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王子
許陸離定睛一看,發現剛剛掠過的居然是一把閃着銀光的劍!
拿着劍的是一個人——大概是人,厚重的西方盔甲将整個身體包裹,半點皮膚也沒外露,就像西方電影裏常見的騎士。
騎士的身旁站着一個小女孩,就是許陸離上次看到的那個,粉色的裙子,抱着一只小熊玩偶,只是白嫩的臉蛋變成了詭異的青灰色,甜美的聲音也變成嘶啞難聽的低吼:“不準傷害媽媽!!”
幾乎是她聲音落下的瞬間,許陸離明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變了,之前在三樓聽到的那種凄厲的慘叫再一次響起,比之前還要大聲,不斷攻擊他的耳膜,連窗戶都開始晃動,好像随時都會碎裂一般。
“你別太過分。”接話的不是許陸離,而是危樓,剛才按住許陸離的不是別人,正是他。
許陸離有點摸不着危樓的底,但他可以肯定這人肯定不簡單,倒不是因為危樓出手救了自己,而是這人什麽時候跟上來的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沒有聲音,沒有氣息,簡直跟會飄的屍體一樣,這靠譜嗎!
小女孩聽見他的話一頓,後退半步,抱着玩偶的手收緊,四周的慘叫聲也随之安靜下來。她打量了危樓幾秒,也不知看出來什麽,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哥哥也來做我的王子嗎?”
“王子?”許陸離看了危樓一眼,這人打進屋起基本都是一臉的無精打采,跟“王子”這種聽起來就光輝的詞一點不搭邊,他忽然覺得這姑娘的喜好還挺特別,“你是想讓他陪你過家家?”
小女孩聞言又指向許陸離:“還有你。”
“我?”許陸離又猶豫了,“在你眼裏,我們倆難道是一樣的?”
小女孩有點不明白他的“一樣”是什麽意思,只是答道:“哥哥長得好看。”
許陸離聞言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頓時有點哭笑不得:“這麽顏狗。”
小女孩點了一下頭,拉着許陸離,聲音又軟了一點:“哥哥跟我玩好不好?我有好多公主,可是沒有王子。”
“不要,我不喜歡公主。”許陸離直接就拒絕了,語氣嚴肅起來,像在訓斥小孩的老師一樣,“我沒空跟你玩過家家,你爸呢?”
女孩明顯不喜歡許陸離這樣的語氣,甜美的笑容瞬間消失,怒道:“殺了你!爸爸會把你變成王子!”
她說完,原本站在女孩身邊的騎士揮着劍就砍了過來,許陸離立刻拉着危樓退開,這時才想起剛剛被他按在地上的牧冰,但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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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騎士并沒有傷害牧冰的意思,劍在即将傷到她時堪堪停下,轉而又沖向許陸離。
許陸離鬧了一晚上耐心基本沒了,攻擊都懶得躲,直接擡腳一踹。
鞋子踩在盔甲上發出悶響,震出一股麻意回饋到許陸離腿上,他這才發現這騎士的防護厚得變态,頓時有點想哭。
他今天來根本沒想到會碰到這麽多事,只帶了點東西防身,現在要他反擊着實有點為難了,說不定能從腦袋下手?
他還沒來得及琢磨這法子是不是可以用,舉起劍要砍他的騎士胸忽的往前一沖,直接朝許陸離的方向倒了下來,露出身後單手插兜,腿還沒來得放下的危樓。
看着堪堪從眼前掠過的劍劍,許陸離背脊都蒙上冷汗了,但沒愣,而是沖上去對着騎士的腦袋就是一腳,頭盔被踢出去大老遠,露出裏面一團黑影。許陸離直接摸出口袋裏的鋼筆,小巧的筆杆在他指尖轉了一圈,蹲下去的時候另一只手拔掉筆蓋,尖銳的筆尖直接就往黑影上插——大約是插在了脖子的位置。
屋裏立刻響起凄厲的慘叫,痛苦穿過耳膜,像石頭重重在人心口砸。
許陸離只是皺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張笑臉,看向危樓抱怨道:“你動手能不能吱一聲!距離很不好把握的!”
