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哥, 你的新微信頭像太醜了，快換成我的，換成我的！”程橙在氣鼓鼓地外面敲着門。

她的親哥哥怎麽能用顧橋那個非血緣關系的妹妹的照片當頭像呢。

啊, 非血緣關系, 頭像。一瞬間程橙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程舟打開門，程橙踮起腳尖, 往裏面看了看, 顧橋那家夥臉怎麽紅了, 連耳朵都有點紅。

“滾下去陪你同學去。”程舟啪地一下把門給關上了。

程橙哼了一聲, 決定等許蔓回來了就告狀。

下午四點鐘, 許蔓從外面回來，程橙趕緊跑過去，對着許蔓的耳朵一陣嘀嘀咕咕。

“媽，我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我哥他想要早戀。”

“他自己都說了，早戀是不對的，早戀會影響學習的。”

“跟顧橋，我剛才在門口都看見了, 他們接吻了, 還伸舌頭了。”

……

許蔓看了看滿臉誇張的程橙, 笑了笑, 叫她不要管。

她的兒子她了解的，別人不知道，她這個當媽的還能不知道, 他是喜歡顧橋的，他看着她的時候，眼神都要比看別人柔和上三分。還偷偷臉紅過好幾次。

只是程橙說什麽接吻，她是不信的。

她這兒子悶騷，感情上開竅的也晚，喜歡別人，自己大概都不知道。

她也不打算去幹涉什麽，他這兒子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做什麽事都很有分寸，怎麽都出不了大亂子的，總不會讓人家女孩子懷孕退學的。

許蔓放下包，走在鏡子前照了照，她保養的好，臉蛋看起來跟三十歲的差不多，這麽年輕就要做奶奶了啊，真年輕啊。

等等，她在想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一擡頭，看見顧橋從樓上下來，小嘴巴撅地老高，“蔓姨，小舟哥哥剛又踢我屁gu了。”

許蔓往程舟房間門口看了一眼，覺得什麽年紀輕輕就要做奶奶了這種事，還真是異想天開。

“犯病了吧，別管他。過來看蔓姨給你買的發夾。”許蔓從包裏拿出來一個精致好看的發夾。

顧橋跑過來，非常開心，眼神都像是綻着光。

以前看路冉總抱怨她媽媽給她買的發夾太老氣了，顧橋其實很羨慕，因為江琴從沒給她買過什麽發夾。

許蔓拿着一把梳子，幫顧橋梳了梳頭發，把前面豁掉的劉海往一邊理了理，用發夾固定了一下。

兩邊上豁掉的地方往耳後後面掖一下，正面就幾乎看不出這其實是個狗啃頭了。

而且她眼睛大，眉形也好看，又是标致的瓜子臉，随便拾掇一下就很好看。

顧橋拿着鏡子照了照，差點感動哭了，鏡子裏面的這個小仙女，是她嗎？

程舟推開卧室門，站在二樓欄杆上，往樓下看了看。

顧橋擡頭，一雙好似溢滿星光的眼睛盯着他，精致的臉龐，微微揚起的唇角，淺淺的小酒窩，發型被整改過，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這個樣子，要是被其他男孩看見了，像個什麽樣子。

“醜死了。”程舟挪開眼睛，看着天花板，餘光卻又忍不住要往她那看。

“你滾，趕緊滾。”許蔓指着程舟。您打一輩子光棍算了。

顧橋轉頭看了看許蔓，她可真好啊，真想親她一口，像程橙那樣。

但她不敢。

眼神閃爍了一下，又從許蔓臉上移開了。

下一秒，有溫軟的觸感敷在她額頭上，溫溫柔柔的母性的聲音傳來，“我們橋橋是個美人。”

隔着一層樓的距離，趴在二樓欄杆上的程舟看見顧橋微微昂起頭，眼睛裏有光在閃，她那個動作是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許蔓轉過身，“明天上午蔓姨帶你和程橙去買衣服吧。”

顧橋偷偷擡起胳膊，在眼睛上撫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說道，“不用了蔓姨，我還有，您去年送我的衣服，我都還沒穿呢。”

那麽貴的衣服，她寧願放在衣櫃裏看，放地過季了過時了，也不舍得拿出來穿。

程舟從樓上跑下來說道，“橋橋，走，出去散步。”說完拉起顧橋的手腕，往門口走去。

“小舟，媽媽看見你的微信新頭像了。”程舟身形一頓，心底突然就抖了一下，被吓的。

他用顧橋的照片當頭像，別人怎麽說都無所謂，但被家長當面點出來的話，感覺就好像一個正在偷東西的小偷突然被逮到了一般。

顧橋就更緊張了，手心的汗都出來了。

“挺好看的啊。”許蔓笑了笑。

程舟松了口氣，但到底還是有點心虛，趕緊又瞎幾把胡亂扯道，“現在就流行這樣的，兄妹頭像。”

