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亞瑟來到他們面前之後 (40)

斯囑咐他要小心，這樣的長相要是被騙到貧民區去可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女人原是不願意相信那孩子是巫師的，即使長相與衆不同，女人還是覺得即使是巫師也不該這麽對一個好心人。

但蓋尤斯說了那是黑巫師，黑巫師在卡梅洛特人心裏便是不仁不義的代表，如果那孩子是黑巫師，害了他丈夫也算是說得過去的。

只是可憐吉爾斯只是做個善事卻引來殺身之禍。

“我家邁克也遇到過那個孩子。”婦人拉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男孩的手，“我看那孩子長得很漂亮，所以注意了一下，他們在一起玩，晚上回來邁克就病倒了。”

“這樣一說傑克也遇到過那個男孩。”另外幾個病患的家屬紛紛點頭說遇到過那個孩子。

亞瑟聽完他們說了自己的事情，最後道，“一定就是那個孩子了。”

梅林和蓋尤斯在第一次聽見那個女人描述黑巫師長相的時候就已經确定了，拉彌亞蛇族的眼睛必定是金色的，它們的眼睛不像其他蛇類有雜色，只是單純的金色，書上說他們的眼睛帶着迷惑人心的能力，只要看着它們就會失了神智。

看見人形拉彌亞的眼睛，會輕易對他們産生好感，最後惹來禍端。

黑色的頭發也是意料之中，拉彌亞的鱗片都是黑色的，變成人形也不會有其他顏色的發色。

梅林當即跟着亞瑟去了書房，應召而來的萊昂騎士已經等候在那裏了。

“下令全城搜捕一個黑發金眸的男孩，大約十四五歲。”亞瑟下完命令，萊昂就準備離開了。

梅林并不是很放心，又囑咐道，“看眼睛的只能有一個人，如果騎士們全部被控制了就糟了。”

萊昂看向亞瑟，見他點頭了才轉身離開。

“看來我的王後可以不用繼續擔心了。”亞瑟笑道。

梅林白了他一眼，他說擔心或者不擔心都是變相承認了那個王後，他才不會上當！

Advertisement

亞瑟看他的樣子，沒忍住又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卡梅洛特的騎士很快在街上盤查起來，只是并沒有告訴旁人他們在查什麽。拉彌亞不住旅館，幾天夜裏都是找了個茅草堆将就着的，自然沒有被查到，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靠着他的人類外表，騙到點吃的并不困難，他其實并不需要那些食物，吃人就行了，卡梅洛特城堡裏面的那些病患不過是他還沒來得及捕殺的獵物，餓了的時候誰還會慢慢等毒素發作？

當然是直接下口了，所以亞瑟那兒收留的不過是他的儲備糧。

不過拉彌亞還是不怎麽喜歡和人類接觸，最近幾天遇到的人都熱情過頭了，不過母親也說了，人類對他好無非是看中了外表。

想到這兒，莫德雷德的臉又出現在腦海裏，拉彌亞煩躁的揉揉頭發，拐進了一條小巷。

沒想到這個巷子的盡頭便是大街。拉彌亞徑直走了出去，卻發現外面有很多穿着騎士裝的人類。萊昂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人群之外的孩子，純黑的發色在整個城中也找不出幾個。

“你過來。”萊昂對他招了招手，拉彌亞并不知道前方等着他的是什麽，想也沒想就走了過去。萊昂看見他金色的眸子，心中一跳。

“騎士們，我想我們的工作完成了。”其他騎士紛紛看過來，只是看到那罕見的純黑發色便已經知道萊昂的意思了。

“陛下！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個黑巫師。”珀西瓦爾推開門道。

他是最近新晉的騎士，沒有要求卡爾林的封地，反而選擇接收了阿古溫遺留下來的封地，阿古溫沒有子嗣，遺産自然歸亞瑟分配了。

亞瑟點點頭，“準備火刑，明天一早行刑。在此之前布告全城。”

珀西瓦爾領了命令就下去了。

梅林卻知道，時間拖久了并沒有好處，拉彌亞變成蛇随時可以從牢籠裏逃脫，可是他也想不出有什麽理由勸亞瑟立刻處決了拉彌亞。

而城門口，剛剛看見貼出告示的內容的莫德雷德，一時間愣住了。

“終于找到拉彌亞了啊，這下他們有救了。”威爾并不想讓莫德雷德知道魔蛇的事情，聲音也是極小的，但莫德雷德早已經聽見了。

那孩子，怎麽會是魔蛇？！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昨晚沒睡着爬起來碼的，拉彌亞對作者君的影響已經超出預計值，我已經HOLD不住這家夥了，作者君現在連畫風都開始變化了....

