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十七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今日都會以……(1)

第27章 二十七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今日都會以…… (1)

殿內秦昭努力壓制着滔天的怒氣, 手中的毫筆直接被捏成兩段,趙唯慢吞吞地說道:“疫病的緣由不是水患,是有人故意将得病人用過的東西放在了村子裏。百姓不知, 一件嶄新的衣裳就令他們丢了性命,一傳二, 二傳四。如今證據就在四皇子處,等他歸來就成。背後的還沒有查出來,但細節證明是沖着四皇子來的。”

秦昭将案牍上的信件都認真看了一遍, 情緒都已慢慢緩了過來,“昭平侯府是什麽态度?”

秦暄是庶出不假,可這些年跟着東宮辦事, 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不會不懂,肅王的內弟是羅世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 能做下喪盡天良的事情肯定有了退路。

秦暄母親早逝,皇後多加照拂,宮裏人都明白皇後算是他半個母親, 小小世家與皇子争妻, 心思也是不小的。

秦昭氣恨過後,半晌也明白過來內情,趙唯相反,很是平靜, “昭平侯府态度中立,不偏不袒。”

昭平侯府掌着兵權,皇後當初是想拉攏對方,但對方要求正妃的位置,侯府女兒不做妾,這才千方百計争給秦暄。

沒成想, 惹了肅王不高興。

兩人細細說了會兒話後,趙唯也禀報結束了,他欲離去的時候卻見到秦昭腰間的香囊,下意識就想起含秋殿那位,這麽久了殿下未曾發現?

“聽聞殿下不大喜歡太子妃?”

秦昭豁然擡首:“先生何出此言?”

“臣去侯府探望周世子歸來見到太子妃娘娘,樣貌與性子都與周世子相似,所以臣在想您是否還在記恨她當年非要離開?”

秦昭冷笑了笑,“孤早就将這個人忘了。”

趙唯語氣晦深莫測:“周世子病入膏肓,臣未曾見到人,只隔着一扇屏風,聞其滄桑的聲音而看不見她的容貌。”

秦昭冰冷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她若病入膏肓,孤就給她風光大葬。”

近日頗為玄乎,一阖上眼睛就見到昔日不過十二三歲的周雲棠,容貌秀麗,雙肩瘦弱,腿腳無力。每回見他都眨着灼灼星眸,話也挑着好聽的說,一睜開眼就想到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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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知怎地就合為一人,夢境擾人,實在是厭煩。

他将心思從那對兄妹二人收了回來,對趙唯吩咐道:“此事先按下來,羅家也不要管,只待昭應縣的疫病結束,到時再作打算。”

死了那麽多百姓,皇帝有心包庇滿朝文武也不會就這麽算了。

趙唯觀察細致,見太子殿下當真不想提就将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太子妃姓周、是宣平侯的女兒就好,至于是姐姐還是妹妹,便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再者當年兩人兄弟情分深厚,幾乎是日日同寝同食,太子殿下若是自己察覺也就與他沒有什麽關系。

周雲棠也無法怨恨他。

趙唯慢步退出大殿,一出門就瞧見太子妃長身玉立,蒼白的容顏帶着幾分焦灼,可見內心甚是煎熬。

“先生。”周雲棠主動迎了過去。

趙唯俯身行禮,低聲道:“三年不見,娘娘變得愈發焦躁了。”

周雲棠心中揪然,擡眸就見到殿內秦昭跟着出來,她慌忙将要說的話咽下,“趙先生辛苦了。”

秦昭神色不豫,眼睛将太子妃從頭發至腳尖都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在那雙忐忑的眼睛上,再看着趙唯雲淡風輕的模樣,“先生平白吓唬人就不好了。”

趙唯恍然一驚,裝作無辜道:“臣與娘娘說了幾句縣內百姓的事,不想娘娘就害怕了。”

周雲棠向趙唯投去感激的目光,穩定自己焦躁的情緒,挪步走近秦昭:“殿下,許久不見您,妾就過來了。”

趙唯主動退下,連帶着李晖一揮手也令周遭的宮人退下去,自己屁颠地跑開。

秦昭心思不定,瞧着眼前乖巧嬌媚的太子妃後,心中嗤笑,“急了?”

