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三合一 沈嬌只覺得貼着他會舒服些,…… (1)

只是回憶起這些, 沈嬌的臉就騰地紅了,後面的更是不用提,她備受折磨, 徹底失了神志, 只覺得靠着他會舒服些,聽到腳步聲,她也沒能停下,只一個勁往他懷裏鑽,根本不知道她的衣衫有多淩亂。

最後還是陸凝扯了榻上的薄被,将她裹了起來,許是怕她胡來,他直接将她丢進了院中的大缸裏,入水後, 沈嬌才清醒些,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 她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說不出的羞恥和委屈, 眼淚啪啪掉了下來, 她哭得幾乎喘不過氣, 直到被男人板着臉, 斥了一聲閉嘴。她才努力憋住淚。

那時她只覺得好難受好難受,哭也不敢哭, 足足在水缸裏泡了近半個時辰,直到他的侍衛取來一粒什麽藥丸。陸凝很嫌棄地将藥丸塞到了她嘴裏。

只是想起他擰眉的模樣, 沈嬌就有些不自在,那個時候,他肯定很不耐煩吧。

可惜這一切, 她都忘記了,她從水裏出來後,就暈倒了,最後甚至不記得是如何回的府,她不願意相信姐姐會害她,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了。

後來,也只是從丫鬟的敘述中得知一些,說沈婳去取水時,明明叮囑了她別亂跑,她卻不見了,那日,榮氏讓人找了她許久,快天黑時求到主持跟前,才得知她在主持這兒。

主持說她不慎跌入了水潭,如今已經被救了出來,可惜昏迷不醒。她這才算勉強保住了名聲。

此刻,見沈婳故技重施,取下了水囊讓她喝水,沈嬌彎了彎唇,也取下了自己腰間的水囊,遞給了沈婳,“姐姐也喝。”

沈婳不動聲色盯着她,怕她懷疑什麽,就拿起水囊喝了幾口,見沈嬌也喝了,她才放心。

水囊不大,裏面的水十分有限,沒幾口就喝完了,沈婳笑道:“渴死了,我再去打點水來,妹妹在這兒等會兒吧。”

沈嬌也站了起來,“姐姐,我去吧。”

沈婳嗔道:“你跟姐姐客氣什麽?知道你肯定累壞了,好生歇着吧,我去就行。”

“怎可讓姐姐一個人辛勞?我陪姐姐一起。”

見沈嬌堅持要跟着她,沈婳有些急,偏偏又不能發火,“行了行了,都不去了,總成了吧?”

沈婳是想拖到藥效發作,趁沈嬌渾身酥軟,難以自持時,再尋個機會離開。

随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房內的熏香味越來越重,沈婳仔細觀察着沈嬌的反應,卻見她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也正在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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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也不知為何心跳突然快了些,身體也逐漸有些不對勁,反觀沈嬌,卻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沈婳不由一驚,她并不蠢,瞬間就明白這是遭了算計,她指着沈嬌,指尖不由顫了顫,“你、你……你竟敢在水中下藥?”

“什麽下藥?姐姐的話,我怎麽聽不懂?剛剛你喝的水囊明明是你自己的呀。”

沈婳已經來不及思考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了,身上的燥熱感越來越嚴重,不過片刻功夫,她就像染了怪病,身體內仿佛有數萬只螞蟻在啃咬,她只覺得煎熬至極。

沈婳自然清楚房內的熏香有催情的作用,待久了鐵定出事,按時間算,那和尚也要到了,她絕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沈婳推開沈嬌,踉跄着跑了出去。

沈嬌沒有追,而是摘下一片樹葉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那和尚已經到了,但是卻被李智攔在了小院附近,一時沒能進來,李智聽到曲子,才放他離開。

這位和尚,法號元海,元海正要拐進小院時,就見一個少女面色潮紅的沖了出來。正是畫像上的女子。

她步伐不穩,面帶春意,眼底眉梢都染着紅暈,分明是藥性已經發作了。元海沒想到她會跑出來,因着李智就在不遠處,他也不敢鬧出太大動靜,幹脆跟在了沈婳身後。

護國寺這麽大,總能尋着合适的地方快活一場,他還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望着沈婳婀娜的身姿,他眼底滿是邪念。

沈嬌出來時,恰好瞧見這和尚跟在了沈婳身後,想起上一世,自己絕望無助時,不得不選擇自盡的場景,她冷着心腸沒有管。

就算沈婳真被他禍害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沈嬌垂下了眼睫,正欲轉身離開時,卻見陸凝走了過來,他五官立體,一雙眼眸很是幽深,盯着人不放時,讓人特別有壓力。

沈嬌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纏着他不放的場景,難怪成親那日,他掀開她的蓋頭時,有一瞬間的怔愣,還盯着她仔細看了幾眼,他定然是認出她來了吧?

