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我輩非蓬蒿十一 他那被自己深埋的控制……
潮汐漸退, 被海水沖刷過的大地洗去先前殘留的血污,空中挂着一輪彎月,月明星稀, 萬籁俱寂。
姬清晝走在最前端, 九色鹿、龜餘以及其餘鲲鵬等神獸血脈都跟在後面,龜餘已經完全覺醒, 不大能收得住自己身上的威壓, 上古龜餘的威壓使得周邊妖獸全部隐匿蹤跡。
一行人走到一個深潭裏,說是潭, 實則寬平開闊, 波濤千裏, 經過剛才海水潮汐的灌注,深潭已經滿溢出來。潭裏的妖獸察覺到姬清晝等人的步伐,乖覺地斂神秉息。
姬清晝站在波光粼粼的潭面, 随着他的站定, 深潭內波濤洶湧,水晶般刻着蓮花的柱子立起來了,琉璃瓦有序擺放,一座如水晶般輝煌富麗的水下龍宮逐漸出現, 在碧波裏一塵不染,光潔如新。
這龍宮并非姬清晝幻化而來,而是深潭內原本就有的龍宮——靈天秘境內有龍鳳遺跡,這深潭裏曾經也住了一條潭龍, 留下這麽一座龍宮。
姬清晝現在懷抱姜如遇,走入水下龍宮之中。
他不懼水,姜如遇身上的護心龍鱗也能讓她不懼水,入水也能自在呼吸。
龜餘用自己的大龜殼罩着其餘無法在水下呼吸的神獸血脈者, 比如九色鹿等,他朝鲲鵬示意道:“鲲鵬大人,來這裏避避水?”
龜餘、九色鹿等都是留在樂醫宗內的神魔獸血脈,在場的只有鲲鵬是如化蛇玄蜂一樣,是天南姜家聖地裏被冰封的神魔獸,雖被姬清晝的力量喚醒,但也從神魔獸降級成為只擁有神魔獸血脈。
鲲鵬是個臉色蒼白的男子,他沒理會熱情的龜餘,對姬清晝道:“陛下,臣想去尋找鲲鵬傳承,臣能感應到靈天秘境內有鲲鵬傳承。”
鲲鵬有些難以支撐,靈天秘境不愧有大量的神魔獸遺跡,非常适合神魔獸的修煉,他一進來修為就在自動增加,可是,他現在的人族身體有些難以承受這樣的靈力灌入,鲲鵬必須要恢複自己原本的軀體。
姬清晝瞥了鲲鵬一眼,看到鲲鵬的确獨自撐得難受。
他擡手一指,一道龍族的靈力從鲲鵬的頭頂灌注入真海,鲲鵬骨骼中那種被擠壓快斷裂的痛感才消失,可這也僅僅是緩兵之計,他不可能永遠靠着陛下的力量。
“臣現在就去……”
“不允。”姬清晝冷聲拒絕,“你實力不夠,靈天秘境內有龍鳳遺跡,你們之中的任何人單槍匹馬行動,都可能出亂子。”
水下,姬清晝的衣袍被清澈的湖水蕩得輕輕搖曳。但凡是秘境,都有兩個等級的危險,如果不觸碰靈天秘境裏的神魔獸傳承,秘境的危險就會在歸元中期上下浮動,可如果要動這些傳承,遭遇的就有可能是龍鳳以及其餘神魔獸遺留的力量。
鲲鵬被姬清晝拒絕,并不敢有半點異議,只是心中難免遷怒姬清晝懷中的女修紅顏禍水,禍國殃民。
之前陛下不好女色,從不會因私廢公……如同龜餘覺醒,陛下會在一旁壓陣,本來他們這些臣下都該是這個待遇,卻因為那名女子……
因此時姬清晝已經抱着“禍國殃民”的女修離開,龜餘和鲲鵬等人留下,龜餘安慰鲲鵬:“鲲鵬大人,陛下畢竟是老樹開花的第一遭,你要理解嘛。”
鲲鵬道:“我并非不能理解,只是女色哪裏有正事重要,何況那女子已經昏迷,陛下也總不可能……”
總不可能和一名昏迷的女子共赴巫山雲雨。
鲲鵬住了嘴,不敢說出過于浮浪的話來描繪姬清晝。他嘆口氣,已然認命:“罷了,陛下向來殚精竭慮,此次不過是偶然,我去睡了。”
