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四十九換人

第49章 四十九 換人。

母女二人在屋裏說着體己話, 侍衛長讓人來傳話。

周雲渺斂下悲傷的情緒,捏緊袖口的細紋,掀開簾子對外回應:“知道, 傳話過去,煩請等待片刻, 我們換身衣裳就成。”

唐氏抓住她的手:“太子見我做什麽?”

“這門親事是姐姐一力辦成的,想借此困住我罷了,母親, 我不能就此認了。”

破釜沉舟的話聽得唐氏登時就坐不住了,害怕道:“你可不能亂來,殿下面前還需藏着掖着, 捅破了窗戶紙可是欺君的罪過。”

“母親覺得欺君與眼前的形勢有何區別?”周雲渺揚唇冷笑,她喜歡錢澤, 是為了真情實感,周雲棠是為了權勢罷了。

陡然間想起什麽事情,她恍然道:“母親, 姐姐三年前回侯府的時候就對太子念念不忘, 錢澤多半是她找來欺騙我的。”

當年她前腳回郡內,沒過多久,錢澤就出現了,其中肯定有很大的問題。

“你是不是魔怔了, 你哥哥、你阿姐不會算計你的,自己犯錯,怎可栽贓旁人。”唐氏不聽她糊塗話,讓人取了周雲棠素日裏愛穿的衣裳。

周雲棠面色嬌嫩、身材纖細,多是穿深色寬大的瀾袍。

唐氏過來的時候順便帶了幾件過來,婢女送來後, 周雲渺皺眉嫌棄:“衣裳不夠亮麗,你看腰間太過粗壯了。”

“夫人,侍衛長又來催了。”

外間的聲音再度傳了進來,唐氏不容她辯駁就親自給她換上,還不忘說起周雲棠舊日的習慣,能說的都說了一遍。

周雲渺聽得不耐煩,尤其是見到銅鏡自己不輪不類的樣子後更是覺得惡心,伸手就要将衣裳脫了:“我不穿,自盤古分天地,哪裏有女子裝作男人的樣子。不倫不類,不三不四。”

唐氏瞧了一眼後也覺得不夠雅致端莊,尤其是袍服太大了些,穿在身子就像是幼童偷穿大人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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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裏見雲棠穿着也不覺得古怪,陡然穿着雲渺身子,就少了幾分韻味,她猶豫了會,才道:“你先忍忍,回來再重新做。”

她再度看了一眼後,頓時覺得恍然大悟,知道症結在何處,忙去取了束胸。

周雲渺更加不肯了,十分抵觸。

唐氏沒有辦法,苦口婆心道:“先度過眼前難關,不然整個侯府就保不住了。”

看着那條白條,周雲渺感覺整個腦袋都要裂開了,“這、這怎麽穿,母親,您若心疼我,就免了這一遭。您不如自己去進宮,您、您、您………”

支支吾吾幾句話後,她感覺裝作男子就是折磨,尤其是勞什子束胸。

“女子妝容秀雅,侯爵府邸女子更是大家閨秀,您不覺得這就是有辱端莊嗎?”

“時間來不及了,我進宮去問問你哥哥的意思。”唐氏也覺得小女兒的想法實在是不如雲棠,尤其是在為人處世方面。

朝堂上多是明刀暗箭,稍微疏忽就會落得粉身碎骨。雲棠能在朝堂上穩穩站立,甚至還求得太子庇護,可見是比雲渺聰慧多了。

周雲渺再是不願,也照着母親的吩咐穿上束胸,中衣外罩着寬袍的瀾袍,烏黑發亮的秀發以發簪束好,整個人換了一副樣貌。

原本秀麗的女子變成了清瘦矮小的少年郎。

侍衛長等候多時,等人出府後一路護送入宮。

進入宮門後,遇到侍衛盤問,遞了東宮令牌後才得以繼續前行。

眼看着東宮的宮門在眼前漸漸放大,衛貴妃的車辇擋住去路,東宮馬車避開一側。

車辇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車內尊貴雍容的女子微微轉身,朝着唐氏輕輕笑道:“原是宣平侯夫人。”

唐氏下車行禮,周雲渺規矩地站在身後,貴妃的視線徐徐落在清秀少年身上,“世子相貌與太子妃當真是相似,若是穿上太子妃的衣裳只怕會被認作太子妃,天地多怪,這也算是一件怪事。”

宮道悠長,冰冷的莊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貴妃的話更像是給油添了些炭火,轟轟烈烈地再度燒開了。周雲渺垂眸,心中卻因為這句話而生氣。

周雲棠就是憑借相似的樣貌才取代她的位置。

擋在她身前的唐氏卻害怕事情暴露,這個時候提醒自己莫要露出破綻,垂眸回道:“貴妃娘娘說笑了,雙生多有相似。”

“雙生相似不假,可雙生兄妹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這話事就顯得有趣了。”貴妃也親自走下車來,近距離觀察這位久不露面的周世子。

唐氏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句話,當初生下一對姐妹後,是想到府外是買一男孩子回來将大姑娘換下。

