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顧今笙坐在那兒沒有動，冰涼的石階讓她整個人有些僵硬。後面的人漸漸的超過了她。霧氣随風而上，就像進入了仙境一般。

朦朦胧胧之中，她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虞季東沒有說什麽，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扯，顧今笙站了起來。

他拉住她，手上的溫度很溫熱。

就這樣，直到到達南天門時，他都緊緊的拉着她的手。

也許是太累了，顧今笙竟沒有甩開他的手，任由他拉着。

直到一陣雀躍的歡呼聲讓人清醒過來。顧今笙不着痕跡抽出自己的手。

虞季東似乎是怕她尴尬，“現在不用再爬臺階了。”

顧今笙轉眼眉眼，眺望着遠方，心髒劇烈的跳動着。“我來之前看了很多網友的旅游攻略，确實像他們說的一樣，泰山很難爬。”她呼了一口氣，“不過經歷了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可以的。”

霧氣落在她的頭頂，她的發絲上凝結成一層白霜。

虞季東拿出手機快速的拍了幾張。

顧今笙眨了眨眼，“拍什麽？”

虞季東把手機給她看，“諾，你快成白發美女了。”

顧今笙撲哧一笑，又看了眼他的，很奇怪，他頭發竟然沒有，只是微微有些潮濕。大概是太短的緣故。

兩人朝着玉皇頂爬去，倒也不像之前那般陌生了。

虞季東時不時的抓拍幾張照片，顧今笙什麽都不說。一對情侶請顧今笙幫忙拍合照，虞季東站在一旁安靜地等着。

等顧今笙拍好後，那對情侶說道，“我幫你們拍一張吧。”

顧今笙剛想說不用了。虞季東卻比她先一步，“我正有此意。”說完便把手機遞給了那女孩。

兩人站在一起。

拍照的女孩喊道，“靠近一點。”

顧今笙清晰的感覺到頭頂的浮動的氣息，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想要離開一些，卻不想某人直接把手臂擱在她的肩頭。

顧今笙咬牙切齒，只是愛着別人的面，不好發作。

“美女，笑一笑。”拍照女孩喊道。

“今笙，多少人想和我合影，我都不樂意，我都沒有向你收費。”

顧今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女孩子咔嚓咔嚓的連拍了好幾張。“太巧了，剛剛只有你們兩個人在鏡頭呢。”

虞季東沖着女孩笑了笑，“謝了。”

女孩子羞澀的抿抿嘴角，“不客氣。”

顧今笙心中直嘆氣，男色不可擋啊。

顧今笙這次是來祈福的，到了碧霞寺，她斂去了臉色所有的表情，跟着那些參拜的游客身後，取香，對着正前方，閉着眼睛，雙手夾着香，靜靜的訴說着心中的話語，虔誠的三拜之後，将香扔進了爐火中。

虞季東表情肅然，一路跟着顧今笙身後。

進了大殿之後，顧今笙從正殿的泰山奶奶，到東西側的守護神君，她都要跪一跪，表情專注的沒有一絲雜質。

虞季東微微蹙了蹙眉，心輕輕的擰了一下。

從碧霞寺出來之後，顧今笙緩緩的呼了一口氣。

虞季東抿了抿嘴角，嘀咕了一句，“今笙，你是黨員吧。”

顧今笙嘴角抽了抽，沒有回答他，真會破外氛圍。“你怎麽不拜一拜？泰山奶奶很靈的。”

虞季東淡淡地笑了笑，“誰說我沒拜，我求了姻緣。”

顧今笙撇過臉什麽話都不說了。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半個小時候後準備從桃花源坐索道下山。那片的人寥寥無幾。顧今笙一步一步走下去，她也能确定這路線到底對不對，因為這條路上這時候除了她和虞季東根本就沒有游客。

幸好，走了幾分鐘有游客上來，顧今笙打探了一下，确定了坐索道的路線。

走了幾分鐘，顧今笙停下了不發站在山腰處。虞季東問道，“怎麽了？”他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霧霭翻騰，雲流霧漫，動人心魄。

