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黑了白明塹

第55章 黑了白明塹

池杏被撲倒的時候是懵的。

上一秒還十分冷靜自持的銀虎此刻正騎跨在上,而池杏脆弱的後頸則生生暴露在虎口之下。

狼入虎口。

池杏瑟瑟發抖,原本伸向移動電話的手虛晃幾下,語氣發軟地說:“明塹,你不是還要打電話給虎鯨君嗎?”

“這個不耽誤。”白明塹說得很平靜。

白明塹照常打開了手機跟虎鯨君報備行蹤,動作不緊不慢。

與此同時,池杏咬着枕頭,竭力不發出一絲聲音,但渾身抖得厲害,大尾巴都露出來了一直晃蕩。

池杏這幾天被榨得幹幹淨淨的,今天身體确實挺虛,頗有一種“真的一滴也沒有了”的無力。

白明塹看在眼裏,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把池杏的後脖子咬得更狠了。

脖子又疼又涼,池杏心中發怵,頗有一種自己即将命喪虎口的緊迫感。

白明塹到底是愛着他,克制着自己,虎牙并沒有完全嵌入池杏的後頸,随着血液沁出,白明塹又心疼起來,松了虎口,随後溫柔地舔舐他的傷口。

“不疼吧?”白明塹輕聲問。

池杏的傷口又酥又麻,從脖子到耳朵泛起一片疙瘩:“不疼……”

白明塹便用虎牙輕輕磕碰一下後頸的咬痕,池杏立即疼得一哆嗦:“嘶——”

“還說不疼。”白明塹語氣好像在責怪,“就知道你,最會撒謊。”

池杏被折騰得厲害,沒力氣地睡回床上,沉沉地歇息。

白明塹用手輕撫他的後頸,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離開卧室。

他習慣先去書房,一打開門,就幾乎立馬察覺書房的東西已經被外人動過了。按理說,池杏是不會動他的東西的。而這屋子也不存在第三者……

白明塹皺起眉,渾身處于戒備狀态,目光逡巡整個房間,很快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挂在牆壁上的制服少了一件。

白明塹運用自己的嗅覺特性,很快在洗衣服垃圾桶裏找到了那件遺失的制服。

原本熨平得沒有一絲褶皺的制服現下皺成一團可憐巴巴地躺在垃圾桶裏。白明塹皺着眉把衣服拎起來,抖了一抖,便見衣服上竟還破了幾道痕,看着倒像是貓爪造成的。

慢着,貓……?

白明塹目光陡然銳利起來,想到池杏那新鮮的牙印……證明“通奸”之事是前不久才發生的……

該不會……

該不會就在這屋裏發生?

還用的……

他的衣服?

白明塹頓時煞氣大盛,眸光都沁出逼人寒氣。他将衣服平鋪在桌面上,仔細查看,發現這衣服被清洗過了,因此并沒有殘留其他妖獸的氣味。

但他不打算放棄,仔細查驗之下,果然在放衣服的垃圾桶裏找到了黑色的獸毛。

“黑色的……”白明塹渾身白得跟白雪公主似的,而池杏是灰色的,衣服上怎麽會有黑色的獸毛?!

白明塹發動火眼金睛,開始在家裏每一個角落進行地毯式搜索。

這使他發現了更多奸夫的痕跡——看着像是被貓撓壞的沙發和牆壁。在這些“案發現場”附近,也找到了黑色的貓毛。

當然,也有銀色的毛發——但銀色的毛發一看就是明塹的,所以白明塹并沒有懷疑。

衆所周知,貓是一種随處掉毛的動物。

白明塹只要夠細心,還是能找到不少黑貓毛的。甚至在書房、卧房都尋着了。

而白明塹是真真兒氣着了。

池杏醒來之後,發現整個家裏氣溫都好像低了好幾度。

“啊,是開空調了嗎?”池杏懵懂地想到。

他抖了抖大尾巴,從床上跳下來,赤着腳往樓下走,一路走到客廳,但見白明塹坐在被黑明塹撓壞的沙發上,纖長玉白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着被毀壞了的位置,随意地抓起一團漏出來的棉花,放在手心揉碎。

“明塹……”池杏輕輕喚了一聲。

白明塹回過頭來,冰藍的眼瞳映着池杏那張漂亮無辜的臉龐,眸光卻流露出幾分寒意。

池杏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半晌說:“是開空調了嗎?我怎麽覺得有點兒冷?”