“我錯了。”周雲棠主動道歉,和秦昭不能講道理,秦昭就是最好的道理。

秦昭輕哼一聲,轉身踏進正殿,周雲棠捧着寝衣急急地跟着過去:“殿下,我真的錯了。”

走出老遠的李晖朝後面看了一眼,同趙唯說道:“我怎麽覺得太子妃将周世子道歉的路子學得有模有樣。”

趙唯不吭聲,哪裏是學的,分明是多年前的路子,壓根就沒有變過,“娘娘怎麽惹殿下生氣了?”

“皇後娘娘不喜太子妃娘娘,擡高鐘良娣去踩着含秋殿,偏偏太子妃性子同世子一樣,被欺負不吭聲。”

“太子為何生氣?”

李晖跟着猜測道:“氣太子妃任人欺負?”

趙唯久久望着前方一動不動的梧桐樹,嘆息道:“太子可真是拿太子妃當周世子來調.教了。”

太子當年最多五六日不見周雲棠,如今換了種身份就提高到半月了。

李晖卻道:“我瞧着太子妃總有種周世子回來的感覺。”

趙唯眼皮子一跳:“感覺是會害人的。”

李晖想想也是這樣,旋即沒有再說話,吩咐人好好守着正殿。

正殿裏的氣氛就沒有那麽和煦,反倒壓制得周雲棠心口發顫,方才匆忙都未曾問趙唯有沒有掀開她的老底。

心神不定的時候,秦昭就瞧着她:“太子妃,你哪裏錯了?”

這話與那句‘世子,你哪裏錯了?’十分相似,周雲棠的心再度吊在了嗓子眼,她渾身一激靈,道:“殿下,皇後本就是對周家不滿,她喜歡鐘良娣是她的事,妾不能将鐘良娣禁足在宮裏不讓她去讨好皇後。再者她們是您的良娣,又不是皇後的側室,就算皇後喜歡又怎麽樣,您不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秦昭有些撐不住了,“你身居含秋殿,可曾做過你太子妃該做的事情?蘇繡有那麽好玩嗎?”

提起蘇繡,周雲棠就将她賠罪禮遞給秦昭,“殿下,這是妾給您做的。”

秦昭雙眸含怒的眼睛就凝滞在她的雙手上,深深地皺眉:“我不喜歡。”

周雲棠卻一本正經問他:“您不喜歡寝衣還是寝衣上的紋路?”若在以往,秦昭肯定會消氣的。

秦昭怔忪:“有何區別?”

周雲棠指着雪白寝衣上的青松紋路:“區別就是寝衣是司制局做的,與妾無關。寝衣上的青松是妾繡的,您若不喜歡就重新繡。”

秦昭頓時說不出話裏,還能再蠢些嗎?

“都不喜歡,帶着你的寝衣出去。”

周雲棠沒轍了,按照以前的思路來想,秦昭生氣,她送禮哄一哄就好了,百試百靈,這次怎地就不靈了。

她苦惱,秦昭卻在打量她那雙攪動在一起的手,大拇指搭着細白的尾指上,緩緩地勾動着袖口,耳畔響起趙唯的話:“周世子病入膏肓,臣未曾見到人。”

趙唯的意思就是周雲棠不在封地,養病是個幌子,那人去了何處?

對面的周雲棠抱寝衣就要走,煎熬了片刻才問秦昭:“殿下,是不是妾不讓鐘良娣去讨好皇後,您就生氣了?”