可惜,那時,沈嬌忘記了一切,她甚至想要跟他好好過日子,有一段時間還時不時給他送鞋子什麽的,如今只是想起這一切,沈嬌就有種刻到骨子裏的羞恥感,她不由垂下了眼睫,根本不敢看他。

“就這樣放過他們?”

他的話莫名其妙,落入沈嬌耳中,卻有種心悸感,他難不成知道什麽?她不由擡起了頭,他卻沒再多問,雖然一副不贊同她的模樣,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想到他許是也重生了,應該知道上一世她被害的事,沈嬌才又垂下眼睫,雖說上一世,她的死多少受了他的連累,他終究也救過她一次,沈嬌不想恨他,也不想再與他過多糾纏了,她沖他屈膝行了個禮,就欲離開。

經過他身旁時,卻聽男人突然道:“別再相看了。”

沈嬌怔了怔,尚未反應過來,男人卻已經越過她,進入了小院,想到房內還燃着熏香,沈嬌連忙喊住了他,“陸凝。”

她聲音嬌軟甜糯,喊他名字時,雖然也很好聽,卻遠不如喚他夫君時那般動人,陸凝止住了步伐,下意識皺眉,想到用不了多久,曾氏就會入宮,他的眉頭又舒展了開來。

沈嬌抿唇,“熏香應該有問題,你小心些。”

她說完就快步離開了,也沒問他別再相看是什麽意思,不管他出于什麽心理說出的這句話,她都不可能聽從,她早晚要嫁人,少不了要相看一二。

她離開後,就回了之前的住處,效仿上一世的沈婳,去問了問榮氏,“姐姐還沒回來嗎?”

榮氏也知曉她們出去閑逛的事,她向來不會過問沈婳兩姐妹的事,見她們要去轉悠,自然不會多說什麽,護國寺畢竟是國寺,寺中人來人往的,她也不覺得會出什麽意外。

這會兒見僅有沈嬌回來了,也沒多慌,“你和她走散了?”

榮氏說着便讓人将春兒喚了過來。

瞧見沈嬌也在,春兒不由一驚,她仔細打量了沈嬌一眼,見她衣衫整齊,身上并無不妥,心中莫名有些慌。

榮氏對春兒道:“你們主子呢?剛剛可曾回來過?”

春兒搖頭,“不曾,二姑娘至今未歸,三姑娘怎麽先回來了?”

沈嬌看了春兒一眼,認真回道:“我還以為姐姐回來了呢,我們逛完桃園,姐姐見我實在走不動了,就尋了個休息的地方,我們休息了片刻,喝完水後,姐姐卻突然說水有問題,我沒聽懂她什麽意思,她就突然沖了出去,水能有什麽問題?”

說到這裏,沈嬌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羞赧,“我實在太累了,跑得慢了些,出去後,沒能追上姐姐,我還以為姐姐直接回來了,就回來找了找,誰料姐姐根本沒回來。春兒,姐姐的水是你準備的,能有什麽問題?你莫不是弄髒了水?姐姐不會是喝了髒水,着急更衣才跑出去吧?”

聽到她的詢問,春兒吓得腿都軟了,“什麽?!姑娘當真喝了那水,不對,姑娘怎麽可能喝那水?那水分明……快啊!得趕緊找到姑娘才行!”

一想到沈婳若真喝了那水,此刻定然……她整個人都往後踉跄了一步,跪在了地上,吓得都尿了出來,一股騷味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榮氏被惡心到了,不由後退了一步。

她是個聰明人,一瞧這丫鬟的反應就清楚水肯定有問題,這丫鬟分明知情,她臉色沉了下來,迅速吩咐身邊的婆子,“将這丫鬟捆起來,莫要讓她逃走了,快派人去尋找二姑娘,尋人時謹慎點,不要驚動旁人。”

李媽媽也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榮氏深深看了沈嬌一眼,見她神情茫然,有些手足無措,才壓下心中的怪異感,只以為這件事是沈婳算計她時,出了纰漏,才自己遭了報應。

