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姘頭)
這邊季陽還未表達對李桓的無語,那邊周音兒看到他們,便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掙紮着從泥濘裏爬出來,哽咽着朝陸遠等人跑去。
她一身臭泥,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味道,嚣張橫行慣了的錦衣衛們,愣是在她急急沖過來時集體後退一步。好在周音兒雖然氣昏了頭,可對錦衣衛的恐懼深入骨髓,所以只堪堪跑到離陸遠五步遠的地方便硬生生停下了,流着眼淚控訴――
“陸大人,簡家姐妹欺人太甚,竟然想要謀害我,待會兒小女要将此事上告聖上,還望諸位大人能為小女做個人證,我周國公府定有重謝!”
簡輕語聞言清了清嗓子,心想這女人也不算傻,知道請錦衣衛幫忙的時候把自己親爹搬出來,這樣不管道義上還是利益上,都能搶占先機……可惜了,她遇見的是陸遠他們。
簡輕語揚起唇角,偷偷朝陸遠眨了眨眼睛,陸遠警告地看她一眼,她頓時縮了縮腦袋,老實了。
季陽看到這一幕,頓時咬着牙掐住了胳膊,李桓嘶了一聲,皺眉看向他:“季哥,你怎麽了?”
“心情不好。”季陽手上用勁更深。
李桓:“……你心情不好,能掐自己的胳膊嗎?”莫名其妙地掐了他一下,他險些叫出聲。
季陽白了他一眼:“那多疼啊。”
李桓:“……”
兩個人鬥嘴的功夫,周音兒的哭聲已經停了,只怯怯地看着陸遠,等着他為自己讨回公道,然而――
“陸某只是湊巧路過,并未看到什麽,恐怕不能為周四小姐作證。”
周音兒猛然睜大眼睛:“不、不可能……”
“怎麽,你覺得陸大人在撒謊?”季.惡婆婆.陽頓時不悅。
周音兒雖然在家橫慣了,可也絕不敢招惹錦衣衛,聞言急忙搖頭:“小女不敢,小女不敢,只是……即便沒看到,方才簡輕語說的那些話,各位大人也該聽到了,不也可以證明是她推了小女嗎?”
簡輕語說話的時候,他們可都在呢,只要耳朵沒聾就會聽得清清楚楚,一樣可以為她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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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陸遠直接否認:“沒聽到。”
周音兒看着他睜眼說瞎話,甚至在說完沒聽到之後,還回頭看向其他錦衣衛,淡定地問一句:“你們聽到了嗎?”
李桓:“沒有!”
簡慢聲低下頭,擡手遮掩唇角笑意,李桓瞄了她一眼,黝黑的臉上泛起一點詭異的紅,但因為膚色太深,并未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他們都這麽說了,其他錦衣衛自然也跟着否認,季陽倒是不安分地想承認,但對上陸遠的視線後瞬間站直了,半點都不敢再皮。
聽到他們所有人都堅決否認,周音兒再傻也能看出門道了,本就委屈憤怒的她瞬間激動:“你們分明就是偏幫她們兩姐妹!你們這些、這些無恥之徒!我現在就去找聖上,他定會還我一個公道……”
“周四小姐,”陸遠緩緩開口,打斷了她下面的話,“聖上近日未必想見周國公府的人,若是為了國公府考慮,我勸你最好還是小事化了,免得引起聖上厭煩,再連累了國公府。”
周音兒猛然睜大眼睛,對上陸遠的視線時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姑母被連夜送回京都的事,想起父母前夜對她的耳提面命,再看現在,她竟然跑來開罪聖上最信任的錦衣衛……想到這裏,她在炎夏生生打了一個冷顫。
簡輕語見她終于安分了,便咳了一聲打破沉默:“馬上就要開席了,周四小姐不如早些回去換身衣裳,若是以這副樣子出現在聖上面前,聖上怕是會不高興的。”
周音兒聞言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咬着唇扭頭跑了,髒兮兮的腳在地上踩出一長排鞋印。季陽猛呼一口氣,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總算是走了,臭烘烘的,難聞死了。”
其他錦衣衛立刻深表同意,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簡輕語沒忍住,唇角翹起一點弧度,和簡慢聲對視一眼後一同走到衆人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多謝各位大人。”
“各位大人。”陸遠沒什麽情緒地重複一遍重點。
簡輕語的臉突然泛熱,清了清嗓子盡可能鎮定:“主要是謝謝陸大人。”
季陽斜眼睨她,将‘唾棄狐貍精’五個字刻在臉上。
簡輕語直接無視他,道謝之後看向簡慢聲,本來想暗示她趕緊離開,結果她還在與李桓對視,專注得仿佛魂都被吸走了。
簡輕語悄悄拉了她的袖子兩下,簡慢聲猛然回神,匆匆低下頭後便不說話了。簡輕語無奈,只好代她開口:“陸大人,時候不早了,家父應該要等急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嗯。”陸遠淡淡道。
簡輕語得了準許,立刻拉着簡慢聲就走,兩個人莫名其妙地越走越快,最後幹脆小跑起來。季陽看着她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好半天才無語地看向陸遠:“我們也沒做什麽吧,她們怎麽跑得跟兔子一樣?”
