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風水輪流轉三 回春花針

拜那搗亂的黃衣修士所賜, 對姜如遇的攤位有興趣的人變得多了起來。

玄陽宗的弟子或多或少都聽過姜如遇的名字,她只是一個區區靈心期的劍修,卻能勝過內門精英薛歸寧, 更據說, 連之前在玄陽宗小憩幾日的劍君崔涯也對她頗加贊賞,她賣的法器, 想必也不俗。

不少修士朝姜如遇的攤位面前聚過來, 頗有些失望。

姜如遇的攤位面前只擺了兩套銀針,看起來像是傷人的暗器, 可如果做傷人之用, 這兩套銀針上卻又好似沒有那等鋒銳殺伐之氣。不少修士暗暗搖頭, 看來本身實力不錯的劍修,不一定賣的東西也是不錯的。

他們漸漸離開。

姜如遇寵辱不驚地守着自己的攤位,人多時, 她并沒有谄媚, 人少時,她也并未失望。

倒是姜夫人一直面露不忍站在姜如遇的攤位前,如果……若果她還是她的女兒,珠寶法器、靈石丹藥, 她都不可能短缺了她,哪裏用得着她在這裏售賣法器遭人冷落?可惜,她不是她的親女兒。

這樣的氣度、容貌,偏偏不是她的女兒。

姜夫人如今也不計較姜如遇對她的冷淡, 想來她心裏對她有些怨。姜夫人攥着帕子:“如遇,我們許久未見,不尋處地方敘敘舊嗎?”

姜如遇一直無視姜夫人,聞聽此言, 頗覺無理,她不知道姜夫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是上陵姜家的當家主母,當初在那個院子裏,上陵姜家如此逼迫她和姜天信等人,目的在于斷絕她的仙途,他們也确實成功了。在這種情況下,姜夫人怎麽還能說出敘舊二字?

難道為的是那錯誤的二十年母女情分?

姜如遇還記得那一天,在淩火道君還未威逼她之前,她走進那間主院,姜扶光便身體瑟縮,這位姜夫人就懷抱着哭泣的姜扶光,含着怨怼看着她,讓她別離姜扶光太近。

之後,無論淩火道君要她的修為還是手筋,這位姜夫人都抱着姜扶光一言不發。

既然當初都分得清楚利落,為何到現在又覺得有舊可敘?姜如遇不想姜夫人再在此地礙她的心情,她擡眸,眉眼清寒如雪日裏飄飛花絮,不閃不避看着姜夫人的眼睛:“我們無舊可敘。”

無舊可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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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哪怕有心理準備知道姜如遇恐怕不會和以前對她那樣好,但聽到這冰寒幹脆的六個字時仍然心裏一揪,一股酸楚浮上心間,她幾乎立即開口:“如遇,你別誤會,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過得可好?身體如何了?”

姜如遇眼中劃過一道陰翳,定定地看着姜夫人。

這一次,不消姜如遇說話,姜夫人就自覺失言。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快速掠過姜如遇的腰間。姜如遇腰間挂着一只白玉色的笛子和一柄長劍,都靠向左手的方向。

因為她的右手被上陵姜家逼迫廢去,所以只能練習左手劍。姜夫人後悔得幾乎想把自己剛才的話吞進去,她居然問姜如遇最近過得可好,身體如何……想也知道,她的身體怎麽可能有之前那麽好?

她轉修左手劍,又怎麽能和之前一樣?這話一提,不過更增添兩人之間的嫌隙。

姜夫人朝姜如遇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她有心補償剛才的失言,一想姜如遇售賣法器那麽久都沒賣出去,便道:“你的法器怎麽賣?我全買了。”

姜夫人沒想過姜如遇會拒絕,畢竟她自以為看見了姜如遇的窘迫。

她蹲下身去拿這兩套針,不想,冰涼的蘭若劍劍鞘擋在她的手面前,把她的手格開。

姜夫人擡起頭,看見姜如遇無情地手持劍鞘,一看就是拒絕她買她的法器。

姜夫人泫然:“如遇,我只是想買你的……”

“姜夫人,以我們的關系,你認為這樣做合适嗎?”姜如遇索性不再遮掩,幹脆利落反問姜夫人。她認為關系好就是關系好,關系差就是關系差,沒必要故意做這樣的事粉飾太平。

斷人手筋害人修為之後,來這裏買人的法器施仁,姜如遇不接受。

姜夫人不想姜如遇居然如此直接,她被這話問的有些答不上來。

她難看地笑:“如遇,你何必這麽倔強,你在這裏賣法器很久了,都沒有賣出去,我心疼你,我買你的法器,也不需要你朝我道謝,你就當是改善生活。”她殷切地看着姜如遇,“你就拿我當一個普通的買家,我的确喜歡你的法器,想要買它們,不行嗎?”

