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魏主任,怎麽樣,聯系上了嗎?”小李急得團團轉。

昨天,他們突然接到了省城養鴨場的通知,說沒辦法在今天就把六千五百只鴨子給他們準備好,讓他們再等等。

挂了電話,小李徹底懵了,主心骨都去省城了,出現這種變故怎麽辦?也沒辦法通知餘思雅他們啊。

沒辦法,他只能找魏主任幫忙了。

魏主任也是一籌莫展,別看她在紅雲公社還算一號人物,可去了省城,那真是兩眼一抹黑,一個認識的都沒有,也沒辦法将這消息傳遞給餘思雅。

兩人想了許多法子,都沒聯系上人,如今眼看中午都過去了,餘思雅和馮書記還沒回來,魏主任嘆氣道:“他們今天應該是趕不回來了,你去通知一下,讓社員們都散了,再等通知。”

本來說好今天下午就腌制的,但車子沒回來,這事自然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可是,現在都過十五了,時間這麽趕,還來得及嗎?”小李有些躊躇。

魏主任無奈地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鴨子沒送回來,我們能怎麽辦?通知下去吧,我在公社守着,希望他們明天能回來。”

小李沒轍,只得垂頭喪氣地出了婦聯辦公室,去廣播站通知來幫忙的社員。剛走出大樓,小李忽然聽到了一道尖銳的喇叭聲,他下意識地側頭望了過去,就看到一輛刷着省城運輸公司字樣的貨車停在公社外的馬路上。

省城運輸公司的車子沒事幹不會大老遠地開到他們這窮鄉僻壤,恍然意識到什麽,小李興奮地跑了過去,邊跑邊喊:“小餘,馮書記,是你們嗎?”

餘思雅從車窗上探出來一個頭,朝他揮了揮手:“小李,我們回來了,你通知一下,讓養殖場那邊做好準備。另外再通知下去,讓各大隊再叫十個人過來殺鴨子,我們先過去了!”

特意在這裏剎一腳,就是為了通知小李。

小李高興得差點掉眼淚:“好,你放心,我這就去!”

應完這一聲,小李就興奮地跑了回去,邊跑邊大聲喊:“魏主任,魏主任,馮書記和小餘回來了……”

鄉下路不好走,尤其是去養殖場這一段路,并不是鄉下的主幹道,而是一條很窄的小路,貨車勉強能通行,但要特別小心,所以車子開得非常慢。兩三裏地硬是開了差點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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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到的時候,養殖場門口已經站了一排排來幹活的臨時工社員們。

伍常安乍然見到這種陣勢吓了一跳:“你們養殖場怎麽這麽多人?”上回來明明還沒幾個人。

餘思雅笑着解釋:“都是來幫忙幹活的社員,臨時請來的,不算我們養殖場的員工。”

說話間,車子已經停了大門口,餘思雅推開門跳下車,迎面就碰上楚玉濤,她問道:“楚同志,都安排好了吧?”

楚玉濤點頭,然後指揮負責搬卸的男人上去卸貨。

見男人們都擁了過去,餘思雅想起了什麽,趕緊沖過去,然後就看到臉色慘白的馮書記被兩個男人給扶了下來。

馮書記這會兒一身頗狼狽,身上彌漫着一股不大好聞的怪味,皮鞋上沾了鴨糞,頭上挂着幾根鴨毛。

他推開了扶着他的社員,深吸了一口氣說:“哎呀,小餘,你們每次都是這樣來回的啊,辛苦了。”

他一個大男人都颠得慌,更別提餘思雅這麽個姑娘家了。

餘思雅讪讪地說:“還好,人少我都是坐副駕駛座的,馮書記,你去歇會兒吧。”

本來她打算自己坐車鬥,讓馮書記坐前面的,馮書記不同意。讓領導遭了這麽一大通罪,餘思雅很是過意不去。

馮書記擺了擺手:“沒事,我喝點水,做一下就好了,你去忙吧,還有很多事。”

