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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教授和元教授是真的非常上心楚玉濤的事,接到消息才兩天,他們就回了電話。
當時養殖場大部分員工都已經放了假,只有孵化部和飼養員們還在輪流上班。餘思雅等幾個領導也窩在辦公室,制定下一年的工作安排,因為過完年餘思雅就要去省城上大學了,養殖場這邊的一攤子事得交給他們。
幾人正在讨論工作安排,電話忽然孜孜不倦地響了起來,離得最近的馬冬雲連忙抓起電話:“喂,你好,這裏是清河鴨養殖場……”
過了幾秒,她把話筒遞給了餘思雅,小聲提醒:“是龔教授的電話。”
聽到這個消息,餘思雅和小李都是精神一振,迅速中斷了工作,接起電話:“喂,龔教授,你好,我是餘思雅,怎麽樣,拜托你們查的事有了眉目嗎?”
電話那頭龔教授氣急敗壞地說:“我找了省大招生的老師,查了一下錄取名單,上面有玉濤的名字。錄取通知書也在八天前發出去了。”
果然什麽時候都不乏有這種敗類,餘思雅氣得嘴唇直哆嗦,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好,謝謝龔教授,我知道了,回頭我去就通知楚玉濤同志。”
聽出餘思雅語氣裏的憤怒,龔教授長嘆了一口氣,惆悵地說:“咱們省大已經把錄取通知書發出去了,問題很可能是出在你們縣,能動這種手腳的人很可能是教育系統的人員。餘廠長,這個咱們幫不上忙了,你們自己小心點。”
餘思雅也清楚這點,她按捺着怒火說:“好,龔教授你放心,我知道的。我先去找楚玉濤,等有消息了再給你們回話。”
龔教授也知道,過完年省大就要開課了,找回楚玉濤的錄取通知書這件事耽擱不得,趕緊說:“行,辦好了,你打這個電話給他們說一聲。這是教務處的電話,我跟老頭子每天來問一次。”
“好。”餘思雅一口答應。
見她挂斷了電話,小李立馬緊張地問道:“餘廠長,怎麽樣?龔教授和元教授怎麽說?”
餘思雅站了起來:“馬冬雲,楊會計,施立平……你們先回去吧,這幾天放假,等我有空咱們再開一個會。施立平你要回家探親就回去吧,你的工作計劃咱們年後再讨論。李主任,你跟我去找楚玉濤同志。”
小李趕緊跟着起身:“好,咱們走吧。”
看到兩人匆匆出了辦公室,騎着自行車像風一樣走了,馬冬雲幾個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施立平豔羨地說:“楚玉濤同志這是考上了吧。”
他落榜了,考試的時候好多不會的,連預選都沒進入就更別提收到錄取通知書了。
馬冬雲擰着秀眉:“只怕是錄取通知書出了問題。”
施立平倒是挺有信心的:“餘廠長認識那麽多人,有她幫楚玉濤,肯定沒問題。”
“這倒是。”馬冬雲也對餘思雅很有信心。
楊會計看着這一幕,搖了搖頭,教育系統跟他們這種村辦廠子可是完全不搭邊的兩個系統,餘廠長是能幹,但人家未必買她的賬。這些年輕人還是想得太美好了。
——
餘思雅和小李趕到楚玉濤家時,看到他正在院子裏劈柴,別看他平時性子溫吞,但力氣挺大的,一斧頭下去,柴就劈成了兩塊。他旁邊的空地上,劈好的柴堆成了一座小山。
“楚玉濤……”餘思雅跳下自行車,喊了一聲。
聽到這聲音,楚玉濤擡頭,見是他們倆,連忙丢下了斧頭,抓起放在旁邊凳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後大步走過去,目光火熱地盯着他們倆:“是龔教授那裏有消息了嗎?”
餘思雅點頭,直接将事情告訴了他:“龔教授去省大招生辦查過了,你已經被錄取,通知書八天前就已經從省大發出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楚玉濤抱着頭,眼淚刷地一下滾了出去,發出似哭似笑的低吼。
他考上了,他就知道,他肯定考上了!
餘思雅和小李靜靜地在一邊看着,過了幾分鐘,等他情緒稍微平複下來了,小李才遞了一張手帕過去:“擦擦臉,咱們還要去找你的錄取通知書去哪兒了呢。”
楚玉濤擦了擦眼睛,恢複了理智,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們倆:“讓你們看笑話了,進去坐一會兒吧,等我換身衣服。”
時間緊迫,餘思雅擺手:“行了,你趕緊去洗個澡,收拾一下,不用管我們了。”
“好。”楚玉濤腼腆一笑,回了屋。
餘思雅對小李說:“你去找他們隊的小隊長借一輛自行車,楚玉濤會騎自行車吧?”