生産後不少人盯着侯府,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男孩子,這才耽誤了最佳時間。

雙生相似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可兄妹二人幾乎一模一樣的實在不多見。

雲棠又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讓不少人都在意,貴妃的話就像是拿刀捅她的心口。

貴妃久久得不到回應後,眼睛肆無忌憚地落在周世子身上,甚至緩步靠近細細打量。

灼熱的視線就像針紮一般,周雲渺緩緩向母親身側挪近,唐氏更是将她擋在身後,貴妃淡笑:“侯夫人這般就像是在護女,從前的周世子爽朗不說,待人謙遜,怎地幾年不見就改了性子。”

唐氏笑道:“世子大病後就變得不愛說話了。”

“是嗎?本宮倒覺得換了一人般。”貴妃咄咄逼人。

“娘娘說笑了。”唐氏已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回絕,但貴妃這麽打量一個‘外男’已是很失理了,她壓低聲音道:“貴妃這般看着世子,怕是不好。”

貴妃道:“本宮與周世子見過不少面,再見總覺得就像是換了一人。”

唐氏身子一顫,“貴妃怎地……”

“原來世子在這裏。”

醇厚的聲音壓過唐氏,衆人回頭去看,太子的身影從宮道一側走來。

步履沉穩,骨子裏刻進的氣質更是讓人不敢小觑,氣度雄渾,已難讓人來形容了。

周雲渺大膽地擡首,男人緩步走近,沉穩如山,明擺着是來解救她的。

呼吸間,秦昭大步走近,濃烈的藥香味傳了過來,貴妃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後,再度看向周世子:“太子對周世子果是看重。”

“貴妃說得極是,我二人可是一道長大阿,情誼是旁人難以比的。”秦昭腳步停下,攔在貴妃眼前。

周雲渺悄悄擡首,面前的男子芝蘭玉樹不說,渾身散發的氣度更是讓人難以小觑,她緊咬着唇角,心跳微微加速。

貴妃得了沒趣,笑意更是晦深莫測,“太子的心思真是讓人看不懂了,美人在前,您先想的是什麽?”

“美人在前,想的自然是情分,畢竟不是女子身子也不是一樣的。”秦昭笑意幽深,朝着唐氏道:“太子妃在含秋殿等着岳母,您與舅兄還是快些去吧。”

唐氏稍稍行禮同貴妃道別,示意周雲渺快速離開。

貴妃唉聲嘆氣:“殿下讓本宮刮目相看。”

秦昭卻指着牆內的樹,不少枝葉伸了出來,道:“貴妃瞧見那棵樹了嗎?”

貴妃随着他的手去看,身側暗影一動,劍氣逼人,瞬息間伸出來的枝葉被秦昭一刀砍下,吓得她連連後退兩步,厲聲道:“太子這是何意?”

“宮人疏忽,孤幫它罷了。宮規森嚴,随意探出腦袋來試探,就該被一劍砍去,時辰不早,孤要去陪太子妃了。美人性子不好,孤還真怕她将孤拒之門外。”秦昭将劍丢到一側內侍,擡腳大步離去,由着貴妃站在原地。

貴妃驚魂未定,扶着宮女的手才站穩,那顆心就像要跳出嗓子眼了,更是覺得可怕。

秦昭這是殺樹警告。

頭戴綠帽子,竟還這麽得意,腦子這是被樹擋住了。

****

那廂唐氏趕到含秋殿後猛地飲了一盞茶,拍着胸口連連嘆氣,周雲棠不知情,讓人又添了一盞茶,“母親慢些喝。”

唐氏放下茶盞,道:“今日過來遇到貴妃,話裏有話,好像在懷疑周世子換了人。”

周雲棠淡笑:“東宮安寧和睦,她就日夜睡不着覺,前些時日還撺掇良媛來誘殿下。宮裏的爛招數,她恨不得都用在我的身上。”

“這、貓捉耗子多管閑事。”唐氏氣不過道。

周雲渺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梭巡周遭,含秋殿內擺設都很精致,處處透露着奢華貴重,她看到門口的寶石屏風。

屏風是賢妃所贈,周雲棠不想擺着沾塵就讓人拿出來用,昨日剛擺上的。賢妃做事謹慎,旁人就算看到也不會想到是她所贈。

周雲渺一眼就覺得屏風不普通,驚嘆地走近:“屏風好精致,尤其是鑲刻進去的寶石。”

唐氏順口就道:“東宮東西本就是好,哪裏是侯府可以比的。”

周雲渺瞬息就醒悟過來,眸光染了幾分心間的厭恨,當即就收回了目光,悻悻道:“對啊,東宮裏的東西肯定是好的。”

“本就是你的,是你自己丢棄的。”周雲棠冷了容顏,也不想慣着她,直接了當地戳破。

周雲渺一張小臉就崩不住了,站起身來直視她:“是我丢棄的,還是你設計的?”

“住嘴。”唐氏被吓得心口猛地亂跳,東宮裏到處都是太子的耳目,被聽進去一句就會惹來滿門大禍。

周雲渺不肯,疾步近前,直直地望着周雲棠:“錢澤來自長安世家,幾乎與你同時到了郡內。”

周雲棠皺眉:“你的意思是錢澤是我的人?”

殿門外的秦昭身影一頓,眉宇厭惡猛地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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