龜餘和九色鹿等也去休息,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雖然現在一些臣下無法理解一向勤勉的姬清晝為何這次因女色擱置正事,但他們都服從姬清晝,不再有異議。
姬清晝懷裏抱着姜如遇穿過綴滿夜明珠的長廊,進入龍宮的主殿。
這裏有鲛紗做成的紗幔,頭頂用透明如水晶的材質做頂,不再沉悶,能看到外面碧波粼粼的湖水,星光和月光透過湖水,溫柔地灑落下來。
姬清晝把姜如遇放在床上,他彎腰,長發傾瀉下去,落在姜如遇細長優美的脖頸上,刺眼的黑與女子白皙的肌膚一貼,姬清晝就像看到了火星兒。
他的眼眸就像是外面深潭的潭水,像深潭底部不見天日的水,一直泛着涼意,碧波悠悠,星光明滅,月色碎在眼裏,看不清,摸不着。
姬清晝呼吸稍重,平息着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升騰、按壓不下的欲望。
對,欲望。
只有姬清晝本人知道為什麽他說休息,并且拒絕鲲鵬獨自去尋找傳承,其中除了現在姜如遇不能離開他,沒了他給她隔絕大地的聲音她沒法養傷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姬清晝囿于欲望,從剛才就開始,持續到現在,他無法保持完全的清醒,所以,現在并非去處理那些事的時候。
姬清晝之前從來沒嘗過所謂被欲望煎熬的苦楚,哪怕龍族性情放蕩不拘小節,足夠一句私生活放浪不堪的評價,但姬清晝和他們根本不一樣。
姬清晝除開展露出殺意和野望時看得出他并非善類,其餘時候,他出塵如谪仙,醉心的東西從不在情念欲望上。
正龍和妖龍生出囚牛,龍和妖狼生出睚眦,和魚生下螭吻……同族的放浪形骸離姬清晝十分遙遠,被欲望影響的感覺還是他遭受的第一次。
那是身體陷入迷澤,一半被火焰侵蝕,一般被水浸濕,身體上的感覺姬清晝完全能壓制,可這已經影響到心。
他的心一半在拒絕,泡在海水裏。一半則在告訴他:你有什麽可忍耐的?
姬清晝看着姜如遇的睡顏時,那半躁動不安的心就喃喃自語:姬清晝,認清你自己,你以為你現在只是受龍族固有的欲望影響,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來都沒影響到你?你為她調整護心龍鱗,你碰到了她的衣服、觸到了光潔細膩的皮膚,你以為你自己壓制住了感情,那是你早對你的感情動了手腳,但你身體的反應不會。
姬清晝,你現在進退維谷的處境源于你自己,你很少忍耐什麽吧……伫立在力量之巅的你需要忍耐嗎?她是鳳凰,你是最強大的龍,她難道除了你之外,還會喜歡上別人?那是她瞎了眼吧。
“不過……”那半顆心又輕忽道,“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性,姬清晝,你對她表現得像是毫無愛意,只有欣賞,她無法準确認知到你的心,就不會考慮和你在一起。噗嗤,真可笑啊,這種奇怪的錯過。”
不會和你在一起……不會和你在一起……
這句話萦繞在姬清晝心裏,像是繞梁的咒語,他所有被壓制的情感因為這句話而輕輕冒頭,比如,他那被自己深埋的控制欲和龍族對愛侶的占有欲。
當占有欲升騰時,力量強大無視法紀的龍族,還會顧念道德嗎?