他們正悄悄尋人時,一個做丫鬟裝扮的姑娘,卻突然跑到了榮氏跟前,急忙道:“是安國公府的大夫人吧?你們府上的二姑娘在竹林和人起了争執,你們快去瞧瞧吧!她一個姑娘家,再晚些說不得就要吃虧了。”

見她提到了沈婳,榮氏心中一喜,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親自帶着丫鬟婆子匆匆趕往竹林。

沈婧和沈嬌也追了上去。

沈嬌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總覺得剛剛那位通風報信的丫鬟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

按時間算,沈婳體內的藥,早該發作了,她怎會與人争執?這丫鬟為何要撒謊,難不成只是為了将她們引過去?

這兒離竹林不算近,她們抄了近道又特意加快了步伐,沒過多久就到了竹林。

護國寺的竹林在後山,面積很大,她們在林中走了一會兒,才隐隐聽到旁的聲音。那是男人的低喘聲和女子不自覺的尖叫聲。

沈嬌已經聽懂了這聲音意味着什麽,不知為何,這一刻,她腦海中,竟突然閃過陸凝那句,“就這麽放過他們?”

難不成是他讓人将榮氏引來的?

她心中又覺得荒謬,畢竟陸凝沒理由幫她。

聽到這動靜,榮氏心中猛地一沉,那一瞬間幾乎有些站不穩,根本沒想到,事情已經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虧得李媽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榮氏掃了沈嬌和沈婧一眼,神情無比嚴肅,“你們回去等着,莫要跟來。”

那眼神讓人不容拒絕。

沈婧和沈嬌正欲離開時,卻突然聽到一個姑娘的尖叫聲,接着又傳來兩人的尖叫聲,榮氏也顧不得管他們了,連忙帶着丫鬟婆子,沖進了林子深處。

沈嬌和沈婧也沒離開,只見三個貴女從林中沖了出來,一個個皆捂着眼睛,似是瞧見了什麽肮髒之事。

瞧見這突然冒出來的三人,榮氏心中驚駭萬分,一邊往裏走,一邊六神無主道:“作孽啊,真是作孽啊,一會兒李媽媽可得幫着善後才行,這都是什麽事啊。”

兩人已經來到了林子深處,瞧見了赤/身的沈婳,那和尚聽到尖叫聲,才意識到這場活春宮被人不小心瞧了去,他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一時有些着迷,将沈婳拖到林中後,就忍不住下手了,本以為不會有人,誰料,竟真有人大中午的不休息,跑來竹林閑逛。

聽到尖叫聲後,他就想逃跑,誰料,察覺到他有退走的意思後,沈婳又纏了上去,摟着他不讓走。

元海被纏得太緊,一時竟沒能脫開身。

榮氏和李媽媽過來時,瞧見的就是這麽不堪入目的一幕,沈婳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摟着個和尚死不撒手,那和尚面容醜陋,臉上的傷疤異常恐怖,身上還穿着僧袍,真是令人惡心又膩味。

哪怕知曉沈婳是藥物所致,才抱着個和尚不撒手,榮氏依然覺得反胃,竟是沒能忍住,一下子吐了出來。

元海見突然來了這麽多人,使勁推開了沈婳,人瞬間跑得沒影了。

和尚雖然已經跑了,沈婳的毒卻依然沒能徹底解掉,她難受至極,竟是抱住了一旁的竹竿,見她滿身髒污,行為舉止又如此不雅,榮氏沒忍住,又惡心地吐了好幾口。

李媽媽也想吐,硬是忍了下來,清楚老太太對這個孫女有多喜愛,她心頭似是壓了一塊大石,唯恐回府後,老太太為了壓下此事,将她們這些奴婢全部處死。

她顫抖着手,撿起了地上淩亂的衣衫,想給沈婳穿上,沈婳渾身難受,見竹子幫不了她,又往李媽媽身上蹭,李媽媽惡心壞了,這下也顧不得尊卑了,幹脆一個手刀,将人砍暈了。

沈婳暈倒後,才總算老實下來。

榮氏吐得厲害,只覺得渾身上下極其不舒服,全靠丫鬟扶着,才能勉強直起身體,見沈婳暈迷後,也讓身邊的人去幫李媽媽收拾。

她們忙了一會兒才将沈婳收拾整齊。榮氏讓李媽媽背着沈婳從小道回了她們的住處,她則帶着丫鬟走了出去,外面那三個貴女也不知是否瞧到了沈婳的臉。

她憂心忡忡地走了出來。

這三個貴女也是被人引來的,她們今日是結伴來的護國寺,中午本來打算休息一下,誰料卻收到了以沈婳的名義發來的邀請函,讓她們三人來一下竹林。

這三人,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的嫡親妹妹,一個是城南趙府的嫡次女,一個則是三皇子的二表妹,與沈婳一樣都是天之嬌女,她們與沈婳自然熟悉,雖交情不深,她既已相邀,總不好不給這個面子,這才來了這兒。

