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四不說實話的唇角
第44章 四十四 不說實話的唇角。(二更合一)……
寝殿內湧着一股濃厚的藥味, 皇帝面目蒼白,咳嗽幾聲後就随手拿起榻旁的奏疏,翻開後想起宣平侯府的親事, 便道:“周世子能來京,想必身子也好了很多, 成親後若是可以,就入東宮給太子做個伴兒。”
皇後不禁吃驚,“他身子不好, 您何必讓他這般勞累。”
“皇後,你對周家不滿是你自己看不透,昭兒看得透徹, 從小就待周雲棠不同,你該知武将稀缺, 宣平侯戰死後更是難出奇才。莫要見識短淺,還不如一個孩子看得透徹。”皇帝不耐,低眸便是一道邊境來的奏疏。
缺衣少糧, 冬日裏甚是難捱, 他猛地咳嗽兩聲,覺得一陣困頓就丢了奏疏躺下,臨睡之際又吩咐皇後:“太子妃只可是周家人,有那麽多心思不如想想東宮能否早日誕下子嗣。”
皇後憋着一肚子氣, 只能低聲稱是,一句話都不敢回。
那廂安睡的皇帝喝藥後也睡不安穩,夢裏閃過一陣黃沙,撲面而來,嗆得咽喉都透不過氣息來,就在這個時候, 漫天的沙塵暴裏走出一人。
黃沙滿面不說,手上的那把刀的刀刃都翻卷着,鐵骨熱血,恍若不死不滅的戰神伫立在風塵中。
皇帝眼前猛地一亮,風暴的黃沙迷失了眼睛,頓時間天地變色。
漆黑不明的光色中湧動着無盡的肅殺,仿若裹着邊境刀劍的寒芒,驟然出鞘,直直地朝他砍來。
無聲無息中将他砍死。
皇帝猛地睜開眼睛,還是那片黃沙,那人手中的刀依舊握在手中,他冷然地看着自己:“陛下。”
“宣平侯……”
三字後再無聲音,平靜地讓人慌亂。
方才的風暴也在此時消失得毫無蹤跡,慌亂與不安将皇帝籠罩在中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經歷過一番平靜後,宣平侯選擇放下那把刀,平靜道:“君要臣死,只需一句話罷了,為何連帶成千上萬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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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緊緊咬着牙關,未置一語,奢望以帝王威儀壓迫對方。
他是帝王、是天子,注定掌天下生殺大權,他是沒有錯的。
“凡夫俗子罷了,你圖謀不軌,朕善待周氏滿門已是最好的結局,莫要不知足。”
強弩之末的皇帝怒斥,挺直脊背,沒有一絲愧疚。
“哈哈哈哈……”
風暴中的宣平侯仰天大笑,就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一般,皇帝怒不可遏,目光見到那柄劍後卻是無能為力。
兵權在握,功高蓋主,他能有什麽辦法除掉。
嘲諷的笑就像是魔咒一般在耳邊響起,揮之不去,令人憎恨,皇帝氣得心口劇痛,心肺跟着一起顫動,忍不住一陣咳嗽。
生生地将自己從夢中咳醒,皇後立即走近,猛地見到他面上的戾氣後吓得不敢靠近,驚慌道:“陛下、陛下……”
皇帝這才醒悟,掃了皇後一眼後自己捂唇止住咳嗽,“皇後累了,不如去休息吧。”
皇後這才迫不及待地退下,心中七上八下,方才那一眼就像是地獄裏來的惡魔,生生地将她吞噬。
皇後離開後,皇帝心緒不佳,躺了會兒後就喚來內侍:“去将貴妃請來。”
內侍沒有奇怪,飛快地去将人請來。
貴妃到後也沒有覺得奇怪,可惜沒有見到小太子妃,進殿後給皇帝揉了揉肩膀,柔柔道:“殿下做噩夢了?”
“過幾日你代朕去趟玄都觀。”皇帝有氣無力,在貴妃膝蓋上躺下,這才覺得安心了些許。
貴妃眼中漾過陣陣波瀾,靜靜地應下了吩咐。
****
到了東宮後,秦昭內心的躁動就跟着安靜不少,餘光掃到小鹿般的太子妃後忍住嘲諷她:“太子妃怕什麽?”