我只好決定盡快解決這個劇情，讓滾娘來拯救我被拉彌亞蹂躏的內心 TVT

我快要被拉彌亞逼成肉文小能手了，但我還是個講節操的孩子....

作者君現在內心混亂，等這個劇情結束之後咱們再聊，就先這樣吧....

☆、【加長版】魔蛇之死

莫德雷德找了家旅店住下。

本是準備隐藏氣息的，不過想到Merlin并不在這兒，他要沒必要躲着。

放出氣息的另一個好處是，如果拉彌爾真的是魔蛇，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他。

莫德雷德知道自己在拉彌亞心中還算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類。不過畢竟不是同族，拉彌亞不太信任他，他也同樣沒有對這個孩子付出多少真心。

出于憐憫，又或者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莫德雷德眼中的拉彌亞并沒有重要到哪裏去。

在Merlin執意守護的卡梅洛特面前，殺死拉彌亞這個決定做出并沒有花費莫德雷德多少時間。

也許他心裏也是有那麽一些難受的，不過敢于對他表白，主動勾引的人多了去了，于莫德雷德來說拉彌亞也不過是另一種體驗。

所以這一丁點的不舍也就到此為止了。

雖說是要大言不慚地殺了拉彌亞，正像他一開始估計的那樣，他并沒有多大的把握，眼見着Merlin的氣息越來越近，莫德雷德也只是默默地在自己的房間裏畫下魔法陣，準備困住拉彌亞罷了。

Merlin來了之後，也就不必要四處尋找魔蛇了。

莫德雷德對于在拉彌亞面前全身而退這種事還是有把握的。

憑什麽呢？

莫德雷德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大約是那家夥臨走之前說的什麽喜歡吧。

對于拉彌亞不會對自己下死手這一點，莫德雷德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自信。

威爾則是去了蓋尤斯那兒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事是沒幹成，反倒被蓋尤斯冷嘲熱諷一通，最後還說出了像是梅林也是個不錯的徒弟這種話。

威爾也沒太跟他計較，老人家的心思其實很好猜，不過是怕自己跟師兄一樣，出去之後就不回來了，幾年沒個音信。

梅林就在一邊笑着說，要收他當徒弟，還得問亞瑟的意思。

蓋尤斯當然知道亞瑟是不可能放他來給自己當學徒了，所以說出來也只是想氣氣威爾。

這招放在幾年前說不定還真管用，不過威爾現在見得多了貴族的手段，也已經不是剛剛進城的鄉下男孩了。

蓋尤斯見他不接招，也就只好作罷，沒想到這個徒弟一眼就看出來自己的心思，反倒還過來安慰了幾句。

什麽師兄一定是有事，過個幾年就會回來看他這種話，說的好像他沒了大徒弟就渾身難受似的，之前那麽些年不都熬過來了麽，他就是擔心他沒那麽多三年來等這個混小子了。

蓋尤斯吩咐威爾照顧病患之後自己就回醫師室配藥去了。

梅林回到亞瑟的書房，金發國王仍然在書桌前忙碌，不過手邊也只剩下幾份文件了。

“今天動作怎麽這麽快？”梅林有些吃驚地問他。

“等處決了黑巫師，想帶你出去走走。”亞瑟放下手中的羊皮紙，然後指着旁邊一堆處理過的文件，“我把明天的份一起趕完了。”

梅林沒有來的有些哽咽，大抵是亞瑟這些年從未為了他作出這種事，突然一下居然讓他有點感動。

“怎麽忽然想起這事？”梅林咽了口口水，平複一下心情。

“啊，其實是蘭斯洛特說這樣你會高興一點。”亞瑟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自然是不會這麽拼的，他總覺得梅林留在他身邊就好，只是最近，即使他就在自己身邊，亞瑟也擔心他會突然消失。