時間确實很趕,餘思雅叫來一個飼養員大姐帶着馮書記去後面元教授他們那裏坐一坐,那邊安靜點。

安置好了馮書記,餘思雅跟楚玉濤一道,安排工人将,好的鴨子拿到加工廠腌制,沒殺的抓到屠宰的地方宰殺,小鴨子帶過去交給飼養員……

騰空了車子,餘思雅招呼伍常安:“讓他們幫你把車鬥沖一沖,你去食堂坐會兒,吃點東西。”

車鬥裏鴨糞、鴨毛很多,帶着一股鴨子身上的腥臭味,很不好聞,他待會兒要帶醬板鴨和皮蛋回去,放裏面太髒了。

伍常安也明白這一點,拿起鑰匙跟餘思雅去了食堂。今天回來得他突然,沒什麽好吃的,餘思雅就讓食堂做法的阿姨下了三碗面,每個碗裏煎兩個鴨蛋。

等待面端上來的功夫,餘思雅趁機跟伍常安提起了另一個事:“伍同志,有個事想請你幫幫忙,你認識人有沒有多餘的工業券?我想買個手表,再買一輛自行車,不然太不方便了。”

伍常安看着她光禿禿的手腕:“你早該買了。”省城哪個廠子的負責人連手表都沒有的?沒手表就意味着沒有精确的時間,工作上太不方便了。

“對,這兩樣确實很需要,伍同志幫個忙。”被叫過來的吃飯的馮書記正好聽到這話,笑着說,“省城的領導們都配車子,小餘,你也該配一輛!”

出去一趟,馮書記的眼界也開闊了不少,旁的不提,至少花錢上大方了許多。可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畢竟紙上得來終覺淺,還是要親身體會。

餘思雅趕緊擺手:“這可使不得,馮書記,咱們公社這麽多領導都沒配手表配車的,我怎麽能搞特殊化呢!”

倒不是餘思雅覺得自己不配,她只是不想惹麻煩而已。現在整個公社眼紅她的人不少,烈火烹油的時候,她更加要小心,犯不着為了貪圖那點小便宜給自己留下污點,搭上自己的前程。

“什麽特殊化,這是工作需要,我批準的,誰要有意見,讓他們來找我。”馮書記強勢地說道。

伍常安看了看餘思雅,又看看馮書記,作為一個外人,這會兒他不便發表意見。

沉默稍許,餘思雅取了個折中的方案:“這樣吧,馮書記,手表的錢我自己出,畢竟只是我自個兒戴的,讓公家給我出錢不合适。自行車則由養殖場的賬面上出,自然車子也算養殖場的資産,大家工作有需要都可以借來騎,但晚上不能騎回家。”

她這建議更合理,也不會給人留下把柄,稍一思考,馮書記就同意了:“成,聽你的吧。你這姑娘真謹慎,年紀青青的,比我這把歲數的還想得長遠。”

餘思雅笑笑不說話,正是因為她年輕,所以才更要想得長遠,畢竟她這輩子還長着呢!

達成一致後,餘思雅又跟伍常安提起了換券的事。他們鄉下的票券種類沒城裏人多,發放的數量也不大多,如今養殖場不缺錢,但憑空變不出票來,所以她屬意用錢買別人的工業券。

城裏有些家裏人口多,或者工種特殊,廠子有便利的,手裏會有多工業券,這東西除了買工業品其他地方也用不上,有多餘的大家都相互倒騰。

伍常安也經常跟人換票,便答應了。

吃過面,點了醬板鴨和皮蛋,确認無誤後,餘思雅讓人裝了車,伍常安就走了。

餘思雅又忙和了起來。

只有半個來月的時間就要過年了,非常趕,他們這晚加班加點将鴨子全殺了,清理幹淨,腌上了,大家才各自回家休息。

——

花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批醬板鴨總算全部做好封裝完畢,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最後一步,送貨要賬。