“不行。”姜如遇沒有片刻思考,冰冷地拒絕姜夫人的提議,“我不需要你的心疼。”

姜如遇看了眼天色,今日第一次出來售賣東西,接連碰見兩個奇怪的人,耽誤她的時間。她不想再被耽誤,心念一動,召出一線極冰之焰,哪怕只有一線,極冰之焰表面看起來的溫度也不高,但是修士對于危險天生的直覺還是讓姜夫人一駭然,馬上後退幾大步。

姜如遇的極冰之焰并沒被異火榜收錄,這樣的火甚至令對異火不了解的人都分不清這是冰還是火,看模樣,像是冰藍色的火焰,看溫度,卻又不像別的火一樣讓人不觸碰都能感到高溫,反而讓周遭空氣都變冷起來,更像是冰。

姜如遇的眉眼被跳動的極冰之焰襯托得不似凡人,冰冷昳麗,她最後道:“你也并不懂我的法器,不要以喜歡來搪塞。好走不送。”

有極冰之焰的威脅,姜夫人根本沒法再去接觸姜如遇的那兩套針,她道:“如遇,你實在太倔強!我的确不懂你的法器,但我是為你好,你賣這法器已經這麽久,都沒有賣出去,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倔強剛直,不懂服軟?”

姜如遇連看都懶得看她。

“诶,銀針?怎麽這兩套銀針看起來和別的銀針不一樣?”一名模樣可愛,滿手拿着糖葫蘆,腮幫子一鼓一鼓,身着玄陽宗那白色暗紋底服,外罩了一層淡黃色紗衣的女修走過來。

她看見那兩套針,雙眼發亮:“這針我能看看嗎?這是用作針灸治療之用的銀針吧,倒很少看見會有專門的銀針法器。”

姜如遇聽她似乎是醫修,收回極冰之焰:“自然可以。”

見有修士真來購買姜如遇的法器,姜夫人也不好再說自己要買。

那女修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針,先是輕輕撫過,再聞了聞,自言自語:“奇怪,也沒有聞到什麽味道,但是這針上怎麽好像有一股流動的生機?”

對,僅僅只是流動的生機,不是大地之力。

姜如遇那天晚上一共煉制了三套針,第一套針仿佛如有神助,更是引來花香異象,因為那套針上殘留了大地之力經過千錘百煉之後留下的生機和最純的大地之力。

大地之力和花香異象都有旺盛的生命力,而且,那套針是第一件引來天地異象的治療類法器,但凡是第一件,天道都會提升它的品質,再給隐藏的加持,更何況,天道對那套針的偏愛根本無須贅述,其餘的天生異象都會伴随天劫,那套針卻連天劫都被免了。

這麽好的一套針,姜如遇留起來自用。

第二套針第三套針雖然是一樣的煉法,但最後呈現出的結果卻大不一樣。大地之力畢竟不是這麽好被加持在其餘死物身上的,哪怕有極冰之焰在一旁錘煉幫助,第二套針和第三套針身上也根本沒有那麽純粹的大地之力,僅僅只像被大地之力灌溉清洗過,也就是這位女修說的流動的生機。

僅僅是流動的生機,也足夠讓這女修心情澎湃。

這可是生機,一點點生機也是生機。

這女修激動得手都有些發顫,問姜如遇:“我可以在我的手上試一試嗎?”

姜如遇颔首:“可以。”

那女修當即把自己的左手攥成拳,不知在手背上灑了什麽藥,她的左手手背當即變成青黑色,看起來可怕至極。然後,她又用一根針刺向自己的幾個穴位,輕輕撚針,肉眼可見的,那左手手背慢慢變得正常起來,白裏透紅,根本沒有傷病初愈後的死白。

姜如遇不是醫修,不太懂到底有哪些好處,但從那女修激動得漲紅臉的面色來看,這個結果讓她非常滿意。

她猛然想抓住姜如遇的手,姜如遇防範心極重,讓她撲了一個空。

姜如遇擡眼,那女修讪讪笑了笑,繼而又雙眼發亮起來:“不知你有幾套針?每套多少價格,我全都要,不管多少,越多越好!”