或許是有什麽預感。

“你哪看到我不高興了？”梅林撇撇嘴。

“親眼所見。”亞瑟笑道。

梅林哼了一聲不理他。

“不要質疑你的國王的決定，梅林。”亞瑟突然用嚴肅的語調說着，梅林聽到這語氣，反射性的站好認真聽，結果卻看見亞瑟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不管什麽時候亞瑟總是這麽欠揍。

梅林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居然笑出來了，一瞬間居然覺得十六歲的亞瑟王子就站在他面前。

梅林走過去，并沒有揍他一拳，這樣的亞瑟莫名讓他覺得安心。

亞瑟不着痕跡地将他攬過來，梅林喜歡看他做亞瑟王子，他便在他面前演一輩子的王子好了。

“所以，明天要去哪？”亞瑟留給他來做決定。

“比起這個，你還是先處理這些吧。”梅林朝桌上一指，亞瑟嘆了口氣放開他，“永遠比關心我我更關心卡梅洛特，我嫉妒了，梅林。”

梅林微微一笑，“我們都知道彼此心裏最重要的是什麽。”

當然是卡梅洛特。

嗯，梅林想，總歸不會是亞瑟。

亞瑟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收起臉上的笑容，他說這話不過是例行調戲，梅林倒是看的很清楚，他最關心的也不過是卡梅洛特。

在過去的二十年中他一直都是這麽堅持着的，只是真正登上這個王座之後，他卻開始動搖了。

有一個比他更堅定地愛着卡梅洛特的伴侶在時刻警醒他，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卡梅洛特的地牢中，拉彌亞仍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外面的守衛，他為什麽要被抓到這裏來？

他不喜歡關着他的牢籠，只是抓着冰涼的鐵栅欄盯着外面的守衛。

“真不愧是黑巫師，明天就要被處決了還這麽淡定。”一旁的守衛坐在椅子上，順便給自己倒了口水。

處決？好像就是殺死的意思，不過……“我不是黑巫師。”

拉彌亞實話實說，不過很顯然沒有人相信。

“廢話，黑巫師難道還會在頭上寫我是黑巫師這種話嗎！”另一個守衛嗤笑道。

拉彌亞并不知道他是在嘲諷自己，權當他說的都是常識，“原來如此，那黑巫師真傻。”

兩個守衛面面相觑，感情這孩子不僅是個巫師，還是個傻子。

“你們不能放我出去？”拉彌亞其實是可以出去的，他只是在考慮把這兩個家夥當成晚餐的可行性，不過他很快放棄了，他們身體表面的那層鐵皮可不好吃。

“當然不行！你走了明天火刑柱上綁誰來燒？”守衛笑道，見是個傻子也就懶得繼續廢話了。

火？拉彌亞最讨厭火了，摸上大腿仍沒有褪去的灼傷痕跡，拉彌亞的腦中又出現了那人清冷的臉。

對于這樣一個第一次傷了自己，還是用自己最讨厭的火的人類，他仍然沒有一絲厭惡。

這些天，拉彌亞從來沒有這麽想念過誰，就算是母親也沒有，拉彌亞偶爾會想她，卻沒有這麽強烈。

他的樣子，他的溫度，他給自己做的食物，不過是三天的相處，拉彌亞覺得那人一定比自己更擅長誘惑別人。

而那人……

拉彌亞忽然眼前一亮，那人的氣息好像就在卡梅洛特！

他早知道那人不會就這麽抛下他。

拉彌亞滿心歡喜以為莫德雷德也是因為想念自己才來到卡梅洛特城的。

原本再跟這些人類玩玩也沒什麽，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夜色已經漸漸籠罩了整個天空，此時他化作蛇形更不易被發現。

牢內本就昏暗的光線幫了他大忙，在完全沒有被注意到的情況下，一條黑色的蛇類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卡梅洛特的地牢。