“行吧，該滾哪滾哪去。”許蔓對這個悶騷貨兒子徹底無語了。

愉快的周末兩天很快就結束了。

周日下午，程家司機将他們送到原來的家那裏。程橙纏着要跟過來，被程舟給攆走了。

顧橋回到家，一進家門，就好像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似的。這個世界是冰冷的，也是原本就屬于她的世界。

江琴看見她來，回頭說了句，“回來了。”

顧橋一邊換鞋，一邊随口嗯了聲。因為她要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江琴又得是一陣嘲，煩地很。

江琴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了看顧橋的書包說道，“那邊有錢人給你錢了嗎，還是給你買其他什麽東西了，能拿去賣錢就賣錢吧，咱們家消費不起這種高檔貨，不如賣了錢存起來買房子。”

顧橋擡頭，冷冷地看了江琴一眼，一句話沒說，回了自己卧室。

“你要是有本事，就應該嫁給程舟，嫁進去就是少奶奶了。反正你高考也考不上。”江琴粗糙的聲音傳來。

顧橋關上卧室門，“咣當--”一聲，狠狠在門上踢了一腳，算是對江琴的不滿。

“顧建邺，你看看你女兒，啊，脾氣越來越大了。”江琴還在說，顧橋已經塞上了耳機。

過了一會，顧橋重新打開門，對江琴喊了句，“把我修表工具還給我。”

“我不是說了嗎，這次期中考試，你能考得比程舟多就還給你，成績還沒出來，你急什麽。”江琴說道。

她根本就不可能比程舟考地多，江琴這是明着耍賴。

但她又一點辦法都沒有，眼前這個人是她媽媽，這裏是她的原生家庭，現在她的反抗不了，也走不出去。

要是能永遠住在程舟家就好了，不敢奢求他能娶她，哪怕是當他的親妹妹都好啊。

顧橋回到房間，收到秦奕的消息。

期盼一縷光：周末過的好嗎？

顧橋：挺好的，你呢？

期盼一縷光：我啊，剛跟叔叔吵了一架。

顧橋：叔叔？

期盼一縷光：就是我後爸。

程舟那樣溫馨美好的家庭果然只是少數，大多數的人家，各有各的煩惱，她家是，秦奕家也是。

想起之前在秦奕胳膊上看到的紅痕，顧橋問道：你叔叔會打你嗎？

那邊過了好一會才回複了一個字：會。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但顧橋知道，這個字後面所承受的冷漠和傷痛。

只有經歷過的人的才知道。

顧橋回道：一切都會過去的。

期盼一縷光：顧橋，我們做朋友吧。

期盼一縷光：我說的是好朋友。

顧橋：好啊。

秦奕關上手機，躺在床上。他是個冷漠性格的人，從來也不會主動和誰交什麽朋友。除了幾個老家的發小，他幾乎沒什麽朋友。

門外傳來歡聲笑語，是媽媽和繼父，還有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十歲小弟弟，他們一家人。

他們才是一家人，他向來是個多餘的。要不是晚上要回家睡覺，他簡直不想踏進這個家門半步。

他成績好，全是拼命拼出來的，認真學習，認真記筆記，每晚看書到很晚，周末上補習班。

因為知道，能逃離這個家庭的唯一的途徑就是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當他不需要依附這個家的任何人的時候，才算是真正人生的開始。

他向來冷靜理智，不會去做影響學習的任何一件事，談戀愛什麽的，更是想都沒想過。

但顧橋的出現是個意外。他能在她身上看到陽光，他知她也有不開心的事，但就算經歷荊棘和寒冷，那人也依然能笑的像朵太陽花。

尤其是他這種，內心經歷過黑暗事情的人，對陽光和溫暖有一種致命的迷戀。

顧橋看着桌上程舟的手表，怎麽給他修呢，工具都沒了。

期盼一縷光：我有個鬧鐘壞了，你會修嗎？

顧橋：會，但是現在不行，修表工具被我媽沒收了。

期盼一縷光：嗯。還不休息嗎？

顧橋：這就睡啦，晚安。

期盼一縷光：晚安。

此時程舟在幹什麽呢，他打開自己的微信，個人信息那個界面，點開自己的頭像。

就是顧橋的那張照片。

盯着看了一晚上，臨睡的時候收到趙何的消息。

“日哦，我是不是見了鬼了啊，快告訴我，我是在跟橋橋聊天還是在跟橋橋的男朋友聊天。”

趙何給程舟發完消息，返回去扒拉出顧橋的微信頭像看了一眼。

情侶頭像啊這是，還他媽非常自戀地用各自的自拍。

“兄妹頭像。”程舟回複道。

切，那也沒見你用人程橙的照片當頭像，虛僞，真虛僞。

惡作劇心理發作，趙何把程舟的頭像存下來，換掉了自己原來的頭像。現在他的頭像也是顧橋的照片了。兄妹頭像嘛，他跟顧橋從小也是一起長大，算她半個哥哥了，所以沒毛病啊。

“你他媽是不是想死！”程舟甩了條語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