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 25
江随風的耳垂不像那天在地下室門外那麽涼,而是溫熱又柔軟的,像一小片溫泉水滴落在嘴唇上,源源不斷地散發着熱度。
那熱度不算高,可對路西野來說,卻如一捧火般,從他的嘴唇開始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他們離得那麽近,近到他的睫毛在輕微眨動間就能刷上他雪白的面頰。
近到他垂眸就能看到他顫動的睫毛和泛起粉意的耳根。
這種感覺太讓人着迷,仿佛這就是人之一生所求,那種返璞歸真的甜蜜悸動,足以讓人忘卻凡塵俗世中的一切煩惱。
樓下的歌聲還在響着,路西野最初略顯強勢和蠱惑的眼神慢慢變得暗沉熾熱了起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江随風的肩,像是很想将他按進懷裏去。
江随風的後腰靠在樓梯扶手上,他将身體微微後仰,堪堪避開了他的動作。
“先捆綁黃氲佰出道,再與您路少傳緋聞……”他笑了笑,将手按在路西野肩頭,語意譏诮:“我是想紅,但不是這樣的方式,不長久。”
樓下半闕樓梯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江随風手上用力,将路西野推開一些:“讓人等久了不太好,去吧,我也要送人。”
“你要送誰?”路西野問:“那個小姑娘嗎?”
“你送誰我不管,”江随風理了理自己的大衣衣領,慢慢道:“我送誰你也別管。”
他說完便不再看路西野,擡腳就往樓下走去。
剛剛聽到的腳步聲停住了,江随風看到了韋承柏
他正站在下面擡頭往上看,見他出現便笑了:“随風,走吧。”
江随風應了聲好,便擡腳向他走去。
他與韋承柏說話的語氣和對自己完全不同,是禮貌又乖巧的。
路西野定了片刻,又緊趕兩步追上去,含笑招呼道:“韋總。”
他剛才站在上半闕樓梯處,韋承柏并沒有看到他,見他出現,他也停下腳步招呼道:“路少。”
“韋總遠來是客,怎麽能麻煩您去送人,”路西野笑着說,熟稔地把手搭在江随風肩膀上:“小風還是由我來送吧。”
“不用麻煩路少了,”韋承柏客氣地笑笑:“我住的酒店離随風和文安的住處都不遠,只是順道的事兒。”
“我也順路。”路西野毫不猶豫地說。
“路少不是住在市區嗎?”韋承柏問,不避不讓。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時,江随風低頭将手機摸了出來。
片刻後他說:“不麻煩二位了,我叫的車到了。”
路西野:……
韋承柏:……
兩人對視一眼,互不相讓地跟在江随風身後,眼睜睜看他在不渡大門口帶着文安上了車。
上車前江随風又再次向他們道了謝,客氣的跟陌生人一般無二。
直到車子駛出視線,韋承柏才似笑非笑地看向路西野:“路少這是什麽意思?”
路西野亦将視線從遠處收回來,眸子裏銜了一點淺淺的笑意,發出疑問:“嗯?”
韋承柏笑了笑,從上一次見面開始,他就覺得路西野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只是這種敵意既說不清也道不明,連他自己也捉摸不定。
“就剛才的事兒,”他說:“路少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路西野說:“江随風是我學弟,我送自己學弟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學弟?”韋承柏道:“這倒沒聽随風說過。”
“那當然,”路西野劃下道來:“這麽私密的話題,怎麽可能随便見個人就聊?”
韋承柏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起來:“可是我看随風對路少也沒怎麽親熱啊,您這學長大概要反省一下了。”
“我們親熱的時候啊,”路西野垂眸撫了撫自己的手指,指尖上似乎還殘留着江随風手腕的溫度:“您不是……”
“小野。”路西野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林郡打斷了。
他和尚遲并肩走了出來,先跟韋承柏打了招呼,然後才問:“大冷的天,你們站外面幹什麽呢?”
“沒什麽,剛跟路少交流了幾句。”韋承柏含笑說,又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幾人道了再見,韋承柏先行離開。
林郡看了路西野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本來打算着文安走後他親自去送尚遲,畢竟就算路西野一時半會搞不定江随風,可獻獻殷勤送人回家總行吧?
誰知道路西野竟這麽不争氣!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一點用都沒有。
他跟尚遲道了別,連話都沒和路西野說一句,就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尚遲才站在風裏笑。
路西野也抿唇笑了一下,問:“笑什麽?”
