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愛恨情仇(二)

城守掩住口鼻,緊鎖眉頭,細細撥開了木匣斷首遮面的散發。

死不甘心的怒恨面容清晰映入眼中。

先前檢查的二人亦一同看清,不可置信看向姒豔罹。

“速速放人!盛禮賠罪!”一聲壓抑急促命令傳來。

二人猛得回神,急走向姒豔罹,雙手歸還合住的木匣:“俠士還請恕我們二人先前無禮,請先随我們回城守府。”

姒豔罹接過木匣重新負在身後:“二位為國執法,盡忠職守,何罪之有。城守府便不去叨擾了,我此行目的在王都,若耽擱得時間長了,屍首要變樣。 ”

守吏掃了眼城牆上的畫像,走近肅凝颔首:“既如此,曾某和手下不敢耽擱。”

說完取出一個特制的木牌,一分為二遞給她:“此是他國之人進入商國的通界令,來日俠士若要徹底離開商國,只有與我手中這一半相合,消去所記載之案,便可離開。”

姒豔罹細細看了看上面所繪制之商國圖騰,眸底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深沉眸光,未接笑看他:“既來商國,我便不會離開,多謝城守好意。”

轉身便輕步入了商國邊關之城-----聊城,只留下了一道傲然沉穩身影給所有人。

一個時辰後,城守府中傳出一道命令:“速入王都,将這封信交予藺國尉。”

“是!”

三日後,商國王都盤鎬,中原六大國中繁華大都之一,雖是酷寒冬日,縱貫南北,橫通東西的數條街道上卻依然人來人往,酒幡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馬市,茶市,羊市……讨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吆喝叫賣聲時時穿街過巷,熱鬧非常,

就在靠近宮城東面坊裏,一處馳道和街巷的交叉處,一陣陣的暴怒之聲傳出,四處圍觀了不少人,将道路堵得水洩不通。

“哪兒來的王八羔子!我打自己婆娘,關你屁事!打死你個多管閑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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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婆娘!這是不是你在外面養的小白臉!肚子裏的小雜種是不是他的!”

……

姒豔罹快馬加鞭到了王都,将馬留在了客棧,剛巧走到此處,被堵住地去往國尉府必經之路,一皺眉,擡眸走近人群望去。

只見一面黃肌瘦,身形瘦弱,似有病在身的男子被人惡揍,雖拳拳狠重都在身上,卻也并不致命,旁邊一有孕婦人癱倒在地上,弓身彎腰護着腹中孩子,咬牙怒看向揍着男子,卻不時仍對她拳打腳踢的壯漢,眼裏恨意蔓延 。

“你有本事打死我們母子!要錢沒有,要命拿去!我就是死了,你也休想從我手裏拿走一個子兒!”

壯漢瞳孔霎時暴怒充血,彭得一把甩開了瘦弱男子,“嘴硬的賤人,不給老子錢,老子打死你和肚子裏的小雜種!”一拳頭便揍向婦人肚子上:“賤人……”

人群中許多人已是變了面色,這一拳砸下去,婦人怕是要流産了,也顧不得是他人家務事,有幾個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想要出手。卻見一人身形瞬動,尚未看清,已先他們入了裏面。

拳頭突然被人擋住,壯漢身形一扭,張嘴便怒罵,“哪個不要命的敢管老子的家務事!”臉未轉,拳頭騰得便砸向了此人。

這女子不要命了!這一拳頭下去非受傷不可,衆人一時吓得都替她捏了把汗。

彭得一聲,拳頭落下,人群中大多人身子不由跟着一抖,膽小的已閉上了眼睛。

“打有孕婦人,還是自己妻兒,你連畜生都不如。”

女子冷厲之聲傳出,她沒事?閉住眼睛的人不可置信震住,刷的急睜眼望去。

彭得一聲,姒豔罹頓又将雙手動彈不得,卻還欲還手的壯漢掀翻在地,一腳踩在他肥頭大耳的臉上,見他張嘴又欲惡言咒罵,咔嚓一聲,所有人都沒看見她如何動的腳,壯漢的下颌骨卻已經被輕易卸了下來。

“啊!”得一聲殺豬般凄厲大叫,壯漢滿身肥肉痛得直打哆嗦,才知碰上了練家子,眼中怒氣倏然變成了驚慌,掉下來的颌骨不能動,嘴裏只含糊不清痛苦j□j着:“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姒豔罹剛再打算教訓他,卻聞身旁傳來一聲:“姑娘不必再動手,官差到了!”

方才被按在地上狠打的男子,如今鼻青臉腫,裹在棉衣中瘦弱的身子似瞬間能被寒風吹走,見她轉頭,拍打着身上泥土,咧着青腫的嘴角笑了笑,不料牽動了傷着的肌肉,嘶得一聲痛呼,本是溫和善良的笑頓也變得猙獰至極,想得到自己的狼狽模樣,面色一紅:“讓姑娘見笑了!”

姒豔罹平靜看了他一眼,見官軍已到了面前,才松開腳,已經撩起貂裘露出佩劍欲吓唬壯漢的手暗一撤,劍身頓又被掩住。

男子見她極快掩飾的動作,本純善敦厚的眸底閃過絲精明光芒,瞬間又消失不見,一陣寒風吹過,急擡手斂了斂胸口被撕裂的棉衣,劇烈咳嗽了幾聲,凍得發紫的病弱面上露出些許不正常的紅暈。

姒豔罹本注意官差動作的幽黑目光不由轉向了他,垂眸,擡手探入懷中,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黑色錦囊。

男子見突然出現在眼前之物,怔了一怔,咳嗽聲停止後,迷茫不解笑看她:“姑娘何意?”

姒豔罹道:“借你應急之用,日後手頭寬松了可以再還。”穿戴寒酸,卻言語舉止溫文有禮,他之身份讓她好奇了。

男子面上頓露紅暈,不知是窘迫還是什麽,本來此種情況他絕不會收,可這次卻鬼使神差得伸出了凍得發紫的手,緊緊一握,受了寒氣,控制不住又咳嗽了幾聲才道:“在下可否知道姑娘名姓?來日也好歸還。”

“姒豔罹,”她并未隐瞞,掃過他手背和露出來肌膚上的青紫淤痕,才又對上他用心記住名字的目光,提醒道:“救人也須量力而行,自保尚不能,反會害了自己,也拖累那婦人。”

男子想起她身手利落,瞬間制服那壯漢,微紅臉笑笑,小心将錢袋揣入了袖中:“讓豔罹姑娘見笑了,日後在下謹記。”

砰得一聲,沉物墜地聲突然響起,男子和她都一怔,向地上望去,黑色錢袋居然從袖子裏掉在了地上。男子狐疑先擡起胳膊看了看袖子,不知何時袖肘處竟破了個雞蛋大的洞,棉絮尤在吹入的寒風中微微輕顫着。

姒豔罹嘴角不由勾了勾:“不必如此客氣,稱我豔罹便可。”

男子聽出她聲音中的淡笑,知曉并非嘲笑,不過善意的歡快之聲,也不由得紅着臉笑了一聲,謙和有禮道:“在下虞姓,雙名棄靈,若姑娘不嫌棄,可直稱此名。”

他俯身撿起錢袋,細細拍去了灰塵,重新放在另一個完好的袖子裏,方才那只胳膊展着,寒風不入,也未感覺到破了,一彎,袖肘的漏洞便明顯了,該是方才被按在地上拖拽時磨破的。

虞棄靈想起她方才是順着這條路過來,欲要繼續行路,又見她身後背負着東西,若有所思凝眸一笑,猜測問:“姑娘可是要去國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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