陸遠掃了李桓一眼,李桓頓時抿緊薄唇站直,不敢與他對視。陸遠面上古井無波,直接轉身離開了。
他一走,李桓等人也跟了過去,很快就只有季陽一個人落在後面,愣了半天的神後才不解開口:“怎麽都走了啊?”
……
簡輕語和簡慢聲飛快地跑,直到快進主殿時才猛地停下,深呼一口氣調整氣息,這才慢吞吞地往前走,等走到主殿門口時,兩人已經不見異常。
周勵文還在門外等着,看到她們後急忙上前,四下巡視一圈沒看到周音兒,便立刻問簡慢聲:“音兒呢?”
“她回去換身衣裳。”簡慢聲平靜回答。
周勵文蹙起眉頭:“聖上馬上就要來了,她這個時候回去換衣裳作甚,你為何不攔着她?”
聽到他将這事怪到簡慢聲身上,簡輕語揚了揚眉。
周勵文似乎也意識到不妥,說完後又急忙道歉,簡慢聲倒是好脾氣:“周公子也是着急,慢聲知道的。”
“多謝二小姐理解。”周勵文對她的大度很是感激,愈發覺得這門親事定得對。
簡慢聲唇角揚了揚,随口找了個理由便和簡輕語一同進殿內了。
兩人走了一段,簡輕語突然問:“他那樣對你,你就不生氣?”
“有什麽可生氣的?”簡慢聲不解地看向她。
簡輕語頓了頓,突然就懂了,簡慢聲不喜歡周勵文,那不管周勵文做什麽,都不會挑動她的情緒,她的喜怒哀樂一切都與周勵文無關,因為在她眼中,他始終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簡慢聲見她明白了,便越過她走到秦怡身旁坐下了,簡輕語摸了摸鼻子,到寧昌侯一側的位置上坐定。
她們坐下不久,聖上便在褚祯和陸遠的陪同下來了,大殿之內瞬間靜了,不論王孫還是貴族,平日多麽高高在上的人,都在此刻對着大殿之上下跪臣服。
簡輕語跟着衆人一起跪下,起身時沒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一眼殿上之人,當看到一個胡子花白、蒼白浮腫的糟老頭時,眼底頓時閃過一絲失望。
任她如何想也想不到,堂堂九五之尊,竟然是這樣一副毫無威嚴的模樣,再加上左側的褚祯身姿挺拔溫潤如畫,右側的陸遠劍眉星目不怒自威,将他襯得更是……虛弱?