“冷麽?”白明塹柔聲說,“過來,我抱抱你。”

池杏頭皮一陣發麻,但兇獸的威壓使他服從地過去,柔順地倚在大貓的懷裏,卻不知怎的,竟覺得更冷了。

池杏頭腦一團漿糊,直覺有什麽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他不安地問道:“怎麽了嗎?我感覺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什麽。”白明塹說,“我只是在想你也太能招惹人了,正發愁該怎麽處理才好。”

池杏還以為白明塹指的是摧毀象牙塔的事,嘆了口氣,說:“我可真給你添麻煩了。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去見白檀?”

白明塹說:“先去見虎鯨君。”

白明塹牽着池杏的手,領他往軍部去,一路上不曾放開。池杏覺得有點黏糊了,想要掙動,卻發現完全掙不開。

這簡直不像是牽手,更像是手铐!

到了軍部之後,白明塹主動跟虎鯨君說:“池杏是隐狼,根據家族留下的秘籍學了暗巫術。”

池杏沒想到白明塹說話這麽直接,居然一點鋪墊也沒有!

虎鯨君聽了之後,也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說:“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讓他加入特殊部門。也能為軍部盡一份力。”白明塹答。

虎鯨君倒不懷疑白明塹的說辭,畢竟,隐狼的祖宗就是暗巫師,隐狼是最适合修煉巫術的妖獸。池杏拿到家族秘籍而學了巫術也不是什麽不能想象的事情。

雖然說這樣不太合規矩,但虎鯨君一點也不在意人類設立的規矩。

虎鯨君想了想,說:“行,那我讓老魔羊來商量一下。他是特殊部門的頭兒,這事兒還得他同意。”

說完,虎鯨君又皺起眉,說:“白檀點名要見你們倆,該不會和這個有關系吧?”

“也許吧。”白明塹答得模棱兩可。

虎鯨君咂咂嘴:“如果是的話,就有點兒麻煩了。”

“沒事的。”白明塹語氣平和,“池杏雖然學了巫術,但他性情和順,從未傷人……”

池杏本狗聽到“性情和順,從未傷人”這八個字都羞愧得要擡不起狗頭了。

白明塹倒像是很篤定似的,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下去:“我們能和白檀說明白的。”

虎鯨君卻道:“說不明白也沒關系!你知道,有我們在背後撐腰就是了!”

老魔羊被叫來後,從虎鯨君口中得知池杏學會了暗巫術,心裏也是暗自吃驚。他打量池杏幾眼,問道:“我怎麽看不出來?”

池杏說:“如果那麽容易看得出來,我一早就被巫師協會抓去坐牢了。”

當着老魔羊面前,池杏使了幾套比較普通的暗巫術。老魔羊看了看,說:“基礎不錯,可以可以。看來,隐狼果然很适合修煉暗巫術啊。”

池杏故意藏拙,并沒有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真正實力。老魔羊心裏也猜測池杏的實力不止于此。光是連白檀看不出池杏有巫力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人忌憚了。

不過,老魔羊向來秉持“我咩都不知道啊~”的處事方式,所以并沒有多說什麽,只給池杏頒發了一個“超自然力量研究師資格證”——因為妖獸不能學習巫術,特殊部門這邊鑽空子,組建了一支妖獸組成的“超自然力量研究團隊”,說是研究超自然力量,其實就是學巫術的。

巫師協會對此很不滿,但不好跟妖獸方面直接起沖突,鑒于這支團隊成員很少、行事低調,巫師協會也睜只眼閉只眼。

在老魔羊這兒拿了證之後,池杏才跟白明塹一起去拜會白檀。

出乎池杏意料的是,白檀居然在醫院病房。

原來,白檀的屏障被黑檀劈裂後,柔弱的身體便很難抵抗外力的攻擊。盡管他為自己施加了保護屏障,但象牙塔的崩塌還是影響了他的身體。他剛離開象牙塔不久便生了病,現在正在醫院裏靜養。

白明塹和池杏到了病房外,池杏提出先單獨見一見白檀。

白檀應允了,故而池杏先進了病房,而白明塹則在外等待。

池杏進了病房,見瘦骨嶙峋的白檀披着病號服,柔柔弱弱地坐在病床上,立時頗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住,我也沒想到……”

白檀擡起手,說:“事到如今,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你到底是什麽來歷?破壞象牙塔,又有什麽目的?”