尚遲沒回答,反而問:“林少為什麽生氣了?”
“他啊,”路西野說:“小孩子脾氣。”
他這樣一說,尚遲笑得更歡了,他跟着路西野往車庫裏走:“可你們看起來差不多大。”
“嗯,”路西野說:“同年,而且生日也很近,不過郡兒被家裏保護的比較好,有點孩子氣。”
“路少的生日在什麽時候?”尚遲問。
“下個月。”聲音越來越小,路西野說:“到時候請工作室成員一起吃個飯。”
江随風回到住處先去洗了個澡,然後才打開電腦查收郵件。
剔除了幾封垃圾郵件後,他先把其它幾封郵件看了,最後才去看高凡思那封。
上一世,高凡思是林郡大哥林啓的禦用理財師,也是未來行業內站在最頂端的天才理財師。
他的天分幾乎是與生俱來,讀高中時,就靠着炒股為工薪階層的父母買下了第一套別墅。
只是現在的他才剛剛畢業不久,還未來得及大放異彩。
江随風憑着自己重生的優勢,在收到謊言第一期片酬後,就将這筆錢交給了高凡思打理。
這還是高凡思入職後操作的最大一筆資金,作為一名新人,對于江随風的這份知遇之恩,他十分感激,因此也格外用心。
江随風看着郵件中的賬目明細,一邊沉思一邊慢慢勾出來幾項,然後又回複給高凡思。
這幾筆錢在不久後他就會用到,所以只能用來操作短期理財産品。
而同時,他又發了另外一封郵件出去。
之後,他才到陽臺上靠着欄杆點了支煙。
別墅區很大,他租住在外圍的小高層上,離江瑩那套別墅并不近。
但巧合的是,從這套房子的陽臺上,恰恰能看到江瑩那套別墅的空中花園。
陽臺上放了一臺望遠鏡,他偶爾會過去看一眼,看江瑩在他面前從未有過的樣子。
穿着華服,開着豪車,在那裏澆花或者品茶……,儀态優雅。
江瑩真是個天生的演員,他想,他跟了江瑩那麽多年,大概也能當一個合格的演員。
他覺得好笑,也覺得有趣,又覺得自己心理變态,唯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刻骨的悲傷。
看得越多,那份曾對江瑩無比糾葛的情感就越少。
江随風默默算着,大約等這點感情少到一點都沒有的時候,也差不多該到他出手的時候了。
這幾天江瑩不是沒找過他,從前兩天發現他搬離地下室開始,她就對他開始了奪命連環CALL。
逼問他人在哪裏,要他立刻回去,哭,鬧,求,該用的都用了,為了保住她慈母的那張假面,可真是費盡了心機。
夜深了,遠處依然有燈火閃爍。
江随風望向江瑩居住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恐怕她最近也很難能睡個好覺吧?
陽臺上沒有開燈,煙頭的火光一閃一閃。
江随風垂眸看着,又記起路西野眼底那束暗沉沉的火焰來。
煙還有半支,他放縱了自己半支煙的時間,去想路西野。
在煙頭被掐滅的瞬間,路西野也被他徹底從腦海裏清除了出去。
距離電影開機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今天是江随風最後一次到公司來。
後面的時間他可以自由安排,研究劇本或者為進組做準備。
上午的訓練結束後,他的小助理過來找他,說會客室有人等他。
江随風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聞言便問:“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助理說:“姓韋。”
江随風愣了愣,姓韋,又知道他在星傳的,大概只有韋承柏了。
韋承柏沒等太久,江随風就過來了。
和昨晚偏精致的打扮不同,今天的他只穿了一套運動裝。
“韋先生,”他客氣地說:“您找我?”
韋承柏站起來,看看時間,笑着問:“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不了吧。”江随風說:“下午還要訓練,我想中午休息一會兒。”
韋承柏沒想到他會拒絕,再怎麽說他也是投資人,演員就算不做出讨好的樣子,多少也會給足對方面子。
他看着江随風笑了笑,說:“就在樓下吧,吃個簡餐,一會就送你回來。”
江随風看他片刻,沒有再拒絕。
他拿了件棉服,将自己的包背上,一言不發地跟在了韋承柏身後。
兩人上了電梯,韋承柏含笑問:“有什麽喜歡吃的嗎?”