他不認路，卻可根據氣味判斷自己是否找到了正确的路徑。

與此同時，亞瑟的房門被人推開，來人步伐慌亂，亞瑟一聽便知出了事。

“陛下！那個和黑巫師逃了！”亞瑟扶額，第一反應居然是他今天白辛苦了，明天可能還是沒有時間帶梅林出門了。

快速調整好狀态，亞瑟開始詢問起當時的狀況。

黑巫師逃了這種事他其實并不是很吃驚，Merlin早就說過，卡梅洛特的地牢關不住真正的巫師，那些個小打小鬧的家夥才會被抓住燒死。

他當時是不信的，烏瑟時期很多巫師都沒能逃得出地牢，他不相信他在任期間就能出現逃得出地牢的巫師。結果現在就出現了一個。

“追捕的事情安排了沒？”匆匆趕來的萊昂騎士表示都已經吩咐下去了，這次也不會讓黑巫師逃脫。

“不用抓捕了，直接處決。”亞瑟下令，就算抓回來又沒地方安排不是，還不如直接殺了。

萊昂得了新命令，又離開去安排了，侍衛也戰戰兢兢地離開，慶幸亞瑟麽沒有責罰自己，正準備關上門，卻聽見自家國王發話，“自己去侍衛長那兒領罰。”

侍衛苦着臉應了一聲，他可一點也不覺得自家侍衛長能給他輕一點的懲罰，鐵面無私的侍衛長從來都是從嚴處理。

拉彌亞一路出了門，很輕松地找到了莫德雷德的所在地，直接爬進房間，見莫德雷德正在桌邊坐着，背對着他，才放心地變回人形。

“莫德雷德！”男孩的聲音清脆，莫德雷德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

只是心中卻沒有一絲重逢的欣喜。

若是等不到他也就罷了，現在等到了，卻也不能再欺騙自己說那孩子不是魔蛇了。

轉過頭去，仍是淡漠的神情，拉彌亞自己腦補出了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來的欣喜，高高興興地蹦到他身邊。

“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拉彌亞滿臉喜色，莫德雷德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他倒是希望上次就是最後一次見面。

“我在這家店打雜。”拉彌亞才想起來要為自己解釋一下突然出現的原因。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莫德雷德開口道，“吃過晚飯沒有？”

拉彌亞搖搖頭，離開莫德雷德以後他極少碰人類的食物，并不是吃不到，只是嘗過莫德雷德的手藝便覺得其他食物都難以入口。

莫德雷德指了指桌上的食物，拉彌亞就沒有客氣，開始吃了。

一入口就知道是莫德雷德親自做的，拉彌亞臉上的笑意不自覺的又加深了幾分。

只是，連廚房都已經去過了的莫德雷德又怎會不知道店裏打雜的夥計有幾個？

“你不吃嗎？”拉彌亞才發現他沒有動手。

莫德雷德很配合地喝掉了他喂過來的一勺湯，又說，“我吃過了，本就是給你做的。”

拉彌亞吃的高興，并沒有注意到他這話有什麽不對。

“我問你，你願意跟我回去嗎？”莫德雷德還是不想讓他死了，問出口之後自己都覺得心驚，只覺得魔蛇蠱惑人的本事倒是不小，他現下似乎狠不下心下殺手了。

“回去？”拉彌亞知道他指的是哪裏，只是回去了的話，他就沒有食物了，莫德雷德是不會允許他吃了村子裏的人的。

“我也想，只是，不行。”拉彌亞臉色為難，莫德雷德當然知道他在為難什麽，又問，“為什麽？”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思，他執意要聽見拉彌亞親口承認自己是魔蛇的事實。

這件事是拉彌亞最不想被莫德雷德知道的事情了，他說什麽也不會承認。

“你也說了我是個普通人，怎麽會突然想帶我回去了？”拉彌亞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麽，只是莫德雷德不會讓他如願，就算魔蛇天生會誘惑人，莫德雷德對他的興趣也不是很大。

“你已經給出答案了不是嗎，沒必要再說下去。”莫德雷德的手拂過他純黑的發絲，纖長的手指劃過臉頰的時候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想一直在這個人類身邊。