池杏沒想到白檀一點兒沒跟自己生氣。按照剛剛守在門口的巫師的态度看,大約白檀也沒有告訴巫師們象牙塔是自己給弄塌的。不然的話,巫師協會估計已經一早來抓他去浸狗籠了。

想到這些,池杏确實頗為愧疚。

白檀的為人過分好了,搞得池杏這麽狗的狼都生出了良心,要良心不安啦。

池杏只得含糊地說:“我……我以為我家祖宗的屍骨被用來鎮塔了,就、就……”

“原來如此。”白檀眉心輕輕松開,說,“這确實不能怪你。”

池杏大驚:啊!你是聖父嗎?!就這樣原諒我了?!

白檀輕聲說:“我也聽說過,象牙塔是萬千妖骨所築,天煞兇獸所鎮。從巫師的角度來看,這并無不妥。但從妖獸的角度看,這其實是很恐怖、很惡心的東西吧。”

池杏一下噎住,竟無言以對。

白檀又問:“那你取回你祖宗的遺骨了嗎?”

池杏被白檀的态度弄得太不好意思了,紅着臉搖頭:“沒有。是我搞錯了。那兒根本沒有江沅祖師的屍骨。”

白檀臉色微變:“沒有?那鎮塔之物是什麽?”

池杏皺了皺眉:“是一副人骨……我一看就知道自己搞錯了,根本沒打算取走,沒想到燈光突然一黑,我什麽都看不見……等燈光再次亮起,你就來了。但是屍骨也不見了。”

白檀越聽臉色越凝重,身體往前探:“你老實告訴我,明塹說他看出了我不是人,是什麽意思?”

池杏一下沒反應過來,當時情況危急,池杏并未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還當黑明塹只是在罵人,現在見白檀反應這麽怪異,池杏也跟着臉色奇怪起來:“我……我不知道……許是他随口胡說,是罵人的話吧?就好比罵人說‘你是豬’、‘你不是人’、‘你是狗’,都是一個意思。并不是真的說你不是人類的意思啊。”

白檀搖搖頭,說:“明塹是不是來了?你讓他跟我說說吧。”

池杏頗有些尴尬,只得說:“關于明塹的事情,我覺得吧,還是得解釋一下……其實,黑明塹和白明塹不太一樣……”

“我能看得出來。”白檀回答。

池杏見白檀是個好說話的,便大着膽子央求道:“黑明塹雖然看着肆意跋扈,但其實沒有傷害過一個無辜啊!是頂乖巧可愛的一只貓!只是爪子利了一點罷了!其實他一點都不兇的!你可不可以別封印他?沒有他,我也活不成啦!”

白檀古怪地看着他:“可不是還有白明塹嗎?我瞧着你和他處得也不錯。并沒有活不成的意思。”

池杏沒想到白檀突然不好說話起來了,噎了一噎,又哭啼啼地說:“這怎麽一樣呢?他們都是很重要的,我缺了一個都不成的!”

白檀道:“那這不是腳踏兩條船嗎?”

池杏一下憋了氣,搖頭說:“他們是同一只貓!怎麽會是兩條船呢!你怎麽都不會用一分為二的辯證眼光看待問題呀!”

白檀确實不是很懂這些哲學的問題,想了想,便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就是随口說一句而已。”

池杏睜大眼問:“那、那你是不打算封印黑明塹了?”

白檀苦笑答:“你可放心,我現在病着,就算有這心,也無這力。”

池杏又想問:那等你病好了呢?

但他知道,這時候再說這個就不合适了。他便轉而問起白檀的身體來:“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怎麽這麽多災多病的?”

白檀咳了咳,搖了搖頭,說:“你先叫明塹進來吧,我想問他幾句話。”

池杏站起身往外走,意圖開門,沒想到門把竟然擰不開。

“怎麽回事?”池杏眉頭大皺,用力地轉動門把,但卻是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候,一股詭異的力量從四面八方襲來。

池杏心跳加速,回頭一看,見床頭櫃上跳出一只和白檀長得一模一樣的娃娃。

娃娃跳上床,一把抱住白檀。

白檀未及掙脫,就和娃娃一起猛地消失在一團詭異的綠光之中。

池杏一時吓住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等他反應過來,聽到動靜的巫師們就沖進來了,只見病床上的白檀已不翼而飛,整個病房卻彌漫着一陣濃郁的暗黑之力。

巫師們立即圍住池杏,指着他:“說!白檀大巫去哪兒了?”

池杏懵了:“啊??我怎麽知道啊!!”

巫師們氣急:“別跟他廢話了,先抓起來再說!”

池杏是不打算束手就擒的,正猶豫着要不要暴露巫力,卻聽得明塹冷冷地說:“抓誰呢?”

巫師們知道明塹是天煞兇獸,便有幾分畏懼。

倒是一個高階巫師跳出來,對明塹昂着頭說:“你是天煞!白檀大巫失蹤,怕是和你也脫不了關系!”