危樓沉默了幾秒,忽然認真地沖許陸離“吱”了一聲。
很輕,像是害羞了說不口,惹得許陸離忍不住笑出來,這才從地上站起來,看向小女孩,發現那孩子已經不見了,連剛剛趴在地上的牧冰都消失了。
“饒了我吧……”許陸離長出一口氣,“我還想回去補個覺。”
“那個女孩子叫婁佳蕾。”危樓走到許陸離身邊,忽然給他解釋起這房子裏的人,“房主叫婁業英,除了老婆蔔珠之外,還有一個兒子叫婁佳樂,他們夫妻跟婁佳慧身上都有很重的煞氣,婁佳樂已經失蹤了。”
許陸離微微挑眉:“煞氣?婁佳蕾也有?”
危樓點頭:“你不相信?”
許陸離沒回答,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是個鬼都有陰氣,陰氣過重可能會變成怨氣,但煞氣……那是身上背負了殺業的鬼才有的,可能是生前,也可能是死後,總之都不是什麽善茬。
“這地方很有意思。”危樓擡手拍了一下許陸離的肩膀,臉上難得露出一個很淺的微笑,“自己看更明白。”
“那些人怎麽辦?”許陸離指了指樓梯的方向,那裏還有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呢。
“有錦音。”說起那些人,危樓的聲音明顯冷淡了很多,“自己要來,死了怪誰。”
許陸離也摸不着他這話是指會不會死人,但聽危樓的意思林錦音可能是懂行的,便也不糾結了,沖危樓輕輕歪了一下頭,示意他帶路。
危樓見狀看了一眼許陸離的肩膀,又看了一下他的手,沉默幾秒後輕輕拉住了,但是沒說話,就那樣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他手的溫度很高,但很幹燥,感覺很柔軟,許陸離握了一下覺得挺好,便也沒甩開,好奇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啊?天師?”
“不是。”危樓答道,“來直播的。”
“騙人。”許陸離撇撇嘴,“我進來的時候看過,你跟林錦音根本不是主播,是頂替別人進來的。”
危樓聞言回頭看他,微微蹙眉:“那你……為什麽沒拆穿?”
“又不關我事。”許陸離道,“反正都是人,來誰不一樣?”
“你覺得……我是人?”
“是吧?”許陸離回答得有點猶豫,眸光微沉。
他能感覺到危樓身上有一股強大到讓人害怕的陰氣,這種陰氣不是一個人活人該有的,所以人被換掉的時候許陸離才會注意到。他還确認了一下,确定危樓身上沒有死氣,所以才把他劃進人的範圍裏。兩人接觸過後他就更可以确定,畢竟危樓此時的體溫甚至比他還要高一點,在這陰嗖嗖的房子裏倒有點像個小暖爐。
但危樓那麽一問,他又猶豫了。危樓身上的陰氣不是一般的重,就算真的有活人能在這樣龐大的陰氣糾纏中活下來好了,像他這樣陰寒入體的人,體溫怎麽可能會高,這人身上到底是什麽情況?
見許陸離糾結起來,危樓輕輕笑起來,拉着他走近一點,将他的手指放到鼻尖。
皮膚若有似無相蹭,有些莫名的暧昧,但許陸離一點沒有害羞的意思,身上的血還涼了幾度——危樓沒有呼吸。
原本溫和的人目光突變,銳利的殺氣像刀一樣剮到危樓身上,但危樓卻只是笑:“還是不要吧?現在情況未明,再加上我,你可能走不出去了。”
許陸離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便只能悄悄抽回手,但危樓握得太緊,他抽不回來,只能作罷,偏過頭不看他。
危樓暗暗好笑,拉着許陸離到一扇房門面前,擡手在門板上輕輕敲了敲。
“扣扣扣扣——”
悶悶的敲門聲在屋內回響,但門的另一邊卻一點回應都沒有。
危樓也沒等,松開許陸離的手,指了指門把,說:“離開的線索,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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