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顧橋回到家,爸爸媽媽已經下班了,她去廚房準備洗碗的時候發現沒東西要洗。
看來他們今天的晚餐是包子。
也有可能是花卷,千層餅之類的,拿到手就能吃,碗筷都不需要。
顧橋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來一個蘋果,放水龍頭下面洗了洗,準備回自己卧室吃。
江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了一眼顧橋手裏的蘋果,陰陽怪氣道,“就知道自己吃。”
顧橋沒說話,将手裏的蘋果往茶幾上一放。
行吧,她不吃了,誰愛吃誰吃去。
江琴站起來,指了指顧橋的額頭,“我在廠裏累死累活地幹了一天活,回到家,你就連個笑臉都不給,你媽是欠你錢了還是欠你什麽了!”
顧建邺放下報紙,看了江琴一眼,“行了行了,跟孩子較個什麽勁。”
“什麽叫我較勁,你自己看看她這是什麽樣子,平常在外面老聽人在我跟前說,你家孩子嘴巴甜啊,見人就叫,讨人喜歡。一進家門就變成這幅喪神樣,家裏人不是人是吧,都是仇人是吧。”江琴嗓門越來越大,對着顧橋一通數落,“供你吃供你喝,倒好,天天連個笑臉都沒有。看下學期的學費誰給你交!”
顧建邺覺得煩,将報紙放在沙發上,走到顧橋面前說道,“回屋去吧。”說完轉身進了卧室,關上了門。
顧橋拿起玄關架子上的書包,準備回屋。
江琴拽着顧橋的書包,不讓她拿。
看了她一眼說道,“去給我買包煙。”
顧橋不能說不,不然她這個媽能給她吵到天亮。
江琴每回讓她買煙,卻又不給她錢,顧橋只好用自己的零花錢買。
她換上鞋,到小區裏面的小賣部買煙。
九點多鐘,小區裏面挺安靜的,擡頭能看見亮着燈光的人家。
一個個小小的窗戶,透出白色或者柔黃色的光。不知道別人家的家庭氛圍是什麽樣的,肯定沒有她家那樣的吧。
永遠壓抑,永遠絕望。無休無止的抱怨,無邊無際的冷清。那是一個陽光永遠照不到的地方,像一個發了黴的籠子,她逃不出去,她只能被關在裏面。
真想現在就高考啊,想逃離這樣的家庭。
顧橋羨慕程舟,小舟哥哥一家人都很好,程奶奶是看着她長大的,像親奶奶。程爸爸雖然話不多,但很喜歡笑。
程媽媽和江琴一點都不一樣,她說話總是溫聲細語,會把她抱在懷裏說,呀,我們橋橋又長高啦,越來越可愛啦。橋橋好聰明,會自己吃飯啦,她那時候都六歲了還不會自己吃飯不就成傻逼了。程媽媽說,橋橋好厲害,考了一百分,她那是語文數學加起來好嗎。
真羨慕程舟啊,在那樣溫馨的家庭裏長大。
要是她的媽媽也能像程媽媽那樣多好。
顧橋看了看手裏的劣質香煙,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低頭,眼淚滴落在手背上,發出輕微的滴答一聲。
其實程舟家還有個人來着,程橙,比顧橋小兩歲,程舟的親妹妹。暫時放在他們外婆家養的。
不知道是出于嫉妒還是什麽人性的弱點,顧橋特別不願意承認程橙的存在,好像這樣她就是程舟唯一最親的女孩了似的。
當然,程橙也不喜歡顧橋,認為她總是霸占着自己的親哥哥。
小時候兩人還經常因為程舟打架,但顧橋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不管她再怎麽打贏程橙,始終,他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至親之人。
在血緣面前,她顧橋算個什麽呢。
後來有一天黃昏,程舟站在小區花壇邊上,夕陽的餘晖在落在他身後,輝煌成一片,那雙桃花眼看着她,彎了彎唇角。
就是那樣一個充滿陽光味的溫暖笑容,看得她突然就發.情了。
那一刻心跳加速,聽着他叫她的名字,卻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
那時她想,要是能嫁給程舟,不就能夠和他成為最親的人了嗎。那種親密關系,比妹妹可親多了。
這就導致了有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對程舟,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還是只是一個缺愛的妹妹因為依賴溫暖的哥哥而産生的亂.倫變.态型占有欲。
不知不覺走到了樓道門口,要到家了啊,真不想回家。
顧橋慢吞吞地拿出鑰匙,開門。
昏暗的感應燈亮了起來,樓道裏站着個人,高高大大,靠在她家門邊牆上,看見她回來,好看的眉毛皺了皺,問她,“到家怎麽沒給我發消息?”
又是這麽晚出去,她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
連消息都忘了給他發,是不是不再需要和依賴他了?
顧橋慢慢走過來,看清依靠在牆邊的人,他眼裏像是閃着光,是那種只有在狼的眼睛裏才能看到的貪婪兇光。
要不是和他認識,要不是見過他溫柔溫暖的一面。她差點都以為眼前這位是個變.态。
哪有正常人會為了一條無關緊要的消息,半夜跑人家門口堵着截人的。
顧橋晃了晃手裏的煙,笑了笑說道,“正要給你打電話呢。剛給我媽媽買煙去了,你們這麽快回來了,崔久還好嗎?”
