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心疼了?)

陸遠問完,自己也覺得無理取鬧,蹙了蹙眉別開臉:“趕緊上岸。”

“……哦。”

簡輕語應了一聲,扒着鐵鈎便往上爬,三兩下便爬到了岸上,探出半邊身子朝陸遠伸手:“大人,你抓着我的手,我拉你上來。”

陸遠頓了一下,看着她舉在半空中的手,眉間的褶皺不知不覺中便平了:“算了,我怕你被我拽下來。”

“不會的,來吧,”簡輕語還惦記着他脫力的事,“我會小心的。”

陸遠又看了她一眼,這才勉強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往上爬。事實證明簡輕語出手相幫是正确的,他在爬到一半的時候,踩着鐵鈎的腳一軟,險些滑落下去,是簡輕語及時拉緊了他,才沒跌回船上。

好不容易爬到岸上,他稍微緩了緩,便同簡輕語一起沿着湖岸往前走。簡輕語心憂簡慢聲,又要顧及走不快的陸遠,于是走走停停心急如焚,好在兩人沒走太遠便遇上一輛馬車,當即付銀錢租了下來。

馬車疾馳在湖岸線,車內沒有點燈一片漆黑,簡輕語只能勉強看到陸遠的輪廓,見他一直不說話,便小心地問:“陸大人,您還好嗎?”

陸遠沉默許久,淡淡應了一聲:“嗯。”

“……等确定了慢聲的安危,我便帶你去看大夫。”簡輕語趕緊道。

“嗯。”

簡輕語知道他這會兒難受,說完便沒有再煩他了,直到馬車在廟會停下,她才趕緊喚他下車。

已是深夜,廟會上的人少了許多,先前出過事的湖岸上,現下只有三三兩兩的游人,簡輕語下車時恰好聽到有人在說落水一事,當即跑上前去詢問。

那人見她相貌衣着皆不凡,當即恭敬道:“先前确實有姑娘在此處落水。”

“她怎麽樣了?”簡輕語忙問。

“救上來時險些沒了氣息,好在救人者經驗豐富,三兩下按壓便迫她咳出了水,之後便将人帶走了,想來沒什麽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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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輕語一聽沒事,這才猛松一口氣,四肢也開始發軟。

陸遠及時出現在她身後,将她扶住後淡淡道:“放心了?”

簡輕語抿了抿唇,還未等回答,便聽到陸遠問那人:“你可知道當時有幾人落水,具體情形如何?”

“小的也是剛來,一切都是聽旁人說的,似乎只見一人落水。當時此處沒什麽人,幸好有一小乞丐呼救,才引來會水的人救命。”

簡輕語聞言蹙起眉頭,就算其他人不知道她掉進水裏,可那個小乞丐卻是知道的,他既然會呼救,為何沒同衆人說有二人落水?

那人突然想起什麽:“對了,第一個跳進水裏救人的,還是此處的地頭蛇,名喚癞子,不學無術的無賴一個,也不知今日為何這般好心。”

“還能為何,定是見人家姑娘漂亮,想讨些便宜呗,幸好他還未碰到人家姑娘,就被之後救姑娘的郎君一腳踹開,這才免得姑娘落入魔爪。”另一人突然道。

那人點了點頭,想起癞子頓生感慨:“那還真是慶幸,若真因為一場意外嫁給這樣的男子,真是還不如死了。”

聽着二人的話,簡輕語表情逐漸凝重,待他們走後扭頭看向陸遠:“我與慢聲此次落水,難道并非意外?”

陸遠眼底漆黑一片:“放心,我會查出真相。”

簡輕語嘴唇動了動,還未說出什麽,便聽到一道驚訝的聲音:“輕語?!”

簡輕語愣了一下扭頭,看到褚祯後勉強扯起一點微笑:“殿下。”

“你跑到什麽地方去了!知不知道孤很擔心你!”褚祯這般好脾氣的人,也生出一分火氣,只是在看到陸遠後生生克制了,蹙着眉頭道,“陸大人也在?”

“她一直都同卑職在一起。”陸遠定定地看着他。

褚祯愣了愣,總覺得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了什麽獨占欲,可再看向他,又似乎淡定一片。

……或許是他聽錯了吧。

褚祯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簡輕語,将沒得到答複的問題又問一遍:“你方才跑哪去了?”

“……我嫌此處太吵,便請陸大人陪着沿湖岸走了一圈,現下才回來。”簡輕語幹巴巴地回答。

褚祯眉頭這才舒展,思索一瞬後問:“那簡二姑娘的事,你知道了嗎?”

