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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悟淨想要擡手再摸一下，他的手腕卻被陳唐唐捉住了。

陳唐唐問：“你有手帕嗎？”

沙悟淨從袖子裏取出一塊來。

陳唐唐拿着他的帕子擦了擦他的頭發，然後，順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去吧。”

“嗯。”他露出明朗的笑容，轉身離開，簡直聽話的讓人心軟。

陳唐唐轉頭，卻見躺在地上的大老虎正瞪着眼睛看她。

陳唐唐伸出手，蓋在他的眼睛上，過了一會兒，松開手，卻發現他還在看她。

陳唐唐無奈道：“你都傷成這副樣子了，還是多休息一下吧。”

他張開虎嘴，口吐人言：“不，休息什麽時候都會有，可這樣看着你的機會恐怕不會再有了吧？”

陳唐唐沉默。

他吐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她的手背，含糊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陳唐唐收回了手，在他的皮毛上蹭了蹭手背，冷淡道：“好好說話……我只是過路人。”

虎力艱難地翻了個身，将軟綿綿肚皮翻給她看：“從我的眼前路過，便成了我的心上人。”

陳唐唐朝他的腹部用力一壓，虎力“嗷”了一聲。

陳唐唐淡淡道：“受傷了就別這麽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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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力好不委屈。

她根本不懂……他為什麽會将肚皮翻給她看。

這時，沙悟淨又拖了一只開膛破肚的鹿回來。

陳唐唐站了起來。

沙悟淨猶豫着似乎想說什麽。

“徒兒，怎麽了？”

“二師兄說鹿肉很好吃，還能補身體，問師父要不要嘗一嘗。”

虎力一臉仇恨地瞪着他。

在地上挺屍的鹿力也突然蹬了蹬腿，像是被氣得詐屍了。

陳唐唐忙道：“不用，不用。”

說着，她将丹藥抹在了鹿的腹部，沒過多久，他的內髒全都長好，破開的肚子也恢複完整。

鹿力慢慢睜開眼睛，那雙鹿的眼睛也不如以往一般陰沉，他執拗地盯着陳唐唐，卻不說話。

沙悟淨看不順眼這一幕，他抱着胳膊突然出聲：“他挖出來的心髒和肝髒都還在，要不吃鹿心也可以。”

鹿力猛地擡眼望去。

沙悟淨面容冷漠。

陳唐唐：“別開玩笑了。”

沙悟淨悻悻然：“哦。”

陳唐唐擡起手輕輕摸了摸鹿力的鹿頭，鹿力眯起眼睛，仍舊一言不發。

虎力嘀咕道：“也不知道誰當初警惕個要命，現在怎麽不躲開了？”

“那是因為失敗者也要有失敗者的度量。”清冷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陳唐唐突然被人從背後抱住了。

“你這妖怪……”沙悟淨話還沒說完，羊妖就已經松開了手，走到陳唐唐的面前。

陳唐唐納悶：“你沒下油鍋？”

羊妖微微一笑：“我又不傻。”

虎妖：“喂！”

“既然前面兩位都輸了，顯然已經翻盤無望了，我又何必去冒這個險？”

陳唐唐盯着他：“那……”

羊妖擡頭看向遠處：“那個昏庸的國王現在已經把那東土的那些和尚奉為座上賓了吧？勝者為王，敗者寇，我們也要從人人尊敬的國師，變成人人喊打喊殺的妖怪了。”

羊妖矮下身，視線與陳唐唐平齊，他輕聲問她：“我們有什麽錯？就因為我們是妖怪？”

陳唐唐搖頭。

羊妖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不，不是因為你們是妖怪，”陳唐唐目光清澈而堅定，“而是因為你們草菅人命，如果只是當當國師，享受一場人間的榮華富貴，并沒有什麽。但是，你們不該讓這些和尚成為苦力，故意磋磨他們，讓那麽多人喪命。”

羊妖垂下了眼：“所以，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陳唐唐搖了搖頭，不肯說話了。

虎妖躺在地上，懶洋洋道：“你怕是要跟那些去西天取經的僧人一起走吧？”

陳唐唐點頭。

鹿妖輕咳一聲，翻身站了起來，他挨近她，低聲問：“不能留下來嗎？我們雖然不能當車遲國的國師了，但是法力還在，随便占個山頭也能成為一方霸主，即便到別的國家也依舊能享受榮華富貴。”

他眯起眼睛，蠱惑道：“跟我們在一起你會很快樂的，來吧？”

然而，陳唐唐無情根，自然也沒有心動，她反倒覺得鹿力頂着這副鹿的樣子來誘惑挺好笑的。

她彎了彎嘴角，眸中無悲無喜：“這裏既非我的來處，也非我的去處，我自有我的緣法。”

真是個既有佛性，又有慧根的姑娘。

鹿力眼中黑潮漸濃，他用自己的鹿腦袋貼着她的臉頰蹭了蹭：“不然，我們跟着你也好。”