簡輕語一失神的功夫,其餘人都已經坐下,只留她一人還傻愣愣地站着,看起來十分突兀。高臺之上的陸遠和褚祯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陸遠當即蹙起眉頭警告她,褚祯則突然輕咳一聲。
簡輕語猛地回神,趕緊坐了下去,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好在聖上聽到咳聲後,便直接扭頭去問褚祯了,并未注意到她的失誤。簡輕語默默舒了一口氣,視線還沒從高臺上收回,就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陸遠的表情這才緩和,眯了眯長眸示意她小心點,褚祯一低頭就看到了她上翹的唇角,眼底也跟着閃過一絲笑意。
簡輕語本來只是因為慶幸逃過一劫而笑,發現褚祯和陸遠同時看她後,心裏莫名一虛,再看他們二人并未注意到彼此,這才放下心來。
皇家的宴席規矩相當繁冗,且動筷、品菜都有各類注意事項,還動不動要在聖上說話的時候放下筷子,吃一口東西要費上許久的時間。
簡輕語昨日午後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這會兒眼睜睜看着桌上各種好吃的卻不能動筷,饞得口水都咽了幾波。
褚祯看着她眼巴巴的樣子,沒忍住笑了一聲。
聖上扭頭看向他:“皇兒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回父皇的話,确實是……不錯。”褚祯笑道。
陸遠對天家父子之間的對話不感興趣,但還是禮節性地看向褚祯,待他們說完話,才繼續盯着自家小姑娘。
三天沒吃飯了麽,竟饞成這樣。
宴席還在繼續,但聖上的精力很快便耗空了,于是要先一步離開主殿,褚祯和陸遠都要跟着走,聖上卻擺擺手:“行了,你們也沒吃多少東西,留下用膳吧,不必跟着朕。”
褚祯和陸遠聞言,便都留了下來。
簡輕語跟着衆人一同下跪恭送,待聖上走後頓時松一口氣,剛要拿起筷子,寧昌侯便小聲提醒:“輕語,別亂動。”
“……聖上不是已經走了嗎?”還不能吃飯?
“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不可亂來。”寧昌侯蹙眉。
簡輕語:“……”合着聖上走了,她也不能吃。
她嘆了聲氣,苦着臉收回拿筷子的手,正眼饞桌上吃食時,突然感覺到一道視線,她下意識地擡起頭,頓時和陸遠對視了,陸遠掃了眼偏門的方向,又重新看向桌面,這才轉身離開。
簡輕語愣了半天,回過味後拉了拉寧昌侯的衣角,壓低聲音問:“父親,宮裏的規矩允許我去如廁嗎?”
“……快去。”
簡輕語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後便朝偏門走去,褚祯看到她離開眼眸微動,猶豫一下正要過去,卻被前來敬酒的大臣打斷了。
簡輕語順着偏門走出去後,便沿着唯一的一條小路往前走,走了一段就看到一間偏殿,她有些遲疑地上前,快走到門口時又停下來。
正當她猶豫時,就聽到殿裏人淡淡道:“還不進來?”
簡輕語一聽到陸遠的聲音,擡腳便往殿內走去,一進門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再看他面前的桌子上,竟擺了滿滿一桌吃食,菜品同主殿的那些一模一樣。
簡輕語歡呼一聲,小跑着到陸遠身旁坐下,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捧着小碗,一邊吃一邊奉承陸遠:“我就知道大人突然叫我出來,肯定是要給我好吃的,多謝大人。”
“不将你叫出來,我怕你饞死在主殿裏,丢了我陸遠的人。”陸遠單手撫在她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着。
簡輕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從昨日午膳之後便沒吃東西了,實在餓得厲害,讓大人見笑了。”
不知從她這句話想到了什麽,陸遠拍她的手驀地一停,半晌語焉不詳地開口:“周貴妃已經回宮,今日起不會再叫你餓着。”
簡輕語點了點頭,半晌腦中靈光一閃,夾菜的手猛地一停,想到什麽後猛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周貴妃是你弄走的?”
“吃塊肘花。”陸遠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親自給她夾了些吃食。
簡輕語放下筷子,雙手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腕,他筷子中彈滑筋道的肘花頓時落入她的碗中。
“……周貴妃被送走,是你做的嗎?”她問。
陸遠總算肯看她了:“很重要?”
簡輕語看着他清冷的眼眸,讪讪地松開了手:“好像……也不重要。”
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為自己出氣……也不是,陸遠對自己人一向是好的,她是他的女人,他以前也時常為她撐腰,可怎麽說呢,她沒想到他會為了她,去對付堂堂貴妃、大皇子的生母,将來極有可能做太後的女人。
就……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陸遠掃了眼她僵在手中的筷子,幹脆重新夾起那塊肘花,直接遞到了她唇邊,簡輕語下意識地張嘴咬住,當香味在口中蔓延,她的腦子總算重新運作。
“大人,你做了什麽呀,為何能讓聖上會連夜送她離開?”簡輕語好奇。
陸遠平靜回答:“什麽都沒做。”
簡輕語一臉‘我不信。’
陸遠斜了她一眼:“還吃嗎?”
