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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元回答得十分爽快,不過很顯然,當前的隐元并未完全懂得泰義的言下之意。直接出手做好人好事,泰義認為頗有難度,但做點壞事教訓一番那些跟随程言致他們的不懷好意的人,泰義相信定會處理的更得心應手。
這會兒,隐元正一臉興奮的看着泰義,等待泰義告訴他,這次的好事如何下手。
泰義平靜地為隐元指了指方向,程言致他們附近,有四類存在盯上了他們。第一類存在相對無惡意,對方是位略有修行的小仙,來意不明。這位小仙丁點不見有心傷害鄭峻和程言致的意思。
第二類存在擁有一定危險,但殺傷力微弱,他們屬于世人。兩個牛高馬大的壯漢不知是誰請來的殺手,一手握着筷子,一手緊握着刀柄。
第三類存在的戰鬥力比第二類增強了數倍,是一只化為人形的妖魔。他舔着唇,咽了咽口水,貪婪的盯着程言致盯得雙眼發直。他的目的顯而易見,得到并享用散發出迷人氣味的丹藥。
至于最後那位,泰義的視線從容掃過角落裏一位身着黑衫的鬥笠青年。坐在大堂內吃飯仍戴着鬥笠的人,除了程言致,就是他了。
此人的氣息遠比妖魔危險得多,看似平淡無奇,四周環繞着的味道卻透着致命的壓抑感。融合了九種藥草的藥性,偏偏又不會在夜晚散發丹藥的味道,他與程言致既相似又不同。
如果說此人沖着程言致而來,泰義不會感到奇怪,然而黑衫青年的座位方向側對程言致,正對鄭峻,目标明确。
隐元一一記下泰義說的這些人,他壓低聲音,唯恐別人偷聽似的:“我該做些什麽?”
壞人這麽多,是不是要打架?隐元下意識握緊拳頭,一對多,只求別打他的臉,此前撞地受傷的臉尚未康複。
泰義默默壓住隐元的拳頭,他可不需要隐元打架添亂:“不必這麽麻煩,你和他們說說話就成。”
聞言,隐元倍感意外,想不到解決的辦法居然如此簡單。盡管隐元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他相信泰義,他們如今是同路的夥伴,理應相互信任。
跳過了無惡意的小仙,隐元行至兩位壯漢桌邊,他揚起笑:“你們好,我叫……”
隐元的話尚未說完,其中一位壯漢不耐煩地舉起大刀,惡狠狠地吼道:“一邊去。”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響,隐元面前的兩位壯漢連同桌椅板凳瞬間消息。隐元順勢往下望,地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大坑,他低頭喊了一聲:“喂,你們還好嗎?”
隐元的聲音仍在地底飄蕩,下方又傳來繼續坍塌的響動。見狀,隐元偏過頭望向目瞪口呆的掌櫃:“掌櫃,這地好像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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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還好,此話一出,又是一聲響,大堂的地面再添一坑,方才眼巴巴盯着程言致看的妖魔掉了下去。
掌櫃的表情徹底僵化,店招牌随之顫了兩下,斜斜的懸在半空。對此,隐元沒奈何地聳聳肩,這世道,還以為丁國富強穩定,沒想到都城大客棧的質量亦是如此堪憂。
想到這兒,隐元下意識轉身望着那位黑衫的鬥笠青年,不免失望。為什麽壯漢和妖魔都掉坑了,黑衫青年還沒掉下去。
貌似有什麽不對。
猶豫小會兒,隐元徑直走向黑衫青年,卻出人意料的被人攔住。擡手攔他的人是程言致,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所在的那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邀約隐元過去。
隐元不好明言拒絕,加之他本就對程言致好奇,索性大大方方的跟上前。他無視鄭峻的不滿目光,笑着說:“你們好,我叫隐元。”
萬年不變的簡單明了的自我介紹方式。
鄭峻懶得理會隐元,小聲的抗議了句:“為什麽讓他過來?”