拉彌亞幾乎就要改口說自己願意跟他走了。

“明天一早我就走。”莫德雷德說完便離開去了牆角的小桌，桌上還攤着一本書。拉彌亞所謂的喜歡他，仍是無法比過獸類的本能。

莫德雷德沒有回頭，他就是知道那個孩子會有多傷心，不過是條蛇，僅此而已。

莫德雷德已經決定不再用“那個孩子”來稱呼他了。

“莫迪……”脖頸被兩只纖細的胳膊環住，“不要生氣，好不好？”

他并沒有生氣，只是想着如何能把這條蛇引進自己早前準備好的法陣。

一陣沉默，拉彌亞快要放棄的時候又聽見他說，“聽說魔蛇在卡梅洛特，我擔心你出事就趕來了。”

結果呢？

結果你一直在騙我，結果你就是那魔蛇！

莫德雷德知道這種被背叛了的感覺，一如Merlin毫無猶豫地離開他時的感覺，他憤怒過，但他選擇了最便捷的方式來結束這場痛苦。

他會看着拉彌亞死。

拉彌亞頹喪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直接坐在了莫德雷德腿上。已經漸漸入夜了，身體又開始變得有些僵硬。

“太棒了！莫迪真的是為了我來的！”拉彌亞歡呼出聲。

哈，說是為了他來也不為過。

莫德雷德勾起嘴角，眼中的冷意被藏的很好。

拉彌亞笑着再一次吻上去，第一次，也或許是最後一次，他得到了回應。

莫德雷德湊在他耳邊低語，“拉彌爾不會騙我吧？如果被最喜歡的人騙了，我會很傷心。”

拉彌亞一時不知道是該為那個最喜歡的人而高興，還是為自己從第一天認識就沒說過一句真話而擔憂。

接下來的時間，拉彌亞難免有些心神不寧，他不能跟莫德雷德說真話，人類有多排斥他這樣的魔物他是很清楚的，在人類眼裏他就是個活該被殺的妖邪，一旦說出來，他怕這一切都不會再屬于他。

母親說過，其他魔物都羨慕他們這一支可以變成人類，殊不知，這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痛苦，無論如何，他們永遠不是真正的人類。

天色漸晚，莫德雷德在看書，拉彌亞就這麽縮在他懷裏睡了過去，這些天他都沒有睡安穩，夜晚的溫度簡直讓他沒法繼續活動。

将他抱上床的時候他卻醒了，沒了熟悉的溫度，一瞬間，被抛棄的恐慌湧上心頭，拉彌亞快速睜開眼，入目的确是莫德雷德帶着笑意的臉，“怎麽醒了？”

“怕你跑了。”拉彌亞立刻答道，說完之後竟然有點臉紅。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需要擔心這種事。”莫德雷德給他蓋好被子，又加了一個保暖咒。

“你不過來？”拉彌亞歪着頭問道，配上那副漂亮的外表，還真有幾分讓人心動的資本。

不過，莫德雷德感受到已經到了旅館門口，正在朝這邊趕來的Merlin的魔力波動，輕輕撥開對方的手。

“我還是不怎麽能夠接受和一條魔蛇同床共枕，拉彌亞。”莫德雷德退後了幾步，魔法陣已經啓動，拉彌亞從床上跳下卻已經逃不開那些複雜紋路圈出的地域。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才一直不敢說。”拉彌亞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時候一想到這人是因為想念自己才來的卡梅洛特城，就不管不顧地趕來了。

至于現在的處境，在他心裏還不之前那一吻來的重要。

“我讨厭被欺騙。”莫德雷德仍是淡漠的表情，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讓拉彌亞寒心。

“我若是照實說，你還會看我一眼？”拉彌亞癱坐在地上。

莫德雷德搖頭，拉彌亞本就不該喜歡上他。

“為什麽一定要殺了我？”拉彌亞又問。

“你吃了很多人。”莫德雷德的答案并不讓他滿意。

“那為什麽不動手？”拉彌亞看着他笑道。

“下不去手是吧？”拉彌亞笑意更甚，“你就不能坦白承認你也喜歡我嗎？”

莫德雷德沒有理他，因為Merlin來了，但他卻願意待在外面聽着也不進來。

這事情聽上去好像挺複雜的，雖說知道自家兒子長得好，肯定能虜獲一大群少女的心，不過，這特麽一個男的算什麽！

兒子，咱們打個商量，不喜歡男的行不行？

現在沖進去會不會被嫌棄？

Merlin腦補莫德雷德和那個少年的事情，完全沒有在意莫德雷德引他過來的原因，一旁靈魂狀态的Arthur都想實體化敲他的頭，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莫德雷德不說話，拉彌亞就自言自語地說着，“你不答就是默認了。”

