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天家皇胄
前往西域的路遙,即便快馬加鞭,也需最少四月時日,更何況,再前往西域之前,官洲城裏的蒙古軍還沒有個結果,放任不管似乎不太可能,白畫斳知赫瀾淵必是等不到朝廷援兵趕來,便在房內手寫信紙一張,上面只有簡單三字——驅外寇,便交給随身侍從。
赫瀾淵在旁看得狐疑,忍不住擰了眉問:“你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白畫斳朝他輕笑:“你只管放心便是,我保證,待你救了兄長再回到這裏之時,官洲城必定依然收複”
看白畫斳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赫瀾淵也不再多問,畢竟他此時心裏更加擔心的還是自己兄長的安危。交代一切之後,白畫斳只選了兩人杜伊與硯臺,而赫瀾淵那邊也只帶了兩人,潘瑜與沈達,六人輕裝從簡,一路策馬直奔西域方向而去。
當日辰時,白畫斳手寫的信紙便被人快馬送到了官洲城內的禦劍山莊,禦劍山莊的當家人是名僅年歲十九的少年人,複姓萬俟(mò qí))單名一個夜字,雖年紀輕輕,但江湖上都人稱夙懿公子。
接到白畫斳的指令,萬俟夜微微擰眉:“少莊主人呢?”
送信人有些無奈:“少莊主陪着玉橫公子前往西域去了”
萬俟夜挑眉:“玉橫?又是他最近新得的佳人?”
送信人心裏嘆息,面上卻一本正經:“是個少有的妙佳人,不過……咳……少莊主還沒到手……”這話雖有些不敬,可也是實話。
萬俟夜朗聲而笑:“怪不得,會過門不入,原來是為了讨佳人芳心”嘶了一聲,又道:“能讓少莊主這般舍得精力,看來這個玉橫公子,不是俗物了,有機會倒是想見見,免得倒時少莊主不知珍惜,我還可以在旁提個醒兒”
送信人心裏吐糟:您這分明就是想要挖牆腳好麽!咱少莊主的牆腳你也不是沒挖過,還每次挖了就丢,簡直就比我們少莊主更壞了!
接到了白畫斳的指令,萬俟夜心裏也有了打量,說實話對于這些侵犯自己國土的蒙古鞑子,萬俟夜也早就想要處之而後快了,只是要這麽做了結果還是自己吃虧一些,其他不說,一旦爆發之後,禦劍山莊有沒有這個可能抵擋蒙古大軍暫且不論,若是城中百姓再次受了殃及,被蒙古鞑子用做人質,自己此舉當真是得不償失,所以,他要等個契機,最好是能一舉滅了這些外寇,又能不傷城中百姓,而朝廷的援兵就是他想要的這個契機。
雖說江湖朝廷素來都互不幹涉,但若危機國家存亡,雙方聯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赫瀾傾此次戰敗,被人誣告,赫家軍幾乎都處于一種被皇帝冷藏的狀态。官洲淪陷的消息傳入京城之後,皇帝大怒,禁足了赫家一門,複又下旨,令四皇子上官青墨領兵出征官洲收回失地。文武百官對此次之事大多都報以一種冷眼旁觀的态度,作為大周銅牆鐵壁的赫家軍此番都戰敗而終,上官青墨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又能如何力挽狂瀾?除了幾名老臣依舊還在請旨求皇帝放了赫成義讓其出兵将功折罪之外,偌大朝堂竟再無一人說話。
朝堂上,上官青墨跪地領旨,回了自己的宮殿之後,四皇妃便聞風而來,給其端茶遞水,待得上官青墨緩了口氣,才開口追問:“剛才妾身聽得前朝傳來消息,父皇下旨令你帶兵出征,可是真的?”
上官青墨道:“自然是真的”看妻子眸色擔憂,上官青墨抓着妻子的手,拍了拍:“你且放心便是,此番我定會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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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妃嘆:“既是父皇下旨,我也不敢多言,只是希望你能記得,不論發生何事,我跟孩子們都在宮裏等你回來”
上官青墨笑:“我會記得”話鋒一轉,突然想起些事:“無海跟無懿呢?”
這兩人是上官青墨的兒子,長子上官海如今十八,兩年前便已大婚,次子上官懿如今十歲,兩人都是四皇妃嫡出血親。
四皇妃輕嘆:“芷蘭身體不适,海兒陪她回了太公府了,懿兒這個時辰,定是還在課堂了”
上官青墨點點頭,笑嘆道:“芷蘭的身子如今已經八個月了,說不得待我回來之時,孩子已經滿月了”
提到媳婦的身孕,四皇妃一直擔憂的臉色也有了欣慰,上官海與太國公之女柳芷蘭成親已快三年,如今才有兩人的第一個孩子,自然讓人欣慰得緊,只是偏偏此時又遇上上官青墨領兵出征的事,着實又讓人心裏不悅,領兵出戰,能在一年之內回來的話,已經是最快的時候,孩子的滿月禮,百日宴,注定上官青墨此生無緣了。
黃沙飛揚的野道上,五匹馬蹄的達達聲響飛馳而過,濺起塵埃飛揚……
離開官洲已經兩個多月,這一路,赫瀾淵都馬不停蹄地直朝西域趕去,心中既挂念着京城父母安危,又擔心身陷西域的兄長情況,兩個月的時間下來,人愈發清瘦羸弱,好似随時都有被風刮走的可能。
子時夜黑,實在不宜于林中繼續趕路,白畫斳拉住缰繩,扭頭看向衆人便直接下令原地休息,赫瀾淵雖還覺得自己還很精神,但看得沈達潘明幾人的面色,便也不好勉強,只能翻身下馬,只是這心,最近是愈發不安起來。
杜伊與硯臺兩人默契的去林中找點野物來給大家充饑,沈達與潘明二人則負責撿柴生活,四人分工合作,沒一會便将處理過的野物架了篝火堆上,六人圍成一團原地休息。
白畫斳在赫瀾淵身旁坐着,在大家都相繼睡了之後,也伸手一把将赫瀾淵攬在懷裏,赫瀾淵明顯一僵,下意識的擡頭看他。
白畫斳只是淡淡勾着嘴角,給赫瀾淵換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柔聲低道:“靠着我睡一會,天亮了,我再叫你”
“可是……”赫瀾淵遲疑,似乎想說什麽,卻被白畫斳輕聲打斷:“噓……大家都累了,別說話,閉上眼睛睡一會,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
輕嘆一聲,赫瀾淵點點頭,當下也不再矯情,靠在白畫斳的懷裏閉了雙眼,這些日子趕路趕得過于兇殘,才閉上眼,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赫瀾淵已經睡了過去,白畫斳兩手輕摟着他,背靠樹幹,也閉上雙眼假寐。
有的玩意,□□-情,只要銀錢,情債兩輕,有點無趣。
有的玩意,還是需要點時間慢慢抓住,過程雖然漫長,卻也是種樂趣。
懷裏的人,也許……便是後者?
