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顧倫果真晚歸。
家中黑燈瞎火,他開了燈,刻意放輕腳步,到達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喝下幾口,擡手扯去領帶,熱,雙頰發紅,額頭冒汗,邊解襯衣扣子邊上樓。路過崔然的卧室,停下來,低頭看門縫,沒有燈光。
主卧門一開,就見臺燈一團暖光燃着,床上一條黑影,仔細再看,崔然一身背心短褲,正躺着玩iPad。聞聲擡頭,一見他,眉開眼笑。
三個月來崔然規規矩矩,沒提過要一起睡覺。
顧倫沒有多問,去浴室沖澡,出來只穿一條內褲,坐在床邊吹頭發,崔然嬉皮笑臉,一直用腳趾撓他的腰,居然有些涼,觸上他剛剛被熱水沖洗過的皮膚,一刺一刺的。待頭發全幹,顧倫關掉吹風機,騰出手就來捉他的腳腕,随即翻身上床,給他捂一會腳心,又捧起右腿小腿,慢慢按摩。
沒按幾下,崔然忽然抽回腿,一個翻身,張開腿坐到他大腿上,雙手挂住他的脖子,湊過臉來舔舐他的耳垂。
顧倫呼吸一重,手下意識環住他的腰。
崔然技巧娴熟,三兩下就挑起他的性欲,兩人都陰莖臌脹,擺着腰蹭弄起來。顧倫額角開始出汗,崔然忽然松開他的脖子,手探入他內褲中,将勃起的陰莖掏出來,又撤開手,褪去自己的內褲,重新在顧倫胯上坐下,腿根大張,用肛門蹭他的龜頭。
顧倫低喘一聲,施力扣住他的腰,力道之大,崔然當即發出一聲痛呼。
顧倫又慌忙松手。
腰側的肉被掐得泛紅,崔然也不再動,反是對着他笑,漸漸湊近他的唇,一啄,又退開,貼上他的耳朵。
“一個乸型,你不感覺倒胃口?”
不等顧倫反應,他已經将人壓倒,剛剛用力過度,顧倫刻意放松身體,一個猝不及防,被他摁得動彈不得,崔然也是下了狠勁在掐他的腰,嘴唇從他的脖頸開始啃咬,一路往下,到胸腹,兩手褪去他內褲,握住他脹得發紫的陰莖上下撸動。
顧倫任由他撩撥,一只手撫摸他的頭發,閉上眼睛發出取悅他的呻吟。呻吟愈來愈動情,又忽然變了調。馬眼處的刺痛令他猛然繃緊腰腹,睜眼一看,崔然正拿着一根尿道棒往他鈴口內插。
“阿然……”
金屬冷硬,頂端尖刺戳得他極為難受。崔然卻不睬他,只專心将棒身繼續往裏推,中部是凹凸不平的珠子,蠻橫地将尿道撐開,陰莖痛到發麻,顧倫腰胯開始顫抖,手也離開崔然的後腦勺,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單。
整根進入,崔然便開始用潤滑劑開拓他的腸道。手指在前列腺上又撓又壓,顧倫卻不再吭聲,崔然擡頭,發覺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眼角已經泛濕。他湊過去,吻了吻他的眼角,轉過他的身子,在他身邊躺下,把自己陰莖往開拓過的肛門裏插。
瘋狂的抽動,顧倫被頂得身子亂顫,将身下床單都蹭得皺巴巴。崔然沖擊的速度越來越快,顧倫麥色的身軀泛出酡紅,呼吸聲愈發顫抖得厲害。
良久,崔然胯下一停,喉嚨發出低哮,又往緊致的腸道最深處一頂,開始射精。
顧倫劇烈喘息着,指節發白。
射精結束,崔然将陰莖拔出,從背後吻他的脖頸,雙手從他腋下穿過,一邊揉捏他的乳頭一邊拿陰莖摩擦他的臀肉。等再度勃起,又一次插入,又一番翻雲覆雨,第二次內射,再拔出時,精液、腸液與潤滑劑混合物從顧倫肛門中源源不斷流出,像是失禁。
崔然去摸顧倫的臉,摸到滿手的汗,或許還有生理性淚水,兩人都像是方從水池裏撈出來。
摸了摸顧倫的陰莖,移動使得尿道棒發生位移,顧倫喉間擠出一聲痛吟,太過痛苦,崔然也呆愣了一瞬,一只手将要去摸按摩棒,又收回。
在他右肩的刺青上輕咬一口,拔出尿道棒,精液噴瀉而出,顧倫渾身抽搐。