聽到這話,程言致輕輕的牽住鄭峻的手,向對方傳達自己的心意。鄭峻的擔憂,程言致怎會不明白,他和鄭峻目前已是麻煩重重,無力顧忌其它,可這事,程言致必須制止。
鄭峻自然懂得戀人的意思,程言致之前給鄭峻說過,隐元是讓程言致順利逃出甲國的救命恩人。
哪怕隐元不記得程言致,但程言致得知恩圖報,他無法眼睜睜看着恩人走近那名黑衫青年,實在太冒險。
程言致隔着面紗沖隐元笑了笑,他指尖蘸茶水,在桌面書寫自己的姓名,這是他第一次與隐元如此面對面相處。
而鄭峻,他始終不樂意和隐元說話。
那些心懷不軌接近程言致的人,鄭峻見多了。縱是往日恩人,鄭峻同樣不可掉以輕心。
“我和我的朋友很快要出發去丙國,我到芙鎮。”找不到适合的話題,隐元采用了常規辦法,先說自己,“我有八個哥哥,哥哥們特別好,尤其是八哥,他對我最好了。”
隐元的坦誠打動不了鄭峻,對程言致卻極為有效。程言致對當初未能道謝的恩人本就無戒備,他以水寫字,告訴隐元他與鄭峻的些許安排。
程言致和鄭峻暫時會留住豐凝城。
交換了彼此的消息,在隐元的認知裏,他和程言致他們可以算作朋友了。
隐元開心的說着話,泰義不禁抹了一把冷汗。隐元能不能換一個方式與別人溝通,老老實實的翻出自己家底,也不怕遇到居心叵測的人。
虧得這顆星星有修為,打不贏可以溜,溜不了就摔一跤,對手多半也得跟着他一起摔。
泰義看了眼盤子裏的烤雞,兩個烤雞翅膀已用在地面砸坑,飛遠了。一只雞腿本是用于對付黑衫青年,隐元沒走近對方桌邊已被程言致截住,于是省下沒用。
待隐元回桌,還剩餘兩個雞腿能啃。
圍繞程言致和鄭峻的不利因素,随手減少一點算一點。
客人們吃過晚飯陸陸續續回屋了,欲哭無淚的掌櫃喚來雜役修理大堂的地面。
隐元回屋後,摸出口袋內已被砸扁的小金鈴,它是隐元僅剩的一個鈴铛。他手握鈴铛環顧房間,窗戶是否被風吹壞不是太關鍵,房門倒不倒也能湊合,桌子櫃子垮了就垮了,砸不到腦袋,隐元不那麽糾結。他思考一圈,目光停留在那張大床。
他揚手将鈴铛系在床帷,不響不要緊,挂個鈴铛全當讓自己安心。
隐元睡了小會兒,迷迷糊糊聽到門外有動靜,咚咚咚,一聲接着一聲。他以為有人在敲門,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披着外袍去開門。
然而,房門外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隐元好奇的邁出房間,站在走廊左右看。客棧的燈籠亮着,為客棧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微黃的色彩。這會兒仍在辛勞的僅是熙朝客棧的掌櫃和幾名雜役,他們盡可能動作輕的填補地面的坑。
在附近随意走了圈,隐元并未發覺任何異常,困倦的往後走,他懶得推門,暈暈乎乎穿牆而入。
慵懶的行之床邊,隐元褪下外袍,鑽進錦袍打算繼續睡覺。
蜷在被窩的那一刻,隐元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他的房間進賊了,而且那個賊竟然明目張膽的躲在他被窩裏,簡直不要太嚣張。
隐元正欲出手教訓對方,目光無意間瞄到床帷。怪了,金鈴為何不見蹤影,莫不是這個賊連他的金鈴都不放過,順手牽羊。
又或者……
隐元猛然間想到一個不太樂觀又非常有可能的真相,他走錯了房間。沒準他這會兒是在別人屋內,睡在別人床上,萬一被別人發現,豈不是當作流氓往死裏打,大半夜的多尴尬。
随後,隐元後知後覺的記起,進屋前好像沒擡頭确認門牌號。他明明按照出去的路原路返回,難道這樣也會出錯?
