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這只鬼身上沒有黑色的怨氣,只是很平常的一只鬼而已,而時軒止身上帶着環繞的靈氣,一般的鬼怪見到他,都會躲的遠遠的,這是一種天生的畏懼,就好像老鼠怕貓一樣。

而且靈界的除魔師也并不是各個都會分辨鬼魂的善惡的,有些人會認為鬼魂留在世上就是幹擾了陽間的秩序,因此非除去不可。

時軒止挑眉,這只鬼說自己很怕,但是又偏偏湊過來……

他沒來得及問,何江宇到開口了,“你怕還過來,不怕我們收了你麽?”

這個鬼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迷茫,他低下頭,“收了也是好的。”

何江宇最受不了人家可憐兮兮的樣子,就是鬼也受不了,此時這個鬼的聲音裏充滿了惆悵,這讓他的恐懼感稍稍退去了些,他從時軒止身後挪出來一點,“你找死啊你。”

這個鬼重新擡起頭,臉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我已經死了。”

何江宇黑線,誰和你玩文字游戲來着。

那只鬼開了玩笑,見反應并不熱烈,于是又低下頭去。

何江宇又糾結了下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傷害到了人家……然後就想起來自己是來這裏幹嘛的了,于是他問時軒止,“诶,我們今天來找的是不是他啊。”

那鬼又擡起頭來,“你們是來找鬼的麽?這裏就我一個鬼。”

“你前幾天有沒有吓唬一個司機大叔。”何江宇覺得雖然那只鬼說了,但是還是确認一下比較好,萬一有路過的呢。

“是一個很愛說話的大叔麽?”

看來沒錯了。

時軒止發現帶着何江宇的好處了,他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為了自己的責任有時候還是要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的,比如詢問,但是現在,完全可以由何江宇代勞了。

現在何江宇就很自覺的開始發問,“我說,你幹嘛沒事吓唬人啊。”

這個鬼很委屈,“我沒吓人啊,我就是想去吉昌賓館。”

“去那裏幹嘛?”

鬼沉默了一下,“我不記得,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裏,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事情,我只記得自己要過去,但是無論我用什麽辦法,都走不過去。”

何江宇看時軒止,用眼神詢問,“還有這樣的事情麽?”

他一直以為鬼事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的。

時軒止看了這只鬼一眼,看來這是這裏的地縛靈,因為死前有太大的執念,所以被硬生生的束縛在了這裏,一直重複的做死前想做但是卻沒有做成的事情。

這種執念如果不消失,他就不可能離開這裏,而這只鬼更麻煩,就是他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樣的執念,為什麽堅持要去吉昌賓館。

何江宇也不知道,但是他更關心的是另外的事情,“所以你過來,是希望我們把你弄的魂飛魄散?”

那個鬼看了何江宇一眼,“和你沒有關系。”

何江宇淚,這是赤裸裸的瞧不起啊,但是他偏偏沒有辦法反駁。

不過他恢複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他覺得這只鬼這樣做是不對的,“我說,你沒聽說過,好死不如賴活着麽。”

說完這句話他就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這只鬼已經是死的了。

他讷讷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好那只鬼也沒有怪他的意思,他好像再和時軒止他們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我只是厭煩了這樣每天每天的想要去那裏,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這種要過去的心情太過迫切,然而又過不去,每天這樣,如此往複,真的,是一種折磨。”

何江宇差點要為這個鬼掬一把辛酸淚了。

他能想到的辦法也只有轉移話題這個了,“那,昨天晚上,你也想去吉昌賓館了麽?”