皇後自己是個拎不清的人,總是以為擡舉鐘氏就能周家難看,但是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周家難看,皇帝也沒有面子。

正因為看透了這點潛在的道理,周雲棠才悶着不吭聲,讓皇後自己去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到時惹怒皇帝後就會警醒。

多麽好的事情,偏偏秦昭就見不得她好過,偏偏拿‘冷待’來對付她。

周雲棠嘴服心不服,等不到秦昭的回複就抱起衣裳走人,“殿下放心,明日我就禁足鐘氏,不讓她去出東宮的門。”

秦昭就這麽望着那道俏麗的影子,鐘家因捐糧的事複起,就連皇帝都寬赦之前的事,只罰了些銀子就算了事。鐘氏風頭正盛,無權無寵的太子妃拿什麽和人家杠?

人不見了之後,秦昭想起太子妃方才的小動作,心中一沉,對外吩咐道:“喚趙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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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天氣涼爽了些許,至少不用再躲着日頭走路,周雲棠一早起來就梳洗打扮,宜雲不知她的意思就親自給她梳發。

如瀑般的發絲緩緩梳了下來,漆黑絲滑,銅鏡裏的女子嬌媚端莊,與昨日不同的是黛眉微挑,無端多了股驕縱。

宜雲好奇道:“娘娘今日去給皇後請安嗎?”

“不去,鐘良娣住在哪宮?”周雲棠在妝盒中選擇一支紅色鳳釵,以寶石點綴,厚重大氣,她遞給宜雲:“就這個。”

宜雲接過來插進發髻裏,太子妃俏麗的面容上多了股雍容華貴,她恍惚明白過來太子妃的想法,“鐘良娣宮裏的人見到含秋殿的人總是陰陽怪氣,說些難聽的話。”

周雲棠不在意道:“有甚可傲氣的,殿下從不碰她,還有臉面來踩你們?”

太子妃的話太過直白,聽得宜雲面色一紅,“娘娘,您怎麽知道的。”

“這是秘密嗎?”

“這難道不是秘密嗎?”宜雲五官皺在一起,這麽隐秘事情被太子妃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竟有股奇怪的感覺。

周雲棠不理會宜雲的話,鐘氏是個蠢的,被人當着盾牌使也這麽開心。

宜雲猜不出這位主子的心思,依舊給她盯着鐘氏那頭,務必将人留在宮裏。

日頭淡了很少,投在身上也沒有太多的焦灼感,東宮雖處深宮,但脫離後宮,所有的管制與規矩都有一定的變化。一亭一閣,一草一木,周雲棠都看得十分仔細。

走走停停,走到鐘氏的殿宇外,遙遠地就見到紮堆湊在一起的內侍宮女,宜雲皺眉,過去就将人斥退。周雲棠在門口看了兩眼,遙遠地就見到小跑着去通信的人,腿腳跑得很快,禮數都忘了。

周雲棠在東宮住得時日也不算少,當初跟着秦昭走邊這裏的每一處,相對于鐘氏的嚣張,她其實是不在意的,只要不去靠近秦昭,她就樂觀其成。

有人在前面擋着,自己坐在後頭喝茶,難道不好嗎?

鐘氏的殿宇相比較含秋殿遜色不少,規制和氣派都是比不上的,周雲棠邊走邊看,慢吞吞地往前走着,鐘氏疾步來迎接。

周雲棠不喜擺架勢,畢竟氣勢這件事是別人給的,跨進殿的時候就見到桌案紅布蓋着東西,想來是給皇後送去的。

鐘晴眼睫輕顫,不知太子妃為何突然來了,她不敢擅自開口就一直等着對方說話。

周雲棠作為伴讀的時候被不少世家問過秦昭的喜好,甚至有人送了賀禮,所以她很懂這些女子的心思,當着鐘氏的面就掀開了紅布,露出一尊白玉樹。

“此玉當真是巧奪天工,這是預備往哪裏去松?”

鐘晴桀骜地揚起下颚:“這是送給皇後娘娘的。”

白玉精心打磨得樹枝尤為精細,栩栩如生不說,細節處理得也很好看,甚為精致。周雲棠也感知不得不驚嘆,鐘家是出了大手筆了……不對,她好似在哪裏見過這尊玉樹。

“鐘将軍這是何處得來的?”