隐元一邊勸說自己別擔心,一邊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他的動作輕到了極致,生怕一不留神将對方吵醒。
僵着身體,僵着脖子,隐元貼近身後的人看了看。下一刻,隐元哭笑不得。情況的确不太妙,隐元當真不在自己房內,躺在他身旁的人是泰義。
此時此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泰義沒醒,他雙眼緊閉,呼吸平穩。
相對于對方的閑适,隐元霎時急得渾身冷汗。盡量小心的撐起身體,他掀開錦被,輕手輕腳溜下床。
隐元一手拎着錦履,一手拾起外袍,戰戰兢兢的走向牆邊。幸好他和泰義僅是一牆之隔,穿過這道牆,隔壁就是隐元的房間。
奈何天不遂人願,隐元穿牆不成,一頭大力地撞在牆面。
“嗷。”隐元吃痛的哼了聲。以頭撞牆一聲悶響,牆未倒,隐元的腦門卻多了一個腫包,隐元萬分委屈。
泰義房間的牆居然堅固到這種地步,進得來出不去,逼得隐元不能穿牆走捷徑。一顆星怎能被牆給撞死,牆不給過,那就走門。
隐元蹑手蹑腳的來到門邊,他貼着房門細細聽了聽,外面分外清靜,無人走動,隐元大可放心。
他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飛速逃離泰義的房間,緊接着毫不猶豫地的穿牆進入隔壁房間。天字二號房在天字一號房的右邊,這次鐵定不會出錯。
然而隐元進了屋後,他與屋內的人一起愣住了,這依舊不是隐元的房間。桌面燭火搖曳,照亮了一地的衣衫,滿桌彌漫着撩動人心的丹藥味道。
床內,鄭峻壓在程言致身上,兩人親昵纏綿,正處于享用丹藥的激情時刻。床邊冷不丁冒出一個人,程言致與鄭峻霎時呆住,他們窘迫地看着一手挽着外袍,一手拎鞋,光着腳丫,神情驚愕的隐元。
隐元無比尴尬地擠出笑容:“我好像走錯房間了。你們不用管我,你們繼續,繼續。”
匆匆丢下話,隐元不再遲疑,飛一般的穿牆而逃,留下鄭峻和程言致在床內面面相觑。
片刻後,回過神來的程言致羞赧萬分地別過頭,他發不出聲音但他面紅耳赤的反應讓鄭峻意識到一個嚴酷的問題。
鄭峻低頭往下看,他與程言致仍親密的連在一起,他們恩愛的畫面剛才被隐元看得一點不剩。鄭峻本就對隐元心存芥蒂,如今更懷疑隐元對程言致別有用心。
迷戀程言致的相貌,貪圖程言致的力量的人何止一兩個。鄭峻和程言致一路走來,遇到的麻煩不要太多,所以他才反對程言致靠近隐元。
隐元蹲在屋外,他并未立即跑遠,而是放下錦履,大力的擰了擰自己的臉。很痛,非常痛,絕對不是做夢,可如果這不是做夢,為什麽他從泰義房間前往自己房間卻到了程言致他們的房間?
程言致他們住在地字一號房,與天字號的房間分明隔有一段距離。
隐元擡頭再三确認,沒錯,天字二號房,門口寫得一清二楚。莫非他出門期間,鄭峻與程言致來找他商量事,豈料隐元沒等到,兩人情不自禁的做了點光溜溜的事。
隐元理解他們的情不自禁,可他們在隐元房間做這類事,隐元會苦惱。他們占了隐元的床,隐元豈不是要睡地板。
于是,隐元再度穿牆入屋。房間裏依舊燭火搖曳,不過這次放下了布簾,透過布簾依稀可見兩抹人影。床內仍然傳出支支吾吾的聲音:“啊,你輕點。”
隐元鼓起勇氣,撩起布簾:“我的房間今天借給你們用,但你們下次可得回自己房間做這些事。”
一口氣說完,屋內驟然沉默,隐元看着面前的人,不由嘴角抽搐。這會兒不見程言致和鄭峻,反倒是見到了那兩個掉到坑底的壯漢。
這兩人同樣處于褪去衣衫的狀态,鼻青臉腫的相互抹藥。身為壯漢,輪廓分明的肌肉必不可少,只是與強壯的肌肉相比,腿間的那啥是不是有點太小了……
留意到隐元的關注點不對,一個壯漢板起臉:“你在看什麽?”
聞言,隐元露出無毒無害的笑容。這又沒什麽不能看的,方才他也圍觀過程言致和鄭峻。隐元從小與哥哥們一起長大,沒聽說過,男人的身體有什麽不能看。
隐元揚笑:“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走錯房間了。你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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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