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碧落黃泉伴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蕭妄頃不忍心吵醒念蘭澤,他替他處理城裏的事物一定很累。

亦或許是他睡着的樣子毫無防備,純真的像個孩子。

“主子,那邊有……”鬼馬面守在山坡下,卻闖了進來。

蕭妄頃頓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可是念蘭澤還是醒了。

“我睡了多久?”念蘭澤悠悠的轉醒。

“沒多久!”寵溺的笑着。

蕭妄頃一擺手,示意鬼馬面離開,鬼馬面見狀,不得不離開!

醒了就是醒了,蕭妄頃引着七公子下山去。

“這夜城在你的治理下變得很繁榮,初見了北方第一繁華之地端倪,我們去逛逛?今晚會有花燈會……”

“出去逛嗎?我嗎?”

念蘭澤仿佛很動容,他無論對什麽都動容。

只因為不曾得到過,也不曾擁有過。

“出去逛,是我們!”蕭妄頃強調。

他能感覺到念蘭澤無波無瀾微笑下的早已不平靜。

他每次一不平靜的時候,就會像一個小孩子用不确定的語氣與他說話。

仿佛在尋求肯定,也仿佛很大的質疑,這樣的質疑與滿懷孩子氣的口氣讓蕭妄頃很心痛也無奈……

“我還在最大的酒樓裏定了晚宴,蘭澤,這是你第一次在外面過元宵節吧?”

他家裏有那麽多人,每次一定很熱鬧吧……

“這是我第一次有人陪我過元宵節!”念蘭澤平靜的說道。

每次過節,前堂熱鬧,後院冷清!

蕭妄頃手裏提着一盞燈由于自己的驚訝咯噔一聲掉在地上。

幸好念蘭澤本來就看不見,看不見蕭妄頃那股湧上來的悲痛。

梁長均,你真是罪無可恕啊!蕭妄頃一定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什麽色的?

“我們走!”蕭妄頃為念蘭澤引路。

他不想問過去念蘭澤遭遇到什麽,無論對他,還是對蘭澤,都是一股酸澀的歲月。

兩個絕世男子就這樣手牽手,引來了多少美少女的心碎。

“蕭妄頃,你莫當念蘭澤是瞎子,不知道我們已經回來了?”

蕭妄頃将念蘭澤帶回府邸,笑道:“不是說最大的酒樓嗎?這夜城還有哪兒的酒樓敢比我的将府大呢?”

“你是想我回來陪你喝西北風嗎?”念蘭澤笑道。

“蘭澤,你說這話實在是太傷我心了,本殿親自給你做好吃的,你還敢這麽挑?七公子,你可當真難伺候呢?”

蕭妄頃故作嚴厲的數落念蘭澤,但是說到後來不無扼腕嘆息。

念蘭澤溫和的笑道,“你?……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倘若味道不錯的話,蘭澤,你可要認罰哦?”

念蘭澤只是笑,并沒有說話。

蕭妄頃把他拉近庭院裏早已準備好的飯桌旁,“你等我一下!”

蕭妄頃走了很久,才回來,帶回來的食物都是生的,除了那燒的滾燙的火鍋冒着低煙。

“蕭大殿下,你不是說,你親自動手嗎?你又在欺負我嗎?”念蘭澤依舊溫和,無波無瀾:“你莫不是欺負我沒吃過火鍋,不知道那生的丢進去就可以了,這也算作你親自動手?”

“蘭澤,我是說親自動手啊,這湯底可是我在醉仙樓學了很久的,你摸摸,我頭上的汗還沒幹呢?”

蕭妄頃不管念蘭澤同意與否,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額上,耍賴似的。

念蘭澤除了溫和的笑,便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也再也沒有太多的表情。

如果細細地看,可以看見那漂亮的眸子上泛着光。

只是一瞬間又恢複了拒人千裏之外的禮貌與溫和。

只一剎那,蕭妄頃看見了。

他一直都知道,念蘭澤太容易感動了。

只是一個小小的問候,也能讓他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盡管他的表情不變,盡管他的話語沒有什麽異樣,但是他确确實實太容易動容。

蕭妄頃揮退所有人,靜靜的享受着兩個人的晚宴。

桌上一杯酒,舉杯共酌!