“嗯。”程舟站直身體,看了看顧橋手裏的煙,“你媽媽沒為難你吧?”每回江琴心情不好,就要抽煙,不光抽煙,煩躁起來會拿竹條抽人。
顧橋笑了笑,一雙大眼睛彎了彎,“沒有。”
程舟往前走了兩步,抓起顧橋的手腕,把她的外套往上面撸了撸,沒看見上面有紅痕,這才幫她将袖口整理好。
他力氣大,又帶着點怒氣,勒地她手腕都有點疼了。
顧橋收了收胳膊,像是要安慰程舟一般,笑了笑說道,“這還沒到期末考試呢。”
顧橋學習不好,她的分數會刺激到江琴,令她想起當年錯過高考的悲慘時光,以至于現在也是過得如此悲慘。
程舟擡手在顧橋頭上揉了兩把。
他指腹帶着暖意,穿過她的發絲,停在她頭皮上,一下一下,摩挲着她。像是無聲的安慰。
顧橋低着頭,轉身,拿出鑰匙,背對着程舟說道,“小舟哥哥,明天見。”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活潑,卻無形間帶上了一絲哽咽。
程舟過來,從後面抱了一下她,并不親密,只是輕輕一抱,很快就又分開。
就算全世界都抛棄了你,沒關系,有我在。就算全世界都在下雨,沒關系,我給你陽光。
淡淡檸檬的香氣湧進她有點酸澀的鼻腔,他身上帶着的暖意輕易驅走了她心底的寒冷。
“等大學畢業了,你就別回來了,跟我過吧。”要不是因為她還未成年,需要待在監護人身邊,他早想帶她走了。
實在是她家的家長太操.蛋。
他家爸爸媽媽早想把他接到別墅那邊住了,他一直不肯。要是連他都走了,她怎麽辦。
他不能丢下她一個人,永遠不能。
顧橋轉過身,笑了笑,“你将來是要娶老婆的,你家老婆肯定不讓帶拖油瓶。”
她笑的勉強,聲音都透着一股酸氣,像被打翻了的陳年的醋。
“不讓帶就讓她滾。”程舟有點煩躁地說道。好好的怎麽就說到他要娶老婆的事了。
再說了,誰要娶老婆了,他怎麽就要娶老婆了,好好帶着拖油瓶生活不好嗎。
“回去吧。”程舟說完,拿出鑰匙,打開自己家門。
顧橋看着程舟摔門進家,總覺得這家夥最近脾氣有點怪。青春期男孩的心思真難猜。
她向來是個知難而退的人,既然這麽難猜,那就不猜了吧。
顧橋吸了口氣,轉身開門進去,将手裏的煙給媽媽送去之後。
一路沉默着回到自己卧室關上門。
床邊上躺在早上換下來的被她剪壞了的裙子,床頭是程舟幫她找出來的紅色秋褲。
顧橋拿起裙子,打開院子門,隔着牆扔了過去。
程舟将書包往床上,想起在樓道裏看見她時的樣子,心底像是被人用針紮過一般,生疼。
小院子裏有什麽東西被扔了進來。程舟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校服裙子。
他回屋研究了一下,發現這裙子被她剪地太多了,沒法救了,再救連屁股都蓋不住了。
“奶奶,縫紉機借我用。”
他打算給她做一條新的。
他現在沒法帶她走,便會竭盡所能地對她好。
校服裙子是黑白格子的,程舟在自己衣櫃翻了翻。
正好他有件這種黑白格的襯衫,拿在手上摸了摸。
天氣有點冷了,這個布料薄了點。
于是又翻了翻,找出來一條黑白格的羊絨圍巾,是去年冬天的時候,媽媽給他買的。
這個好這個暖和,而且圍巾的尺寸非常适合給她做裙子,還能做一圈非常洋氣的花邊。
她頭發已經這麽醜了,必須在裙子上扳回一局。
顧橋坐在書桌前,身上似乎還殘留着他輕輕抱她時的溫度。
以前小的時候出去玩,她懶,經常撒嬌賴着程舟,讓他背着她或者抱着她走路。雖說嘴上嫌棄她重地像豬,卻從未拒絕過她。
她說要背,他便彎腰。她說要抱,他便張開雙臂。
他永遠溫暖。
顧橋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個小紅包,裏面一共五百塊,都是零錢,她一分一分攢下來的,攢了好久。
其實她本來可以是個小富婆的。知道她家的情況,每年過年,程爸爸程媽媽程奶奶和程舟,都會給她包紅包,特別厚。
只不過一進自己家門,那些紅包就被媽媽奪走了,說是幫她存着。
所以她現在是個小窮逼。
幫媽媽買煙又花掉了好幾塊,班裏又要交班費,還有秋游等的費用。她有點怕自己的錢不夠花。
顧橋将小紅包放進抽屜,拿出書包裏的網吧招聘名片。
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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