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晚上的工作
說是可以直播,不過許陸離也不可能立刻就找到播的東西,吃完午飯後就上樓睡午覺了,睡醒的時候危樓還在,雖然房間裏已經曬不到太陽了不過他人還是挑了個比較陰暗的角落坐着,看上去真的像只等主人睡醒好陪自己玩的貓似的。
招呼人下樓,他才發現其他同事都到了,除了林錦音外還有一個女孩子,據說還有兩個攝影師,一個只上晚班,一個出外景去了,還帶走了兩個兼職的男孩子。
留在店裏的女孩子是個話比較少的女孩子,有客人的時候基本都是林錦音跟客人溝通,她在旁邊幫忙記資料,只有客人多的時候才會自己跟客人溝通。
也是下午這會許陸離才知道原來他們店生意一直都很好,旺季的預約長時間都是滿的,也不知道這麽偏僻的地方到底是怎麽能有這麽個效果的。
許陸離在店裏也沒什麽工作,傍晚的時候跟林錦音商量了一下,決定包了晚飯,出去買菜的時候危樓提出想一起去,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太陽基本就剩下個腦袋,應該不會曬傷魂魄,許陸離便也同意了。
雖然他平時在家也會做飯,但那是基于他爸不在家必須得從姐姐跟媽媽這兩個地獄廚師中選一個為前提,為了保護自己脆弱的腸胃許陸離才被迫學會了做飯,不過買菜這事他就很少幹了,所以剛進菜市場,他就陷入了選擇困難。
他不會,危樓就更不會。
危樓活着的時候就是個病秧子,一點油煙都聞不得,斷不可能讓他進廚房的,死後已經不需要進食,自然也不可能去研究這些。
于是兩人在市場裏繞了兩圈,再次回到原點時太陽差不多都下山了,兩手都還是空空的。
“要不先定一下菜單?”危樓看許陸離糾結得不行,只好幫忙出主意,“兩個兼職的回家吃,晚上的攝影會過來吃飯,算上你一共四個人。”
“但是我不知道其他人的喜好,還有是不是有過敏的。”許陸離想了一下,還是發了短信給林錦音,讓她問一下其他人想吃的東西後才去買菜。
林錦音接到電話的時候就知道這倆貨不靠譜,所以在電話裏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好好挑一下食材,買新鮮的,許陸離嘴裏應着“好好好”,到了攤子前就傻眼了。菜還可以挑那種看起來水靈的,但這魚他只知道有講究,但怎麽講究他就一點頭緒也無,頓時頭都大了。
“挑這個,這個沒有土腥味。”
他正糾結的時候,一只布滿皺紋的手指了一下縮在角落裏的一條魚,許陸離以為是客人,下意識看過去,便見着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兩人眼神對上後還對沖他笑了笑。
許陸離一愣,這老太太不是人。
危樓也注意到那老太太了,問道:“你是姚文淑吧?”他問完,又跟攤主要了剛剛人指的那條魚,這才繼續說道,“怎麽會跑到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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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陸離有點奇怪,小聲問危樓:“你認識?”
危樓點頭,又搖頭:“知道,不認識,她是白鴻文的妻子,這麽快忘了人名字了?”
許陸離這才想起來,對着姚文淑的神色更是溫和:“是迷路了?”
姚文淑搖搖頭,笑道:“太久沒上來了,四處看看,都買好了嗎?要不要幫忙?”
許陸離看了一下手上的東西,在心裏過着清單,最後才點頭:“好了,我們送你回去吧,天快黑了,一些污糟東西開始行動了。”
姚文淑點頭,兩人這才帶着她回去。
晚飯本來說好是許陸離做,不過姚文淑說自己很久沒做飯了,拜托許陸離讓她做,許陸離也沒拒絕的理由,就在旁邊幫忙打打下手。
晚飯一起吃的還有晚上負責的攝影師常俊陽,人倒是很熱情,尤其知道許陸離是這次的新人後更是興奮,吃飯的時候嘴除了吃飯基本都在說話,就是叭叭叭地跟他講七講八,就差把祖上的事都翻出來給他說了。
許陸離也是聽他說才知道,常俊陽的家庭倒是很普通,不普通的只有他本人。他天生陰眼,靈感也強,不過不像許陸離他們這樣招鬼,平時只要注意點就沒事。開始學攝影後他三天兩頭拍到靈異照片,起初他覺得好玩,發到網上後還挺火的,就開始拿這個博流量,結果硬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有一回他陪一個客戶回老家拍照,不小心拍到住在老宅裏的一只厲鬼,被那只厲鬼纏得吃睡不好。後來有朋友建議他把照片毀了,結果被纏得更厲害了,幾次都差點死了,找了幾個所謂的大師都沒辦法解決,還差點把其中一個害死了,最後有人介紹到林家,林錦音一看是個有潛力的小孩,就把人給招來了。
“要不是錦音,我早涼了。”說起這事,常俊陽就特別感慨,“我覺得這份工作簡直就是我的天職。”
許陸離都被逗樂了:“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林錦音笑道,“在我們這做事的,撞鬼了免費給解決,他這麽個撞法,除非以後把相機扔了,不然這輩子都得在這打工。”
“不是說他不招鬼嗎?”許陸離奇怪道,“怎麽又撞鬼了。”
“你可以理解成一種修煉法門。”危樓雖然不吃飯,但還是坐在許陸離後邊等着,聽見他問,便給他解釋,“你修煉一般是符咒法訣一類,他就是相機,這種人很少見,不過不是沒有。他早期只是能拍到,随之修煉能力越來越強,逐漸開始可以把魂魄攝進照片裏,這也是我看中他的原因。”
“怎麽說?”