“怎麽樣?”蕭妄頃看見念蘭澤吃了一口,笑問着。

“能吃!”念蘭澤只是笑,搞得蕭妄頃莫名其妙。

他吃了一口牛肉之後,不由得被自己的手藝打動了,“這算能吃?”

“你覺得呢?應該還算不錯!”念蘭澤由衷的肯定。

七公子這句肯定讓蕭大殿下心花怒放,恨不得爬上房頂将天邊的月給他弄下來。

“太好吃了,蘭澤,你可要認罰哦!”蕭妄頃耍賴道。

“我答應過你的懲罰嗎?”

細細想來,好像沒有!

是真的沒有。

念蘭澤只是溫和的笑笑,沉默,可是他的沉默對蕭妄頃來說,就是認同了。

“答應了,七公子,你也算個正人君子,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呢?”

“那這麽說來,大殿下不是君子了?倘若大殿下承認自己不是君子的話,那麽我就認罰!”念蘭澤笑道。

只是他太低估蕭妄頃的臉皮了!

“我是君子啊!”末了,想了想,“僞君子也算君子吧!僞君子就是小人,那我今日做小人,明日做君子!”

念蘭澤:“……”

“所以,蘭澤,你還是乖乖的認罰吧,怎麽說也對得起我幸苦了這麽久!”

念蘭澤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他并不酗酒。

相反,很少飲酒,只是今夜——

他得到太多,所以害怕失去。

把自己灌醉,妄圖留下這一場夢。

怕只怕黃粱一夢。

這世界,誰又懂得誰的無奈呢?

聰明如他,從來不會自欺欺人。

所以他一直要保持着清醒,就連睡覺的時候,他也睡得特別淺。

如今,不知怎麽,他想大醉一場。

他吃着自己碗裏元宵,伴着酒香,滋味甜美。

“這元宵好吃!”

“本殿做的,當然好吃!”

蕭妄頃像獻寶似的再給蕭妄頃盛了一碗。

“都是你愛吃的,我知道你愛吃甜但不愛膩,對吧?”

念蘭澤沒有說話,他從來都不善于谄媚的說話。

然,這蕭妄頃做的事情讓他說不出來話。

他只是一杯接一杯,蕭妄頃都看得眼花了。

這樣的念蘭澤,伴着酒後的微醺,給人一種美不勝收的感覺。

他看着他飲酒,就像看着絕美的畫一般,居然忘記了勸他不要飲酒。

他從來不知道他會飲酒。

如今,這樣小小的杯子,一杯接一杯。

醉的,究竟是誰?

“我說七公子,你就這麽不給面子嗎?”蕭妄頃岔開話題。

如果他不是天下七公子。

如果他沒有霸業雄心。

那麽,這樣舉盞共酌,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

“怎麽?”念蘭澤疑惑,放下酒杯,溫柔的笑道。

“我都為你做這個份上,你就就不要耍大公子的脾氣,說句安慰我的話能死嗎?”

“我說了啊,這元宵好吃!”

“就這?”

“……”

“沒有多的?就不會多說一個字嗎?”

“這元宵真好吃!”

蕭妄頃臉色兩條黑線真明顯,還真是只加了一個字……

“七公子,你真是太沒良心了!”蕭妄頃垂心頓足,念蘭澤只是溫和的笑。

街上熙熙攘攘,成雙成對!

花燈彌漫,月落西江!

“蘭澤,這裏好漂亮,好多人!真有你說的北方第一繁華之都之勢啊!”蕭妄頃笑道。

念蘭澤笑笑,花燈彌漫了人眼。

——只是他看不見。

他已經醉了,可是卻保持着清醒。

蕭妄頃清醒,卻依舊醉了。

有的人醒着,有的人醉了,可是他們在這個亂世中醉了。

耳邊歡聲笑語不斷,念蘭澤覺得這麽月的心血還沒有白費。

“快去看,送花燈,祭神明!”耳邊話語不斷。

巨大的花船被點亮,一巨大的花燈在船上,誰能将地上的花球穿過四五個環打中花燈,并将巨型花燈點亮,誰便是送花燈的人選。

蕭妄頃給念蘭澤解釋道,北方的風俗與南方的風俗還是有點區別的。

“蘭澤,我把花燈給你點亮啊!”蕭妄頃笑道。

念蘭澤還沒有說話,蕭妄頃就不見了蹤影。

“蕭妄頃?”念蘭澤喊道。

身邊沒有人回答,烏蘇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護着念蘭澤道:“主子去點花燈了!”