“虞季東，你能不能轉過身。”顧今笙突然開口。

虞季東微微一愣，然後慢慢的轉過身。

兩人背影相對，風呼呼的垂着，掀起了他們的衣角。顧今笙表情悲恸。

大概過了十幾秒，身後傳來她的聲音：

“泰山奶奶——我會努力的忘了他的，我一定會忘了他的。”

“泰山奶奶——求您讓我見到我的親生父母，他們為什麽都不要我——為什麽？”

“泰山奶奶——我希望我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

屬于自己的幸福……

顧今笙用足了力氣，冷的發顫，聲音綿長帶着隐隐的鼻音，每一個字都透着滿滿的無奈與悲傷。她的腦海中浮現着程以暮清俊的面龐，漸漸的似乎什麽都沒有了。看不見風景，看不見自己，還有他。

真的會放下的。

虞季東十指慢慢的攏緊，她的聲音回蕩在山中，亦是回蕩在他的耳邊，空曠又悲傷。許久身後都沒有什麽動靜，虞季東慢慢的轉過身來。冷風吹動着，他看到她的側臉一行清淚随風飄動，那畫面似乎是定格了一般。

他慢慢的擡起手，那一刻竟沒有勇氣撫上她的眼角，可是他卻感到了手背上一陣冰涼，是她的淚飄落在他的肌膚上。

虞季東機械的站在那兒，有一瞬心是空的。

兩人坐着索道下山。顧今笙懶洋洋的靠在那兒，窗外滿是霧氣，什麽都看不清楚。她有些悻悻的，“可惜沒有看日出。”

虞季東咽了咽喉嚨，“不然今天在山上住下。”

顧今笙嘆了一口氣，“不了。等下回來，我再來看日出。”

虞季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等還願的時候再來看。

下山之後顧今笙回到酒店退房拿行李。

“下一站打算去哪裏？”虞季東問道。

顧今笙笑起來，“恩，可能去濟南，可能去浙江。去火車站看看有什麽票。”

虞季東皺了皺，“什麽時候回去？”

顧今笙知道他有事，在山上那會好幾個電話打進來，一開始他還能耐着性子接了，後來直接拒接。

顧今笙輕輕嘆了口氣，“虞總，我和你路不同。今天謝謝你了。”

虞季東眸光動了動，“謝我，不如請我吃晚飯吧。餓了一天，你還有力氣走嗎？”

顧今笙沒有推辭，兩人去了當地一家面館。虞季東也沒有挑剔，顧今笙問他想吃什麽，他随意的點了一碗面，最後兩人各自吃了一碗面。

當晚，虞季東回了C市，顧今笙坐上了前往浙江的火車。

有些事總要自己獨自去完成，一場旅行一場放逐。顧今笙心中存着太多的心事，很多的事只能她自己走出來。

範染幫不了她，蘇南也幫不了她。虞季東目前也不可能。

虞季東回到C市之後，過了些天，他去參加宴會時碰到程以暮。

兩人相識，碰了碰杯。

程以暮臉色清冷，“泰山好玩嗎？”

虞季東勾了勾嘴角，“還不錯。有機會你和天瀾可以去爬一下，尤其是碧霞寺一定要拜一拜，聽說很靈。”

“你拜了？”程以暮冷冷地睥睨着他。

虞季東依舊維持着那副淡然，“今笙拜了，我捐香油錢。”

程以暮眸光一冽，“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做什麽？”

虞季東立在那兒，他淡漠的看着他，沉吟一瞬才慢慢開口，“以暮，你似乎太過激動了。今笙和你什麽關系，曾經的男女朋友而已。相反，這句話該我問你，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做什麽？”

“季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程以暮眸子裏隐隐的流動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虞季東端着酒杯，手微微一晃，斂了斂神色，“這個問題，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我只會知道，我現在要做的是什麽！”

程以暮握緊了手，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襟，“季東，不要招惹她！”

虞季東擡手将他推開，臉色沒有絲毫的異樣，“你既然決定的事就是放下了，她今後怎麽樣又和你有什麽關系呢？”他理了理衣角，“我還有事，先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今笙在泰山那段突然間眼眶有點濕潤T^T

又覺得程以暮很可憐，如果說他有苦衷呢？你們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