她們是循着聲音找到的沈婳。

三個姑娘都尚未出閣,對房事也一知半解,最初聽到低喘聲時,都沒往那處想,直到瞧見兩人交纏的身影,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幾人頓時尖叫着跑了出來。

出來後,其中一個也忍不住吐了,只是想到兩人醜陋不堪的姿勢,都反胃得慌,她比榮氏吐得還厲害,腰都有些直不起來,丫鬟連忙取了水囊,喂她喝水。

等情緒平複下來後,三個人都有些驚疑不定,不自覺地發抖,三人從小見慣了後宅的争鬥,對一些腌臜手段也略知一二,自然清楚沈婳肯定是着了誰的道,不然又豈會□□與一個面容醜陋的和尚在林中茍合?

背後之人,竟連她們也算計了進去,三人頭一次經歷這等事,都不由遍體生寒。

沈婧勉強扯出個笑,與三人打了招呼。

沈婧也沒料到,今日的事竟如此荒謬,她心尖止不住地發顫,想到老太太平日對沈婳的偏疼,她第一反應竟是,老太太說不得會讓沈嬌李代桃僵,為沈婳承擔一切惡名。

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望着沈嬌的目光,也說不出的複雜,她正糾結是幫她一把,還是坐視不理時,就見沈嬌怕怕的拉住了她的衣袖,軟聲道:“大姐姐,姐姐怎麽啦?我剛剛聽到她哭了,母親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她慌亂極了,漂亮的大眼中盛滿了緊張,依然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連與沈婧說話,都好似鼓起了極大的勇氣。

三位貴女也朝沈嬌看了過來,少女一身淡紫色衣裙,明明衣裙也算不得多華貴,穿在她身上,卻無端多了股仙氣。

她僅僅塗了口脂,粉黛未施的小臉與沈婳有七八分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想必是沈婳的雙胎妹妹,沈嬌。

沈婧微微松了口氣,這下,不用她出聲提醒什麽了。祖母想必也不會怪罪自個,沈婧安撫道:“沒事,二妹妹不會有事的,三妹妹莫怕。”

沈嬌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袖。

這三人與沈婧簡單說了一下為何會來這兒,随後便沉默了下來,三人正想着該如何措辭時,就見榮氏出來了。

榮氏也出身名門,見過不少大場面,如今已經鎮定了下來,她道:“今日三位姑娘受驚了,待我回府會親自備上厚禮,給三位賠不是,還望三位姑娘……”

錦衣衛指揮使的妹妹,孫啓月反應最快,連忙道:“夫人不必多禮,今日我們本就什麽都不曾瞧見,何來受驚一說?”

另外一人也連忙道:“夫人放心,我們不是那等嘴碎之人,斷不會亂說的。”

三皇子的二表妹,眼珠轉了轉,終是表了态,“夫人放心。”

她說得敷衍,榮氏自然也認識她,她不僅是三皇子的表妹,也是武興侯府的二姑娘,二房嫡長女,她同樣相貌出衆,才學極好,為了争奪第一才女的稱號,當初與沈婳沒少別苗頭。連榮氏都猜不出,她是否會落井下石,這會兒卻也只能道謝。

今日來護國寺本是為沈嬌相看,誰料卻發生了這等事,尚未回府,榮氏都能猜到老太太和國公爺知曉此事後,該有多震怒。

回到歇腳之處時,沈婳還在昏迷,丫鬟已經細心地給她換了新衣,榮氏讓人快馬加鞭去尋了解毒丸,一個多時辰後,解毒丸才被送來。

沈婳服下解毒丸後,才被丫鬟弄醒,她醒來時,怔了片刻,意識才逐漸回籠,想到是自己與那淫僧行了那事,沈婳一雙眼睛幾乎要流出血淚來。

她捂着腦袋,尖叫了一聲,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随後就指着沈嬌罵道:“是你,都是你,你這個賤人!”