這只鬼點點頭。

何江宇來了精神,“那你有沒有發現那裏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這只鬼搖搖頭,“我雖然每天都想過去,但是其實每天都過不去,甚至,我只能勉強的走到這裏,就過不去了,那次搭那個大叔的車,是我走的最遠的一次。”

何江宇發現那只鬼擡起頭,用悵然的目光盯着吉昌賓館那邊,他也擡頭看過去,然後發現站在這裏的時候,只能看到吉昌賓館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耀。

也就是找到這個鬼也是沒用的。

本來以為可以打聽打聽呢,何江宇有些洩氣,不過看着這只鬼如此的落寞,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這只鬼身上沒有怨氣,時軒止自然是不能收了他的,畢竟他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靈界人。

從小巷出來的時候,那只鬼一直目送兩個人離開,眼神裏充滿了羨慕,連何江宇這麽遲鈍的人,都忍不住覺得自己很罪孽了。

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只鬼的視線,何江宇開始長籲短嘆。

其實時軒止他不是不知道何江宇有話要問自己,而且他猜得到可能是和早晨的事情有關,雖然早晨的時候何江宇沒有反對也沒有惡心的表情,但是即使孤僻冷漠如時軒止,也知道這種事情并不符合常态。

外加何江宇這個人做事總是有些無厘頭,所以沒把這個當回事,或者過後再和他說他覺得不好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這一天過的其實也不怎麽太輕松,即想知道何江宇在想什麽,又好像有些畏懼。

他深呼吸一口氣,自己也有這樣緊張的心情,也許是好事。

到現在,他終于受不了何江宇的唯唯諾諾,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應該攤開來說比較好,即使被拒絕,也比這樣沉默的要好。

雖然這樣想,但是他握着何江宇的手,不自主的緊了一些,真的,不想放手,因為這個人,讓他感覺到了溫暖。

何江宇的手被握緊了,他也很緊張啊,他知道時軒止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但是他是啊。

正猶豫的時候就聽時軒止開口,“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何江宇猶豫了又猶豫,還是開口,“能不能幫幫剛剛那只鬼。”

時軒止只覺得,只覺得什麽呢,反正往常他是沒有這樣的感覺的,就是這種,想揍人的感覺。

難道他一直糾結的居然是鬼麽,難道早晨的事情他就一直沒有放在心上麽。

時軒止皺了一下眉,然後發現自己現在的這種情緒,類似于憤怒,然後他很快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其實,不是早就知道何江宇是這樣的人麽,這樣愛多管閑事,自己所喜歡的,不也是這樣的一個人麽。

憤怒的感覺下去了,時軒止定定的看着何江宇,然後說:“好。”

何江宇吓了一跳,沒想到時軒止這麽給面子,居然這麽聽自己的。

是什麽原因呢,他眼睛轉了幾下小心翼翼的開口,“你現在心情很好麽?”

時軒止皺眉看他,這和自己的心情有什麽關系,但凡是何江宇提出的要求,自己都會願意盡量的滿足,不過他還是點了下頭。

何江宇聽到時軒止心情好,自己也豁然開朗,那種事情,不趁時軒止心情好的時候問什麽時候問啊,萬一問的時軒止不爽放出只鬼來,自己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何江宇開口了,“诶,我說,能不能問你個事。”

“問吧。”時軒止有些無奈,他以為何江宇要問自己怎麽救那只鬼。

可是何江宇問的是,“我說,你早晨親我幹嗎?”

時軒止猛的站住,何江宇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不過他既然問了他就并不比介意告訴他原因,不管是接受還是拒絕,都是要說的。

不過,時軒止發現,自己好像還說不出口,這種事情,他沒有經驗,和人打交道他都不是很擅長,更何況這種類似甜言蜜語的話。

何江宇見時軒止頓住了,有些怎麽說呢,有些害怕,這種話,怎麽可能就這麽問出來啊啊啊,時軒止會不會放鬼出來啊,于是他連忙陪笑,“我就随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不過他心裏忽然很不爽,又不是他主動親的,還不讓人問。

随便問問……

何江宇忽然覺得時軒止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淩厲,于是他條件反射的開口,“我不是随便的人。”

目光柔和了一點。

何江宇正松了一口氣,忽然時軒止又湊了上來,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後腦勺被時軒止按住了,然後自己的頭朝時軒止的方向湊了過去,然後兩個嘴唇,碰到了一起。

這次不是早晨的淺嘗辄止,輕輕一碰,何江宇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時軒止按自己後腦勺的那只手的力度,也很明白的感覺到了時軒止嘴唇上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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