“我不挑的。”江随風說:“都可以。”
“你這樣的小孩兒一定很讓家長省心。”韋承柏說。
“嗯?”江随風臉上終于有了一點表情,眼睛也張大了一些:“為什麽這麽說?”
韋承柏看着他笑起來:“因為你這個年齡的小孩兒很少有不挑食的。”
“你認識很多我這個年齡的人嗎?”江随風問。
“那倒沒有。”韋承柏想了想:“不過身邊就有一個。”
“嗯。”江随風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韋承柏很想向他解釋一下,于是說:“是我合作夥伴家的弟弟,被嬌慣壞了。”
“嗯,”江随風點點頭,問道:“你的合作夥伴,是那天在酒吧見到的那位哥哥嗎?”
“哥哥?”韋承柏問,忍不住想逗他,江随風的表情很少,話也少,可越是這樣,越招得人心癢着想逗弄他:“只叫他哥哥?怎麽不叫我?我都來找你了,連頓飯都不肯賞光。”
江随風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默陽知道了一定很高興,”韋承柏又說:“那天回去後他還說,不知怎麽地,就覺得你很親切。”
“我親切?”江随風問,想起自己那天對秦默陽的态度怎麽也算不上親切,但他又想聽聽秦默陽的事,就擡起眼睛看着韋承柏。
韋承柏想了想說:“還好,有點兇,但是也很可愛。”
見江随風依然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些什麽,便又說:“我覺得我們真的很有緣分。”
電梯到了底層,叮地響了一下,梯門打開,江随風看到了正在等梯的黃氲佰。
自上次之後,黃氲佰一直在劇組沒有回來過。
他戴着墨鏡和口罩,遮得嚴嚴實實,幾個工作人員圍在他的身側。
看起來既想低調又十分高調。
江随風跟在韋承柏身後下梯,黃氲佰上梯,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用肩頭狠狠撞了江随風一下。
那一下很重,江随風狠狠撞在了電梯門上,但他既沒吭聲也沒回頭,緊跟在黃氲佰身後出了電梯。
黃氲佰似乎沒想到江随風的反應這麽平淡,電梯門合攏的時候,他挑釁地沖外面吹了聲口哨。
江随風沒停步子,韋承柏卻停下了,他往後看了一眼,只看到電梯門閉合中的最後一點縫隙。
“剛才那人是誰?”韋承柏問。
“黃氲佰。”江随風說。
韋承柏打量了一下江随風,見江随風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我還以為他剛才那聲是針對你。”
“哪能?”江随風笑笑:“您想多了。”
兩人說着話,進了一家西餐廳。
點了單後,韋承柏才繼續起剛才的話題:“那些爆料以及你們公司的聲明也都不是真的吧?”
“這是商業機密,我不太方便說。”江随風說。
韋承柏笑了下:“還挺敬業。”
“您找我……”江随風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是有什麽事情嗎?”
上一世,韋承柏對他很好,特別喜歡他。
可即便他們訂了婚,他也始終無法對他産生他想要的那種感情。
相對于結婚對象,他其實更像是把他當做一個很有安全感很可靠的哥哥。
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特別奇怪。
比如,他喜歡路西野,路西野不喜歡他,韋承柏喜歡他,他又無法喜歡韋承柏。
很多感情其實從最初就注定了,根本沒有辦法改變。
他知道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有多苦,所以這一輩子,他不希望再牽連韋承柏了。
如果能做朋友最好,如果不行,那就不如陌路。
所以他很怕從韋承柏口中聽到上輩子聽到的一些話。
好在韋承柏只看了看他的棉服,問道:“今天沒穿WUYUN的衣服嗎?”