鐘晴一怔,“這是父親早些年就得到的。”

周雲棠笑了,清冷的目光如同撒了層屏障,對于鐘晴的腦子真是嘆息不止,“鐘良娣還是好好問問這尊玉樹的去處再進送給皇後,莫要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人若是蠢的,就會引人笑話的。”

不明所以的鐘晴登時就發怔,“娘娘這是覺得妾父親貪污受賄?”

周雲棠橫眉冷對:“你莫要給人當了箭來使,宮裏的宮人內侍毫無規矩,這幾日就莫要出宮了,好好地教教他們規矩。你若教不會,我便讓人來教。”

“娘娘突然讓妾禁足,就不怕皇後生氣,到時您可就是善妒了。”鐘氏氣得心口疼,身份高出點就這麽得意,早晚有一天她要取而代之。

周雲棠覺得蠢人無法教了,要不是為了秦昭真的不想去提點她,當即嬌臉就湧了寒氣:“我是按照殿下的旨意來行事的,樹大招風,你在給東宮惹事。”

“妾不信。”鐘晴一口就咬定是太子妃善妒,皇後都已說周雲渺德不配位。

周雲棠摸摸自己的眼梢,昳麗的容貌顯出幾分得意:“不信便不信,我也不信自己呢,怎麽辦。”

鐘晴目光裏湧着太子妃嚣張的神色,極力忍着自己的怒氣:“妾不信,妾去找殿下。”

“不準去。”周雲棠陡然變了臉色。

“妾一定要見殿下。”鐘晴捉住重點,趁着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提起裙擺就往外間跑去,片刻間就沖出了宮門。

宜雲站在門外不知內情,出于本能地反應讓人立即去追,回頭就沖進殿內:“娘娘、娘娘,這是怎麽回事?”

周雲棠在端詳白玉無瑕的玉樹,瑩白的指尖摸着枝丫,想起多年前用吳晚虞争奪此物的情景。

那時她不過十來歲,腦子想得過于簡單,皇後壽誕就想送些珍品,與店家定了這尊玉佛,取貨那日被告知晉國公府強買玉樹。

周家曾經萬分顯赫,在她手中卻日益衰落,兩府壓根不用去比,店家舍棄弱者去讨好強權,這并沒有錯的。

今日沒成想還能見到這尊玉樹,吳家給鐘家送禮,背後肯定有故事的。

“宜雲,将這個東西送去給殿下,就說是鐘良娣的心意,我們回殿去繼續繡香囊。”

秦昭壞,她自認也不是什麽好人呢。

宜雲不敢違背太子妃的吩咐,立即讓人将玉樹送去明德殿,自己一路跟随過去,剛靠近殿門就見到李晖匆忙而來,“你們怎麽辦事的,鐘良娣狼狽地跑來,說太子妃欺負她,你們辦事小心些,怎麽将人放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殿內發生的事情只有太子妃與良娣知曉。”宜雲吩咐人将東西送進殿,自己往李晖那裏塞了只镯子。

李晖不敢收,太子殿下是最重規矩的人,給足含秋殿的顏面,他是不敢收含秋殿的禮。

殿內傳來鐘氏的哭泣聲:“殿下,太子妃怒氣沖沖進妾的殿裏來,不說二話就讓妾閉門思過,皆因妾礙了她的顏面。還說是是奉了殿下的命令,殿下仁慈,定不會這麽對待妾的。”

秦昭深深皺眉,臉色冷得就像冰湖上面的冰,絲毫不泛着熱氣,太子妃絕對是故意的,他不信她會蠢到将事情辦砸。

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就見宮人捧着物什進來,禀道:“殿下,這是鐘良娣給您送來的。”

忙着哭的人猛地聽到這番話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趁機就道:“這是妾尋來給皇後安神,玉可寧心,太子妃偏道此物是妾的父親貪來的,紅口白牙,她就憑白冤枉妾。”

