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死亡
第三十七章 死亡
37
【銀柒：】
我設想過無數次自己的最後一戰會面對什麽，兇猛的野獸？被群體撕碎？再不濟也就和飒風一樣遇見死法最惡心的鬣狗......
可當我站在決鬥場上，眼睜睜地看着另一半地面慢慢下陷，緊接着翻湧出深綠色的水花，慢慢填滿了半個決鬥場時，還是被眼前的特效場面驚呆了。
充滿視覺沖擊的新舞臺取悅了看臺上的所有人，他們毫不吝啬地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去歡呼，去贊美！
人類的想象力真的很奇妙，他們不但喜歡看這種血腥的屠殺，還喜歡幻想各種殺戮場景。人與人，***，獸與獸，火戰、水戰、團戰......
怎麽會有那麽多可怕的欲望難以填壑？似乎只有看盡了世間最殘酷的死亡暴力，才會意猶未盡地餍足。
之前知道水裏也生存有猛獸，所以決鬥場上也經常會穿插表演一些水戰，但從未想過自己會遇上。
我站在半邊安全的陸地上，眼睛死死盯着翻出白色浪花的水面，等看清楚裏面還有一條巨大的蟒蛇在裏面翻滾時，我幾乎想立刻自行了斷。
“小柒——”
一聲狼嘯打斷了我的慌亂，我擡頭看去。
那個人類領主身旁曾經神獸雄獅的位置——換成了身披金甲的灰隼！
粗粗的鐵鏈纏着他的脖子，他看到我出現立刻掙紮着向決鬥場沖，卻被長度有限的鐵鏈禁锢在了原地。
我看到他站在神獸的位置先是一愣，又馬上笑了起來，真好！他不用再像我們一樣每日拼着怎麽保命了。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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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沖我大喊，我回頭，看到巨蟒已經從水裏爬了上來，水桶粗的腰身扭着眼花缭亂的花紋向我飛速爬來。
我心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拔腿就往後跑。
巨蟒在我身後高高直起身子，豎起了腦袋。
我驚恐地看着眼前地面上落下巨大的影子，将我密密實實籠罩了起來。
眼看那影子就要落下，我飛速改變了方向，掉頭朝斜後方跑去。
巨蟒撲了個空，惱羞成怒張開大嘴朝我再次咬下。
一圈又一圈，我已經跑得完全沒了方向，等氣喘籲籲地發現哪哪都沒了路時，才驚覺自己已經被巨蟒長長的身軀團團圍了起來。
整整兩圈，目光所及之處全是蛇鱗。我回頭對上那顆巨大的蛇頭，坦白說，此刻我寧願被鬣狗掏肛。
灰隼已經急瘋了，身上鐵鏈掙動出嘩嘩巨響，嘶吼咆哮，身邊的人都被吓得離他幾米遠不敢近身。
“放開我！我他媽要殺了你們！放了他，放了小柒——”
似乎是場上太吵了，巨蟒并沒有一口吞下我，反而用滑膩的身子緊緊纏住了我，掉頭拖着往水裏爬，似乎是要躲進水裏好好進餐。
肺裏的空氣很快被擠了出來，缺氧讓我腦子漲得生疼。也好，等我被勒死或是溺死，就感覺不到被蛇一點點吞下的恐怖感了，它愛怎麽吃都行。
撲通一聲，腥臭的水流立刻嗆進了鼻孔，我被它帶進了水裏。
灰隼怒吼着，脖子被鐵鏈勒出鮮血的模樣是我在這世間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
終于還是結束了——
肮髒的池水湧進了我的眼睛、耳朵、嘴巴，看不見也聽不見，只有蛇鱗貼着我身體的冰寒。
我感覺自己沉進了水底……
失去意識前我忽然看到了從小生活的那片山林，那一日餘晖落了滿枝，那只銀灰色的小孤狼跟着他的媽媽一起出現在了我的山林裏，他擡頭無意中看見了我，小小的眼睛裏滿是驚豔。
我高傲地揚起了頭，一下秒朝他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很久後我才知道，那天我死後灰隼掙斷鐵鏈跳了下來，發了瘋似地咬死了巨蟒，然後将我飄在水面上的屍體抱了出來，趴在我身邊哭了很久很久......
我死了嗎？
我想是的。
因為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就躺在高高的屍山上，身子底下全是動物的骸骨。
我瞪着眼前的黑豹，他明顯也被突然活過來的我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你在做什麽？”我的嗓子疼得差點廢掉。
“找，找吃的。”黑豹呆呆看着我。
“你的腳，壓到我的胸口了。”
他慌忙将他上百斤重的噸位從我身上挪了下來，我咳出肺中殘餘的水，慢慢坐了起來。
我居然被扔在了隧道外的山谷裏，這座屍山上......
我——逃出來了？
我怔怔地看着遠山，還有點不敢相信。
“你剛剛是想吃我？”
黑豹又離我遠了點，“我只是來找食物。”
“哦。”
我站了起來，略一思索便拖着虛弱的身體朝山坡下緩慢走去。
“你去哪？”黑豹叫住我。
“回去救他們。”
“山那邊到底是什麽？”
我驚訝，“你不知道？”
“我沒去過。”
“你不知道為什麽沒跟黑十走？他說你半路折了回去。”
黑豹猶豫了，“我看到了屍山，覺得有問題，就找借口跑了。”
“呵，你倒是機靈。”
“你們遭遇了什麽？他們呢？”
“都被抓住了，在等死。”
黑豹：“你自己回去救他們？”
“不然呢，一起？”
他不說話了。
我輕笑一聲繼續向前，剛走到山坡下又被他叫住。
“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我站在原地靜默片刻，擡頭認真地看着他，“有！”
“什麽？”
“把雨林裏所有河貍搭建的木堤全部拆了，全部！”
黑豹皺起眉，“那會把這裏全淹了的。”
我盯着遠處幽黑的隧道口，“就是要把這裏淹了。”
“那好吧，我幫你！”
“需要幾天？”
他略一思索，“三天吧。”
“這麽快？拆得完嗎？”
他點點頭，“我讓其他水蚺幫我。”
想起水蚺我又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三天後，我帶他們出來這裏。”
“他們？”
“對！”
我瞪着漆黑的夜空，體內被積壓了一個月的憤怒全都炸裂在胸口，“他們！地牢裏所有的動物！要逃一起逃，逃不出就一起死！一個不落！”
“我會徹底毀了那個地方，毀了那座人間地獄！”
黑豹震驚地看着我，被我的狂妄震撼到。
月光下那充滿殺氣的身影深深勾起了他體內的獸性！
“黑豹，我可以相信你嗎？”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目光灼灼，“當然！我保證！”
“好！”
我轉身離去，再次朝着通往地獄的大門跑去。
黑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出神地望着那勇猛無畏的背影，片刻後也堅定地朝着雨林方向奔去......
深夜的隧道黑得發寒，可我的眼前卻看到了光！
我毫不猶豫地沖過去撕開它，将那道光撕的更大，更亮，照射進黑暗的地獄。
灰隼，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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