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熙熙的歌聲很快就在客廳裏響起。

莫白聽得認真，仔細從熙熙的歌聲裏辨別他到底有沒進步。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他第一次教人修煉，怎麽也算是他的……徒弟了吧？

莫白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熙熙身上，因而沒有注意到，坐在他身邊的高大男人，原本面無表情的俊臉上，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尴尬，一會兒又有些……複雜。

等熙熙一首歌唱完，星網舞臺現場掌聲雷動。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彈幕開始瘋狂刷屏。

人魚唱歌本來就好聽，尤其是熙熙唱歌的時候，嗓音帶着特有可愛和綿軟，更是将人注意力完全吸引，只想認認真真聽他唱完這首歌，其他什麽都不想做。

因此他歌唱完後的，真正的粉絲才開始刷屏。

“太好聽了！名副其實的第一！”

“啊啊啊啊熙熙怎麽可以這麽軟，這麽萌！我真的好喜歡他啊啊！”

“跪求一人魚，白首不相離！”

“等等……你們有沒發現……熙熙這次唱歌……好像帶了安撫之力？”

“靠！我沒注意啊，有沒精神識海不太好的朋友？快去聽聽錄屏或者回放！”

“不用聽回放了，是真的帶着安撫的力量！”

“怎麽說呢，以前聽熙熙唱歌，就單純的覺得人魚唱歌好聽，雖然隔着屏幕感覺不到安撫效果，可聽了依舊讓人覺得很舒服。”

“可這次熙熙唱歌居然用了安撫效果了！這不是和那個唱《大悲咒》的莫一樣嗎？”

很快，人魚熙熙唱歌具有安撫效果的事情，立刻就引爆了星網。

因為星網上有太多人魚唱歌的視頻了，但是從來就沒有說還帶着安撫效果的。

人魚的安撫異能，只能近距離使用，隔着遠了都不太行，何況是隔着一個屏幕。

這也是當初‘莫’的大悲咒一出來時，會造成這麽大轟動的原因。

因為太特殊了。

尤其是第二名歌手的粉絲，以及熙熙自己的粉絲，深怕莫在第二輪比賽的時候，直接逆襲成為第一名。

莫退賽的時候，他們還狂歡了好久。

但現在熙熙的粉絲不擔心了。

他們家熙熙不僅唱歌好聽，也有安撫效果了！

莫雖然也有效果，但是他唱得不好聽啊！

“哈哈哈那個莫呢，還好他退賽了，不然第二輪比賽就是吊打他的現場！”

“依我看吧，上場比賽他之所以能逆襲，就因為尋了個特殊，咱們熙熙先參加海選，不知還可以這樣帶安撫異能，所以被他搶了先了。”

“就是就是！我就說嘛，莫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氣得支持神秘莫先生的粉絲郁悶得要死。

然而，就在熙熙的粉絲全網狂歡的時候，歌唱比賽主持人在和熙熙互動。

主持人：“熙熙，這次第二輪比賽你有信心嗎？”

熙熙說：“……嗯，有、有呀。”

支持人：“我剛聽你唱歌，真的好好聽，精神識海也好舒服，它好像帶着安撫精神識海的效果。”

熙熙說：“嗯嗯，莫、莫先生教我的。”

主持人一愣：“你是說，是那位退賽的‘莫’教你的嗎？”

熙熙紅着臉點頭，滿眼崇拜：“嗯！他好、好厲害的！教、教我用異能！”

熙熙恨不得告訴全世界莫先生有多厲害，但是他通用語還不是特別熟練，說起來也磕磕巴巴的，就很懊惱。

不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崇拜那位莫先生了。

一時間，支持莫白的粉絲也開始狂歡了。

“聽見沒有！熙熙現在唱歌帶有安撫異能是莫先生教的！”

“難怪莫要退賽了，他不退賽的話，豈不是要師徒大比拼了？”

熙熙的粉絲紛紛保持了沉默，并且還覺得有些臉疼。

能說啥呢，他們正主自己都這麽崇拜那個莫了。

倒是有人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莫真的這麽厲害嗎？還這樣毫無保留地教熙熙……”

“人魚協會不是說莫也是人魚？熙熙是咱們帝國公認的最親人類，異能也是排前三的吧？莫比熙熙還強！”

“卧槽，這麽說，難道莫是人魚族的王？？？”

此話一出，全網都震驚了。

人魚族的王啊！

并且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一時間後面的比賽都沒人想聽了，要麽去問熙熙，莫到底是不是人魚王的。

還有的則加入到尋找‘莫’的隊伍中。

而得知莫很有可能是人魚族的王後，人魚協會那邊也不淡定了。

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莫’的蹤跡，現在又爆出他是人魚族的王。

人魚是非常團結的種族。

現在他們多了王，恐怕只要他登高一呼，召集所有人魚離開，沒有人魚不會不聽他的。

真到了那個時候，人魚協會，還能存在嗎？

人魚協會有點着急。

“還是沒有那個‘莫’的蹤跡？”

“沒有！都說他在療養星，可我們把療養星都快翻天了，也沒找到。”

“這個人魚王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厲害，你說他會不會發現了我們……”

“閉嘴，繼續找！跟蹤一下熙熙，看他有沒和這個‘莫’碰過面。”

“是。”

其實要跟蹤熙熙可沒那麽容易，畢竟凱特上将沒那麽愚蠢。

但好在他們還有別的辦法。

星網上熱熱鬧鬧的，莫白卻完全不感興趣。

熙熙唱完下臺後，莫白就不再看了。

熙熙的進步他很滿意，他才教熙熙修煉沒多久，就有這樣的進步，不愧是他雲養的人魚！

莫白滿意地起身，一回頭就發現聞昭衍還坐在那兒，眸底思緒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什麽。