這一次,餘思雅決定不再大包大攬,而是将送貨的工作都交給了其他人,就當鍛煉他們了。

縣城的貨比較少,而且距離近,找運輸公司老大遠來送貨挺麻煩的,也沒那個必要。所以餘思雅向公社申請開那輛拖拉機去送貨,油錢養殖場出。

縣城距離近,餘思雅就安排了楚玉濤和兩個本公社的銷售一塊兒去送貨收賬。

省城比較遠,得安排個相對比較熟悉情況的人去,這個人非小李莫屬。送貨難免要搬上搬下,這麽多東西,他一個人可扛不過來,也耽誤時間,尋思了一下,餘思雅把主意打到了男知青頭上。

她找葉梅問了問上回幫着拿訂單的知青情況,從裏面挑出了兩名家在省城,拉訂單非常積極的男知青。他們家就是省城的,認識不少人,要是遇到點什麽他突發情況也能找到人幫忙,另外幹完了活,正好也讓他們回家一趟,算是賣他們一個人情。

果然,知青們接到這個消息後都非常激動,甚至有好幾個家在省城,先前并不積極的知青也跑來找餘思雅,表示可以幫忙去送貨,不要工錢。

餘思雅笑眯眯地打發了他們:“沒選上的同志也不要難過,下次有這樣的機會知青們輪着來,凡事給咱們養殖場做過貢獻的同志,養殖場不會忘了他。年後,我們将會開發其他城市的業務,到時候将有更多的同志能順道回家探親。”

她這番話傳出去後,整個公社幾百號知青都激動了起來。知青中,除了省城幹部家庭出生的子女,更多的是普通職工家庭出身,個別家庭成分還有問題,經濟狀況自然不佳。

知青們因為大多不擅長農活,拿的工分也不多,除了自己吃的,所剩無幾,有的甚至還要家裏寄錢過來才夠開銷。沒有錢,山高路遠,要回家一趟非常不容易,而現在養殖場就給大家提供了這種可能,不但能免費搭車回家,免了中途輾轉,而且還能有工錢拿,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這一刻,知青們都恨不得醬板鴨能賣到大江南北,能賣到自己的家鄉,自己能進養殖場,隔個一年半載就回家一趟看看家裏的親人們。

自己靈機一動竟然有這種效果,是餘思雅始料未及的,驚訝過後,她欣然将這個計劃記在了本子上,準備來年充分發揮廣大知青的力量。

安排妥當後,小李就坐着車帶着兩個知青上路了。

餘思雅則在養殖場裏安排下一步的工作,新購買了兩千只鴨子,過年養殖場也不能沒有人,但三個飼養員自打來了養殖場後就沒好好休息個幾天。

還有四臺孵化機都開着,過年也不能中斷,兩個孵化工人過年也不能休息。

餘思雅琢磨着,是時候招工了,不然等下一批鴨子出來,大家根本忙不過來。她開始寫招工計劃,準備在年前就讓領導過目。

新的一年,餘思雅計劃再招五名飼養員,還是招軍屬、烈屬,到時候讓周部長推薦人選,她再擇優錄用。另外還要招一名孵化工人,三個人輪換,這樣大家都能排固定的休息時間。

除此之外還要招一批食品加工工人,但這要等新的廠房建成後再招工,當然也可以提前招好,等廠子完工後就直接上崗。

計劃書寫好後,送貨的團隊也先後回來了。最先回來的是楚玉濤三人,第二天小李才回來,兩個男知青留在了省城,準備過完年再回來。

兩撥人馬總計收到了兩萬多的貨款,加上先前收到的定金,總計差一點四萬元,就算還掉向銀行借的兩萬塊,廠子裏現金都還有差點兩萬塊。

這筆錢可是養殖場這半年來實打實賺的錢,效益之高,令人側目,就是收尾款的小李看到賬面上的數字也忍不住訝異。

“這算什麽,明年咱們的效益會翻好幾倍。”餘思雅豪氣沖天地說道。

要是半年前,小李肯定會覺得她是在吹牛,但這會兒,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餘吹”。

“那肯定的,就沒餘副主任你辦不到的事。”

餘思雅瞄了他一眼:“去省城一趟,小李同志的嘴巴也變甜了!”