簡輕語咬唇:“剛知道,我這便要回去看她。”

“你不必擔心,她被送上馬車時已經清醒,可能只是受了點驚吓,”褚祯長嘆一聲,“走吧,我們回行宮。”

“是。”簡輕語應了一聲,便要跟着褚祯離開,結果還未走出兩步,就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她一回頭跟不高興的陸遠對視了,當即明白他在別扭什麽,“行宮裏有太醫,比尋常大夫的醫術要好。”

“我就要去看尋常的大夫。”陸遠一字一句道。

簡輕語:“……”

褚祯聽了他們的對話,視線疑惑地在二人中間巡視一圈,簡輕語趕緊解釋:“陸大人生了高熱,需要看大夫。”

“……怎麽好好的突然生了高熱?”褚祯不解。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身子比較虛吧。”

褚祯:“……”錦衣衛的身子虛?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陸遠,只見陸遠面頰泛着不自然的紅,一雙漆黑的眼眸水漉漉的,一本正經地對他颔首:“卑職身子虛。”

褚祯:“……行吧,陸大人還是回行宮再醫治吧,此處人生地不熟,難保會遇到庸醫。”

“不會比……更庸。”

廟會突然表演鐵樹銀花,清脆的打鐵聲蓋過了陸遠的聲音,褚祯和簡輕語一時都沒聽清。

看着二人同款疑惑的表情,陸遠突然生出一點疲憊,轉身老實地上了停在不遠處的馬車。簡輕語和褚祯面面相觑,最後也都跟了上去。

褚祯的馬車比他們剛才租的不知要好上多少,整個車廂都有軟包不說,行駛起來還十分平穩,簡輕語有氣無力地倚在車壁上,很快就犯了困,而坐在她對面的陸遠,也是安安靜靜地垂着眸子,一副快要睡過去的樣子。

褚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于忍不住問:“你們為何這般累?”

“卑職病了。”陸遠回答,聲音已經開始啞了。

簡輕語摸摸鼻子:“走了太久,乏了。”

兩人說完對視一眼,又各自低下頭去,褚祯坐在二人中間,目光在他們中巡視幾圈,最後抿了抿唇,揚起溫潤的笑:“孤先前一直覺得簡姑娘很怕陸大人,現下看看,似乎是孤誤解了。”

簡輕語聞言心裏一驚,還以為他看出了什麽,當即坐直了身子撇清:“陸大人踔厲風發不怒自威,小女自然是怕的,方才也想自己走走,只是陸大人不願違背聖命,才會同小女一起。”

褚祯想起陸遠說過不準任何人落單,頓時恍然:“原來如此。”

簡輕語見他信了,頓時松一口氣,只是下一瞬就聽到陸遠陰悱悱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強賴着你?”簡輕語:“……”

她尴尬一笑,拼命對陸遠使眼色,然而陸遠卻面無表情,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眼看着氣氛越來越凝固,褚祯好心出來打圓場:“簡姑娘應該是在誇陸大人對聖上忠心一片,”說完覺得自己這句沒什麽說服力,又強行轉移話題,“孤先前就看到陸大人的手上有道疤,看起來也不像陳年老傷,可是近幾個月傷的?”

陸遠頓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手背上蜿蜒的傷口,垂下的眼眸裏透着一點暖意:“嗯,漠北一行時傷的。”

簡輕語心裏一咯噔,頓時緊張起來……他不會病糊塗了,把他們的事給撂出來吧?

“疤痕如此猙獰,當時應該傷得很嚴重吧?”褚祯關心地問。

陸遠沉默一瞬,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疤痕:“倒也不算嚴重。”

“那就是找的大夫不好,沒能縫合幹淨。”褚祯篤定地說。

話音未落,便招來四道不悅的視線,先是簡輕語不認同地說:“殿下沒有見過陸大人的大夫,如何知道大夫不好?興許是傷口本身就難縫呢?”

“卑職的大夫是最好的。”陸遠淡淡道。

褚祯:“……哦。”

又一次聊進死胡同後,褚祯徹底放棄了,馬車裏恢複安靜,三個人各有心思地坐着,很快便到了行宮。

簡輕語心裏惦記簡慢聲,一下馬車便急匆匆往偏院跑,跑了兩步後又趕緊折回頭:“陸大人,您可千萬記得去看病。”

陸遠眉眼和緩:“嗯。”

簡輕語這才轉身跑了,褚祯下馬車時,就看到陸遠孤身站在那裏,視線所及的地方是簡輕語消失的方向。褚祯停頓一瞬,擡腳走到他旁邊:“陸大人在看什麽?”

