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看星星月亮
回頭看去,正是幾天前見過問她要木劍的男子,而他這打招呼的方式也太唐突了,她根本不認識他。
林清苒眉頭一皺,只輕輕點了下頭轉身就帶着司琴上樓了,男子站在樓梯不遠處,笑着回頭時和進來的陸向易打了個照面。
陸向易只覺得眼前的人挺熟悉的,就是不太記得起來是誰,反倒是男子先和他打了招呼,“陸參将。”
陸向易點了點頭,身後的妻子帶着女兒進來了,陸向易也就沒與他多說什麽,轉個背,這男子就出去了。
等安排妥當陸向易記起來問了随行的侍衛,其中幾個跟在陸征身邊好幾年的侍衛道,“參将,那應該是七營的邵佐領。”
姓邵,又是在七營,陸向易當即就想到了邵家人,這裏還在延州城周邊,随處可見軍營裏的人,碰到也不奇怪,陸向易沒放在心上,差人安排好了飯菜直接送進屋子裏,吃過了之後早早休息,第二天清早就要出發。
在陌生的客棧裏過夜,林清苒有些不習慣,翻來覆去睡不着,批了件衣服站在窗邊看月色。
臨近月末,天空中是彎彎的勾月,往下看去,這鎮上這個時辰,除了比較遠的地方還有聲響外,其餘的地方都是安靜一片。
夜風徐徐的吹入窗內,越發吹的沒睡意...
一夜睡不着的後果,第二天上了馬車就開始昏昏欲睡了,林清苒靠在軟墊子上,醒醒睡睡兩回之後,一下就中午了。
馬車在一個棧道口停下休息,妙兒趴在她身上好奇的看着她,“姑姑,您昨天是抓花貓貓去了麽,為什麽一直在馬車上睡覺。”
林清苒失笑,摸了摸她的頭掀開簾子到窗外,李媽媽給她煮了些簡單的湯,林清苒先喂妙兒喝了些。
兩車的人準備休息着吃了午飯後繼續出發,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遠遠看去,好似有四五匹馬朝着這邊跑過來,林清苒給妙兒擦了嘴,擡頭看去,為首的那男子看到她們停下的馬車,也看到了她,笑着打招呼,“真是有緣。”
從鎮上出來攏共就這麽一條路,但凡要去下一個地方就必須走這邊,她們是馬車,他是騎馬,早晚會遇上,這也算有緣麽。
林清苒收回視線哼了聲,沒理會他的客套話,倒是陸向易看到他們這一行人,“邵佐領,你們這是要去袁州?”
“一路往下視察。”男子下了馬,跟在身後的那幾個人也下馬了,林清苒這才看清楚,原來每個人都是佩劍穿着簡易的軍營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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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聽到表哥叫那個人邵佐領,不由的想到了洛都城的邵家,天底下姓邵的人這麽多,應該不會這麽湊效就遇到邵家人。
她正這麽想,那邊的表哥已經給她解惑了,“邵佐領在延州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知何時回洛都城複職。”
男子的聲音繼而傳來,“過些日子就回去了,二哥的孩子快周歲了,希望來得及參加孩子的抓周。”
男子這麽說的時候還朝着林清苒這邊看了一眼,林清苒直接鑽入馬車內,感情他還惦記着被她買走的木劍。
末了問司琴,“邵家二少夫人是不是剛生了孩子。”
司琴想了想,“小姐,邵家二少夫人應當是在去年九月生的孩子。”林清苒撥開馬車內的簾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這個姓邵的,該不會就是邵侯府的少爺。
林清苒呆在馬車內不出來,陸向易和邵子銘聊了一會,邵子銘順勢看向林清苒所在的馬車,狀若無意的問陸向易,“要不是知道陸參将只有一個弟弟,邵某還以為這是陸參将的妹妹。”
“是陸某的妹妹。”陸向易點點頭,“不過是陸某的表妹,這一回帶着內人回祟州探親,順便帶着她一塊去游玩一番。”
能讓陸向易稱作是表妹的,要麽是陸将軍的外孫女,要麽就是陸夫人娘家那的表妹,他們是從洛都城南下的,陸夫人的娘家卻不是在洛都城,這麽一思量邵子銘就知道了馬車上的是陸将軍的外孫女,林家的姑娘了。
邵子銘不再多問,上馬之後直接帶人先行離開,陸向易這邊也繼續出發。
天黑的時候才到下一個小鎮,馬車行程是比較累的,草草的吃了晚飯,林清苒這回不失眠了,倒頭就睡...