沈嬌站着沒動,只靜靜望着她,目光平靜的有些可怕。

沈婳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一瞬間更加憤怒了,“你去死!你去死!你這個賤人!你怎麽還不去死?!”

她聲音尖銳,人也有癫狂之感,怕她聲音太大,讓旁的香客聽到動靜,榮氏連忙讓人捂住了她的嘴。

李媽媽心中一動,不由朝沈嬌看了過去。

只見少女聽了沈婳的指責後,身體顫了顫,小臉蒼白又茫然,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半夏連忙扶住了她。

沈嬌吸了吸鼻子,聲音軟而無力,與沈婳的刻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姐姐,你在說什麽?真是春兒給你的水有問題嗎?我不知道,早知道我就讓你喝我的水,我不該把我的水喝完。”

她的眼淚也砸了下來,眼眶紅紅的,瞧着可憐極了。

她上前一步,握住了沈婳的手,眼中滿是自責,“都怪我,都怪我,姐姐打我吧,我應該跑得再快點,我應該追上姐姐的,都怪我身體不争氣!我去死好了,姐姐不要難過,只要姐姐好好的,我死掉也沒有關系。”

她的淚珠兒一顆顆墜落了下來。

沈婳只覺得刺眼,她以前總嫌她蠢笨,不會裝可憐讨父親歡心,如今真瞧見她裝可憐的模樣,沈婳才發覺,她這個模樣原來竟這般氣人。反倒襯得她沈婳是在無理取鬧!

分明是這賤人害她!定然是她在水中下了藥!

沈婳伸手就去扯她頭發,半夏擋在了沈嬌跟前,沈婳反手一巴掌甩在了半夏臉上,沈嬌推開了半夏,哽咽道:“姐姐打我便是,作甚拿丫鬟出氣!半夏有什麽錯?如果姐姐不支走半夏,你跑開時,半夏肯定可以攔住你,今日出了這等事,祖母還不定怎麽罰他們。姐姐饒了她吧。”

沈婳渾身沒什麽力氣,那一巴掌根本打不疼人,心中本就氣惱,見沈嬌還敢跟她大聲說話,她伸手就想撓花她的臉。

“夠了!”榮氏一把攥住了沈婳的手臂,厲聲道,“搞出這等丢人事還不夠?沈婳你還想鬧得人盡皆知不成?!不想丢人丢遍整個京城,你就給我老實點!”

沈婳何曾被她指着鼻子罵過,氣得臉都扭曲了,她狠狠盯着榮氏,盯着沈嬌,胸膛劇烈起伏着,目光似乎能吃人。

榮氏的話終是讓沈婳冷靜了下來,她已然吃了這麽大的悶虧,若真鬧得滿城風雨,她就算一根繩吊死在樹上,也沒人記得她的委屈。她只能仰仗榮氏幫她遮掩一二,以免落個清白盡毀的壞名聲。

見她冷靜了下來,榮氏才問她,“還能走路嗎?”

沈婳在李媽媽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剛起來就察覺到褲子濕了,她臉色猛地一變,心中一陣反胃,身體劇烈抖了起來,憤怒地無以複加,幾乎站不穩,想到與那醜和尚的一幕幕,她恨得咬破了唇,也摳破了掌心。

榮氏卻一字一頓道:“我不管你今日受了多大委屈,今日咱們必須下山,你就是爬也得爬下去。”

今日來護國寺本是為了給沈嬌相看,如今相看不成,若真留在寺中過夜,日後若有不利于沈婳的言論傳出來,她們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哪怕确實發生了什麽,也只能裝作一切無礙。

沈婳臉有些白,咬着牙沒吭聲,只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時不時剜沈嬌一眼。

丫鬟婆子皆有些心驚,都不敢瞧她。

半夏和白芍護在了沈嬌左右,都警惕地盯着沈婳。

一行人就這麽下了山,沈婳腿都在打顫,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屈辱與惡心狠狠折磨着她,讓她至今不願意相信,今日是她遭了算計,與那麽醜陋的人做了那等肮髒的事。

她驕傲的挺着脖頸,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不讓人發現她的懼怕和絕望,她只是憎恨着沈嬌,恨她害自己落到這個下場,卻不曾想過如果沈嬌沒有調換水囊,此刻的她該多害怕多絕望。

回到安國公府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此時,老太太還不知道發生了這等事,因着親事沒成,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舒坦,就算李老太太姿态擺得很低,她也總覺得渾身不得勁,也不知為何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聽丫鬟說榮氏她們的馬車入了府,她才莫名松口氣,“三丫頭一切可好?”