小李抓着頭發嘿嘿直笑:“可不是我嘴巴甜,這是我相信餘副主任。”

“這麽相信餘副主任,那要不要跟着餘副主任一起幹?”餘思雅半開玩笑地問道。

她早想将小李挖到養殖場了,今天這氣氛就非常合适。

小李開始以為餘思雅是在開玩笑,但當他擡起頭,對上餘思雅認真的眼神便明白了,她是說真的。

雖然這半年來,小李有一半的時間呆在養殖場,但他還真沒想過到養殖場來工作。畢竟他現在的工作屬于在公社,大小是個正式的幹部,養殖場這邊說是企業,可沒有政策支持,也沒有縣裏、公社的資金支持,說到底還是個草臺班子,要是哪天效益不好,說不定就得關門,沒人會替養殖場兜底,填上這個窟窿,安置他們。

那到時候他該何去何從?

養殖場現在看起來是花團錦簇,一片悻悻向榮之相,但誰說得清楚以後呢?

一邊是鐵飯碗,穩穩當當的工作,一邊是有成就感,勢頭正猛的新工作,小李還真有點難以抉擇。

餘思雅看出了小李的猶豫,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我計劃年後廠子裏設一個財務,一個生産主任,你要是不來,我只能物色其他人了。”

小李明白了,餘思雅這是說,他要是來了養殖場,生産主任就是他。

雖然養殖場現在還沒幾個正式職工,但今年用到的臨時工可不少,有些手腳勤快的嬸子、姐姐們可是光在養殖場做零工,都賺了好幾塊錢。

照着今年的勢頭發展下去,明年肯定得擴員,生産主任也不會是個光杆司令了。

小李想起自己在公社的生活,他的職務是秘書,但公社書記還沒資格配單獨的秘書,實際上他是整個公社的秘書,說通俗點就是打雜的,哪裏有需要就往哪裏搬,誰都可以叫他幫忙查資料,遞東西等等。

要是繼續下去,他肯定還要在秘書這個崗位上熬好幾年,等有了空缺才能升遷或者調動。

小李在心裏問自己,他還願意回公社打雜嗎?答案是否定的。其實他心裏早有了答案,養殖場又沒法他工資,他三天兩頭往這邊跑,圖的是什麽?其實就圖個痛快,圖那種大家一起為了一個目标奮鬥,看到成效的成就感。

工作有時候是養家糊口的工具,但又不僅僅只是為了溫飽!

經過一番思考,小李找到了內心的答案,他對餘思雅說:“好,過完年我就跟馮書記說。”

餘思雅把他的名字記錄在了招工的小本本上,然後笑着說:“這個事你不用擔心,我先去跟馮書記通通氣。”

這半年小李都經常在忙養殖場的事情,想必馮書記也不會反對。

果然,看到餘思雅的招工名單和職務表後,馮書記只是挑了挑眉:“我就知道小李要被你帶走了,這小子,整天往養殖場跑都不嫌累。”

“說起來還要謝謝馮書記你,當初可是你把他派過去給咱們幹活的,謝謝馮書記的支持。”餘思雅笑眯眯地說。

馮書記用食指隔空指着她的腦門:“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哪有,我是真心感謝馮書記對咱們工作的大力支持,要不是你,咱們的養殖場也辦不了這麽順利。”餘思雅誠懇地說道。

馮書記似乎有點不适應這樣正兒八經的感激和誇獎,他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岔開了話題:“養殖場那邊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馮書記,我還有一個事要向你彙報。”餘思雅邊說邊看他的臉色,“是這樣的,我們養殖場還剩了幾十只醬板鴨和一批皮蛋。馮書記,我的意思呢,咱們公社辛苦了一年,城裏廠子都發福利,咱們自己都是産醬板鴨和皮蛋,咱們也不能落下,馮書記,你說是不是?”