莫白戳了戳他的膝蓋：“你在發呆嗎？”

聞昭衍回過神來，神色有些複雜：“看完了？”

莫白點點頭：“看完了。”

聞昭衍‘嗯’了一聲，便收起智腦，關掉投屏，準備起身離開。

他坐着的時候還好，可以和莫白平視。

一站起來，在小孩兒眼裏，就跟一座山似的。

他沉默地往外走。

莫白看他沉重地背影，一臉莫名。

怎麽覺得聞昭衍情緒有些不對勁？

難道是精神識海又不舒服了？

也是，還是前幾天帶他泡的許願池，都好幾天了。

嗯……那今晚再帶他去泡泡吧。

晚上。

療養星的夜空很美，但卻早已經看習慣了。

用能源模拟的四季輪替和夜幕星辰，日複一日，沒有其他變化。

住得久了，同樣的風景看久了，自然也會膩。

如此美好的夜空，也只有莫白會欣賞一二。

他控制自己的神魂從身體裏飄出來，前往隔壁莊園。

莊園外，管家帶着護衛正在恭恭敬敬地給許願神上香。

自從管家發現拜過許願神，第二天聞昭衍精神識海就開始好轉後，他每天晚上必做的事情——就是帶着莊園上下的護衛燒香拜神。

大皇子殿下那天雖然說了下不為例。

可第二天的時候也沒再叫他們把香爐搬走了。

在管家看來，這是一種默認的行為。

不過他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只能繼續在半夜偷偷摸摸地拜，免得落人口實，說到底大皇子殿下現在的處境還很不好。

莫白一走進來，香爐裏的煙就自動往他所在的地方飄去。

莫白吸了一口，很滿足，然後從香爐上面飄過，直接去找聞昭衍。

房間裏沒有燈，四周一片昏暗。

男人躺在床上，冷峻的五官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

聞昭衍受精神識海折磨，一直以來都睡得不安穩，很少會進入深沉睡眠的狀态。

但今晚卻有些不一樣。

恍惚間，他看見了一人面帶微笑地朝他走來。

少年長袖廣襟，黑發及腰，精致的眉眼似上等墨寶，淺笑盈盈，極為勾人。

聞昭衍看着他，視線追随着少年的一舉一動，看着他從自己身旁走過。

聞昭衍出聲輕喚：“莫黎。”

少年卻沒有轉身徑直朝前走去，然後越走越遠。

但聞昭衍的耳邊，卻清晰地傳來一聲——

“叫我幹嘛？”

聞昭衍猛地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對上一雙清亮的視線。

他還在房間裏，在熟悉的床上。

而少年則坐在床邊，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聞昭衍：“……”

反應過來剛剛是在做夢的聞昭衍，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

莫白雙手環抱胸前：“你剛在做夢？”

聞昭衍：“……嗯。”

莫白表情更奇怪了：“那你喊我幹嘛？你夢見我了啊？”

聞昭衍：“……”

聞昭衍面無表情地起身，穿衣，扯開話題：“你怎麽來了？”

莫白見他不回答，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  不用穿了，我們去游泳池。”

聞昭衍動作頓了頓，又把衣服脫掉，換上了泳衣。

莫白繞着他走了一圈，視線上上下下地在打量他。

聞昭衍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渾身都有些不對勁，問：“怎麽？”

莫白收回視線，語帶羨慕：“你身材真好。”

再想想自己現在的身體，六歲。

遛鳥都沒人要看的年紀。

哎。

莫白一拂袖，輕飄飄地從窗戶飄了出去。

完全沒注意到，留在原地的聞昭衍身體僵硬，耳朵一點一點爬上紅暈。

等聞昭衍出來的時候，莫白已經泡在許願池裏了。

聞昭衍和燒香拜神的管家、護衛迎了個正面。

聞昭衍：“……”

管家、護衛：“……？”

管家和護衛連忙把東西往身後藏。

不是吧，又被殿下抓個現形！

等等，殿下穿的是什麽？

管家語氣小心：“殿下，您穿成這樣，是要……”

只穿了一條泳褲的聞昭衍面無表情：“游泳。”

管家：“哦哦游泳，游泳？”

半夜游泳……會不會太奇怪了一點？

聞昭衍：“有問題？”

管家：“沒有沒有！您去，您去。”

聞昭衍：“嗯。”

丢下一句讓他們早點睡後，聞昭衍就朝泳池走去。

管家等人也暈乎乎地趕緊走了。

聞昭衍下了泳池，就見莫白抱着小藍和小綠這兩只殘缺的小人魚說着什麽。

見他下了水，兩只小人魚很害怕，立刻就往角落游，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聞昭衍早就習慣，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問：“必須晚上才行？”

莫白說：“白天泡也行的，你想白天泡的話。”

聞昭衍‘嗯’了一聲，說：“那你下次可以不用晚上來找我。”

這樣也不會影響少年的睡眠。

他還那麽年輕，多睡會還能再長高……

結果，這話才剛說完，就聽後面傳來一道顫巍巍的、極度恐懼的聲音：“殿殿殿殿下，誰誰誰晚上來找您……”

聞昭衍回頭一看，就見老管家捧着一條浴巾站在岸邊不遠，此時身體都是在打着顫兒。

他來給聞昭衍送浴巾的。

一雙老眼卻在游泳裏看來看去，死活看不到一個人影。

可聞昭衍剛剛的話，很明顯，在對着什麽人說的。

管家腿一軟，險些要哭了：“殿殿下，這裏沒、沒人了吧？”

這一刻，他都不知道是害怕殿下是不是又精神分裂，還是在害怕什麽虛無缥缈的鬼了。

聞昭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