小李也不确定:“平時沒看他騎過啊。”
餘思雅也不管了:“算了,先去借吧,實在不行,就我騎一輛,你帶他。”
小李趕緊跑去借車子。
等他推了一輛二八杠的自行車回來時,楚玉濤已經洗完戰鬥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來。
餘思雅指了指小李推着的自行車問:“楚玉濤,你會騎車嗎?”
楚玉濤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算了,就知道指望不上,餘思雅上去接過小李手裏的自行車:“你帶他。”
小李有些不放心:“餘廠長,你能行嗎?要是不行,咱們走吧。”
借的這輛車比廠子裏那輛高多了,餘思雅身材又比較嬌小,感覺騎上去挺別扭的。
餘思雅擺手:“沒事,走吧。”
她試着騎了上去,剛開始還有些歪歪斜斜的,差點騎到溝裏,花了好幾分鐘才平衡下來,跟上了小李的車子。
三人先去了公社,找到公社的文教助理員,當時通知預選,填報志願都是他組織的,錄取通知書也是在他這兒領。餘思雅的是因為她身份比較特殊,王書記主動過問,幫她把錄取通知書拿走了。
“邱助理員,你好,是這樣的,我們請認識的人幫忙查過了,楚玉濤同志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從省大發了出來。時間跟我的通知書應該是一批的,我的都到了三四天了,他的還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想請你幫忙查一下,會不會是遺漏在哪裏了?”餘思雅說話很客氣,上來就表明,他們已經知道楚玉濤被錄取了。如果是這個人動的手腳,那他只要順勢表明幫忙查查,就能将錄取通知書找出來,這件事就作罷了。
但邱助理員的反應很激烈:“你們什麽意思?是說我藏了楚玉濤的錄取通知書?我跟他無冤無仇的,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餘思雅就知道會是這樣,連忙解釋:“當然不是,我沒這個意思。只是錄取通知書對考生來說太重要了,麻煩你幫忙查查吧,沒有就算了,萬一找到了也不會耽誤一個考生的前程,對咱們紅雲公社來說也是一件挺光榮的事,你說是不是?”
邱助理員瞥了餘思雅一記,哼道:“看在餘廠長你的面子上,我就幫忙再找找。”
他從辦公室的角落裏搬出一個裝着雜七雜八文件和紙張的盒子:“從縣裏送來的錄取通知書和各種通知、材料、文件都放這兒了。要是這盒子裏也沒有,那就是真沒有了。”
餘思雅瞅了一眼亂糟糟的盒子,對從這裏面找到錄取通知書不大抱希望。
果然,幾分鐘後,盒子被翻了個底朝天,裏面都是一些通知和文件,根本不見錄取通知書的影子。
“你們都看到了吧,确實沒有楚玉濤的錄取通知書。興許是你們找的人沒查清楚,要是楚玉濤考上了,通知書到了這裏,早通知他來取了。”邱助理員用憐憫的眼神瞅了楚玉濤一記,一副你們想多了的樣子。
餘思雅肯定是相信龔教授和元教授的,他們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這樣啊,邱助理員,我相信不是咱們公社這邊出了岔子,不過縣裏面那麽多錄取通知書,萬一漏掉一封也說不定。對了,錄取通知書都是你們去縣教育局領的吧,那我去教育局那邊問問。”餘思雅淡笑着說道。
邱助理員瞪大眼珠子,眉頭緊擰:“我說餘廠長,你怎麽這麽擰呢,說沒有就沒有,你還當我騙你啊。你去縣教育局找,那也是沒有。”
“說什麽呢?吵吵嚷嚷的,聲音這麽大?”王書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環顧了一下屋子裏的四個人,“發生什麽事了?我辦公室裏都能聽到你們的吵嚷聲。”
邱助理員看到王書記,一副受了氣的樣子,無奈地說:“王書記,你評評理。餘廠長突然帶了兩個人過來,說這位楚玉濤同志的錄取通知書沒收到,話裏話外好像在說我把他的錄取通知書給吞了似的。我都這把歲數了,拿錄取通知書有什麽用?餘廠長,我尋思着我平時也沒得罪你吧。”
餘思雅要被氣笑了,他竟然告狀,含沙射影地說她故意找他麻煩。至于嗎?這個助理員,餘思雅平時都沒見過幾次,連名字都要想想才能叫得出來。
王書記看向餘思雅,不偏不倚地問:“餘廠長,是這麽回事嗎?”