“沒有活動就不穿了。”江随風說。
他一個菜鳥新人,如果天天穿着WUYUN到處招搖的話,也太容易招人恨了。
韋承柏的确很喜歡面前這個年輕人,特別喜歡。
在酒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一種被什麽擊中心髒的感覺,酥酥的,木木的,一顆心跳的都比平常快一些。
那是他活到二十五歲,從未有過的感覺。
即便以前有過心動的對象,也沒有過這種特別的感覺。
那時候他還沒想太多。
對于成熟理智的人來講,很少能有特別沖動的時候。
只是後來,秦默陽跟他提了一嘴兩家聯姻的事情,雖然是玩笑的形式,但他知道,秦默陽對這件事是認真的。
雖然秦默尋也是他看着長大的,而且一直很喜歡他,但他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秦默尋才多大,屁大點兒的小孩兒。
這個念頭泛起來的時候,他腦海裏莫名浮現出了江随風的臉。
這讓他意識到,也許并不是什麽年齡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如果對方是這個小孩兒的話,他或許根本都不會考慮就會答應下來。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回了H市,為此還特意托人去了三九吧。
可惜江随風已經離開了。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在幾天後,他在制片人發來的電影資料中看到了江随風的臉。
故事開始,總需要一個契機,尤其他們又不在一個城市。
所以即便他看到資料時,WUYUN已經将撤掉的資金補了進去,他還是再投了一筆錢進去。
“我看人很準,你信不信?”韋承柏說:“這部電影上映之後,你一定能火。”
江随風聽見這話倒是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和他平時的笑有點不太一樣。
身上的冷漠之意在這個笑裏被一掃而空,看起來溫軟又柔和。
“謝您吉言。”他笑着說。
韋承柏沒想到這樣一句話就能逗他這麽開心,自己也不由笑了起來。
飯菜一點點上來,兩個人邊吃邊聊。
“我是想,在你紅之前我們要抓住機會,”韋承柏說:“WUYUN既然贊助了你服裝,我們韋氏便把飾品先占住,不然你紅了看不上我們就壞了。”
他喜歡江随風,但現在還不是表白的時候,必須先采取迂回戰術,一點點打動對方。
江随風切牛排的手頓了頓,片刻後他說:“不好意思,我不戴飾品的。”
韋承柏這才注意到,江随風身上的确一件飾品都沒有。
戒指,耳釘,項鏈……,甚至連圍巾都沒有。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只有他那個簡單的背包和桌角那雙折疊整齊的手套。
“你大概剛入行,還不太懂,”韋承柏試圖說服他:“如果你是素人的話,飾品戴不戴可能沒有太大影響,但是作為藝人,參加各種活動時,飾品是少不了的。”
江随風安靜地聽他說完,但依然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戴飾品。”
又說:“謝謝您的好意。”
“為什麽?”韋承柏有點疑惑,大部分人會說喜歡或者不喜歡,說“不能”戴飾品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江随風抿了抿唇。
他沒法向人解釋戴上飾品的感覺,就像被海藻纏繞捆綁的感覺。
那讓他窒息,恐懼,也絕望。
他沉默了片刻,說:“您就當我心理障礙吧,或者當我過敏也好。”
韋承柏看他片刻,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說:“包包鞋子總用的吧?還有手套。”
江随風下意識地伸手按了按放在桌角的那副黑色手套,搖了搖頭:“手套這副就夠了。”
“我知道了,”韋承柏說:“那就其他你可以用的吧。”
江随風之前臉上泛起的笑意在提及飾品後又消失了,他變得重新客氣起來,說:“謝謝您。”
與韋承柏分別後,江随風直接回了公司。
剛到樓上,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江瑩。
還有一點時間,他便拐去了去吸煙室,将電話接了起來。
“媽。”他叫了一聲。
“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江瑩的聲音裏帶上了明顯的疲憊。
最近幾天,她完全沒心思去芳來,對江随風失去掌控這件事,讓她心裏像懸了一把刀一樣不安。
而在撥這個電話之前,孫唯銘剛剛查清楚,江随風并沒有在路西野那裏,更沒有聯系秦家。
他究竟去了哪裏?江瑩完全想象不到他還有哪裏可去。
可是只要他不在她掌控之中,她就不能安心。
如果不是為了秦家每年給的那筆錢,她就該在他年幼時就将他丢了,也沒有現在的煩心事兒了。
“不是告訴您我找了份很好的工作嗎?”電話放的外音,江随風的聲音傳過來,很輕快,甚至帶着喜悅:“過幾天一切準備好了,我想給您個驚喜。”
“媽不要什麽驚喜,”江瑩説:“媽媽只想見到你。”
“只有幾天了,媽,您再忍忍。”江随風說:“您到時候一定會很高興的。”
江瑩還要再說,江随風忽然道:“媽,我同事叫我了,等晚些我打給您。”
電話再次挂斷了,江瑩氣得拿起手機砸在了牆上。
“你這脾氣,”孫唯銘說:“虧你能在他面前扮個賢妻良母。”
江瑩氣得偏開頭不說話,孫唯銘上前抱住他:“放心,這不還有我呢?”