內侍将紅布揭開,秦昭眼中的光色猛地黯淡下來,透着一股陰冷,“此物是晉國公府的物什,怎地就成你尋來的。”

當年周雲棠吃了悶虧,他就見識過此物,不想鐘氏就蠢到拿來送給皇後。

“晉國公府?”鐘晴忽而忘了哭,眸子裏映着秦昭的冷顏,當即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時候承認是父親尋來的就等同是收了晉國公府的禮,等同将自己染黑了。

秦昭神色中透着淡漠,視線落在玉樹上冷冷道:“鐘氏以下犯上,不尊太子妃,三月內不準踏出宮門一步,若再敢同外人來往,孤便廢了你。不要以為有皇後撐着,孤就不敢動你。”

鐘晴的淚水就這麽止住了,臉色化為蒼白,周身的力氣好像也被伺這番話給抽走了,整個身子都在發顫:“殿下,鐘家都為陛下效勞,為何不如周家在您心中重要?”

周世子在朝毫無權勢,絲毫幫不得殿下,如今周雲渺一來就壓得她喘不過來。

權勢都是她自己争取來的,周雲渺憑何就勝過她。

秦昭冠玉的面色上閃過一陣陰霾,拿起玉樹就砰地一聲砸在地磚上:“鐘晴,不要高估孤的耐心,就憑你這尊玩意就說明晉國公與你父親之間必有往來。孤不眼瞎,最記恨在背後搞些小動作的。你身在東宮,卻與晉國公府私下來往,你與周家怎地比?”

周雲棠所為,是用心,而鐘家是用權。

鐘晴仰望着面前尊貴的男人,心中的失落慢慢地将她籠罩起來,對太子妃的恨意猛地又上一個高處,“殿下該相信,鐘家從頭至尾都在為您效力。”

“那又如何,為孤效力的人如過江之鲫,不缺鐘家之流。”秦昭冷冷地觀望面前口口聲聲說只為他效勞,明面上做得很好看,背地裏卻與晉國公府勾結,當真是可笑得很。

鐘晴整個人抖如篩糠,再也無法面對秦昭,皇家人都這麽無情,連一絲情分都不願給她,枉她努力這麽多時日。

她努力恢複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露出柔弱的一面,顫顫地向秦昭道歉:“此事是妾越矩,也會給您交代的,妾相信鐘家不會背棄殿下,妾更是不會。”

秦昭懶得回話,外間的內侍沖進來将碎玉打掃幹淨,聽了一耳朵的宜雲更是大驚失色,太子殿下反而發落了鐘良娣。

她眼睜睜地看着鐘良娣哭哭啼啼地從殿內走了出來,整個人梨花帶雨,她立即回去同太子妃禀明情況。

周雲棠在花針縫制香囊的邊緣,對于鐘氏的下場也沒有驚訝,當年她吃了悶虧,秦昭年少,差點就登門去興師問罪。也怪鐘氏自己撞上到口,要怪也怪背後的人盼着鐘氏死。

“我好奇鐘氏背後是誰在搞鬼,吳晚虞嗎?畢竟知道當年奪玉樹的事情不多,宜雲,近日裏晉國公府的吳晚虞近日可曾進宮了?”

宜雲解釋道:“皇後喜歡吳家姑娘,五公主偶爾也會招她進宮來往,來得頗為勤快。”

勤快?周雲棠嬌嬌一笑,顧盼生輝,白皙的指尖捏着香囊一邊,針尖在花瓣上戳了兩針,皇後喜歡的姑娘都是為秦昭拉攏的。喜歡是假,想送入東宮是真。

“繡得有些粗糙了些,我重新再繡,宜雲,你去吩咐廚房做些殿下愛吃菜肴。”

宜雲奇怪:“殿下今日會過來嗎?”