姜如遇靜靜躺在床榻上,她現在安靜,毫無反抗之力,不會有冰冷的言語,姬清晝鬼使神差地想去撩姜如遇的頭發,他的手剛到姜如遇的頸側就猛地一頓。
姬清晝深吸一口氣,晦暗的眼中重新清明,布滿冷霜。他垂眸看着落在地上的鲛紗,沒看姜如遇,轉身離開。
姬清晝必須離開一會兒稍作平複。他留下一些力量,讓姜如遇能短暫不被大地聲音所擾。
他走出這間主殿,進入旁邊的側屋。姬清晝點上一柱水禾香,香氣缭繞,熏蒸着他的眉眼。
他的衣服仍平整,沒有半點逾越,姬清晝将自己身上的溫度全部降下,以至周身處的潭水都散發出森冷的冷意。
水裏傳來一絲別人的氣味。
這氣味由遠而近,離姜如遇的房門越來越近,姬清晝登時臉上布滿霜寒,下一瞬,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正對着九色鹿和路過的龜餘。
“陛、陛、陛下!”九色鹿和龜餘齊齊打了個哆嗦,龍壓和那種冷意完全能進入他們的骨頭縫。
龜餘快結巴了,陛下這是怎麽了?不是老樹開花,合該開心才是?龜餘沒有從姬清晝身上體會到殺意,但哪怕是現在也足夠可怕,龜餘忙道:“陛、陛下,臣和他只是出門轉轉,無意冒犯,請、請陛下降罪。”
龜餘和九色鹿也是夠倒黴的,他們之所以路過殿外,是因為龜餘覺醒血脈後能聽懂普通魚類說話。
他朝九色鹿炫耀時,九色鹿不是很相信,便讓他和每種魚交談,證明他的能力……
姬清晝沒有降罪,他只是無聲地讓龜餘和九色鹿背後出現一個巨大的旋渦,把龜餘和九色鹿吸進去,傳到深潭的另一個方向。
做完這一切,姬清晝臉色也沒有片刻好轉。
他早知道來者是龜餘和九色鹿,兩人并不會有絲毫惡意,但他卻立即出現處理他們,不是因為別的,也是因為古怪、不可消除的占有欲作祟。
姬清晝在剛才雖然并沒選擇對姜如遇做什麽,但是,當他心裏意識到那一點後,也開始對其餘人有所防範。
現在的姜如遇沒有自保能力,而他麾下男性居多,從姬清晝剛才心有邪念時無論想了多少,都沒想道德就可以看出,對這些實力強大的神魔獸來說,能約束他們的絕不是道德。
哪怕他的手下絕不會對姜如遇做什麽,但姬清晝也并不想他們看見姜如遇後,心裏還會想些什麽。
想也不能想。他察覺到他心裏的想法超出界限,越來越可怕,但無法改變。
時間到了,姬清晝回到有姜如遇的房間,繼續為她隔絕大地的聲音。
日升月落,深潭下面柔和的星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朝陽的日光,日光更為和煦溫暖,照耀在各色的魚身上和龍宮的穹頂上。
姜如遇足足睡了一夜外加一整個上午,她的困意和疲憊感才有所緩解,睜開眼時,她看見柔和的鲛紗和水晶般的穹頂。
她沒有再聽到大地的聲音,是因為她恢複了還是姬清晝在旁邊?
姜如遇舉目望去,看見坐在床榻旁邊的姬清晝,他坐着一個鎏金鑲嵌寶石的寶座,冷白色的衣服清冷,中和寶座的富麗。
姬清晝見到姜如遇醒了,朝她注目過去,并未主動開口說話。
他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也并不想說話。龍族和其他種族不一樣,龍族的交媾長則達到一年半載,短則兩三個月,因此,并不是一夜過去姬清晝就好了,他仍然在對抗龍族的情欲。
如果知道調整護心龍鱗會惹出這樣的事,姬清晝絕不會去動那片護心龍鱗,但現在後悔無用。
姜如遇察覺到姬清晝好像和往常不一樣,以為他累了:“你一直守在這裏?”