江随風挂了電話後,也沒有立刻出去。
他和江瑩講電話的語氣和以前相比并沒有什麽不同。
可現在每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之後,他就會覺得特別累。
他把手伸進包裏,将那罐糖摸出來,糖已經被他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了最後兩三顆在裏面。
他看了片刻,最後還是沒舍得吃。
從吸煙室出去後,他直接進了舞蹈室。
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正各自換了衣服在做準備工作。
他把包收好,直接去換了衣服。
下午的訓練都很正常,沒出什麽岔子,問題發生在訓練結束後。
那時候他已經換了衣服,背包也收拾了一半,他的經紀人何東忽然叫他過去一趟。
舞蹈室裏還有人,他把收拾了一半的背包放在架子上就出去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黃氲佰也在舞蹈室裏。
幾個新人正圍着他聊天。
這本來沒什麽,可江随風走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黃氲佰手裏拿着他的糖罐。
罐子裏的糖一顆都沒有了,黃氲佰還挑釁地向他搖了搖手裏的罐子:“江随風,你是小娃娃嗎,還吃糖?”
江随風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麽樣的表情,大約真的很可怕。
因為那幾個和他一起練舞的男孩子,在看到他的表情後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退。
他們一退,黃氲佰就被凸顯在了最前面。
江随風伸出手去,對黃氲佰說:“還給我。”
黃氲佰看他這樣反而十分興奮,他把手舉得很高:“我偏不還呢?”
江随風擡手去夠,黃氲佰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玻璃罐子從他手裏墜落下來,啪地一聲碎了一地。
江随風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彎下腰去,似乎是想将碎片撿起來。
這時,黃氲佰的聲音又在頭上響起,幸災樂禍:“喲,怎麽辦呢?碎了,哈哈哈……”
一塊玻璃碎片被江随風捏在了指間,他猛地起身,一手卡住黃氲佰的脖頸,将他一路推着按到了牆上。
這一下快如迅雷,黃氲佰根本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時,只看到江随風那雙冰冷的眼睛。
那雙眼睛冰冷又殘酷,像嗜血的頭狼,讓黃氲佰頭皮發麻。
他被掐得透不過氣,擡起無力的腿去踹江随風。
江随風受了一腳,強忍着沒有撒手,随即按着他的後腦往牆上猛磕。
黃氲佰從沒這麽疼過,他疼得眼冒金星,雙耳嗡鳴,心裏隐約升起了恐懼。
那群新人終于反應了過來,有人跑了出去叫人,有人過來拉架。
在所有人近身之前,江随風将他之前握過那只糖罐的手抓了起來按在牆上。
他手中的那塊碎玻璃被狠狠楔進了黃氲佰的掌心裏,在黃氲佰的慘嚎聲中鮮血四濺。
“奉勸你一件事,”在被人拉開前,江随風咬着牙說:“別惹不要命的。”
當晚,這件事鬧得很大。
兩人的經紀人向來不和,為這事兒又鬧了一場,搞得整個星傳人盡皆知。
黃氲佰被送去了醫院,他的經紀人則堅持要報警。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事又被上面按了下來。
江随風照常準備進組,黃氲佰則在病床上躺了兩天,雖然憤憤然心有不甘,但也沒有再提這事兒。
有人說是因為黃氲佰前面剛與江随風合作化解了危機,現在兩人猛然鬧翻的話,只會讓外界徒增猜疑。
也有人說,江随風背後有尊十分穩固的靠山,甚至有人把他和星傳的老板溫志雲聯系到了一起。
一周後,電影“謊言”如約在皇廷舉辦開機儀式。
到場的除了劇組工作人員,部分投資人外還有各大媒體。
開機儀式進展的十分順利。
雖然男女主演話都不多,但對媒體的要求卻十分配合,對于電影內容相關的問題也言之有物,可見之前早已做了充足的準備。
只是現場氣氛還是要靠其他幾位前輩來活躍,在他們的帶動下,兩位青澀的新人也慢慢融了進去。