餘思雅板着臉再次重申了一遍:“王書記,我已經托省大的教授查過了,楚玉濤同志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在八天前寄出來了,跟我是同一批。我跟邱助理員在今天之前都沒說過話,用邱助理員的話來說,無怨無仇的,我是吃撐着了,這麽來折騰他。既然邱助理員這裏沒消息,那我們就去縣教育局問問,說不定是縣裏面錄取通知書太多了,不小心遺漏了呢!”
說到這裏,餘思雅也不管他們是什麽反應,淡淡地說:“王書記,那我們就先走了。”
王書記點頭:“好吧,你們去問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餘思雅謝過他,帶着小李和楚玉濤走了。
辦公室裏,王書記沒走,他摩挲着手上的書,看了一眼邱助理員:“餘廠長這個人特別較真,執着,你要是想起了楚玉濤的錄取通知書在哪裏,就早點找出來給他們。不然餘廠長将事情鬧大了,再想這麽輕易糊弄過去就難了。”
邱助理員臉色一變,硬着頭皮說:“王書記,我是真不知道,也沒收到過錄取通知書。”
王書記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嘴角勾起譏诮的笑:“是嗎?最好這樣,省得丢了咱們公社的人。”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回了辦公室,只是臉色不大好看,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王書記能察覺到的,餘思雅又何嘗沒發現。
出了公社,小李就皺着眉說:“我總覺得那個邱助理員反應不對,該不會是他搞的鬼吧?”
楚玉濤歉疚地看着餘思雅:“抱歉,我的事讓你們也跟着受氣了。”
餘思雅白了他一眼:“你說什麽廢話?今天是你,明天就可能是我們,我們的兄弟姐妹,這種行為不能容忍。走吧,去縣教育局問個清楚,這件事,總要查個水落石出。”
因為已經下午了,公社只有早上有一趟車去縣裏面,為了趕時間,大家幹脆騎自行車去縣裏面。
路上,小李忍不住問:“餘廠長,該不會就是那個邱助理員幹的吧?我總覺得他說話像是在掩護什麽。”
“不好說,但他應該知道點什麽。”餘思雅心裏憋着一股氣,“走吧,去縣裏查一查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好在去縣裏的路修成了瀝青路,平坦好騎,騎了差點一個小時的自行車,三人總算趕到了縣教育局。
鎖好車子,他們直接進去,表明來意。
接待他們的科員聽說了來意後,表情不大耐煩:“你們說考上了,沒收到錄取通知書,那有證據嗎?沒證據,人人都跑來咱們教育局,說感覺自己考上了,讓咱們幫忙查分數,查錄取通知書,我們就是八根手臂也忙不過啊。”
有求于人,餘思雅客客氣氣地說:“同志,我們已經托省大查過了,錄取通知書确實寄了出來。這關系着一個考生的前程和命運,麻煩你們再幫忙查一下吧。”
那人聽到這話,沉默了稍許,掀起眼皮說:“現在還沒收到,那可能是中途遺失了。既然跟省大有關系,那就讓省大再給你們補一封錄取通知書呗。”
這話真是說得太随性,太不把這當回事了。連楚玉濤這樣的人都氣得青筋暴跳:“你什麽意思?那我的錄取通知書就這麽算了?”
那人仍舊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不然怎麽辦?你的錄取通知書也沒經我的手,我上哪兒給你弄去?你要不服氣,找別的地方去,你這事也不歸我管。”
楚玉濤還想說什麽,餘思雅拽了他一把:“走了,別說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找這些人也沒用。這個科員的反應既是不願意擔事,又可能是猜到了這裏面有什麽貓膩,不願意得罪人,所以不想給他們查。
三人沉默着出了教育局,楚玉濤沮喪地說:“要不算了吧,知道我考上了,我就很知足了。大不了我明年再考,也就多等一年而已。”
小李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氣得臉色鐵青:“這些人真是太不像話了,明明是他們的工作,卻推诿找借口不肯辦。”
“走吧,既然講理行不通,咱們就換個方式。”餘思雅沉着臉說。
她本來不想把這個事鬧大的,因為沈紅英和餘香香明年也要參加高考,得罪了這些人沒有好處。至于被頂替這種弊病,根源還是在于信息不透明不公開,個別幹部以權謀私缺乏監督所致。憑她個人無力改變這一現狀,只能等社會進步,解決這些頑疾。
但現在她要不計較,那楚玉濤的大學就上不成了。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碰上了沒道理不管。
小李和楚玉濤看着餘思雅一臉陰鸷的樣子,趕緊跟了上去,小聲問道:“那,咱們現在去哪裏?”