“要吃的要吃的,”簡輕語忙往嘴裏扒了一口米飯,然後繼續追問“所以你做了什麽呀?”
陸遠十分淡定:“真的什麽都沒做,只是在聖上提及二皇子遇刺一案時,說了句周貴妃不習慣行宮氣候,該回京都養着。”
“您可真是……厲害。”
這種話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聖上問及二皇子遇刺案的時候說,周貴妃又是最大嫌疑人大皇子的生母,以聖上多疑的性子,顯然會立刻将兩件事聯想到一處去。而這一切都只是暗示,陸遠從未明确表示大皇子是兇手,即便将來真相并非如此,聖上也挑不出錯來。
簡輕語越想越覺得他厲害,忍不住端起杯子敬他:“大人,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陸遠随手拿起杯子,在她杯上輕輕一碰:“我為你報仇,你一杯茶水便将我打發了?”
“……大人不也是舉手之勞麽。”簡輕語嘟囔。
陸遠似笑非笑:“舉手之勞這種話,似乎要我這個好心幫忙的親口說才算。”
簡輕語無言一瞬:“好心這種話,似乎要別人來評才對。”
“有人自誇溫柔乖巧善良懂事,我只說自己好心,應該不過分吧?”陸遠勾起唇角。
簡輕語:“……”沒想到自己在周音兒面前說的話,他到現在還記得。
殿內靜了片刻,簡輕語清了清嗓子,放下筷子撲到他懷裏,陸遠順手接住,直接将她安置在腿上。簡輕語攬着他的脖子撒嬌:“喃喃人都是大人的,大人還想要什麽?”
“不是我要什麽,是你給什麽”陸遠把玩她腰上衣帶,薄唇在她耳邊厮/磨,“好好想想,該如何報答。”
簡輕語忍着耳邊的癢縮了縮脖子,想了許久後小小聲:“我聽說行宮有天然的暖池。”
陸遠的眼神猛地一暗。
簡輕語指腹輕輕摩挲他的衣領,指尖時不時觸碰到衣領側方的肌膚:“大人何時有空,帶喃喃去一趟如何?”
“……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陸遠聲音微啞。
簡輕語心跳極快,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正要說話,便聽到他在自己耳邊沉沉笑起,愉悅且磁性的聲音燙紅了她的側臉,燙得她呼吸都開始熱了。
殿內氣氛逐漸濃稠,陸遠的唇在她耳邊輕輕觸碰,一路往下順去,簡輕語咬着唇昂起頭,将脆弱的脖頸暴露在他面前。看着白得發光的肌膚,陸遠眼底閃過克制,卻還是張嘴咬了上去,簡輕語悶哼一聲,正要提醒他輕點,就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
她猛地一僵,下意識推開陸遠,飛快地鑽進了桌子下,借着桌布的掩飾趴在陸遠腿上,謹慎地聽着外頭的動靜。
因為被打擾了好事,陸遠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擡頭便看向門口的方向,看到褚祯出現時蹙了蹙眉頭,卻還是一瞬間掩住了所有思緒,起身朝他抱拳:“殿下。”
簡輕語本來在他腿上趴着,他乍一站起來,她險些摔倒,堪堪抱住他的腿坐穩後,就聽到他對來人的稱呼,眼底頓時閃過一絲驚訝……好巧,竟然是二皇子。
“陸大人,您在這裏……用膳?”褚祯看到陸遠先是意外,當看到桌上的飯菜後表情便有些古怪了。
陸遠淡定回道:“主殿用膳規矩太多,卑職實在不喜,便叫宮人在此設了一桌,讓殿下見笑了。”
“無妨無妨,孤也是覺得繁瑣無趣,這才出來走走。”褚祯說着,視線在殿內巡視一周,似乎在找什麽人,看了一圈沒找到後又看向陸遠,結果不經意間發現桌上有兩副碗筷。
陸遠頓了一下:“方才叫了兄弟一同用膳。”
桌子下的‘兄弟’默默掐了一下他的腿,陸遠眼眸眯了眯,沒有流露出異常。
褚祯恍然:“原來是這樣。”
“殿下是來找人?”陸遠突然問。
褚祯頓了頓,好脾氣地笑笑:“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陸大人,孤确實是來找人的,方才在外面找了一圈沒見到人,便想着來這裏找找。”
“什麽人能叫殿下如此上心?”陸遠若有所思。
褚祯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上心,就是……叫人備了吃食,想叫她去嘗嘗。”
陸遠微微颔首:“原來如此,殿下找的人應該不在此處,不如去別處找找吧。”
簡輕語默默點頭,桌布将桌子擋得嚴嚴實實,她在下頭實在悶得厲害,只希望褚祯趕緊走,好出來透透氣。
在二人一個無聲、一個有聲的送客後,褚祯嘆了聲氣:“罷了,想來是尋不見她了,陸大人,孤留下與你一同用膳如何?”