有了高階巫師在前面發威,幾個跟班也壯了膽,紛紛點頭附和:“是啊!是啊!不然哪兒有這麽巧的事?”

高階巫師得到了小跟班們的擁護,信心大漲:“來!把他們一起抓住!”

池杏正想着,白明塹應該還是想和他們講道理吧……唉,如果黑明塹在這兒的話恐怕就直接擰掉巫師的頭了……

這麽嘀咕着,池杏擡眼就看見:白明塹上前,擰掉了高階巫師的頭。

全場,鴉雀無聲。

高階巫師的頭滾在地上,半秒之後大叫:“混蛋,還不把我撿起來裝回去!!!!”

白明塹目光冷冷一掃,幾個小跟班就跟鹌鹑一樣,屁都不敢放一個。

白明塹擡起大長腿,将高階巫師的頭往外踢。

幾個小跟班抖得跟厲害了。

白明塹說:“那不是你們的大哥嗎?他的頭飛了,你們怎麽不去撿?”

幾個跟班如夢初醒,把腿狂奔去撿頭——那個可是他們的帶頭大哥,現在都“不帶頭大哥”了!嗚呼哀哉!

白明塹朝池杏伸手,說:“這兒危險,我們先回家吧。”

池杏愣了愣,伸手握白明塹的手。

手指相碰的一刻,一股徹骨的冷意猶如蛇一樣爬上池杏的心上。

池杏驀地把手縮回。

“白明塹”微笑着問他:“怎麽了?”

池杏退後一步,在黑暗的象牙塔底抱錯貓的那股子冷意再度襲上他的心頭。

他讷讷:“不,你不是……”

認錯一次算他傻,認錯兩次那他就是傻`逼了。

“白明塹”的笑容像是畫在臉上一樣,紋絲不動,身體卻繼續往池杏面前挪動。

池杏仔細看就能發現,這個“白明塹”的行動比較僵硬,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似的。

面對“白明塹”的步步緊迫,池杏鼓起勇氣,伸出狼爪,直接抓破了“白明塹”的臉。

“白明塹”的腦袋不堪一擊,直接掉了下來。但身體仍往池杏身上靠。

“啊媽的。”池杏一下不知該拿他怎麽辦了,“不會是打不死的吧?”

正在他念頭急轉,額頭都急得出汗的時候,“白明塹”的胸膛被一只玉白纖長的手給掏空,捏出了一顆棉花做的心髒。

池杏愕然半秒,驚喜道:“明塹!”

明塹臉無表情地捏碎了那顆棉花做的人偶心,“白明塹”立即化作灰燼,随風散去。

池杏猛地抱住明塹,呼吸着從明塹身上散發的獨特氣息,确認自己這次沒有抱錯貓,心立即平穩下來:“你剛剛去了哪兒?”

明塹答:“被一只假扮你的玩偶騙走了。”

語氣還有幾分懊惱,好像覺得自己這樣很蠢一樣。

池杏呼了一口氣,說:“你沒受傷吧?”

“沒有。”明塹搖搖頭,“只是他長得和你一樣,我不舍得下狠手,耽擱了一點兒時間。”

明塹其實沒有說實話。

受過特殊訓練的白明塹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假池杏”是個詛咒人偶。拜這些訓練所賜,白明塹也很容易看出“假池杏”的命門在心髒。白明塹猶豫的是,他想在不損壞人偶任何一個部分的情況下殺死人偶。

他想把這個人偶完美無瑕地收藏起來。

但當他看到“假池杏”臉上出現奇怪的表情、做出不像池杏的舉止時,他又立即煞氣大盛,他認為,這樣的“假池杏”對真正的池杏而言是一種亵渎。

于是,他毫不留情的殺死“假池杏”,看着這惡心的玩偶化作飛灰散去。

但灰燼散盡的時候,明塹突然明白到:他想收藏的是不是人偶,而是池杏。

“回家吧。”明塹對池杏說。

池杏皺起眉,說:“白檀被抓了,我們……”

“白檀被抓了,自然有巫師協會的人去處理。”明塹漠不關心地說,“我們走吧。”

“可是……”

“我已經将警報發去了。”明塹道。

池杏轉轉眼珠子,說:“可是……剛剛人偶冒充你傷了一個巫師。”

“無妨。”明塹道,“不過小事。”

語氣像是在說,莫說是人偶冒充他傷了一個巫師,就是他本人傷了十個巫師,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白明塹幾乎是最強硬的态度将池杏帶走。

帶去了一個池杏完全沒想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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