“會的。”周雲棠剪開針線,睫毛輕顫一下,眸子裏的光色忽明忽暗,秦昭今日吃了大虧,肯定會來興師問罪的。

宜雲高高興興地準備,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不等黃昏,秦眨修竹的身影就落進周雲棠複雜的眸子裏,兩人對視一眼後,不等周雲棠行禮,秦昭就嗤笑道:“太子妃好心計,如今全城的人都知道孤為太子妃懲罰良娣的事。”

面前的小女人略施小計就給自己得來不少體面,柔嫩單純的外表都是來騙人的,當真是将他當猴子耍。

“殿下能這麽做,妾也很震驚,因此,做件衣裳送給殿下,可好?”周雲棠眯眼淺笑,絕對不會占了便宜還賣乖,适時低頭就是給秦昭臺階下。

秦昭被她粲然的笑容說服了,仿若見到舊日不斷讨好他的周雲棠,心中一口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要命。

他狠狠地将人拉近,觸及到她眼中的驚慌後唇角露出淺笑的弧度,快慰感占據他的心理,捏着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孤要外袍,寝衣不要。外袍要繡龍,旁的不行。”

周雲棠一聽就頭疼起來,“我、我不會,太難了。”

秦昭不肯放手,“難也是你自找的,周雲渺,孤對你是不是太寬容了,才縱得你将孤當猴耍。”

“妾對您一片真心,天地可鑒……”

秦昭覺得聒噪,用嘴巴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計謀耍得不錯,不傻。

太子妃的位置就該她來做。

秦昭太過霸道,突如其來的吻讓周雲棠喘不過氣來,冰冷與火熱在齒間交融,一股淡淡的香氣順着咽喉咽了下去。

周雲棠再度被他摟在懷裏,唇齒間都是秦昭滾燙的呼吸,微涼的唇角被包裹着,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随着親吻加深好感覺一陣熱意。

她意識到什麽就猛地推開秦昭,大口大口喘息。

漲得通紅的臉色依舊丹果嫣紅唇角昭示着方才動情之事,她無措地望着秦昭,眸子濕漉漉的,顯然很是迷茫。

腦海裏殘存的理智提醒自己的身份,她忽而後悔了,不該欺騙秦昭,眸子裏的濕意愈發深濃。

“太子妃的真心就是推開孤?”秦昭意猶未盡,對于太子妃的舉止也不明白,李越的話猶在耳畔,難不成真的早就有喜歡的人?

周雲棠面色發燙,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和秦昭竟然會有這麽一天,荒唐都不為過。

心裏怎麽想的,面上是不敢顯露一星半點,她努力維持着平靜的情緒,耷拉着腦袋回答秦昭的問題:“妾、有些不大适應罷了。”

一句話不僅臉紅,連帶一雙面團樣的耳朵都跟着紅若晚霞,秦昭一眼就發覺她是真的害羞,并非是李越說的有喜歡的人而抵觸。

他沒有多想,尾指在袖口裏勾了勾,順帶勾着周雲棠藏起來的小手:“看來還是沒有學好。”

“學、學好了。”周雲棠立即反駁,下唇都被咬出白印子,太羞恥了。

秦昭拿手反戳着她的手背:“學習得不好,打回去重新學,你學了就不用做衣裳。”

周雲棠立即苦着一張臉:“我、妾還是做衣裳吧。”

她不敢表現出不滿的神色,秦昭太過敏感了。

秦昭這次未曾離開,留在含秋殿用晚膳,周雲棠一頓飯食之乏味,巴巴地盼望着秦昭早些離去。

秦昭也順從她的心意,昭應縣有人入京面見聖上,得知消息後就去見皇帝。

凝視他匆忙的背影後,周雲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迫不急待地吩咐宮人關上宮門,抱着錦被就裝着酣睡入眠的樣子。