她能安穩休息,沒聽到其餘雜音,應該還是姬清晝幫她隔開了聲音。她現在靈力和元氣全部虧空,這麽大的消耗,絕不是睡一覺就能好的,所以她自己沒辦法隔絕大地的聲音。
外傷已經全好,應該是姬清晝強大的恢複能力所致。
姜如遇不用姬清晝回答,她對姬清晝滿懷感激,要不是姬清晝把她從山河劍陣裏撈回來,她現在應該血肉模糊地躺在某個山洞處,奄奄一息地等着恢複靈力。
“多謝的話,我已經說了許多次,現在再說恐怕對你也無用。”姜如遇正視她和姬清晝之間存在的羁絆和姬清晝幫他的原因,她欠下許多次人情,已經不只是口頭致謝能抵償的程度。
“我身無所長,恐怕我身上的寶物對你也沒用,不能用這些東西來抵償你對我的幫助。”姜如遇冷靜道,“我想,我現在能給你的,只有你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
姬清晝眸光頓時凜冽起來,如寶劍開鋒,身上的氣質立刻變得富有攻擊性。
如果說現在被欲望所困的姬清晝最想從姜如遇身上得到什麽東西,那麽無疑,是姜如遇本人。
他盯着姜如遇:“你确定?”
姜如遇颔首:“這有什麽不确定的?我們共同的敵人是天道,我們唯一的分歧是對修真界是否趕盡殺絕的态度。你一直沒有殺我,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但是,因為那個分歧,你同樣會擔心将來如若我有幸長成,我是否會因為修真界的事用極冰之焰對付你。”
“現在我可以朝你發心魔誓,此生無論如何,我不會以極冰之焰和你作對。”
姜如遇說得非常認真,也立刻發下心魔誓,姬清晝從她專注的目光裏,好像只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這讓他有些微失神。
他道:“你不擔心我對修真界趕盡殺絕你無法抗衡我?”
姜如遇道:“會擔心。我也會阻止你,但不會用極冰之焰。”
她沒有解釋為什麽,只說出這個結論。姜如遇記得從天南姜家壁畫裏看到的東西,天劫在冰鳳和姬清晝交手後才降下,那時冰鳳和姬清晝都已經各有損耗,天劫相當于是擊打在大戰後的他們身上。
姜如遇會忍不住想,如果這一次再因為修真界的事她和姬清晝交手,曾經的事會否重演?也許那時候姜如遇會自以為極冰之焰無法殺死姬清晝,對他使用這火焰後,天劫再度降臨……不對姬清晝用極冰之焰是最穩妥的辦法。
至于其餘事情,姜如遇只能盡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盡力而為就好。
姬清晝得到姜如遇的承諾,原本會讓他覺得溫情脈脈的承諾此刻他并沒多在意,因為他無法保持完全的冷靜。
姜如遇看姬清晝根本沒有一絲開心,有些迷惑:“你不高興?”
姬清晝面無表情:“高興。”
“但是……”他薄唇輕啓,“以後說話前,三思而言。”
什麽叫做他想從她身上得到的東西她能給?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妙。
姜如遇點頭,道:“你守了我許久,應該也累了,你要就寝嗎?”