好好的親事沒成,老太太都怕沈婳一怒之下,做出什麽荒唐事來,她将今日的不安,歸咎成了對此事的擔心。

丫鬟剛回完話沒多久,榮氏就帶着幾個姑娘來到了清心堂,餘光掃到沈婧,榮氏對她道:“你先回去,今日之事務必爛到肚子裏,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包括你姨娘在內。”

沈婧乖巧地應了下來,也沒不合時宜地去給老太太請安。

榮氏帶着沈嬌和沈婳進了清心堂,見榮氏神情凝重,老太太心中不由突突跳了兩下,她連忙看向沈婳,只見她虛弱地被李媽媽攙扶着,憔悴得完全不像她。

老太太原本斜靠在暖榻上,這會兒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發生了何事?”

沈婳瞧見她,所有的委屈都爆發了出來,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祖母!”

這聲祖母喊得肝腸寸斷,老太太聽得心都疼了,人都站了起來,沈婳已經撲到了她懷裏,她哭得委屈,聲音也震天響,頗有些讓人招架不住。

老太太又心疼又頭疼,“好了,好了,都回到家了,有什麽委屈,盡管給祖母說。”

沈嬌冷漠地垂着眼睫,無動于衷。

老太太一邊拍着沈婳的背,一邊看向榮氏,“究竟怎麽回事?”

榮氏讓老太太屏退了房內的丫鬟婆子,只留下了李媽媽,見她如此慎重,老太太眼皮不由跳了跳。

榮氏這才跪了下來,艱難道:“是我看護不利,給了惡人可乘之機,才害得二丫頭失了清白,請老太太責罰。”

老太太腦袋懵了一瞬,以為聽錯了,“失了什麽?”

榮氏垂着頭,沒敢重複。李媽媽也別開了視線,老太太踉跄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暖榻上,人都暈了過去,榮氏吓得心跳都要停了,沈婳也止住了哭聲,手忙腳亂地去扶祖母。

李媽媽連忙捏她人中,老太太這才悠悠轉醒,她望着沈婳紅腫的眼睛,一時間竟是老淚縱橫,“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沈婳哭着撲到了她跟前,她指着沈嬌道:“都是這賤人害我至此,祖母要為我做主啊!”

老太太一下仿佛老了幾歲,她看了一眼沈婳扭曲的面容,又看了一眼沈嬌乖巧無措的模樣,一時竟疲倦的說不出任何話,她道:“榮氏,你來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榮氏将今日的事,如實說了一遍,老太太又讓人親自審問了春兒,春兒剛開始還咬死了什麽都不說,被針紮了幾十下,還被威脅要挖掉她雙眼時,她就哭着什麽都招了。

見果真是沈婳生了慘害沈嬌的心思,老太太眼中滿是失望,她當真是恨其不争,怒火之下,一巴掌甩在了沈婳臉上,罵道:“毒婦,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東西!”

沈婳身體本就虛弱,下山時也全靠毅力支撐,早就累癱了,她沒站穩,直接倒在了地上,疼痛讓她不由睜大了眼,像是沒料到祖母會打她,她怔了怔,才道:“我毒婦?!我被她害成這樣,您不為我出氣,竟然還打我?!”

老太太閉了閉眼,對李媽媽道:“将人帶下去反省吧,我不想看到她。”

李媽媽應了一聲,将人拉了下去。

沈婳見狀,不由吼道:“您不能關我,憑什麽讓我反省?該反省的是她不是我!我要見父親,我要見父親!”

她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沈婳被拖走後,室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榮氏愧疚道:“是我沒看好二姑娘,母親罰我吧。”

老太太擺了擺手,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知曉此事的都有誰?路上可曾走漏風聲。”

聽到有三位貴女也瞧見了沈婳發/情的模樣,老太太身體又晃了晃,險些再次暈厥過去,她閉了閉眼,才對榮氏道:“接下來的事,都由你來辦吧,給她灌份避子湯,我記得你有個表姐嫁去了江南,她好像有個兒子是吧?定親了嗎?”