翌日,天才剛亮,白畫斳叫醒衆人,随便收拾一番又翻身上馬繼續趕路。西域路遠,這一去只怕短時間內都回不來,而再過兩個月後,上官青墨領着援軍趕到官洲城時,還沒入城,便被人攔了下來。
大軍停駐城外不久,萬俟夜便獨身一人來到大軍外,遞交拜帖,上官青墨只遲疑一瞬,便下令将人放了進去。
入了主帳,萬俟夜看着天家皇子也不下跪,只是朝之抱拳便算是行禮,直看得一旁的幾位将軍對其大喝無禮,萬俟夜只是輕笑也不在意,眸光看着上官青墨開口便道:“官洲城如今盡在蒙古軍的掌控之下,城中若無人接應,四皇子想要攻城而入,不易不說,只怕還會累及城中百姓再受免頂之災,在下此時前來,只有一件事想要與四皇子商議,能不能輕而易舉的收複官洲,只看四皇子願不願談了”
上官青墨坐在案桌背後,伸手一指,一旁便有士兵擡了椅子上前,萬俟夜也大方地拂衣坐下,毫不矯情做作。
“若不是為了城中百姓,想來夙懿公子也不屑只身前來我大軍,公子如此誠意,本宮又能如何不談?”上官青墨笑:“夙懿公子但說便是”
萬俟夜笑道:“既然如此,便還請諸位将軍先行出去,離帳三米”
一聽這話,當即就有人不能冷靜,粗口怒斥:“混帳!我等全都離帳,若你想對殿下不利……”
“我也是大周百姓!”不等那大胡子将軍把話說完,萬俟夜轉眸看他,面上挂笑:“眼看着外族蠻夷侵入我國疆土,欺壓我國百姓,在下自認還沒有這麽滅絕人性,在下這麽做,只是不希望四皇子變成第二個赫瀾傾罷了”轉眸,看向上官青墨,萬俟夜的眸色隐約帶着幾分若有似無地輕蔑與挑釁:“還是四皇子其實根本就不敢談了?”
上官青墨不以為意,只是朝一旁的諸位将軍下令道:“爾等全都退出帳外,無準許不得靠近”
幾位将軍還想再說什麽,但看得萬俟夜一副衆人不走,自己就不打算說話的架勢,無奈只能一一抱拳轉身離開。
待得帳中只剩兩人之後,萬俟夜忽而笑道:“不愧是天家皇子,當真不辱皇家風範”
江湖人說話向來放肆,上官青墨也不與他計較,只道:“夙懿公子此番前來不是與本宮吹捧閑話的吧”
萬俟夜點頭:“自然不是”起身上前,低頭看了看案桌上對于官洲地界的地圖,萬俟夜拿了毛筆,在上面勾了一處地方。上官青墨之看一眼便微微挑眉。
放下筆,萬俟夜道:“官洲現今雖是蒙古鞑子最多之地,但主帥的指揮營卻并不再城中,如今坐鎮官洲城的乃是特木爾,至于主帥鐵塔,則是在這裏,官洲城後方得棗莊”
上官青墨擰眉,沒有做聲。
萬俟夜複道:“之前我曾探過,棗莊的蒙古軍基本全都化身成了一般大周百姓,只留了一千人馬依舊穿着蒙古軍服駐守各處通道,一來是起個魚目混珠之用,讓大家都以為主帥早已進入官洲城內,二來若官洲城遇外敵來襲,棗莊的蒙古軍可以随時增援,那麽錯估了蒙古軍力的你們有可能因此而落得再次戰敗的結果”說着,萬俟夜輕笑:“即便不敗,可也決計讨不到好處,再想收回官洲,只怕更是不易”
上官青墨笑:“若當真如此,到真是需要費好一番功夫了,不過……”扭頭看他,眸色透着幾分狐疑:“本宮現在比較好奇的是,在蒙古軍全權掌控的情況下,夙懿公子何以對棗莊之事這般熟悉,還出官洲來去自由”
萬俟夜輕笑兩聲:“我禦劍山莊于武林中好歹屹立了近百年的時間,若連查探情況這點小事都辦不到,于武林也不知是該死過多少回了”
上官青墨輕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點頭:“夙懿公子的意思,本宮已經明白,夙懿公子放心便是,官洲城內的不止是禦劍山莊的百姓,更是我大周國的臣民,該如何做,本宮已然明了”
萬俟夜這才滿意:“那我在城中,就只等四皇子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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