崔然吻他的肩背,從脖頸吻至肩膀,手臂,再到手背與指尖,魔怔了一般,機械地重複着,直到發覺高潮餘韻早已經過去,顧倫還是沒有動靜,才收回心神。心一沉,忙開臺燈,給顧倫翻平身子,叫他兩聲,沒有應答,用額頭去貼他的額頭,好似正發低燒。
連忙給常去老宅那位家庭醫生打電話,然後去浴室沖淨身子,穿上衣褲。不敢再把顧倫搬到浴室裏折騰,端來水盆為他擦身體。男人精壯的身體早已經被汗水染濕,泛着水光,發黏。崔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努力耐下性子,擦了很久,再把手伸入他肛門裏掏弄精液,裏面濕得一塌糊塗,掏弄不能清理徹底,又用毛巾擰入清水,用指尖将毛巾頂入,嫩肉時不時被帶出,顧倫已經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床單又髒又亂,滿室腥臭,但也無心再管。
家庭醫生帶着寒氣趕到,一口熱水也喝不到,直接上樓看病。說是過勞,給顧倫吊上點滴。這樣的人早知輕重,全程彬彬有禮,像是沒有認出顧倫。
崔然回想,或許顧倫回來時候就已經不舒服,他的手掌都那麽熱,将他的腳心捂得那麽暖。他只以為是洗澡和情欲緣故。
一切歸于寂靜,已經淩晨三點,崔然在床頭坐下,點了一支煙,将顧倫往他身邊攬近一些,讓他的頭貼着他的腿,手指捋了捋他的頭發,低頭觀察他眼角隐約的細紋。他忽然頭痛,伸手關閉臺燈,咬住煙尾,狠吸幾口,險些嗆到。
月光穿過落地窗灑到床尾,地板上兩盆水仙又抽高幾寸。
他睡不着,如此過激的反應,傻子也知道意味着什麽。
原來顧倫于他而言不僅僅是“不同”。
魏展和顧倫同窗兩年,原來周愫那晚的“先來後到”“公平競争”是作此解釋。
“既然崔先生已經明白,又何必固執?”周愫的話如在耳畔,“你不過是對過去的生活感到疲倦,暫尋一處世外桃源,恰好發現顧老師對你百依百順,便自導自演同他玩起夫妻游戲,你以為這就是家庭?你有沒有考慮過顧老師心中感受?前些日子他醉後失言,告訴我們他像是在懸崖邊行走,前路漆黑,無法猜測什麽時候會忽然墜落。”
這樣能言善辯,想來多半還是出自裴朝玉的嘴。
崔然冷笑,又低下頭,在黑暗中摸索顧倫的手,握住,拇指指腹輕輕劃過他的手背。
“你一句‘夫妻’,叫他開心很久。”
“他也會買醉,你不知曉,因為你從來不會關心他在做什麽,想什麽,魏先生卻能陪他捱,他傷好,再回家哄你開心。崔先生,這就是你以為的夫妻。”
好兇的女孩,又應了她的名字,竟然也不怕他對她作惡。
崔然側轉身子,緩緩彎下腰,在顧倫手背上一吻,再用臉貼上去輕輕地蹭。
世外桃源,既然尋到,又有誰舍得離開?
魏展是顧倫的初戀,既然是魏展,那也就不奇怪他為何不知道這一段歷史。況且魏展向來只做0,顧倫面對他,大概還居上位。
破鏡重圓,分釵合钿,重尋繡戶珠箔。
不禁自嘲,他居然也會害怕。
天将亮才睡着,醒來時已經日曬三竿。陰雨過去,又是豔陽高照,窗前兩盆水仙綠油油的,朝着陽光仰高腦袋,好似正做深呼吸。崔然下床,走到窗前蹲下,用指尖撓了撓葉尖,綠葉輕顫,他睫毛随之閃,粲然一笑。
下樓拿來體溫計,給顧倫測體溫。燒已經退下,但唇幹得脫皮,人還在睡,側着身子,呼吸綿長。
崔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想起顧倫常常如此對待他,好似逗弄一條小狗,一個小孩。
在浴室剃胡茬時紀雲清來電。
崔然盯着來電顯示發愣幾秒,忽然笑開,看來紀雲清已經無可奈何。星唯歷史算是悠久,旗下多位新老藝人也風頭正茂,當前在圈內地位之顯赫,衆所周知。趙初蘭那尊大佛,紀雲清終究降不住。
但要拖他下水,未免太過天真。
為顧倫得罪陸老板,已經是件大事,再捅下星唯這一簍子,恐怕崔仲敏要和他翻臉。
他搖了搖頭,按下挂斷,調為震動,繼續清理下巴,用毛巾擦淨臉,手機嗚嗚叫起來,又一次來電。
暗嘆一口氣,盯着來電顯示看半晌,接通,“按掉就說明我很忙,你懂不懂禮貌啊?”