“不。”姬清晝言簡意赅。
他甚至并不想聽到姜如遇說就寝兩個字,這已經足夠現在不正常的他有更大的反應。
兩個正常的字眼,姜如遇說出并沒有錯,可姬清晝冷冷地想,他也沒錯。他因救她而起欲望,他有無法被反制的力量,他選擇按下欲望,卻無法離開,要一直看着在睡夢中的她。
整整一夜,宛如酷刑。
姜如遇點點頭,她仍然覺得姬清晝好像心情不太好,姜如遇一思索,現在她在靈天秘境內,姬清晝也帶了下屬來,他來這裏肯定有事要辦。現在因為她的傷,姬清晝沒法去做其餘事,難怪他心情不好。
姜如遇馬上整肅狀态:“我現在修煉,等恢複一些靈力之後我就不會再聽到嘈雜的大地聲音。到時候沒有聲音幹擾,再加上我身上的仙器,我可以自保。”
姬清晝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姬清晝卻越聽姜如遇說話,臉色越不好。他現在真的不清醒,下意識忘記姜如遇的能力,只會聯想到身上帶傷的姜如遇一個人行動後,會遭遇多少殺身之禍和有心人的觊觎。
這裏有龍鳳遺跡……龍族的私德,姬清晝根本無法放心。
姬清晝斷然拒絕姜如遇:“你元氣不恢複卻先恢複靈氣,是想竭澤而漁?”
姬清晝說得沒錯,姜如遇陷入困境之中,她現在的确是個拖油瓶。
姜如遇環顧四周,這裏有碧波,有水草,一見就知道是水底……水底的話,姜如遇想到之前知道的龜餘血脈覺醒之事,龜餘能吞吐海水,如果說龜餘把她和海水一起吞到肚子裏,之後她恢複元氣後再吐出來,這樣豈不是既保證了她的安全又不會耽擱姬清晝的時間?
姜如遇現在勢弱,不好意思提要求,打算徐徐圖之。
她旁敲側擊道:“那天龜餘血脈覺醒成龜餘成功了嗎?”一說到這,姜如遇想到更多重要的事,“之前神魔獸遭遇天劫,可是靈天秘境內卻有一只能殺人的龜餘,它為何沒死?”
姬清晝其實現在沒有談論正事的心情,但姜如遇已經發問,姬清晝也想着是否能聊一些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他解答姜如遇的疑惑:“天劫是對付所有神魔獸,以當時我所在的地方為多,其餘地方的天劫雖然威力巨大,但有稍微減弱。這就導致一些神魔獸雖重視瀕死,卻還差一口氣,比如龜餘,龜餘實力不強,但防禦很強,它還剩下一口氣,便被崇山峻嶺封印鎮壓。”
“只剩一口氣的龜餘其實和死沒有兩樣,但它不會甘願咽氣,所以天性算溫和的龜餘用金色花海造夢殺人獵獸,以精血維持一口氣。”但這一口氣沒用,和活死人沒兩樣,所以,龜餘的血脈仍然借人族氣運托胎而生,也就是姬清晝帶來的人。
那個人在這裏接受完傳承,徹底覺醒,抛棄人族身份,成為真正的龜餘,擁有全盛實力。
姜如遇道:“龜餘還剩一口氣,也就說明在其餘地方也許還有神魔獸也剩一口氣?”
“剩一口氣又如何,沒有任何用。”姬清晝漠然,“比如龜餘,只剩下本能的一點力量,只要方法得當,誰都能利用它的造夢力量,它早就沒有自己的意識。”
比如那個和姜如遇打鬥的男人,姬清晝就發現他的身上有虛空獸的力量痕跡。虛空獸可以穿越時間,如果說有一只虛空獸還剩下一口氣,只要那男人掌握利用虛空獸的方法或者機緣巧合,那男人就能穿梭時間。
姜如遇懂了,龜餘的一口氣不是好處,而是不生不死的壞處。
姜如遇又有些好奇:“完全覺醒血脈的人是什麽樣子?”
姜如遇很少有這樣好奇的時候,但她控制不住,她還沒有完全覺醒血脈,也曾暢想過如果她完全涅槃成功,是不是會變成鳳凰?
那麽,那個完全覺醒血脈的人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
姬清晝很少看到姜如遇露出這副神情,原本他在龍族欲望的影響下覺得對他露出這樣別人都看不到的神情很好,但下一瞬,姬清晝臉色就變了,他一下從寶座上站起來:“你想見他?”
“恩。”姜如遇點頭,“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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