周雲棠睜着一雙漆黑大眼睛,半晌不語。
秦昭冷笑:“孤是洪水猛獸?”
周雲棠識趣地搖首:“殿下乃是人中龍鳳。”
小嘴很甜,秦昭滿意道:“人中龍鳳不假,你為何要逃避?”
“殿下太過威武,妾不敢擡眸。”周雲棠睜着大眼睛說着瞎話,實在不知道怎麽去讨好秦昭。
秦昭不滿意,車辇停下後也不起身,反而特別小氣地拿眼睛斜看着她:“太子妃眼睛再睜大些,越大越好,再看看孤的額頭上有沒有貼傻子二字?”
騙天騙地,騙到孤的頭上來了。
周雲棠聽話地擡首在他額頭上一陣端詳,最後才咬牙道:“殿下天庭飽滿,人中龍鳳,必會登鼎。”
“孤不是人中龍鳳,是三流無智之人。孤登不登鼎是不知道,但總有一日會被用麻袋套起來賣給人販子。”秦昭神色陰鸷,看着周雲棠的眼睛更是沒有一絲熱度,就像是故意在吓唬人。
周雲棠本該害怕的,被他這麽一盯後反覺得輕松了些,外強中幹罷了。
她悄悄地開口:“殿下,您這樣是吓唬不到人的,我不怕。”
都是陳骨子爛芝麻的把戲了,也不曉得換一換。
秦昭睨她一眼,這才走下車辇,李晖幹巴巴地站在一側,小心地退避,拿眼觑了一眼太子妃帶笑的臉色。
怎地殿下不笑,太子妃笑什麽勁?
走進含秋殿後,雲氏侯在一側,也像李晖一樣觑着兩人的神色,見到太子妃的笑意後不覺輕松,忙領着宮女都退出去。
秦昭走到一側的案後,見識到上面擺着的刺繡後,不覺伸手拿了起來,蘇繡繡制的龍紋。
長安城內繡法多樣,蘇繡杭繡以及不知名號的繡法,太子妃的繡法實在算不得好的,那只香囊勉強算糊弄得過去,龍紋就不同了。與自己身上的對比就知曉缺點,他耐不住嫌棄道:“你就繡成這樣?”
周雲渺的刺繡屬上乘,眼前這位比都沒得比。
秦昭嫌棄得說不出話來,随手就丢棄到一旁,走到榻上靠着,語氣故顯凝重,“太子妃,你在東宮住得可習慣?”
“習慣。”周雲棠聽話的點頭,畢竟東宮內是算幹淨的,對于不安分的良媛良娣都不需她動手,秦昭自己大可就先解決了。
秦昭拿眼睛掃視她:“将來若有選擇,侯府與東宮你會選擇哪個? ”
周雲棠想都沒想就回答:“東宮。”
秦昭嗤笑:“動腦子了嗎?”
周雲棠眨了眨眼睛:“動了。”
秦昭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小嘴抹了蜜一樣毒,“孤不信。”
周雲棠為難:“其實妾也不信您能信。”
秦昭:“……”想掐死你得了。
太子眼中的光色慢慢亮了起來,周雲棠恍恍惚惚地就湊了過去,凝視他道:“殿下,您不喜歡我了?”
果然,男子都是能信的。
秦昭一怔,“孤何時說喜歡你?”
不自量力。
周雲棠皺眉,小手在自己的耳廓摸了摸,不假思索道:“您酒醉說喜歡我的,我信了。”
秦昭挑眉:“你哪裏來的自信?”
周雲棠道:“殿下給的,您神情款款說喜歡我,我才信了您。”
“酒後胡言亂語,你也信?”秦昭莫名心虛。
周雲棠不肯:“酒後吐真言。”
秦昭登時站起身:“胡思亂想,罰你不準出寝殿。”
周雲棠莫名慌了,不由分說就拉住,只覺得有些恍惚,“殿下,酒後是假的嗎?”