宜雲心中透着古怪,也不敢違背太子妃的意思。

宮中的深夜肅然有序,明德殿內燈火通明,秦昭秘密接見秦暄的人,直到天亮,燭火燃盡,他穿上朝服去見上朝。

崇政殿內的皇帝眉眼間依舊擰着幾分病氣,朝臣聽出的問題努力去聽,也在關鍵的時候給了意見。

朝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皇帝就疲憊不堪,宣布退朝,衆臣魚貫而出。

秦昭留下詢問事宜,肅王不甘落後,其餘幾位皇子不敢插進去,紛紛退了出去。

東宮裏的周雲棠更是一夜好眠,朦胧中睜開眼睛後掀開紗幔,喚人進來洗漱,半晌後內侍就來傳話。

皇帝身子愈發不濟了。

雲氏從骊山趕了回來,休息兩日後就回到周雲棠的身體,聞言也是心慌,悄悄地和周雲棠說話:“太子殿下能順利繼位嗎?”

肅王風頭正盛,妻弟都敢和皇子争妻,猖狂至極下做出來的事情令人發指。

雲氏還不知這些內情,周雲棠也不會主動說出來,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亂說,她凝望着銅鏡裏雲氏擔憂的眉眼,下意識說道:“擔憂也沒有什麽用處,不如放開心懷才是正經事。”

昭應縣內的事情查清楚,肅王就會惹禍上身,現在這個時候就該沉心靜氣地過自己的日子。

用過早膳後,周亥令人傳回了消息,昭應縣還未曾打開城門。

意思就是周雲渺還在城內。

周雲棠徐徐放下心來,人還在城內就不擔心她跑了,可轉而一想,人在城裏就容易感染疫病,又是一重擔憂。

雲氏私下地埋怨道:“二姑娘這些年都被夫人寵壞了,這麽大的事情就不怕連累侯府滿門,就不怕自己良心不安。”

周雲渺嬌生慣養地生活在封地上,日子過得舒心,懂事些就知道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妃,然而她并沒有周雲棠那般的責任心,驕縱過了頭就私自離家。

周雲棠無暇去辯駁是自己沒有教好她,還是母親太過寵愛,釀成大禍後才回頭反省都已經晚了。

雲氏的話剛落了地,宮人就來禀報五公主邀請她去菊園裏賞花,夏末秋初正是涼爽的時候,菊花早早地就開了,開得正盛。

周雲棠又添一樁頭疼的事情,她不想去,宮人卻道:“還有昭平侯府的姑娘。”

昭平侯府的姑娘就是未來的四皇子妃,她也是認識的,當初也在一起玩鬧過,年歲大了因男女有別就斷了見面。

推拒不得,她只好更衣赴約。

宮中不缺花,也不缺好看的景色,亭臺樓閣,山水大氣中透着皇家的氣派,菊園景色清幽,就像丹青手中的一副畫一般,添上幾筆就是今日來往的公主貴女。

五公主身側圍繞着幾名少女,衣飾華美,都是溫柔謙虛的模樣,一眼掃過,也記不住相貌。

太子妃一來,園子裏的氣氛就不對了,衆人屏息,五公主率先起身相迎,吳晚虞緊随其後,最後霁青色姑娘慢吞吞地起身。

周雲棠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未來四皇子妃元蘅辭,将門虎女,眉眼間的英氣就與衆不不同。

五公主主動拉着她的手腕,一一給她介紹着貴女的身份,元蘅辭的目光在她身上幾度徘徊,與吳晚虞的淩厲不同,她的打量很平和。

賞花不過是坐着喝茶吃點心,說幾句開心的趣事。

幾人不知太子妃的性子,都不敢随意同她說話,唯獨元蘅辭主動走近她:“娘娘相貌總讓臣女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周雲棠婉婉一笑:“總是有人将我當作是兄長,你也是一樣。”

元蘅辭并不顧忌,反而認真地凝視她,輕聲道:“您的眼睛與他很像,周世子的眼睛好看,與男子的銳氣不同,溫和有禮。”

周雲棠心中咯噔一下,她不記得自己和昭平侯府的人有什麽親密的過往,元蘅辭的眼光就像一道驚雷落在她的頭頂上,轟鳴聲不斷。

“雙生兄妹,眼睛像也是常有的事情。”