“有一種超度的方法,就是攝魂,然後把照片燒掉。”
許陸離會意,又好奇起來:“那在他出現之前,拍照是誰負責的?”
他一問,屋內忽然陷入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危樓才答道:“猜拳,輸的去。”
“不過樓哥運氣很差。”林錦音壓低聲音,小聲道,“他拍照好爛的,幾乎次次都能精準抓到死亡角度。有次一個女孩子在我們這拍證件照,看了照片後,在店裏一直鬧着不肯去投胎,說太醜了不想見人,還說長這麽大沒這種委屈。”
許陸離:“……”到底是得醜成什麽樣?好奇。
吃完飯衆人就去準備晚上的拍攝了,白鴻文留下的衣服是活人穿的,用一般的法子姚文淑穿不了,又不能把衣服燒了。不過他們店經常接這種工作,有的是經驗,解決不了衣服的問題,就只能解決穿的人問題。
許陸離一開始只是想圍觀,後來看他們又是擺桌擺爐,又是燒香點燭的,都快窒息了,只能過去幫忙畫道符,化水給姚文淑喝了。
看喝過水的姚文淑順利穿上衣服,林錦音忽然覺得除了常俊陽,他們店最大的寶可能就是許陸離,這得省了多少工作啊!
之後林錦音去給姚文淑化妝,許陸離就幫着常俊陽準備影棚。
影棚并不在店裏,而是在離這邊不遠的一個倉庫,跟着過去後許陸離才知道這樣的影棚他們還不止一個,早晚用的分得很清楚。
白鴻文來的時候事情都準備好了,被領着到攝影棚的時候他的态度一直很平和,直到看見跟着林錦音進來的姚文淑後整個人都懵了。
這店是一個經常一起下棋的朋友告訴他的,當初人給他介紹,只說是可以圓滿遺憾,還給他看了跟亡妻的照片,那照片拍得很好,就好像那人死去的妻子真的回來了一樣,看得白鴻文也心動,這才要了聯系方式。那人給電話的時候還特地交代被問起妻子的信息要說得詳細點,但具體要來做什麽那人卻守口如瓶。當時白鴻文只是覺得奇怪,但店裏問起的都是一些不算特別隐私的事情,生辰死忌一類的,說便也說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夫妻重逢,自然是有很多話要說的,林錦音把姚文淑帶到後便留了空間給他們,拉着許陸離去幫常俊陽調燈光。
畢竟不是給人拍照,太強的光不能用,姚文淑又只是個普通的鬼魂,一個不注意可能會灼傷魂魄,所以要慎重一些。
看他們倆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樣子,許陸離忽然想到自己跟危樓好像也是生死兩隔,多年後再重逢的,但怎麽一點沒有那種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意思呢?
他跟危樓說了這事,起初就是吐槽一下,卻沒想到危樓還挺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得出的結論卻讓許陸離瞠目:“可能是你不夠喜歡我的緣故吧。”
“我怎麽不喜歡你了?”許陸離嘟囔了一句,又從這話裏咂摸出點奇怪的味道來,撇撇嘴,把話帶走了,“你不也沒多感動。”
危樓聞言卻是搖頭:“是你跟我重逢,這些年我經常去看你。”
許陸離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所以你跑去看我,但是什麽也不跟我說?”
危樓就是随口一提,沒想到舊賬又被翻起來,瞬間慌了,但面上還是強裝出鎮定,點頭道:“暗中保護。”
“滾。”許陸離磨磨後槽牙,心裏已經盤算起拿個壇子把這家夥關起來了,這都什麽破事!
危樓立刻識相地滾了,準備等這事揭過頁去了再說。
但許陸離一點沒揭的意思,布置完場景,趁林錦音去跟白鴻文解釋注意事項的時候,走過去捏了一下危樓的肩膀,說:“你給我出來!”
看他一副要算賬的樣子,危樓感覺自己腦闊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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