“公安局,報案。”餘思雅直接給出了答案。
兩人都吓傻了,這會兒在絕大部分人的觀念裏,跟公安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麽好事。
見他們不說話,餘思雅回頭看着楚玉濤問:“你敢不敢?”
楚玉濤想起兩次尋求幫助都求助無門,還被人奚落推脫,心裏憋着一肚子的氣。他握緊了拳頭說:“我報!”
小李聽到這兩個字,激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就該這樣,我支持你!”
三人直接去了公安局,餘思雅進門就拉住一位公安說:“你好,我找一下羅援朝同志,他在嗎?”
那公安指了指斜對面的一間辦公室,還扯了一嗓子:“羅隊長,有人找。”
羅援朝從辦公室裏出來,看到餘思雅,立馬揚起了笑容:“弟妹,什麽風把你給刮來了,進來坐,這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餘思雅先介紹了一下小李和楚玉濤:“這是我們養殖場的李主任和前會計楚玉濤同志。羅隊長,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要報案,楚玉濤同志的錄取通知書遺失了。”
羅援朝看了看三人:“怎麽回事?你們說。”
楚玉濤開了口,将他們懷疑,找人查成績,今天去找助理員和教育局科員請求幫忙查錄取通知書去向的事都說了。
最後餘思雅補充道:“羅隊長,咱們的東西遺失了,應該能找你們報案,請公安同志幫忙找找吧?”
羅援朝也不傻,聽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但餘思雅打着讓他們找東西的旗號,他就是不看沈躍的交情也不好拒絕,更何況沈躍走的時候還讓他幫忙照顧愛人和弟妹呢。
“這是當然,待會兒我就安排人跟你們走一趟教育局吧。”
聽到這話,小李和楚玉濤臉上都浮現出了喜色,有公安介入,這個事就好辦多了,不看他們的面子,教育局也得看公安的面子啊,肯定不可能像上次那麽敷衍。
但餘思雅聽到這事後卻說:“不急,羅隊長,能把你們公安局的電話借給我打一下嗎?”
羅援朝自然答應:“我辦公室裏沒有,我帶你去吧。”
“謝謝。”餘思雅給小李和楚玉濤丢了個眼色,讓他們等着,然後跟羅援朝去了另外一間辦公室。
羅援朝指着辦公室裏的話機說:“弟妹,這裏,你打吧,我煙瘾犯了,去抽支煙。”
沈躍這個戰友可真是個八面玲珑的人,真夠識趣的。
但明天的計劃可能牽扯到公安,餘思雅不知道對方介不介意,所以說:“我聞得慣煙味,羅隊長要是沒急事,就在這裏抽吧。”
羅援朝深深地看了餘思雅一眼,将煙放回了煙盒裏:“好吧,我不抽了,弟妹打電話。”
餘思雅從包裏拿出電話本,打給了路明惠。
“路同志,你好,我是餘思雅,又打擾了,有個新聞,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路明惠也算餘思雅的老熟人了,知道她點子多,每次送來的新聞都挺有意思的,遂握着電話問道:“什麽新聞?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可是不去的哦。”
餘思雅垂下眉眼,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當然不是。我們公社有個同志的錄取通知書遲遲沒到,路同志對這個感興趣嗎?”
路明惠作為一名新聞從業人員,見識比普通人廣多了,瞬間明白了餘思雅的懷疑,站直身說:“你确定?有證據嗎?”
“當然有。你去省大查數學系查錄取名單,有個叫楚玉濤的同志,籍貫就是我們紅雲公社。他的錄取通知書于八天前就已經寄出了,但現在還沒收到,我找了相關負責人,但對方都推诿,不肯幫忙查。我們現在在公安局,已經報了案,你有沒有興趣?要是有,我等你一天。”餘思雅淡定地抛出餌料。她想,只要路明惠有野心,她就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果然,路明惠聽後很激動:“你等等,我馬上就去省大查證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餘思雅笑着說:“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決定來,再打這個電話通知我一聲,明天我們去汽車站接你。”
路明惠在那頭答應了。
餘思雅挂斷了電話,看向羅援朝,臉上還是挂着那副淡淡的笑容:“羅隊長,你明天還願意跟我們去教育局嗎?”
