抱你走。”

“……被大人這麽抱着離開,喃喃日後在寧昌侯府還如何做人?”簡輕語幹脆将自己蒙進被子,隔着薄被抗議,“大人還是快點走吧,喃喃一個人睡還涼快些。”

陸遠聞言更不高興,板着臉連人帶被子都扯到懷裏,冷淡道:“那就這麽睡吧。”

簡輕語:“?”

……不是,你這時候犟什麽?簡輕語無語的功夫,陸遠真就這麽閉上了眼睛。他白日忙了一整天,晚上又多‘操勞’,在最初皺了會兒眉頭後,便真就這麽睡了過去。

簡輕語無言許久,最後也不甘心地睡着了。

因為天氣炎熱,身邊又有個火爐一般的男人,她可算知道了什麽叫自作自受,一晚上醒來三四次,每次身上都汗津津的,偏偏最怕熱的某人睡得十分踏實,一次也沒有醒過。

晚上醒太多次的後果,便是翌日醒得晚,等到她睜開眼睛時,外頭已經天光大亮,而身邊的位置空了一片,也不知某人是什麽時候走的。

簡輕語掏出一粒避子丹吃了,叫英兒搬來一個冰鑒放在床頭,然後倒頭就開始睡回籠覺。

解決了趙玉慶,也暫時不必再相親,立冢一事更是無法再急,她似乎突然無事可做了,每日裏在園子裏散散步喂喂魚,偶爾出門走走,日子過得還算悠閑。

自打那晚被熱醒幾次後,她便将冰鑒留在了屋裏,打算若陸遠突然造訪,就說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她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可陸遠之後便不再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熱怕了。

他不來更好,簡輕語便每日都能抽出時間,在園子裏待上好幾個時辰,就為看簡震新養的那幾只兔子。

這一日她又去看兔子,還未走到園子便迎面撞上寧昌侯,她頓了一下主動上前福身:“父親。”

“輕語來了啊,我正要去找你,你這是又要去看兔子?”寧昌侯樂呵呵地問,她整日往園子裏跑,整個侯府都知道她喜歡簡震那幾只兔子了,“不如叫震兒送你兩只,你放到別院養如何?”

“還是不了,女兒只是喜歡看,真要養還是覺得麻煩。”簡輕語含笑拒絕了。

寧昌侯微微颔首:“那就等到你想要的時候,叫震兒抱一對給你,他若是不給,為父就親自去讨。”

“多謝父親。”

父女倆相處溫馨和睦,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別。那一天的質問和憤怒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誰也沒有開口再提,寧昌侯慣會粉飾太平,她也樂得配合。

閑話完日常,似乎就沒什麽可說的了,簡輕語正要告辭,寧昌侯便清了清嗓子:“趙玉慶死了。”

簡輕語頓了一下:“嗯?”

“本來是不想同你說的,可又怕你不安心,便只能說了,”寧昌侯皺起眉頭,“他沒熬住刑罰,死在了诏獄裏,好在招得徹底,錦衣衛不打算牽連他的本家,只是将他的屍首扔去了亂葬崗……對了,流言也都澄清了,還了你清白,日後不會再有人敢對你指指點點。”

“哦,這樣啊。”不論是趙玉慶會死,還是流言會澄清,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因此聽到寧昌侯這般說,她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寧昌侯見她無喜無悲,嘆了聲氣道:“這事兒說到底,都怪夫人識人不清,你放心,我已經罰她在佛堂抄寫經書,十日內都閉門思過。”

雖然不喜秦怡,可聽到他将責任都推到她身上,簡輕語眼底閃過一絲諷刺,對此不置一詞,只是垂下眼眸轉移了話題:“父親方才說要去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嗎?”

“哦對,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今日休沐,我打算帶些禮物去陸府一趟,謝謝陸大人這次出手相助,”寧昌侯點了點頭,溫和地看着她,“說起來他也算你的大恩人了,為父便想着帶你一同去道謝,也顯得有誠意些。”

簡輕語一愣:“我也要去?”