假的就好。
秦昭拂開她的手,眸光微微閃爍,“好好待着。”
腳在跨過門檻的事不自覺回身細望,少女眸色澄澈若一潭靜水,湖光美色,美不勝收。
他轉身離去,不置一語。
周雲棠從不與他争執,身為太子、将來的皇帝,尊嚴是人給的,驕傲是自己的,不能随意去将尊嚴兩字推開。
太子離開後,雲氏這才走進,小心道:“娘娘。”
“乳娘,一個驕傲的人生氣會做出什麽樣報複的事情?”周雲棠落寞地坐在繡品淺,唇畔的笑容加深了冬日的寂寥,添上了幾許凄清,她揚首凝望着外間秋色,“我感到了幾分不同尋常。”
但冥冥中我相信他無惡意。
深宮相處多年,他寵着、護着,若非當年執意離開,她二人依舊會是形影不離。
秦昭是善是惡,唯有我最清楚。
雲氏聽得不明白,往香爐了添了些沉水香才道:“安排妥當了,您明日午後就能出宮,不過東宮守衛更加嚴了些,您出去後就必須早些回來。”
周雲棠茫然地垂首,目光落在龍紋上,亂針中透着幾分密集,亂中求缜密,蘇繡是讓人想不明白的刺繡。
針法不亂,為何取名亂針呢?
心底的一瞬間有那麽幾分茫然,當真會亂嗎?
翌日午時,東宮馬車悄悄離開重明門。
秦暄一身錦衣站在宮門口,身旁小厮勒住缰繩,一面同他說話:“殿下,您自己當心些,小是聽說……”
“我不進宮了。您且候在這裏,東宮若有事,您去宣平侯府找我。”秦暄翻身上馬,不由分說就打馬去宣平侯府。
周雲棠不知侯府內外都是東宮的人,一旦她過去,太子立刻就會收到消息。
周雲棠懂太子心思,太子何嘗不明白她的那點小心思。
策馬一路飛奔,抵達侯府後,他買通後門的侍衛,靜靜地等着周雲棠。
半刻後,東宮馬車緩緩而來,周雲棠從車上走下來。
見到秦暄後,她有幾息的慌神,旋即明白過來,緩步踏下馬車,“四皇子。”
秦暄內心悸動,朝她緩緩行了半禮,“娘娘,您不該來。”
“我想見見她,若是可以,我想應當履行當日的承諾。”周雲棠笑意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秦昭說不喜歡她,那就好辦了。
秦暄神色陰沉,揖禮的雙手緊緊握着,斂下情緒才道:“您可曾想過殿下知曉您的心思後會不會生氣?”
“他哪日不生氣?”周雲棠小心地跨過後門的門檻,轉身凝望他:“他不會做絕情的事情,最多生氣不見我,我懂他。”
既然不是喜歡,那就會生氣。
對于秦昭而言,萬事都抵不過朝堂上的政事,抵不過他座下的太子之位。
“不覺得他将你逼上絕路嗎?”秦暄忍不住提醒,目光觸上那雙幹淨簡單、不染塵埃的眸子,太子明顯的在洩恨。
她的眉眼是幹淨的,目光是純良的,多餘的心思都沒有,完全沒有想到太子的心思。
後門處的光景很好,對着門是一株青松。松樹頂天,青翠欲滴,在秋日裏也是一副堅韌的性子。
周雲棠進門就看到它,唇畔生起一抹笑,告訴秦暄:“這是他種的樹。”
“我知道,原來是他踢壞的。”
“是啊,踢完又巴巴地去種。”周雲棠目光略過那株松樹,凝望遠處的亭臺樓閣,語氣凝重道:“勞煩四皇子将這株青松挪到東宮。”
秦暄不明白她的意思:“以誰的名義去送。”
“自然是周雲棠。”
話音剛落,周雲棠就離開了,徑直往自己曾住的院子裏大步走去,眼底流傳的神光徹底被垂下的眼睫掩蓋。
舊日的院子裏依舊沒有改動,院內沒有婢女,秋色凄楚,一步一動都感覺到宣平侯府的落敗。
昔日威震敵國的宣平侯府在她的手中敗了,就像是一朵花,她偷懶,沒有去澆水,眼睜睜地看着它枯敗。
推開屋門,聞到一股苦澀的藥味,她吸了吸鼻子,雲渺生病了?