羅援朝有些失語,愣了幾秒後,苦笑道:“弟妹,你這下是要把人給得罪慘了,你圖什麽啊?幫你朋友,沒必要将事情鬧得這麽大的。”
一開始餘思雅也沒想将事情鬧大,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聯系她認識的媒體人。但連番碰壁後,她心裏越來越不舒服,連她這樣有點社會地位和人脈資源的人在這種事情上都碰了一鼻子的灰,更何況鄉下那些信息閉塞,祖祖輩輩都是種田的農民和家裏毫無背景關系的知青們。這些人面對這樣的不公,別說讨回公道了,他們很多人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曾有過那麽一張錄取通知書,有的即便懷疑,但也沒有能力去查證真相,更別提給自己讨回公道了。
而她有能力為他們做點什麽,為什麽不去做?人這輩子,不可能只是為了吃喝玩樂,總歸還是有理想,有情懷的,不求兼濟天下,但路見不平總要吼一聲吧。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為他人鳴不平,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自己遇不平的時候有人拉一把,如果每個人都只顧掃門前雪,他日有麻煩,又怎麽能指望路人順手幫自己一把。
但這是她的想法和意願,沒必要加諸到別人身上。餘思雅沖羅援朝笑了一下說:“如果不方便,你們明天不必派人跟着我去。”
羅援朝雖說工作幾年,棱角被磨平了不少,但骨子還是有些熱血在的,聽到她這麽說,橫眉一揚:“說什麽呢?你一個女同志都不怕,我怕什麽?再說了,他們搞教育的再厲害,也管不到咱們公安頭上,我怕他個鬼啊。弟妹,明天我親自帶人跟你們一塊兒去。”
“好,這樣吧,等路同志來了,她手裏應該會有證據,到時候再麻煩你跟着走一趟,這樣你們也更師出有名。”餘思雅笑着說道。羅援朝願意幫她的忙,她也不能陷人家于不義啊。
這樣最好,羅援朝點頭道:“好,那我等弟妹的消息。”
“嗯,我們先回去了,如果路明惠同志打電話過來,麻煩你們記下來,晚點我再過來一趟。”餘思雅琢磨着他們老呆在公安局也不是個事,主動提出告辭。
羅援朝擺手:“不用了,你們住哪裏,回頭有了消息,下班的時候我給你們帶過去。”
餘思雅說了一個地址,離公安局不遠的招待所。随後她去叫上了小李和楚玉濤出了公安局,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并說明了今明兩天的安排。
聽到不過才十幾分鐘的時間,餘思雅就把事情捅到了省報。小李和楚玉濤你看我,我看你,過了一會兒問道:“餘廠長,事情鬧這麽大好嗎?”
“大嗎?要是有新華社或是人民日報的交情,我還要找他們呢!”餘思雅淡定地說,“路同志已經去查證據了。你們就放寬心吧,這事要真鬧大了,那些徇私舞弊者總會收斂點,說不定還能少幾個受害者,也算咱們積德了。”
她如此淡定,兩人受到感染,也淡定下來:“我們聽餘廠長的。”
等天快黑的時候,羅援朝帶了消息過來,路明惠明天坐最早的一趟車過來,大約十一點左右能到縣汽車站。
次日,十點半餘思雅就去汽車站接路明惠。
不到11點,省城來的騎車進站。路明惠穿着一件米色的羊毛大衣,背着一個單肩挎包,手裏拿着個照相機下來。
餘思雅趕緊迎了上去:“路同志,這裏,你坐我自行車過去吧?”
“好啊。”路明惠拿着照相機,走到餘思雅的自行車面前,“不過你馱得動我嗎?”
餘思雅笑着說:“路同志這麽瘦,肯定沒問題。不過你這個相機能不能先收起來,對了,你去省大查到資料了嗎?”