“什麽都沒看,”陸遠的視線沒有收回,“只是病了,忍不住發呆。”

褚祯笑了一聲,便沒有再問了。

另一邊,簡輕語一路跑回偏院,院中燈火通明,遠遠還能聽到秦怡的嗚咽聲,她趕緊順着聲音跑過去,迎面便撞上了出來的寧昌侯。

寧昌侯看到她先是一愣,接着擔心地問:“你怎麽才回來,你妹妹出事了。”

“我知道,”簡輕語抿了抿唇,“我現在就去看她。”

說罷,便徑直往簡慢聲的房間去了。

一進寝房,便看到秦怡正坐在床邊抹眼淚,簡慢聲安靜地坐着床上,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別的倒也還好。簡輕語猛地松一口氣,咬着下唇走上前去。

簡慢聲看她一眼,無奈地安撫秦怡:“好了娘,太醫不是說了我沒事嗎,你就別哭了。”

“我怎麽能不哭!我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秦怡哽咽,注意到簡輕語後皺了皺眉,想到她跑來是看簡慢聲的,表情便稍微好了點,“你來了啊。”

簡輕語點了點頭,挪步到簡慢聲面前:“你沒事吧?”

簡慢聲微微搖頭,接着看向秦怡:“娘,你去休息吧,讓她陪我就好。”

“不行,我照顧你。”秦怡不肯走。

簡慢聲嘆了聲氣:“你就去吧,我想歇歇,你在此處我只會挂心你。”

“……我有什麽好挂心的。”秦怡嘟囔一句,但還是聽話地站了起來,欲言又止地看了簡輕語兩眼,想說什麽卻沒說出口。

簡輕語微微颔首:“我會照顧她的。”

秦怡抿了抿唇,這才轉身離開。

她走了之後,屋裏便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簡輕語才輕聲問:“你沒跟他們說我也落水的事?”

“我看到陸遠去救你了,便知道你不會有事,所以沒說,”簡慢聲頓了一下,“你沒事吧?”

簡輕語微微搖頭:“沒事,你呢?”

“你不都看到了,我也沒事。”簡慢聲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麽。

簡輕語靜了半晌,小聲道:“我們落水之事,恐怕不是意外。”

簡慢聲猛地回神,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怎、怎麽會?”

“一切還沒有定論,陸遠已經去查了,想來很快便能得出真相。”簡輕語低聲道。

簡慢聲久久怔愣,許久之後嘆了聲氣:“這可真是……”

話說到一半,卻不知該說什麽了。

簡輕語蹙眉:“你這次被李桓救上來,會不會……對你的名聲有影響?”

“還不知道,”簡慢聲抿唇,“應該影響不大,我已許配人家,跟尋常沒定親的小姑娘不同,而且李桓……說到底也只是個侍衛,于情于理都該保護我,周國公府即便有意見,怕也不敢取消婚約。”

“但願如此吧。”簡輕語嘆了聲氣。

丫鬟送來了安神湯,簡輕語看着簡慢聲服下,待她躺下後才離開。

回到寝房時已經過了子時,她卻毫無睡意,一會兒想到那個小乞丐,一會兒想到簡慢聲,快要迷迷糊糊入睡時,又想到高燒的陸遠。

一夜之間輾轉反側,勉強在天亮之時睡去,然而沒睡到一個時辰,就被英兒強行喚醒了。

“大小姐,大小姐快起來吧!”

耳邊傳來英兒急促的聲音,簡輕語勉強睜開眼睛,看到她凝重的表情後頓了頓:“怎麽了?”

“二小姐昨日被錦衣衛救下的事傳遍了行宮,現在說什麽的都有,侯爺早上跟聖上告了假,這會兒要帶着咱們離開。”英兒匆忙道。

簡輕語猛然清醒:“不是說已經叫人瞞下了,為何還鬧得沸沸揚揚?他們都說了什麽,以至于父親要現在就走?”

“都、都說二小姐被救上來時昏迷不醒,那錦衣衛……錦衣衛按在她的心口上,才将她口中的水壓出來,之後還打橫抱着離開的……”英兒想起那些傳言又氣又惱,一時間臉都紅了。

簡輕語心裏咯噔一下,因為此事确實發生過,但圍觀的只有尋常百姓,根本不可能傳得這樣快……除非是誰有意為之。

“大小姐,東西奴婢已經收拾妥當,您現在就起來吧。”英兒再次催促。

簡輕語表情凝重,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之後便出門了。

她趕到時,寧昌侯等人剛剛收拾妥當,秦怡臉色蠟黃,仿佛一夜之間失了生氣,被簡震小心翼翼地攙扶着,而寧昌侯嘴角也起了泡,一張臉黑得像什麽一樣。

看到她來後,秦怡打起精神,竟主動朝她招了招手,簡輕語頓了一下走過去,便聽到她氣若游絲道:“慢聲在馬車裏,你能去陪陪她嗎?”