那頭笑:“你有什麽忙的?”
說得中肯,他有什麽可忙?
面不改色:“老男人估計最近跑通告累着了,累了也沒告訴我,被操暈了,現在還沒退燒。”
那邊聲音一頓:“顧倫?”
話一抛,盡顯無賴之色,借故與紀雲清打太極,将不學無術自私自利風采展現得淋漓盡致。紀雲清不會不懂其中含義,不再自讨無趣,和他一唱一和裝傻做戲,再挂斷。
崔然收起手機,低頭看鏡子,都要吓到自己,鏡中男人眼露血絲,挂兩只黑眼圈,像是嗑了藥。
手機又震動,他立即滿臉不耐煩,拿起一看,居然是老宅的號碼。
“餘伯?”
“少爺能不能立即回家一趟?”
語氣嚴肅,令崔然也留了神,立即想起前段時間崔仲敏生病的事,“老崔生病?”
餘伯不多言,只叮囑他十萬火急,一定趕回。
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崔然一時也有些心亂,出浴室準備換衣服離開,見顧倫已經醒來,坐在床頭用手機。
崔然心一沉,腳步也頓住。顧倫擡頭看他,眼白也泛着紅,“家中有事?”
不像是剛剛醒來,和紀雲清的對話,應該也是聽到了。
他忽然不敢看顧倫的臉。
點了點頭,直接往外走,走出幾步又停下,沉吟良久,掉頭回來,只站在門外。
“藥都在那裏,有說明書。”‘
顧倫沒有再睡,腹中空無一物,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去熬粥。把藥拎起來準備一并帶下樓,這麽一提,就露出下面的盒子。眼底光澤一顫,恍然大悟。
給崔然打去電話,無人接聽。
把盒子一并帶下樓,在沙發上給周愫撥電話,随手打開盒蓋。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周愫的聲音,帶有怯意。
顧倫的注意卻不在那裏,他只盯着空蕩蕩的戒指盒,怔忪不動。
許久,對周愫道:“沒事,打擾你了。”
周愫似乎松一口氣。
放下手機,顧倫盯着戒指盒,思緒不知去了哪裏,忽然又一笑,眼仁閃爍,将盒子蓋上,起身去廚房。
到下午,崔然的號碼變為無法接通。
顧倫向來痛恨身體耽誤正事,按時吃藥吃飯,下午精神已經轉好,在客廳等到晚上十一點,崔然主動來電。
“事态嚴重?”他溫聲問。
大約有半分鐘的停頓,崔然才道:“明天有沒有工作?”
顧倫道:“在家。”
崔然道:“十點鐘合适不合适?我來接你。”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他如此禮貌了。
“好。”
他不說去哪一處,他也一字不問。
翌日,崔然提前到達,顧倫上車時滿車煙味,嶄新的跑車,被他如此糟蹋。顧倫盯着他的側臉,發覺他滿臉疲憊,嘴張開,一頓,又合上,最終只是低頭,系好安全帶。
“戒指在你那邊?”
崔然不答,踩油門,車開出去。
顧倫一笑,不再多言。崔然開了音響,又開始放搖滾,車內倒也不顯尴尬。
等紅燈時,顧倫忽然把音樂調低。
“他在我醉後把戒指放入外套口袋,我放到床櫃上準備早上歸還,當天又忘記。”
崔然神态略變,但只一瞬,又不理不睬。
停車的時候顧倫就察覺不好的預感,然而崔然顯然不願意開口,他便沉默跟随他下車。
VCT門診,顧倫甫一看見,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
崔然回頭看他一眼,徑直朝裏走。沒有旁人,醫生與崔然打招呼,崔然輕聲道:“最後一次接觸,在上個月。”
顧倫霎時窒息,眼廓張大,視野被切為龜裂的碎片,然後是空白,看不到盡頭的空白,世界與醫生的白大褂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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