路明惠從包裏取出一張照片,遞給餘思雅:“連夜洗的,錄取名單上有楚玉濤的名字。”
“好,有這個看他們還怎麽抵賴。”餘思雅将照片還給她,騎上車子說,“走了,跟公安局的同志約好了在教育局碰頭。”
兩人到的時候,小李和楚玉濤還有羅援朝跟一個小公安都已經到了。六個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名字和工作單位,便一起進了教育局。
昨天那個科員看到他們,眉頭立馬蹙了起來:“怎麽又是你們,都說了,這個工作不歸我管,你們找別人去。”
餘思雅冷靜地看着他,問道:“不歸你管,那歸誰管?這裏是招生辦公室吧。”
她退出去,擡頭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子。
科員的臉色很難看:“那也不歸我管,每個公社的錄取通知書都已經發放到了該公社管教育的同志那裏,你們回公社去問吧。”
又是這種推脫之詞,公社推縣裏,縣裏推公社,跑斷腿都沒效果。餘思雅站着不動,問道:“那你們交給公社總有個名單目錄吧,不可能一個冊子都沒有的。你讓我們查查名冊,如果通知書已經交給了公社的同志,那我們再回去找公社。”
科員還是不同意:“沒有,我不清楚,你們問別人去。”
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餘思雅側身,對羅援朝說:“那得麻煩羅隊長幫忙調查調查了。”
科員這才看清楚了穿着公安制服的羅援朝二人,立馬站了起來,色厲內荏地問道:“你們幹什麽?你們什麽意思?”
“我們公社楚玉濤同志的錄取通知書遺失了,自己找不到,只能報案讓公安同志幫忙尋找失物了。”餘思雅似笑非笑地看着臉色大變的科員。
聽說牽扯到了公安,這個一直愛答不理的科員臉色是變了又變:“你們,你們荒唐,胡鬧,要找通知書也不該來我們這裏。”
“小嚴,怎麽回事?”一道中年男聲從背後傳來,“怎麽這麽多人堵在這裏,你們高主任呢?”
叫小嚴的科員看到來人,态度馬上變了,笑着恭敬地說:“牛副局長,我們主任有事出去了。這幾個人昨天跑過來鬧事,非說他們感覺考上了,問我要錄取通知書,這錄取通知書都已經發到各公社了,我去哪兒給他們找啊?昨天我都跟他們說清楚了,他們還不死心,今天又跑過來鬧,還不知道怎麽把這兩位公安同志也給叫過來了。”
小李被這家夥的颠倒黑白給氣笑了:“我們可沒有鬧事,我們只是來問問而已,為什麽不行?不是為人民服務嗎?我們社員遇到了問題,怎麽就不能問了?”
小嚴還想說什麽,牛副局長擺了擺手從,然後和氣地看着餘思雅幾人:“是哪位同志覺得自己考上了,錄取通知書還沒收到?”
楚玉濤站了出來,緊緊抿着唇說:“牛副局長,這不是我覺得我考上了,我們找了省大的教授去查過了,說錄取名單上有我的名字,八天前錄取通知書就已經發出來了,所以才會來找你們。”
“這樣啊,小嚴,去把名冊拿過來。”牛副局長說道。
小嚴不大情願地從抽屜裏拿出了名字,遞給牛副局長,還嘟囔道:“牛副局長,他們說查過就查過了,誰知道真假?咱們收到的錄取通知書都記在了冊子上,我可沒看到他們的名字。”
一個縣頂多也就考上幾百個人,已經算是不少的,有的甚至不過百,所以名冊也沒多少頁。牛副局長沒花幾分鐘就查了一遍,上面确實沒有楚玉濤的名字,他遺憾地搖搖頭說:“名冊上面沒有這位同志的名字,也就是說咱們縣裏沒收到你的錄取通知書,這可能是你朋友那邊搞錯了,你明年繼續努力吧。”
聽到這話,餘思雅站了出來:“等一下,牛副局長你們沒證據,我們有證據,可以證明楚玉濤确實被省大錄取了。”
“哦?什麽證據?”牛副局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那個小嚴更是直接翻了個白眼,他們要有這背景,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了,哪裏來土包子,以為這裏能是他們胡說八道的地方嗎?
餘思雅朝路明惠使了一記眼色。
路明惠微笑着從包裏拿出一張黑白照片,遞給了牛副局長:“這是我昨天下午在省大拍的錄取名單,牛副局長請過目。”
牛副局長認真看了一眼路明惠,發現這個女人長相并沒有多麽出色,但氣質出衆,穿着打扮非常時髦。他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捏着照片,試探性地問道:“請問這位同志是?”
路明惠從包裏取出了相機,對準縣招生辦公室大學生名冊連續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将相機放回了包裏,伸出一雙又細又白的手,微笑着說:“牛副局長,你好。我是省報的主編,路明惠,幸會!”
牛副局長狠狠瞪了小嚴一眼,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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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