“對,你随我一同前去,”寧昌侯見她蹙眉,以為她不願意,便勸了兩句,“放心,只是去道個謝,全了該全的禮節,前兩日我已經遞了拜帖,他若願意見,也算緩和了關系,若不肯見,那我們便即可回來,見與不見都不會耽擱太久。”

被錦衣衛折騰這麽久,他倒是不想主動求和,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能盡可能抓住任何機會了。

聽到他說已經遞拜帖了,簡輕語也只好答應:“好,那女兒回去換件衣裳。”

“不急,我去前廳等你。”寧昌侯溫和道。

簡輕語應了一聲,轉身回了別院。

知道寧昌侯在等她,她便沒有耽擱太久,簡單換套正式些的衣裙便去找寧昌侯了。

“趙玉慶何時死的?”路上,簡輕語與寧昌侯閑聊。

“昨日,秦家本想将屍首先帶回去,可惜天氣炎熱腐化極快,只能随便找了塊地埋了,”寧昌侯提起趙玉慶,依然沒有好臉色,“哼,罪有應得!”

父女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很快就到了陸家門前。陸府大門白日裏也緊緊關着,車夫只得先一步跑去敲門,等到大門開了時,簡輕語和寧昌侯也到了門口。

跑來開門的小厮第一眼先看到了簡輕語,當即熱切走上前去,簡輕語心裏一驚,趕緊上前一步,背着寧昌侯和車夫擠眉弄眼:“請問陸大人在府中嗎?”

小厮反應極快,立刻看向了寧昌侯:“這位便是侯爺吧,我家大人早已恭候多時,這邊請。”

寧昌侯想過陸遠或許不會像先前一樣直接閉門不見,可沒想到能從陸府家丁口中聽到‘恭候多時’這種話,不管是不是客套,都足夠他受寵若驚了。

他笑着應了一聲,帶着簡輕語随小厮朝府中走去。

簡輕語統共就來過兩次,還都是晚上來的,□□地跑到陸遠家裏還是頭一回,跟在寧昌侯身邊走着時忍不住東張西望。

寧昌侯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不穩重,不由得壓低了聲音提醒:“輕語。”

簡輕語頓了一下,當即眼觀鼻鼻觀心,不再亂看了。

二人在小厮的領路下,很快到了陸府的花園裏,遠遠便看到陸遠在涼亭中坐着。寧昌侯加快了腳步,快到涼亭時笑呵呵地朝陸遠一拱手:“陸大人。”

陸遠也給面子地站了起來,同樣抱拳還禮:“侯爺。”

寧昌侯頓時笑得更開,在涼亭站定後見簡輕語還未走到,便溫聲催促一句:“輕語,快來見過陸大人。”

簡輕語低着頭走到涼亭,對着陸遠福了福身:“輕語見過陸大人。”說罷一擡頭,正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于是莫名地臉頰一熱。

……真是神經了,他就看了她一眼,她竟有種衣裳都要被扒了的感覺。

她走神的時候,寧昌侯已經開始寒暄,提到了這次趙玉慶的事,對着陸遠又是再三感謝:“這次若非陸大人,小女這輩子怕都要毀了,輕語,還不快謝謝陸大人。”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恭順地又福了福身:“多謝陸大人救命之恩。”

“簡大小姐客氣,陸某也只是為我的人出口氣而已。”陸遠語氣古井不波,只在‘我的人’三個字上加重了音。

簡輕語臉頰頓時浮起一點熱意,手心也開始出汗,生怕寧昌侯看出什麽端倪。

好在寧昌侯沒有多想,只是順着陸遠的話往下說:“大人此舉雖是為了錦衣衛的名聲,可也間接救了小女,小女致謝也是應該。”

陸遠意味深長地掃了簡輕語一眼:“是啊。”

簡輕語:“……”她現在好想走啊!

好在沒讓她局促太久,管家便走進了涼亭,畢恭畢敬地對寧昌侯行了禮,接着才看向陸遠:“大人,後廚剛做了糕點,配前些日子杭州送來的龍井正好,可要送一些過來?”

一聽有糕點吃,簡輕語便乖乖看向了陸遠。

陸遠眼底波光流轉,擡眸看向寧昌侯:“侯爺可有空用些小食?”

寧昌侯巴不得立刻與陸遠破冰,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于是趕緊應聲,陸遠這才看向管家,管家會意後便立刻退下了。

一刻鐘後,三人在涼亭坐定,糕點和茶也送了上來。簡輕語早就有些餓了,于是眼巴巴地看着,結果寧昌侯只是侃侃而談,偶爾才抿一口茶水,桌上的糕點碰也不碰。

剛出鍋的糕點還熱着,散發着甜糯的香氣,簡輕語默默咽了下口水,到底不敢當着寧昌侯的面太随意。正當她要放棄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将糕點往簡輕語面前推了推,寧昌侯的話戛然而止。

簡輕語驚恐地看向陸遠,生怕他會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做什麽不該做的事,然而陸大人相當坦蕩,只是如對自家晚輩一般和緩開口:“糕點偏甜,小姑娘應該喜歡,簡大小姐嘗嘗?”