莫德雷德才開口，“我告訴過你我有喜歡的人。你比不上他。”

拉彌亞一聽，立刻跳了起來，“我哪裏比不上他！那我們之前算什麽！”

“不過是為了引你進陷阱的手段。”莫德雷德不想多廢話了，“怕你一條魔蛇讓他再費勁去找。”

門外的Merlin聽到魔蛇一詞立刻清醒了，推開門道，“他就是魔蛇？”

Merlin打量着眼前的男孩，拉彌亞不是個女人麽，怎麽變了性別？

不過這一世變了那麽多，這點變化也在接受範圍之內。

正在想事情也就沒注意一邊莫德雷德已經湊到身邊，聽他喊了梅爾也就應下了，正準備繼續看看拉彌亞，卻發現他正用看着仇敵的眼神瞪着自己。

他做了什麽？

Merlin也懶得計較，又偏過頭去問莫德雷德，“你喜歡他？”

莫德雷德搖頭，Merlin一副那我就放心了的樣子，還準備教育一下莫德雷德不要喜歡男人，不過想想還有外人在場，得給兒子留點面子，也就沒再說了。

拉彌亞現在恨不得把他給吃了，他需要先解決拉彌亞。

“地獄之火就能滅了他，你怎麽沒自己動手？”Merlin因為前世的經歷，也是研究過拉彌亞的。

莫德雷德當然也想過了，他就是嘴硬不肯承認自己下不了手，因為這個事實讓他去唾棄自己。

幸而Merlin沒有計較，只是随手召喚了地獄之火。

火焰染到身上的時候，痛苦遠比第一次碰到莫德雷德的火焰魔法來的強烈，拉彌亞呻、吟出聲，他本不願在莫德雷德面前露出蛇類的形态，一直死撐着不願變回原型。

人類的皮膚更加脆弱，拉彌亞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逃開今天的劫難了。

母親說，不要喜歡上人類。

母親說，他們看中的就是你的外表。

母親說，愛上人類會死的很慘的。

他終于遇到了一個不只注重他的外表的人類，他毫不意外地喜歡上他，現在，很快就要應驗那句死的很慘了。

“可我他媽的居然還是愛你！”拉彌亞紅着眼眶放聲大笑，他一定是第一條死的如此早又如此窩囊的魔蛇拉彌亞。

藍色的火舌纏上他的腰際，甚至比外面的寒風還要冷冽。

拉彌亞凍得僵硬，也說不出話來。

莫德雷德幾不可察地皺眉，饒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Merlin也注意到了氣氛的壓抑，拉彌亞看着莫德雷德的眼神，一瞬間和當初被亞瑟抛棄的格溫的狠厲重合。

不同的是，拉彌亞知道即使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願意躲着也不會對莫德雷德動手。

莫德雷德終于走上前去，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這是他對自己因拉彌亞而産生的異樣情感最大的放縱了。

“如果我是人類……”拉彌亞的話還沒有說完，深入靈魂的疼痛已經讓他恍惚起來。

“但你不是。”莫德雷德輕聲道。

拉彌亞失去意識之前，感覺到額頭傳來一絲暖意，很熟悉。

“我原諒你了。”莫德雷德聲音小的只有他能夠聽見。

拉彌亞的氣息已經被火焰吞噬。

原諒？

他反倒希望莫德雷德不原諒他，至少能一輩子都記住他。

他知道總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拉彌亞如若不選擇沉睡，就只能選擇死亡。

他沒有選擇和母親辯論短暫的生存與永世長眠孰輕孰重，他只是明白，沉睡與死亡于他毫無差別。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只有欺騙，也許某個時刻莫德雷德信過他，不過也是相當短暫，至少這幾天的相處讓他沒有後悔，這輩子唯一清醒着的一月和性命比較起來仍然值得。