清楚老太太這是想結親,榮氏神情僵了僵,心思也轉動了起來,今日的事,終究是她看護不利,若是追究起來,她必然讨不了好。

表姐當年之所以會遠嫁,其實是因為姨夫被調到了江南,他喜歡江南的山清水秀,不願回京,黃氏便也嫁去了江南,沈婳雖失了貞潔,相貌才情卻是頂好的,又頗得國公爺喜愛,表姐未必不願意結親,她隐約記得,她為兒子的親事操碎了心。

榮氏回道:“是有一個,年前尚未定親,如今定沒定我也說不好,若是沒定,兒媳可以幫着說合一下,就是不知道二丫頭是否願意嫁去江南。”

老太太掃了榮氏一眼,道:“她若不願意,就讓她剃度當姑子好了。”

榮氏得了這句話,才道:“我會盡快給表姐寫信。”

老太太點頭,這才看向沈嬌,她一雙眼睛十分銳利,望着沈嬌的眼神,也滿是審視。

沈嬌始終垂着眼睫,察覺到她的打量,她才擡起頭,少女眼眶紅紅的,清澈的眸底是難以掩飾的憂慮和擔心,說不清是在擔心沈婳還是在擔心她。

上一刻,老太太還有些懷疑她,她總覺得沈婳沒那麽蠢,不至于害人時都拿錯水囊,可是此刻望着沈嬌這個模樣,任何質疑都散了個幹淨。

她甚至從心底萌生出一種羞愧來,說到底,是他們虧欠了這個孩子,她聲音都不由軟了一分,“罷了,你回去吧,今日也累了,讓你身邊的丫鬟嘴嚴點,莫要亂說。”

沈嬌點頭,走前才軟聲道:“祖母要注意身體。”

老太太擺了擺手,合上了眼睛,沒再說話。

沈嬌出去後,在清心堂站了片刻,才離去。每走一步,她心中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似這一切都只是個夢。

半夏和白芍都在院外候着,此刻早急壞了,瞧見她總算完好無損地走了出來,這才松口氣。

回到素心閣後,沈嬌才覺得累,她晚上都沒用晚膳,什麽胃口都沒有,半夏和白芍擔心極了,勸道:“姑娘多少吃點吧?”

沈嬌搖頭,“讓丫鬟燒水吧,我泡泡澡。”

清楚她必然乏了,兩人也沒敢再勸,讓丫鬟連忙燒了水,泡完澡,她就睡下了。

本以為睡不着,誰料上床沒多久,她就睡着了,晚上,沈嬌又做了噩夢,又是那間小屋,那個和尚再次一步步朝她逼近。

沈嬌是被白芍喚醒的。

今晚是白芍守夜,她沒敢睡沉,在外間始終留意着沈嬌的動靜,就怕她做噩夢,沈嬌第一次低喃着走開時,她就來到了沈嬌跟前,握住了沈嬌的手。

沈嬌怕極了,一直低喃着走開,淚珠兒順着臉頰滾落了下來,白芍安撫了半天都沒用,才不得已晃了晃她。

沈嬌醒來後,才發現視線有些模糊,白芍連忙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沈嬌這才發現臉上全是淚。

她還是很怕很怕,抽搭着掉起了眼淚,明明讓沈婳自食惡果了,她心中仍堵得慌,她抱住膝蓋,小聲哭了起來,仿佛要将上一世的恐懼和絕望全部哭出來。

在陸凝沒有出現之前,她真的以為她要被那和尚糟蹋了,沈嬌哭得很小聲,在暗一耳中,便全是抽抽搭搭的哽咽聲以及白芍溫柔的勸慰聲。

想到主子對三姑娘好似極其重視,他用信鴿給陸凝傳了個信。瞧見這紙條上的字,燕溪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瞧錯了。

這麽晚了,還有消息傳來,燕溪本以為是什麽大事,誰料紙上只有簡單幾個字,三姑娘今晚哭了。

燕溪都有些遲疑要不要将紙條拿給主子過目,雖說主子對三姑娘已經有了求娶之心,以他對主子的了解,他不可能在意這等小事,只是哭了,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

心中這般想着,他卻又本能地将紙條遞給了陸凝,陸凝看完,眉頭便蹙了起來,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她甚少哭,在夢中,他也僅見過兩次,一次滿是憐惜,一次卻欲念橫生。

陸凝擰了擰眉。

他有一堆事要忙,着實沒功夫去管這些事,他收起了紙條,将目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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