姜如遇道:“目前只有兩套,每一套兩千上品靈石。”

“兩千?!”那女修瞪大眼睛,喃喃道:“我還以為在這個靈市上能夠撿漏,原來也不會……”

姜如遇并非亂定價,光是極冰之焰和大地之力就是至寶,用它們煉制出的法器,價格太低能行嗎?她道:“它們不是普通銀針,我給他們取的名字叫做回春針。”

至于第一套針,為區別于它們,叫做回春花針。

“回春針,的确是個好名字。”那女修很快接受了這個價格,其實……這樣的回春針市面上根本見不到,這個賣主想賣多貴都行。

姜如遇也想過這一點,但一來,治療類的法器如果收價太高,她會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樣的針,她一夜就能做出三套。二來,姜如遇打算用這個針,一舉讓玄陽宗給她足夠的貢獻值,讓她立刻拿到功法。

她再度提醒這位女修:“你還需要它嗎?”

“需要需要!”女修忙不疊地點頭,“但我……我現在只能要一套,剩下一套你可以不要賣嗎?我師尊肯定也需要。”

這女修畢竟不是財大氣粗的丹流,兩千上品靈石估計已經掏空她,姜如遇非常願意做她這個生意,她道:“好。”

這女修馬上一手從乾坤袋裏數出這麽多靈石,她的乾坤袋立馬癟起來,姜如遇收下靈石,讓她随便挑了一套回春針。

這女修拿到針後才松了一口氣:“我看你都不笑,以為你不做我生意呢。”

“不會。”姜如遇言簡意赅回答,“另一套針給你師尊留下?我這幾日會很忙,不會再來靈市,你是玄陽宗的弟子,到時候來燈月峰尋我,我叫姜如遇。”

“你就是姜如遇?!”那女修眼睛一亮,“好!你可不要反悔,我這就回去告訴我師尊。”

她蹦蹦跳跳走開。

姜如遇則拿起另一套回春針,離開這裏。姜夫人見她這麽輕易賣了一套法器,根本不必靠自己,不免有些羞臊和失望。

她凝望着姜如遇遠去的背影,原來,她不管什麽時候都不必靠自己,是自己太自作多情。姜夫人卻也不免嘆氣,她總是如此,永遠這麽倔強,正因為這樣,當初才會鬧到那個地步吧。

有時候低個頭,很難嗎?

姜夫人如今只知道那針能被醫修看重,但根本不知道這些針的威力,她也離開此地,去找姜扶光。

姜如遇穿行在人潮洶湧的靈市。

來往的人都不怎麽敢碰到她,生怕亵渎,姜如遇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姜如遇,好久不見。”

她回過頭,是丹流。

丹流身邊則站了剛才購買她回春針的那名女修。姜如遇慢慢蹙眉,難道剛才的女修之所以購買她的針,是受丹流所托?她并不是真心欣賞她的針?

丹流搖着紅蓮火扇走向姜如遇:“這些天你人影都沒有,當初我們好歹也一起出過任務,我也給你貢獻了這麽多靈石和貢獻值,你拿了靈石和貢獻值,倒是人影都不見一個。”

如果是丹流,丹流一定會借此契機認識像他這麽優秀有錢的人。

姜如遇道:“剛才買針,是你指使人來?”

那女修忙道:“不是不是,丹師兄本來是讓我去替你解圍,但我到了那裏,發現你的法器真真厲害。”她道,“有了你的法器,也許紅羽師妹的傷情轉機會更大。”

丹流也道:“的确如此。我們現在要去為薛紅羽治傷,你來不來?”他道,“原本紅羽想來探望你,但苦于面上的傷,不想讓你跟着難受,才沒來看你。”

“探望?”姜如遇重複這兩個字,她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她們都在迷霧妖村受傷,一起并肩作戰過,還都是同門,照理,的确該探望,但姜如遇完全忘記這回事。

自從發生上陵姜家的事情後,昔日的父母同族在一夕态度大變,姜如遇的心裏好似就被染上了一層冰霜。她仍然對明确與自己好的人好,對其餘的人,卻好似下意識忽略,将她們隔在心外。

明面上姜如遇同薛紅羽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哪怕她認為薛紅羽比她哥哥薛歸寧好,哪怕她救薛紅羽時并不收錢,但也并不和她交好。

姜如遇在這時想起薛紅羽之前在迷霧妖村時的做派,薛紅羽是一個努力可愛上進的女修。

她點頭:“我和你們一起去看望她。”

如果說薛紅羽是被魔龍部下所傷,那麽,那普通的流轉生機的回春針能對她有多大用處?姜如遇有更厲害的回春花針,她認為自己去,也許能夠幫到薛紅羽。

但也僅僅是可能,姜如遇不是醫修,她只是一個劍修,對治病救人的事情沒絲毫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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