“不用了！”孫行者大步跨來，冷聲冷氣道：“我們廟小，可容不下你們幾個大佛，再說了，你們不是學道術的嗎？就別來攀親戚了。”

鹿力瞳孔一縮，卻仍舊是不肯放棄。

他咧嘴一笑，拼命用法力将自己變成了人形，他的手掌小心翼翼貼着她的臉頰，低聲道：“實在不行的話，那我不求長久，只求與你歡好幾日如何？”

他眼睫輕顫，一副禁欲又誘人的模樣：“畢竟你救了我，我願意以身相許。”

“呸！”孫行者一棒揮出，卻被沙悟淨持杖攔下了。

“你這混賬，攔我做什麽！你沒看他要做什麽嗎？”

沙悟淨握緊寶杖，沉聲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也十分憤怒，但是，師父還沒有發話，我只聽師父的。”

孫行者被他氣到了：“你可真是個榆木疙瘩！愚忠！愚忠！”

沙悟淨沉着臉，沒有說話。

陳唐唐推開靠過來的鹿力：“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早日醒悟吧。”

說罷，她也不再與他們糾纏，徑直轉身離開。

沙悟淨立刻乖巧地追上去。

孫行者狠狠瞪了三個妖怪一眼：“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憑你們也敢肖想她？”

鹿力冷笑：“真是奇了怪了，她又不是你的，你管我們肖想不肖想？”

孫行者正準備揍他一棒，陳唐唐突然喊了他一聲。

他只能暫且收棒離開了。

孫行者臨走放狠話：“你們等着。”

虎力故意拍了拍胸膛：“我們好怕怕喲，怕你的大棒嗎？”

鹿力瞥了他一眼，陰沉道：“閉嘴！都什麽時候了還開黃腔！”

虎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他沒有啊，他只是放了個嘲諷而已。

關文蓋好寶印，陳唐唐一行也要繼續奔着西天去了。

出城的那天，陳唐唐發現自己的金光稍微濃厚了些，卻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雖然國王保證以後不再重道抑佛，可寺廟還沒來得及重建，也無人向她皈依，大概可能是……

八戒突然出聲：“前面有人擋路。”

“誰？”幾個徒弟立刻看去。

路上站着三個人——黃衣健壯，白衣清冷，黑衣陰沉，那三人不是別人，正是虎力大仙、羊力大仙和鹿力大仙。

敖烈警惕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麽？”

沙悟淨聲音沉沉：“莫非他們還沒認輸？”

孫行者握緊金箍棒，冷冰冰道：“剛好，我對他們的耐心已經不多了。”

陳唐唐仔細看了看，只見他們輕衣芒鞋，連武器都沒有拿，似乎并不是要來算賬的樣子。

她出聲道：“等等。”

正在這時，鹿力上前一步，聲音輕緩道：“打擾諸位了，我們并無惡意，只是，我們也要遠離此地，走之前想要先跟一人告別。”

孫行者、八戒、沙悟淨和敖烈蹭蹭攔在了陳唐唐的面前，一直擋了四層。

陳唐唐：“……”

你們也太緊張了吧？

陳唐唐将自己的弟子一層層撥開。

孫行者：“師父！”

八戒：“師父，小心有詐。”

沙悟淨：“唔。”

敖烈：“師父，不要過去啊。”

陳唐唐穿過衆人的阻攔，站在了最前面。

那三個妖怪也走上前來。

只見他們衣衫單薄，散發而來，似乎沒有帶走城中任何寶物，當真是兩袖清風的來，兩袖清風的走。

陳唐唐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虎力看清她重新變成僧人的造型，愕然道：“你為何又要當和尚？”

陳唐唐淡淡道：“做和尚自然有做和尚的好處。”

羊力嘆了口氣。

鹿力道：“那好，你就去享用你當和尚的好處，我們就去尋妖怪的快活。”

陳唐唐微微一笑：“這便是了。”

“只是……最後想要留給你一個告別的禮物。”

三個妖怪走上前來，竟呈包圍之勢。

敖烈性格暴躁，剛要上前，卻被八戒攔下了。

八戒眯起眼睛：“看看他們要做什麽，再說，師父沒有發話。”

正在此時，鹿力突然彎腰捧起陳唐唐的臉頰，在她的眉心朱砂痣上印下一吻，身旁的羊力和虎力也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彎下腰，吻上她的臉頰。

啊！

陳唐唐忙後退，她的徒弟們也搶上前來。

三個妖怪卻都笑了。

鹿力朝陳唐唐合掌一拜：“還希望你能喜歡這個禮物。”

說罷，三人便騰雲駕霧離開了此地。

“可惡！”敖烈抱怨道：“都怨二師兄你，你當時為何要攔下我？”

“師父？”孫行者盯着陳唐唐。

陳唐唐卻看着自己的手掌發呆。

奇怪了，被他們這樣一吻，她的金光居然增長了，莫非他們已經改為信奉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可改為：

奇怪了，被他們這樣一吻，她的金光居然增長了，莫非只要有人吻貧僧，貧僧就會長金光？

陳唐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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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章，咱們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