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咦？”

捧着一張廢紙的小黑腦袋上冒出一排疑問。

江流将那張髒兮兮的廢紙拿過來丢進廢棄欄內，又翻出自己幹淨的帕子，示意小蜘蛛“伸手。”

小黑伸出自己的兩只前爪，靠後腳站立的小妖怪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用帕子将它的爪子擡起來，動作輕輕的将它爪子上的泥土還有灰塵都擦拭幹淨。

“下一只。”

江流看着變黑的帕子，又緊跟着道：“先等等。”

說罷，起身去開門打水。

房間內，小黑聽話的數起第三只爪子，搖搖晃晃的站在桌子上表演金雞獨立。

出門的小和尚很快端來了一盆幹淨的井水，剛變髒的帕子放進水中被人揉的白淨，重新擦起那第三只瓜子。

小黑舉着自己的三只爪子，望着自己正在被人類握住的第四只爪子。

井水好涼啊，可是小黑卻一動不動的任由着人類處理。

偷偷打量了一眼正在幫它擦拭爪子的人類，修煉多年的妖怪腦海裏飄出一句下午才聽到的話。

“他好好看啊。”

下午才被小和尚誇過漂亮可愛的小黑，半夜就想要将這些詞彙都送給對方，并且認為對方比它更合适這些文字。

可惜，它還不識字，想不出來其他的形容。

總之，小和尚好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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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将它的八只爪子都擦幹淨了，桌面上被小黑蜘蛛拖了一路的痕跡也清理幹淨。

桌子上的一盆清水從清澈變得渾濁，江流端着盤子出去又将帕子清洗了幾遍，揉搓幹淨挂在窗臺上。

再回屋從衣櫃裏翻找出一條自己小時候睡的小被子，将這東西放在自己的床頭枕頭旁邊，手掌在柔軟的被子上拍了拍，目光看向那只蜘蛛：“你以後就睡在這裏。”

“這是我的床嗎？”小黑圍着那條小被子，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還會有一張小床。

床？江流看向那條簡陋的被子，皺了皺眉頭：“明天我幫你準備，今晚你先睡在這裏。”

“哇！江流，我要跟你做一輩子的朋友！”小黑蜘蛛握拳發誓。

床邊站立的孩童，張了張口，很想說不用了，可是想到那位弟弟，又默默嘆氣：“嗯，一輩子。”

希望弟弟，下一次能交上愛幹淨的朋友。

或者，腳少一點的也可以。

這一夜，小床上睡着的人跟妖怪，第一次和平相處。

這導致，第二天天亮，寺廟的鐘聲按時敲響，規規矩矩平躺熟睡的小人睜開眼睛，望着上方熟悉的房梁，再側過腦袋看向自己枕頭旁邊。

洗的泛黃的小被子上，一只八只腳朝天的小蜘蛛，呼呼大睡中。

确定自己腦海裏有關昨晚的記憶都是真的，江流悄悄揭開被子，輕手輕腳的穿上衣服跟鞋子。

全程沒吵醒那只小蜘蛛，臨走前将門後的鐮刀拿起，開門去了後山方向。

“小師弟早呀。”

覺明伸着懶腰跟小師弟打招呼。

“師兄早上好，我去後山砍藤。”提着鐮刀的小身影腳步未停，面無表情的打過招呼直奔後山的方向。

覺明摸着自己的光頭，小聲嘀咕：“大清早的去後山做什麽，難道是想吃桃子？”

江流不想吃桃子，他只是那天去看望桃子時，在後山看到了一些已經幹枯的老藤。

帶着鐮刀上山的人，重新找到那些比門板還要長的老藤，小心翼翼的用鐮刀将枯死的部分都砍了下來。

一連砍了三根江流才停手，抱着那些掉下來的枯萎老藤往後廟的方向走去。

廚房內，已經坐下吃早飯的覺明就瞧見剛離開的小師弟又回來了，懷裏還抱着一大堆的老藤。

對方将那些老藤放在廚房窗臺下面，對準太陽的位置抖開拍打了一會，又起身去将鐮刀放回原位，最後才去洗手吃早飯。

早飯後又去忙活自己那些曬在太陽下的老藤去了。

覺明中間路過三次廚房，無意中看到對方攤開在地上在老藤已經被人用匕首削掉了所有凹凸不平的位置，老藤上的枯皮也被人清理的幹幹淨淨。

一根跟泛着淺青色，被人收拾的整整齊齊的然後三根成繩，扭起來轉了一個腦袋大的圈再用第四根老藤固定住。

蹲在地上的人，全神貫注的注視着手中逐漸成型的樹籃子。

當小黑一覺睡醒時，就瞧見床頭多了一張寬凳子，凳子上放置着一個散發着樹木特有香味的籃子。

書桌前專心誦經的小和尚有所感應的轉頭，瞧見那只小蜘蛛醒了過來，淡淡的道：“這個籃子送給你。”

“給我的？”小黑不敢置信的指着那個籃子。

“給你睡覺用。”

巴掌大的蜘蛛精歡呼一聲，跳進了自己的新家內，在裏頭滾了一圈又爬出來，吭哧吭哧的拖着昨晚睡覺的小被子，将被子也跟着拖到籃子裏後，躺在柔軟的散發着樹木香味的籃子裏，只覺得這個朋友交的太好了。

江流一卷華嚴經還沒讀完，那只跳在籃子裏打滾的黑蜘蛛又跳了出來，爬到他的桌子上，叉着腰望着他。

“你給了我這麽多禮物，我也想送你一份禮物，你說你想要什麽，我都滿足你！”

無欲無求的小和尚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了一樣小東西。

“給你做的鞋子，從今天起你每天穿鞋。”

小黑看着那幾個小的風一吹就消失不見的鞋子，張着口不太确定的問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桌前的小和尚沉默了。

小黑蜘蛛松了一口氣，拍着自己的胸口想着這家夥果然是理解錯自己的意思了，現在大概才懂。

只見眼前沉默的小和尚再次張開口：“除了鞋子，手也要穿。”

他觀察過對方走路，是八只爪子都會在地上爬來爬去。

修煉了幾百年的蜘蛛精當場呆掉。

夜裏江流躺在小床上，剛閉上眼睛熟睡的人，下一秒合上的眼睛重新睜開。

陳炜瞧見自己是躺着的姿态，直接翻了一個身，面朝外就看到熟悉的房間裏，多了一張新凳子。

新凳子上面還擺放着一只不知道從哪來的小籃子。

籃子的提手上，一只黑色的蜘蛛蹲坐着，用前面兩只爪子脫着後腳上套着的白色小物體。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纏這麽多在身上。”

側躺着的人，看它姿勢困難，主動伸手幫它将那些東西拿下來。

正在脫鞋的小黑聽着這熟悉的嗓音，白了他一眼；“這是江流送給我的鞋子。”

“鞋子？”剛醒過來的人類，一臉震驚的将這只妖怪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蜘蛛不是靠吐絲走在空中嗎？為什麽要穿鞋子？”

捧着一堆鞋子的蜘蛛精恍然大悟：“對哦，我可以不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