開機儀式結束後,媒體分別對導演,編劇以及演員進行了簡短的采訪。
到了江随風那裏,采訪內容忽然變了。
這是江随風在黃氲佰事件中露出一個背影後,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內第一次公開露面,早已吊足了大衆的胃口。
這一次也有不少媒體是奔着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的目的而來。
在簡短的幾句關于電影的問題後,話題就轉到了黃氲佰身上。
江随風面帶笑容,對所有問題的答案大都是:很好,很棒,很厲害,非常照顧新人……“
江随風做了造型,一張臉更顯精致,笑起來更是如朗月入懷般,惹得幾位女記者全程圍着他拍。
而在文安遇到比較刁鑽的問題時,他也能及時分神幫她解圍。
他的話不多,可卻全程掌控着節奏,看似青澀,實則十分老練。
路西野坐在臺下,看江随風進退有度地接受采訪,然後又十分禮貌地結束了采訪。
記者們離開後,工作人員和資方則随着會場人員的安排前去就餐。
江随風和文安雖然是主演,但畢竟是新人,一上桌就十分主動地向各位前輩每人敬了一杯。
剛開始大家還能規規矩矩按照位置坐着,但幾杯酒下肚,會場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年輕人更是迅速湊到了一起,很快熟稔起來。
飯後大家坐着聊天,有人提議玩游戲。
路西野正好出來,他年齡小,又時刻帶點笑意,很快被幾位年輕的女演員拉過來一起玩。
桌上正在玩國王牌,可江随風并沒有參與,他正坐在角落裏講電話。
路西野向他走過去,做了個手勢,讓他過來一起。
江随風則搖了搖頭,表示不喜歡那麽熱鬧。
兩人還在打着眉眼官司,在電影中飾演醫生的方文峰過來了,他不由分說就拉了江随風的手:“走,小江,這兒就你最小,偏還就你跟老幹部似的,不像話。”
第一局是飾演文安病友的女演員高媛抽到了國王牌,她出了題,要2號嘴上貼着一張紙安全傳遞到三號嘴上。
2號是文安,3號是江随風。
全場起哄:開局紅啊,男女主演來一個。
只有路西野的臉沉了下來,他冷着眼,看文安紅着臉将一張輕薄薄的紙片放在唇上,微仰着頭,往江随風的嘴邊靠近。
在兩人嘴唇相接的瞬間,路西野忽然伸出手去,将那張紙片從文安嘴上用手指往前推了推,直接摁在了江随風唇上。
方文峰率先表達不滿:“這還沒貼上呢,還有個縫兒呢,不算成功吧?”
“看人小姑娘臉都紅成什麽樣了。”路西野說,又大聲吆喝:“下一局,下一局。”
游戲玩了小半個小時,江随風給人喂過香蕉,路西野做了五十個俯卧撐。
大部分人玩兒得累了,時間也不早了,于是路西野做主:“再玩兒一局散了吧,我看導演他們也談差不多了。”
最後一局,方文峰是國王。
“最後一局了,來個大的吧,”方文峰笑着說:“3號和6號,不拘誰親誰,親一個。”
全場沸騰,紛紛在找3號和6號。
江随風平常冷着張臉,真玩起游戲來倒是比誰都無所畏懼,他先放下了自己手裏的紙牌,一個清晰的6字在上面。
片刻後,路西野放下了手裏的牌,一個大大的“3”。
路西野放下牌後,江随風的眉反而微微蹙了起來。
好像他不畏懼和任何人親吻,唯獨不想和路西野親吻一樣。
兩個人被衆人推到了一塊,暧昧的光影下,江随風看到路西野的耳根紅了。
他抿了抿唇,打算主動出擊速戰速決的時候,路西野忽然擡起手來,将他的臉捧在了掌心裏,小心得如捧珠籠玉般。
他的手心很熱,指腹按在他的耳側,對着他慢慢低下頭來。
江随風的眼睛張了張,随即忍不住抿緊嘴唇閉上了眼睛。
歡呼聲在耳邊響起,片刻後他感到路西野的嘴唇落在了自己的眉心。
他的嘴唇和他的手掌一樣很熱,又熱又軟,很溫柔地在他眉心貼了片刻,才輕輕地吮了一下。
歡呼聲瞬間消失了,變成一片不合時宜的安靜。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們,仿佛那兩個人身上突然冒出了粉紅泡泡,整個氛圍都詭異地變了。
溫馨,甜蜜又浪漫,像喝醉酒後的幻象……
如果他們親吻的是嘴唇的話,這會兒的歡呼聲大約已經掀翻了屋頂,說不定還會有人上前起哄。
可偏偏路西野親吻的是眉心。
親吻嘴唇的話還有可能是欲望,可親吻眉心,卻滿滿的都是寵溺。
還有視若珍寶的珍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