元蘅辭并非是嬌柔的女兒家,從小就學了武藝,曾與趙唯敵對都不落下風,骨子裏流的骨子裏的血。

她沒有收回目光,反而将自己的打量肆無忌憚地落在太子妃的眉眼、鼻梁,甚至是腰間,最後才道:“我見過周世子多次,您與他就像是一人。兩年前我曾到過郡中,恰巧見您與世子出門,遙遙一見,您二人十分相似。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今日都會以為您是周世子。”

周雲棠一噎:“哥哥是男子,哪裏就能突然變成女子。”

元蘅辭英眉微挑,語氣跟着晦深莫測:“娘娘所言極是,不知周世子的病如何了?”

句句不離周世子,周雲棠不想同她說話了,莫名覺得她專門來戳自己痛處的,看在秦暄的面子上她依舊好性子回答:“我也不知,信中所言好了些許。”

“吉人天相,周世子必會長命百歲。”元蘅辭微微坐直了身子,不再同太子妃竊竊私語。

兩人咬耳朵說話的事被吳晚虞瞧得清楚,目光緊随兩人,最後見兩人分開後才拽了拽五公主的袖口:“太子妃好像很喜歡元家姐姐。”

五公主撂下手中的點心就看向兩人,目光一陣徘徊後才道:“瞧着不像喜歡,太子妃很少出門,更是不識京城人。”

“可是她們說了很久的話。”吳晚虞堅持道。

五公主沒了興致,沒有再說話,反而提議今日午時吃菊花宴,衆人沒有反對,宮人立即傳話給廚房。

周雲棠更是靠坐在椅子上,目光凝在盛開的菊花上,今年的菊花開得挺早的,她殿前的牡丹花都還開着呢,多事之秋啊。

聽着一幫小姑娘們唠叨許久後,秦昭遣人來請她回去,救星來了,她迫不及待地同五公主打招呼:“改日得空請公主去東宮坐坐。”

五公主沒辦法,委委屈屈地答應下來,一側久不出聲的元蘅辭驀地出聲:“娘娘,不知臣女可曾有幸?”

周雲棠眼中的光色頓時就黯淡下來,擠出友好的笑容:“也可。”

吳晚虞慢了一拍,眼睜睜地看着太子妃領着人離開了,元蘅辭将她要說的話說完了。她轉身去看,元蘅辭依舊望着太子妃離去的背影,依依不舍?

多半是別有用心。

菊園裏恢複早前的景色,周雲棠坐着車辇往明德殿而去,車停在殿外遠遠地見到秦暄的身影。

他回來了。

秦暄身側站在一人,玄色袍服,修長如竹,俊朗的外表就像是溫玉。

周雲棠靠近後,兩人就停下了話,秦暄沖着她行禮:“二嫂,今日好似心情不錯,面色很好。”

“方才見了未來的四皇子妃,将門虎女,四皇子掉進蜜糖罐子裏了。”周雲棠也笑着打趣,她是不想見到元蘅辭,那樣精銳的目光就像是一層刺目的陽光,燙得你睜不開眼睛。

秦暄聞言後并沒有神色變化,也未曾感到欣喜,只道:“二嫂也學會打趣人了,這次臣弟回來是因為一人。”

周雲棠容顏俏麗,下意識向秦昭靠近,并未将這句話放在心口上,“因為未來的四皇子妃,我曉得,你不必解釋了。”

秦昭心情很好,不顧秦暄的目光就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沖着秦暄說話:“以免夜長夢多,你主動同父皇提起親事,年底前将人娶過府,再來幾個羅家也是沒用的。”

秦暄神色中多了些為難,道:“羅家做的事未必就與元家沒有關系,我若娶了,豈非是引狼入室。”

“人娶進府裏,便是你的人,你擔心她作甚。王府是你的家,如何做是你一句話的事。他們不讓你娶,你就偏将人娶進府。”秦昭斂了面上笑意,語帶戾氣,顯然是對侯府也是不滿。

周雲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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