這麽行了五六天,到達最後一個落腳點的鎮上,第二天出發傍晚就能到祟州城。
一路過來沒有再遇見過那個邵家少爺,袁州比祟州還要過去,騎馬過去早就已經過了祟州。
休息過一個晚上第二天傍晚進了祟州城門,汪氏拉開簾子看着外面,感概道,“幾年沒回來,這兒都沒怎麽變。”
林清苒抱着妙兒往外看,汪氏笑着給她介紹這一路經過的地方。
祟州城是個小城,沒多久馬車就到了汪家門口,下了馬車,汪夫人帶着兩個兒媳婦迎接在門口,瞧見汪氏的第一眼,激動的熱淚盈眶。
站在門口寒暄了一番,忙迎進汪家,六七月是荷花季,走過前院進入後院可見一個不小的湖,湖面上都是盛開的荷花,還建了亭臺廊道,她們直接從湖面經過去往安置的院子。
五年多沒見,母女兩個肯定是有許多話要說,汪氏帶着女兒去了汪夫人的住所,此時傍晚,天快黑了,沒休息一會就有汪府的丫鬟請林清苒過去吃晚飯。
在汪府休息幾日後,汪家兩位嫂子做了東道主,帶着她們在祟州城附近游玩。
大半個月過去,陸向易帶着她們回延州。
在延州稍作休息幾天,陸向易去碼頭聯系那船家,林清苒由于回來的時候吃了些熱,此時是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
後背上還隐隐有些疼,李媽媽替她刮了砂,八月初的天,屋子裏就算是放了冰盆子,無風的天也很悶熱。
本來她還打算去延州城裏走走,還心心念念那個女兒廟,想去女兒廟附近的鋪子看看,如今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吃過了晚飯天黑了,林清苒也倦,司琴在她穴位上塗了些藥膏後,清清涼涼的,林清苒很快就睡着了,而此時的延州城女兒廟裏,這才剛剛開始做生意...
街市都是這樣的妓/坊,熱鬧成都可想而知,從女兒廟街市入口那就立有大的牌子,進去一路的紅燈,點的猶如白晝。
街市上也有不少攤位,不過賣的可不是什麽小孩子玩的東西,而是些胭脂水粉,紅線繡包,自然還有買吃食的攤位,挑擔過來擺上幾張桌椅,等着再晚一些就有很多人會從各個坊內出來,吃過了宵夜再回家。
不是所有的人每天都會留在這裏過夜,大部分的,只是花點小銀子在裏面叫一個姑娘陪着喝會酒罷了,過夜的銀子,可貴着呢。
延 州城常來這裏的人都知道,這女兒廟裏也分三六九等,妓/坊有好的差的,這女子自然也有好的差的,最好的當屬于在女兒廟街市後面寫的鴛鴦閣,鴛鴦閣裏的姑 娘,可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是這銀子麽,光是陪你喝會酒,聊會天,還不算進她屋子裏去聽曲兒,一晚上都能詐你十幾二十兩,別說進去睡 一晚上了,兜裏沒個五十一百兩銀子還是別進去丢人現眼了。
但即便是價錢高,還是有很多人來,男人便是如此,圖新鮮,圖美貌,說不定還能和這裏的姑娘談點感情出來,這不都是舉着尋知音人的旗子來掩蓋自己圖人身子的事實。
鴛鴦閣裏一間屋子內,正上演着談感情的一幕,靠窗坐着個男子,閑散的神情,手裏拿着一杯酒,視線落在對面正給他彈琴清唱的女子,此女子生的動人,不是豔麗,而是清俗。
指尖撥着琴弦,那眸子勾人的朝着男人看了一眼,随即垂眸,臉上是含羞,吟唱聲像是故意走了調,這麽一顫,倒像是呻/吟。
紗的外套披在身上,露出兩邊香肩,裏面僅是裹胸的白色裙子,長發垂在鎖骨間,她一動,發絲便在這露出的肌膚間繞着,俏皮的要往裹胸裏面鑽。
這樣的畫面哪個男人看了不是血脈噴張。
一曲畢,女子見男子反應不夠,起身款款到了他身側,捱在他身旁,軟軟的貼着他,仰視他,聲音裏透着委屈,紅潤的嘴唇張合着埋怨,“邵公子,您今天是怎麽了,阮兒彈了琴給您聽,您都這神情。”