簡輕語:“……”我真是謝謝你了。

涼亭突然靜了下來,寧昌侯莫名覺得氣氛尴尬,幹笑一聲後催促:“對對對,輕語你不是最喜好甜食麽,陸府的廚子手藝定然極好,還不快嘗嘗。”

“……好,多謝陸大人。”簡輕語虛僞一笑,默默從盤子裏拿了一塊糯米糍粑。

糕點還燙,她兩只手各伸出兩根手指捏着,認真而小心地慢慢吃,可能是糕點太好吃,也可能是陸遠與寧昌侯的對話太無聊,她吃得相當專注,像極了簡震養的那幾只兔子。

陸遠原本還在應付寧昌侯,不知不覺中視線便總落在她被糕點燙得泛紅的唇上。她的唇生得不大,卻形狀極好,嘟起來圓圓的甚是可愛,嘗起來也不錯……

“陸大人,陸大人?”

陸遠不動聲色地回神,看向喚他的寧昌侯:“何事?”

“陸大人可是累了?不如本侯過些時日再來打擾吧。”寧昌侯見他方才似是心不在焉,便及時提出告辭。

簡輕語剛拿起一塊新的糕點,這會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一臉無辜地用兩只手舉着。

陸遠沉默一瞬:“侯爺難得來一趟,不如留下用個午膳再走。”

寧昌侯:“?”

雖然不知道陸遠是發哪門子的慈悲心,竟然願意留他用午膳了,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寧昌侯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于是假意推讓一次便欣然答應了。

只是現下離晌午用膳的時候還差半個時辰,陸遠又是個不愛說話的,寧昌侯只能在午膳之前,絞盡腦汁地想各種話題,一時間說得口幹舌燥,一壺茶喝掉了半壺。

而他的親生女兒也不遑多讓,雖然茶沒喝上兩口,可糕點卻吃了大半盤,眼看着又要伸手去拿,陸遠當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簡輕語頓了頓,不甘心地收回手。

确實吃得有些多了,肚子撐的厲害。她嘆了聲氣,略顯遺憾地看了眼剩下的糕點。

好在寧昌侯一個人說得熱鬧,也沒注意到細枝末節的湧動,只是說到累時有些餓。他不願吃小姑娘家喜歡的甜食,幹脆就等着用午膳。

不知不覺中小半個時辰過去了,陸遠站了起來,早就餓了的寧昌侯也跟着站了起來,臉上帶着即将吃飯的喜悅。而他身後的簡輕語,則因為吃了太多糕點還在發撐,見他們都站起來了便知道飯點到了,頓時苦起臉,無聲地打個小嗝。

完了,待會兒用午膳時若一口不吃,回去定然要被父親訓斥,可要她吃,她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陸遠掃了她一眼,擡眸看向寧昌侯,在他還未開口說話之前打斷:“時候不早了,陸某送侯爺回去。”

“……嘎?”寧昌侯一聲沒反應過來。

簡輕語眼睛一亮。

陸遠一臉坦然:“陸某想起還有要事回禀聖上,侯爺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啊……”寧昌侯的腦子總算轉過彎來,掩過尴尬幹笑一聲,“既然陸大人還有事要忙,那本侯和小女就不打擾了,咱們改日再聚。”

“侯爺客氣。”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寧昌侯便笑容滿面地帶着簡輕語離開了,只是一進了馬車,臉便猛地沉了下來:“他陸遠什麽意思,說了留咱們用膳,臨了又趕出來,是故意給我下馬威?”

“只是事忙吧,他也不至于用一頓午膳給您下馬威。”簡輕語随口敷衍,心裏慶幸自己不用為了禮節撐着自己。

寧昌侯冷哼一聲,怎麽想怎麽氣不順,回到侯府後也不痛快,正當他要找點什麽事做時,外頭小厮突然來禀:“侯爺,陸府來人了!”

寧昌侯一頓:“陸府?哪個陸府?”

“陸遠陸大人。”小厮回答。

寧昌侯皺眉:“他府上的人來做什麽?”

“說是奉陸大人之命,給侯府送些冰塊。”小厮恭敬道。

寧昌侯蒙了:“冰塊?”怎麽突然想起送這個了?

別院,寝房。

聽到陸遠往侯府送了幾車冰塊的消息後,簡輕語默默将自己捂進被子,好半天都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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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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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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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