蕭妄頃登上高臺,人群中歡呼起來。

“蕭殿下,蕭殿下……大元帥,大元帥……”

人群的聲音一浪蓋過一浪。

蕭妄頃在哪兒都是焦點,憑着放蕩不羁的笑,妖孽帥氣的臉,吊兒郎當半分真半分假的話。

無論在哪兒,都是女人心中的男神,男人心中的驕傲。

京都曾流行很久的一句話,哪兒有蕭妄頃,哪兒就有絕世美女。

自此,蕭妄頃的名字總是與女人連在一起的。

天下誰都不知道大殿下是誰,但是無人不知蕭妄頃是誰?

因而,有這樣一句傳語:天下最熱鬧的地方不是皇家盛宴,不是國慶,而是有蕭妄頃的地方,只要有他在,荒涼的墳場裏的屍體也許會活過來歡騰一番再爬進墳墓。

蕭妄頃一腳将那花燈踢過五個環,點亮了花燈。

放蕩不羁的笑聲——“蕭妄頃為大家送花燈,祝大家幸福安康!”

人群高叫聲越來越大,那巨型的花燈紮起來的船被人群推動着,朝着江邊推去。

人群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擠。

念蘭澤被人群擠着往前去,烏蘇緊緊的護在他身後,可是人群還是把他們分開了。

念蘭澤眼睛看不見,只能随着人群湧向前去。

烏蘇立刻朝着念蘭澤的方向跑過去,還吩咐身邊的侍衛道:“保護七公子!”

蕭妄頃如同睥睨天下的神尊站在花船上,看着人群推着船向前跑去。

人群中一抹月白色的人影那樣清冷與溫柔。

純真的像雪,像月,像花。

他扯過一旁的紅色的帷幔朝着人群打過去,一把纏住念蘭澤的手把他拉向花船。

七公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落入熟悉的懷抱。

他尴尬的扯掉手上的紅色的帷幔,道:“蕭妄頃?”

“是我!”

蕭妄頃拉着念蘭澤站穩,蕭妄頃把他拉入船內,讓他安心的坐下,船一下子被推入河裏,随着水流向前駛去。

船進入河裏一剎那,天燈擺脫缰繩,帶着他們飛在天空中。

“這是在哪兒?”念蘭澤狐疑。

風依舊輕輕的刮,可是他能感覺自己在慢慢的上升。

蕭妄頃将手搭在念蘭澤的肩上道:“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上天入地都可以,碧落黃泉我陪你!”

“你別胡鬧了!”念蘭澤氣道。

“蘭澤,你太沒良心了,我胡鬧了半輩子,這是唯獨一次我是認真的!”

念蘭澤一時說不出話來。

蕭妄頃戲谑的一笑:“感動吧,感動就以身相許吧!”

“蕭妄頃!”念蘭澤嗔怒。

“我知道你臉皮薄,要不,我以身相許吧!就不知七公子願不願收留我啊!”

念蘭澤把頭扭過去,臉上泛着紅,感受着身下萬千燈火,聽着萬裏蒼穹的靜谧。

作者有話要說: 蕭大殿下:李花花,我還要蘭澤一次

小李子:去你娘的,七公子會受不了的

蕭大殿下:我會溫柔的

小李子:不搞

蕭妄頃:關你破事,蘭澤搞就成……

小李子:沒有我,你們搞得起來

蕭妄頃:下一章,我要蘭澤心甘情願的給我,你看着辦吧……反正我就是要蘭澤……

小李子:渣攻呀!

蕭大殿下:再說你試試……

小李子:偶可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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