邵子銘伸手勾着她的下巴,低頭慢慢靠近,女子閉上了眼,睫毛顫抖。
可半響,那嘴唇都沒有落在她的嘴上,而是聽到了他一陣輕笑,“阮姑娘,你有什麽珍貴的東西。”
阮兒睜開眼,嗔了他一眼,“邵公子,您可真壞,阮兒珍貴的,不是給了您。”說完就伏在他的胸口。
“阮姑娘沒有別的珍貴之物了麽。”邵子銘漫不經心的問着,阮兒想了想,“七歲那年被爹賣到這裏,娘給過了一根桃木簪子,這是她身上僅有的首飾。”
“東西還在?”
“在的,阮兒保存的好好的,前幾年打聽回來的消息說娘病死了,這簪子就是她留給阮兒唯一的念想。”說着,阮兒的雙眼不禁含了淚。
邵子銘輕捏着她下巴,心疼道,“怎麽哭了呢。”說着低頭去吻她落下的眼淚,身下的人顫抖着,阮兒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以為他是要抱起自己了,卻不料邵子銘松開手問她要這簪子,“不如把這簪子送給我,如何?”
阮兒一怔,不懂他為何開口要這簪子,但卻是順從的倒在他懷裏,“邵公子喜歡的話,阮兒可以送給您。”
這應該是癡纏的一幕,邵子銘在聽完這句話之後卻不滿意,“不對。”
阮頭擡頭看他,“邵公子?”
邵子銘抛下她站了起來,語氣也沒這麽溫柔了,“既然是你娘留給你最珍貴的東西,你怎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送給我了呢。”
“邵公子是阮兒最珍惜的人,阮兒相信邵公子會保管好這簪子。”阮兒不理解自己哪裏說錯話了,起身到他身邊,輕輕靠上去,“只要邵公子想要,阮兒願意把所有珍貴的東西都給您。”
下一刻,不是她期許中的擁抱,邵子銘推開了她,眼底不明意味,“既然是你最珍貴的東西,我問你要的時候,你該說不給,為什麽你這麽輕易的就說送給我了呢。”
阮兒失措的看着他,他想要的,她給他沒有錯啊,一年多來一直都是如此,怎麽忽然就變了呢。
邵子銘摸了摸她的臉,神情再也沒有剛剛坐下時候聽曲時的閑散,“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裏?”阮兒一時半會沒緩過神來,“邵公子,您要回哪裏去?”
邵子銘再看這屋子裏的一切,那為了讨好他的裝扮,忽然覺得乏味的很,低頭看這個驚慌失措的女子,邵子銘笑了,“自然是回洛都城去,阮兒啊,你在鴛鴦閣這麽多年,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
“邵公子您不是說就喜歡這樣的阮兒。”阮兒哭了,那眼淚從中落下,臉上一抹悲戚的神情,連哭都是這麽的漂亮。
是啊,他說過喜歡孩子氣的阮兒,喜歡穿輕紗薄衣的阮兒,喜歡把床帏上都換成是透紗的阮兒,這些都是他說過的,可他為什麽現在覺得有些乏呢。
阮兒見他不說話,心中急切,臉上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而是小心問他,“邵公子,您會帶阮兒去看那日落日出的,是嗎。”
邵子銘回神,環住她的腰帶到自己身前,低頭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似笑非笑的應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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