馮書記想,養鴨子,做醬板鴨的都還沒嘗過一只,确實說不過去,便道:“你們養殖場要發福利不用問我,你自己看着辦吧。”

餘思雅嘿嘿笑着不肯走:“馮書記,這福利哪能只有咱們養殖場發啊,我的意思是,咱們公社幹部也每個人發一份,包括一只醬板鴨和一份皮蛋。大隊幹部們今年也多次幫咱們養殖場通知、組織社員來幹活,他們也辛苦了,只是醬板鴨數量不夠了,今年就暫時給他們發兩份皮蛋。馮書記,你覺得怎麽樣?”

馮書記覺得不怎麽樣:“小餘,這得好幾百塊錢。我知道,你們養殖場最近賺了點錢,但你們還欠着貸款,明年你不是說還要修廠房嗎?缺錢的地方多了去,不要亂花。咱們公社以前那麽多年都沒發福利,那不是都過去了?沒道理今年一定要發。”

得,果然是老一輩思維,節儉得很。餘思雅相信,馮書記是真誠地拒絕發年禮,但其他幹部未必。

公社的幹部工資并不算高,很多拖家帶口,一個人的工資養好幾口人,并不寬裕。要是他們不發,沒幾個人舍得花四塊錢去買醬板鴨吃。

“馮書記,這半年來,公社一直很支持我們養殖場的工作,發一份年禮養殖場還是發得起的,不會耽擱正事,你不用擔心。再說了,咱們辛辛苦苦建養殖場,辦村辦企業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大家的生活更好嗎?馮書記,我覺得這個禮應該發,能激發大家的鬥志,這可比省幾百塊錢更有用。”餘思雅振振有詞地說道。

馮書記詞窮,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駁她:“你這丫頭歪理一大堆,我說不過你。”

餘思雅笑眯眯地說:“馮書記,這可不是歪理,這是事實。咱們自己就是産醬板鴨的,結果公社的人竟然都沒吃過,連味道是什麽都不知道。下次你們去縣裏開會,別的公社、縣裏的幹部們問起來,你們怎麽回答?說不出來,別人還相信咱們的醬板鴨好吃嗎?你就當大家嘗嘗味道,以後給咱們醬板鴨拉客戶了。”

“算了,我說不過你,發就發吧,你看着辦。”最後馮書記不知道是被餘思雅煩的不行,還是真被她說動了,妥協了。

餘思雅高興地說:“謝謝馮書記,我就知道,你一直最支持咱們養殖場了。”

“趕緊去發年禮,別在這裏礙我的眼!”馮書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餘思雅趕走了。

這丫頭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關鍵是小嘴巴叭叭叭的太會說了。再讓她說下去,不知道又要弄出什麽花樣來呢。

——

得了馮書記的批準,餘思雅馬上活動起來,招呼養殖場的員工将醬板鴨和皮蛋都點了點,然後包裝好,一份一份擱好,接着她給大家開了個會。

“謝謝大家這半年來的勤勞工作,大家辛苦了。經過馮書記批準,我們養殖場決定發一次過年的福利,凡是養殖場的正式員工,都将有一份醬板鴨和一份皮蛋。大家過年也嘗嘗自己的勞動成果,我想這個一定特別有意義。”

聽說還有福利,職工們都特別興奮。這可是縣裏面省裏面的大廠子才有的待遇啊,說出去都長面子。

等大家消化了這個消息後,餘思雅笑道:“另外,咱們養殖場這半年來的發展脫離不了公社的支持。所以為了表示感激,經過我跟馮書記商量,咱們給公社幹部每人也提供一份這樣的年禮。此外,大隊的幹部們多次幫咱們組織人手過來幫忙,年底了也應該送一份禮物感謝他們。因為醬板鴨的數量有限,不夠分,所以我提議每個大隊幹部送兩份皮蛋,大家有意見嗎?”