Merlin偷偷問Arthur發生了什麽，Arthur只說總歸沒有他前世死亡的時候來的凄慘。

于是準備打聽的Merlin又不說話了。莫德雷德面色不變，Merlin實在感受不到堪比當年的氣氛。

拉彌亞消失之後，青藍色火焰映照下，德魯伊守護者的臉甚至更加蒼白。

他對于那個孩子付出的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轉身抱住Merlin，這一次Arthur竟然沒有動手阻止。

感覺到衣領微微的濕意，Merlin終于相信了Arthur剛剛說的凄慘。

“莫德雷德。”Merlin習慣性地在他頭上揉了揉，“事情已經過去了。”

一陣沉默，莫德雷德忽的擡起頭，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只是微微泛紅的眼眶還看得出拉彌亞對他的影響。

都過去了。

莫德雷德知道Arthur就在一邊，剛剛沒阻止他不過是出于憐憫，他并不想要那個人的憐憫，這對他來說更像是侮辱。

總有天他會光明正大地站在Merlin身邊。

确實沒有他當年凄慘。就算有人來安慰他，他仍是不能接受Arthur死去的事實，他要是能這麽輕松地認命，也不至于傻等了一千年。

Arthur此時還在回憶，當年他要死的時候，其實對于Merlin是巫師這種事情并沒有覺得很難接受，他只是對于Merlin的隐瞞不能釋懷。

他知道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只覺得遺憾，沒有早些告訴Merlin他并不在意關于巫師的事情，還有他這麽多年都在隐藏的感情。

“很慶幸現在我還能見到你。”Arthur的聲音在腦中響起，Merlin露出一個微笑，你一定沒有我慶幸。

對他來說，沒有Arthur的生存狀态并不能稱之為活着，因為少了Arthur，他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Merlin一直在給自己尋找新的目标，告訴自己要繼續活着，唯一的動力就只是當年基哈拉那個不清不楚的預言，他只是知道了Arthur還有可能回來就不會去想放棄。

Arthur一直覺得他傻，他也這麽認為，不過目前看來确實是件好事。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Merlin問在一邊整理東西的莫德雷德。

“明天一早回德魯伊。”莫德雷德答得很快，并沒有什麽猶豫。

“介不介意跟我說說拉彌亞的事情？”Merlin也是許久沒有回來了，其實也是沒什麽話好說。

但是問完他就發現，依照之前的情形，莫德雷德肯定是不願意說的吧。

就像有人問他Arthur死亡的詳細經過，他得先給那人來一打火焰魔法教他做人。

Arthur又在罵他笨蛋了，Merlin聳肩表示他已經無所謂了，大不了被拒絕了之後離開嘛。

莫德雷德确實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他抿緊了嘴唇，并不想拒絕Merlin的要求，又覺得自己只要一開口或許免不了把自己描繪成一個負心漢的形象。

拉彌亞并沒有對他作出實際性的傷害，就以他本身的立場，是沒有資格譴責拉彌亞的，到時候就算說拉彌亞害了很多人這樣的話也沒辦法改變Merlin對自己不好的觀感。

最終他還是拒絕了。

莫德雷德知道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不想提起那個男孩。

拉彌亞，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窮兇極惡的魔物，獨獨在他面前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

莫德雷德知道自己不能相信拉彌亞說的任何一句話，卻始終不能忘記那天他躺着說喜歡自己時候的樣子。

這一切都過去了。

莫德雷德看向窗外，東方已經微微有了些許光芒，已經是第二天了。

Merlin走出旅館，街道上空無一人，Arthur化成實體走在他身邊。

“你去了仙境之後，我也像拉彌亞那樣想過，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你也就不會……”

Merlin沒有說完，就被Arthur打斷了，“我并不在意你是否是巫師，而且現在你也不需要隐藏了。”

Merlin看着Arthur似乎是有些慌亂的神色，噗地笑出聲來。

他不知道這樣的話Arthur在仙境裏已經聽了一千年了，Merlin這樣落寞的神情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這樣的安慰他對着那面水鏡也不知說了多少次了，只是Merlin聽不到罷了。

“你聽我說完。”Merlin終于收起笑意，因為再笑下去又要被Arthur揍了。

“我對于巫師的身份并無不滿，就算留在你身邊要向所有人，甚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