走近裏屋的時候,聽到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大步走近,只見一女子面色白得透明,形銷骨立,哪裏有舊日的明麗動人。
周雲渺聞聲也擡頭去看,見到熟悉人一襲華麗錦繡的裙裳後顯然一怔,唇角蠕動許久才說出了話:“哥哥?”
“你病了?”周雲棠知曉她為何吃驚。
震驚哥哥變成姐姐,荒唐又真實。
周雲渺驚訝地從榻上走下來,走到‘哥哥’面前凝望那張臉,不自覺伸手去摸了摸:“你只是與哥哥長得一樣,對不對。”
“周雲渺,你走後,母親令我代你入了東宮。”周雲棠躲過她的手,在桌案中後坐下。
周雲渺皺眉:“所以我現在就成了侯府世子周雲棠?”
“我也不知。”周雲棠躲避她直勾勾的目光,交換回來是好事,可是雲渺現在病得脫形,一看就知真假。
秦昭是驕傲,但不是傻子。
周雲渺就像聽了笑話一般,病中更覺得無力,踉跄的兩步道:“做周雲棠,我還不如去死。”
周雲棠眼睫輕顫,聞言怒笑:“那你就去死,母親來了,就說你愧疚得自盡,我也早日脫身。”
“你與殿下朝夕相伴,你是巴不得我當日逃婚你好替代。我只當哥哥疼我,未曾想你竟自己去嫁。”周雲渺怒視着面前的人,胸腔肺腑都跟着燃氣一股烈火,“你瞞我這麽多年,将我當作你的踏腳石。”
“你病糊塗了,我扮做男子是母親的意思,今時今日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的身體若好好的,指不定我将太子妃位置還給你。如今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如何讓你做回太子妃。我想着殿下眼瞎會認不出你我的區別,現在想來不是他眼瞎,而是我眼瞎。”
“你眼瞎?周雲棠,我不會做男人的。”周雲渺怒火沖心,說出口的話更是不經腦子思考,眉梢間的怒氣将那股病弱取而代之。
周雲棠沒有生氣,只覺得一股涼薄,平靜道:“母親将你寵壞了,我能承擔宣平侯府多年的責任,相同,你也能。”
一陣猛烈的咳嗽後,周雲渺漸漸緩過氣來,依靠着榻道:“憑何我就該成為男子,而你坐在東宮內享福?”
“我裝了十六年,是你自己逃走的。我是你的姐姐不假,但不是菩薩。你自己犯的錯,就該自己承擔。”周雲棠無力與她争執,侯府在太子的監視下顯然是聽之任之的。
“周雲棠,我喜歡的人死了,我也能和你魚死網破。”周雲棠雙眸通紅,淚水橫流。
周雲棠甚為頭疼,“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知曉錢澤的死因,為何而死?另外,找到殺他的兇手,報仇後我便什麽都聽你的。”
“報仇?”周雲棠嘲諷,“你若不是我的妹妹、若不是惦記母親會傷心,我現在就能一杯酒毒死你。他撺掇你逃婚,光憑這點,我就不能饒恕你。感情雖好,可得思想周全。”
沉浸悲痛的周雲渺聽出幾分意思來,頓時瞪大了星眸:“是你殺的?”