大家能有什麽意見?大家只想快點發年禮。

“沒意見,我們聽餘副主任的。”

餘思雅滿意地笑了:“好,現在咱們先開始送禮物。楚玉濤,你帶着職工們去給各大隊送禮,我跟小李去公社,咱們兵分兩路,收工後再回到養殖場集合,進行內部表彰活動。”

內部表彰?這是什麽?

大夥兒都好奇極了,餘副主任每次搞什麽,都是對他們有利的事,這回也不知道要發什麽,難道是獎狀?

為了年禮,為了內部表彰,大家都很積極,楚玉濤那邊又分了幾個小組,一起去把禮送到了各大隊。

發了年禮後,下午大家重新到養殖場碰頭。

餘思雅把員工們都召到了會議室,指着留出來的醬板鴨和皮蛋說:“咱們先發年禮,一人一份,由小李同志給大家發,大家輪流去拿。”

等發完了年禮,餘思雅提起表彰的事:“過去的半年,正是有了大家的努力,我們養殖場才會取得如此成績。幹得不好咱們要批評,幹得好了,咱們要獎勵,養殖場從今年開始,每年都會根據員工的貢獻和入職時間綜合考量,發放獎金!”

發錢?

飼養員大姐驚得站了起來:“餘副主任,你,你沒說錯吧?”

餘思雅擺手示意她坐下:“沒說錯,會根據表現來給大家發獎金。今年大家都表現很好,所以每個人都有份,兩位銷售同志入職時間最短,相對貢獻少一些,發兩塊錢獎金。兩位孵化工人入職三個月了,勤勤懇懇,晝夜替換,非常辛苦,發五塊錢的獎金。三位飼養員大姐來得最早,起早貪黑,勤勤懇懇,悶頭幹活不多事,為養殖場的建設付出了辛勤的勞動,發八元的獎金。”

說到這裏,餘思雅停頓了一下,接着道:“除了你們,咱們廠子裏還有三位特殊的同志。他們雖然還沒有正式納入咱們養殖場的編制,但他們這半年來一直在幫咱們養殖場幹活,卻沒拿一分錢的工資,讓我們對他們的無私奉獻予以最誠摯的感謝。楚玉濤和小李、文英同志,你們辛苦了,我代表養殖場給兩位發二十元的工資,希望來年大家一起努力,将我們的養殖場建設得更好!”

“這麽多?不合适吧。”楚玉濤有些無措,推辭道。

文英也覺得多了點:“小餘,要不少一些吧,我們跟工人們拿得一樣就行了。”

小李也猛點頭。

餘思雅可不答應:“多什麽多?你們半年沒拿一分錢的工資,我要是請人來,才給二十塊錢嗎?這是你們應的,拿着。要是有人不服氣,那咱們就給算算你們半年來應該拿多少工資。”

再說了,這三位可是管理人才。按照多付出多得的原則,他們拿這些理所應當。

本來還頗有微詞的職工聽到這話都閉上了嘴,是啊,人家白幹了那麽多活兒,一分錢都沒拿,現在拿二十塊怎麽了?

見大家都沒意見,三人忐忑不安地接受了,雖然心裏還有點不自在,但都很高興,因為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認同和嘉獎。

不過小李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們都有獎金,餘副主任,你為廠子裏付出得最多,最辛苦,你沒有獎金嗎?”

自己給自己發獎金,餘思雅覺得有點別扭,但就像小李所說,她付出得最多,拿獎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沒必要為了避嫌就不拿。

所以思索了一下,餘思雅開了口:“那我也拿二十塊,楚玉濤同志,你待會兒把獎金的發放情況也一并記錄到賬目上,以備查詢。”

“不是,餘副主任,咱們都拿二十,你也才拿二十,這不大合适。”楚玉濤慢吞吞地說。

其他人也點頭:“對,餘副主任,你應該多拿一點,你功勞最大,最辛苦。”

餘思雅舉手制止了他們的議論:“這次就按這麽發,等明年養殖場的領導班子成立後,我們會商讨出一個具體的獎勵機制,力求做到公平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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