陸遠:“……”
簡輕語:“……”
她在桌下默默扯了扯陸遠的衣袍,陸遠面不改色:“卑職沒備殿下的碗筷。”
“沒事,叫人送來一副便是。”褚祯說完,便将外頭候着的宮人叫進來,吩咐之後便坐下了,簡輕語急忙往陸遠那邊縮了縮,這才沒被他碰到。
宮人很快送來碗筷,褚祯端起來剛要用膳,看到陸遠還站着,立刻溫和地招呼:“陸大人不必拘謹,快坐下用膳吧。”
陸遠:“……飯菜怕是不夠。”
“那就多上一遍,今日禦廚多備了好幾桌飯菜,不怕不夠吃。”褚祯說着,便開始用膳。
他将話說到了這份上,陸遠只得坐下拿起筷子。
兩個人各自用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殿內一時間靜了下來。桌布直接垂到地上,形成完全密閉的空間,簡輕語在桌下又悶又熱又沒吃飽,還偏偏怕被褚祯發現動也不敢動,縮在陸成腿邊難受得厲害,只好再次拉了拉陸成的衣袍,無聲催促他趕人。
然而陸遠沒有給她回應。
簡輕語只好再推他,陸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再看認真進食的褚祯,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正思考要如何告訴她沒辦法趕人時,腿上突然一疼,他瞬間繃緊了身子。
“陸大人怎麽了?”褚祯察覺到他的變化,疑惑地看向他。
陸遠:“……我沒事。”
“那便快用膳吧,”褚祯見他沒怎麽動筷,便好心為他介紹,“這道莴筍還算新鮮,陸大人應該喜歡。”
“……嗯。”陸遠默默應了一聲,左手伸到下面,隔着桌布戳了一下簡輕語。
簡輕語熱得都要昏過去了,見咬了他一口後他不僅不趕人,還有功夫警告她,當即惡從膽邊起,抱着他的腿又是一口。
這次咬得更狠,陸遠剛夾起一塊蓮藕便僵住,結果蓮藕直接掉回盤子裏。
褚祯直接驚呆了:“陸大人……你是不舒服了嗎?”
陸遠跟他一樣,都是在宮中學的禮儀,這種夾菜又掉回去的失誤,放在尋常人身上或許還算正常,可放在他們身上根本就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陸遠聽到褚祯關心的疑問,索性放下筷子,兩只手都垂了下去,隔着桌布捏住了簡輕語的臉,一邊手上發狠,一邊面上古井無波:“确實不大舒服。”
“那去讓太醫為你診治吧。”褚祯蹙眉道。
陸遠應了一聲,然後看向他,褚祯被他看得一愣:“你要孤同你一起?”
“可以嗎?”陸遠認真問。
褚祯幹笑一聲:“孤還沒吃飽,不如叫其他宮人跟你一起吧。”
簡輕語:“……”這位二皇子怎麽這麽餓。
聽到陸遠沉默後,簡輕語頓時急了,心一橫直接扒開他身上的錦袍,抓着他只着亵褲的腿撲了上去,剛咬住一塊軟肉還沒用力,就聽到陸遠冷靜開口:“別咬了。”
簡輕語:“……!!!”
褚祯聽到陸遠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眼底頓時閃過一絲茫然。
陸遠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殿下,卑職怕是不能留您用膳了。”
“為、為何?”褚祯不解。
陸遠:“因為卑職的姘頭在桌下躲着。”
褚祯:“……”
簡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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