周雲棠沒有承認,只道:“熬過了親事,我便送你們回封地,屆時你想走都可以,你為錢澤守着一生都沒有人阻攔。”
愚不可及。
在宮中生活多年,她最見不得感情用事,明知錢澤有問題,還偏偏不管不顧的闖進去。
情雖好,可也要看看對方的心思。
周雲棠心中帶着火,也不想再與她理論,轉身離開自己的屋子,關門的時候裏面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接着是周雲渺的痛恨聲:“周雲棠……”
屋檐下站着一人,姿态挺拔如松,巋然不動。
秦暄将屋內的對話聽得仔細,好意道:“她留不得,若在京城世家內,斷然不會留她好好活着。”
逃婚的人就算回來,也不會被家族所容忍,宣平侯府與衆不同,身在封地,自由多了。
屋外空氣清新,深深呼吸一口後感覺整個人都豁達不少,周雲棠并非記仇的性子,被秦暄知曉家中醜事後也是一瞬間的不适,道:“她從小陪着母親長大,再不濟也該由母親陪她,我出宮不易,就勞煩你盯着她。”
“好,殿下處你就裝作不知道。”秦暄給她建議,太子裝糊塗,那就一起裝糊塗,橫豎裝糊塗不會吃虧。
周雲棠颔首,心中亂作一團亂麻,逼一逼雲渺也是好事,先兵後禮。
侯府不能久待,馬車迅速回到東宮。
雲氏安排得妥當,期間未曾有人發現,周雲棠回來後迅速沐浴更衣,将自己身上的藥味洗去。
元氏一面給她擦拭,一面詢問府內的情況。
自從穿上裙裳後,周雲棠就徹底換了樣貌,凝脂如玉的肌膚也必會給她帶來麻煩,水中橫波蕩漾,水底慢慢從肩部滑下,快速掉進水裏,再無哼唧。
“乳娘,雲渺的性子發生很大的變化,甚至開始怨恨。”周雲棠靠在水中,揉着自己的酸疼的腦袋。
雲氏擦拭着肩際,順口就道:“這就是見不得您比她好。要是您過得比她還慘,她肯定不會怨恨您,反而拉着您親密說話,女子之間總是有些攀比的,還有您代嫁後等同搶了她的夫君,誰會對您好顏色。”
“您想多了,她還是太單純了些。”周雲棠接過雲氏手中的帕子,起身擦拭幹淨。
元氏望着她幹淨的身子,悄悄道:“殿下習慣的是您了。”
沐浴後,整個人都幹淨輕松不少,周雲棠累得躺在榻上不想動彈,翻身都覺得累。
渾渾噩噩地就這麽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被人拍了拍臉,睜開眼睛,榻沿坐着一人。
殿內都已點着燈,通明的燈火讓她眼睛微微發澀,睜開又忙閉上,再度睜開的時候就瞧見秦昭。
與往日不同的是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的袍服,往日谪仙般的氣質添了幾分森熱,不怒自威,高位者的氣質更加濃烈。
一眼就讓人睜不開眼。
周雲棠混混沌沌地坐起身,秦昭伸手捏着她的臉蛋:“孤來了兩個時辰,你都沒有醒,你白日做什麽勞累的事情去了。”
指尖有些溫涼,讓人生了躲避之意。周雲棠惺忪,錯過他眼中的深意,感覺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暖意來,當即就笑道:“殿下怎地過來了?”
“孤來含秋殿,天經地義。”秦昭嗓音淡淡的,并無特殊之處,但唇畔的溫度不同,甚至帶着笑意。
周雲棠徹底醒了,被他這麽直直地看着後,心跳就劇烈加快,莫名感覺一陣不對勁,身子有些發熱。
摸摸臉,果然是燙的。
秦昭又來撩她。
冷待不過幾日,今夜就來撩她,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思。
秦昭不僅沒有反省,反而不經意間靠近那張粉嫩的臉蛋,逆光後那張冠玉的臉就被陰暗替代,五官輪廓就跟着黯淡不清,可說出去的話就像哄慰着孩子:“太子妃,今日很乖巧。”
周雲棠心口一陣跳動得厲害,望着他迷人的五官後下意識就往榻內跑去,還小心提醒他:“殿下,您說您不喜歡我。”
秦昭哪裏會容得她跑,一伸手就将人拉近,傲然道:“孤喜歡聽話的太子妃。”
周雲棠:“我、妾今日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秦昭不回她,手落在她的後腦勺,感受到一股溫熱,唇畔的笑意就更深了些,不由分說就咬上不說實話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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