“……好。”

簡輕語應了一聲,便直接上了馬車,擡頭便對上了簡慢聲平靜的眼眸。

簡輕語心裏一疼:“對不起。”

“為何要道歉?”簡慢聲不解。

簡輕語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今日之事,本該落在我身上的,”她想了一夜,越想越覺得小乞丐當時是沖她來的,只不過簡慢聲為了護她一同落水,這才遭了殃。

她指尖微顫,“我也寧願落在我身上。”

簡慢聲跟她不一樣,自幼将女子名聲看得比天還大,如何能承受這樣的事。

簡慢聲看着她愧疚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聲:“要說道歉,也該設計陷害的人道歉,你有什麽可愧疚的。”

簡輕語勉強扯了扯嘴角,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半晌只是鄭重道:“我會查出真相,還你清白。”

簡慢聲頓了一下,想說真相或許能查出來,可清白卻未必能再有,但看到簡輕語堅定的眼神,也只是安靜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無聲地坐了許久,簡慢聲突然開口:“你說周國公府會退婚嗎?”

簡輕語愣了一下:“……不知道。”

“說真的,此事一出,其實我沒有太難受,”簡慢聲看了眼馬車外,壓低了聲音道,“我甚至有些慶幸。”

簡輕語:“……”

“若是周國公府因此退婚,我娘大約只會心疼我,而不是對我失望,”簡慢聲揚起唇角,“我也不必再以一己之身,承受整個寧昌侯府的興衰。”

“慢聲……”

“我都想好了,”簡慢聲眼睛晶亮,難得透出一分十幾歲少女的興奮,“待周國公府退婚之後,我便去廟中修行,既全了我貞潔烈女的名聲,不必給寧昌侯府抹黑,又能自由自在,不必嫁給不喜歡的男人,就……像你一樣。”

簡輕語怔怔地看着她,許久之後苦笑一聲:“即便你想好了退路,也該将一切調查清楚了才行,總不能叫壞人逍遙法外。”

簡慢聲嘆了聲氣:“如何能查?”

簡輕語咬唇,半晌突然道:“我會留下。”

簡慢聲頓了頓,疑惑地看向她。

“此計雖毒辣,可錯漏百出,一看就是臨時起意,而且我與其他人都不熟悉,能冒此大險設計我的,總共就那幾個人,”簡輕語眼神堅定,“我留下徹查,應該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你也知自己人生地不熟,如何能查得到?”簡慢聲說完,頓時蹙起眉頭,“你不會是想求陸遠……不行,我不答應,你既然已經跟他斷了,就不該再主動求他。”

“放心,我自己一樣可以查清楚。”簡輕語認真道。

簡慢聲無言許久,最終勸不過,還是只能随她去了。

簡輕語拿到鼓囊囊的荷包後便跳下了馬車,徑直去尋了寧昌侯:“父親,我身子不舒服,可否在行宮多留兩日。”

寧昌侯皺起眉頭:“怎麽突然不舒服?就不能稍微忍忍,待回了京都再說麽,你妹妹經此一事,你留下也會被人指指點點,反而不利于養身。”

“父親,我真的走不動。”簡輕語說完苦了臉,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寧昌侯見狀也只好答應了。

一行人很快收拾妥當,乘着馬車朝着行宮大門走去,簡輕語目送他們離開,等了小一個時辰才坐着馬車下山,結果還未出行宮門就被攔下了。

“做什麽去?”季陽睨她。

簡輕語頓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回家。”

“撒謊,”季陽輕嗤一聲,“還是大人有遠見,叫我在此處等着你。”

簡輕語心頭一跳:“陸遠讓你來的?”

“大人說了,讓你安心在行宮再住兩日,兩日之後随聖上的車隊回京,”季陽說完,又強調一句,“在此期間不準私自外出。”

“你們憑什麽幹涉我?”簡輕語急了。

季陽斜了她一眼:“就憑大人會幫你查出真相。”

簡輕語瞬間啞了,片刻後嘆了聲氣:“我不想勞煩他。”

“那也得看大人樂不樂意。”季陽冷笑一聲,強行将車夫趕下馬車,自己駕着車把人送了回去。

簡輕語被困在馬車裏上下不得,只能等到季陽在偏院停下後才下車,然後擡頭看向還坐在馬車上的季陽:“既然他想好要幫我,也料到我會自己查,為何沒及時告訴我,讓我跟寧昌侯府一起離開,反而等侯府的人都走了才說?”

“哦,他要我提前告知了,”季陽理直氣壯,“但我不想,有問題嗎?憑什麽大人辛苦查案,你卻回家享清福?”

簡輕語:“……”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果斷回了寝房,安安分分地待了兩日。

兩日之後,整個行宮啓程回京都,陸遠也将真相送到了她手中。

“人證物證都在這裏,該如何處置,我聽你的。”陸遠淡漠開口。

簡輕語看着他眼底的黑青,突然問了句:“你身子好些了嗎?”

陸遠頓了頓,突然蹙起眉頭:“沒好,怎麽,心疼了?”

“嗯。”

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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