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抉擇

第六十九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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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

一截木頭被鋒利的刀子刷刷兩下削去樹皮，露出裏面白色的木紋，刀尖擦出木屑靈活游走，不一會兒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獅子就被刻好了。

我遞給一旁巴巴等了許久的幼獅，“喏，你的！”

它開心不已，湊上來吧唧親我一口，“謝謝陌，我太喜歡了！”

它叼起木頭歡快地跑到幼崽群裏，得意地仰高了頭，“陌送我的肖像！酷嗎？”

“哇——”一群小崽圍着它驚羨高呼，排着隊瞻仰它的肖像。

“下次我過生日也讓陌給我雕個大的，比你們的都大！”

我忍不住笑出聲，身後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可以幫我也做一個嗎？”

我回頭，是一只小銀狼，有些膽怯地低頭看着我，眼中流露着渴望。

我伸手抱它進懷裏，這麽小小的一只軟極了，我認得他，三個月前剛出生的崽，是這群裏面最腼腆內向的一個，平日從不往我身邊湊。

我輕撫它的小腦袋，“當然可以，想要什麽？”

它受寵若驚，乖乖趴我腿上不敢動，“就，想要一個狼王大人的肖像。”

“哦？”我笑了，“為什麽？別人都是想要自己的肖像。”

“因為他很厲害，對我們也很好，父親上次被棕熊欺負還是他跑來教訓的，他還幫我摘過樹上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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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來你很喜歡他！”

“唔……娘親說不能喜歡，狼後會不高興的，你能給我做一個他嗎？”

“當然沒問題！”

我重新撿起一塊木頭，按照它想要的樣子一點點做好，“你長大想當狼王嗎？”

“嗯，我想做和他一樣優秀強大，大家都喜愛的狼王。”

“有志向！”

小東西眼睛舍不得眨，一直巴望着耐心等我刻完最後一刀。

“好了，給你，喜歡嗎？”

它有些激動地接過，“太喜歡了，謝謝你！”

看着它雀躍的小臉我忍不住捏了捏，它叼着愛不釋手的禮物跳了下去，走了兩步又轉回身，“你也很好，我們也都很喜歡你！”

“哈哈，謝謝你的喜歡！”

小屁孩！

看着它漸漸走遠我才慢慢收斂了笑容，從懷裏拿出雕了一半的伽伊，輕撫上面的紋路，眉間全是憂郁。

又過去五個月了，巫蔔在夢中一次次輕喚催促，我卻遲遲沒做決定。

理由找了很多，一拖再拖……

一轉眼已經又拖了将近一年。

親眼看着一批批幼崽慢慢長大，又一個個組建了新的家庭，山上熱鬧了許多，也多了更多的牽絆。

我和伽伊的家在大家的幫助下已經修繕的差不多了，雖不及以往奢華氣派，但勝在溫馨雅致，處處用心。

大家合力清理了碎石，掃出了道路，載種上鮮花蔬菜，讓曾經的廢墟變得充滿生命力。

如果日子只是這樣單純地快樂着，這将會是我漫長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

我恢複記憶的第三年，巫蔔在深夜用層層巨浪向我發出了最後的祈求。

“王，我的身體撐不了太久了，若您再不行動，我們都将面臨消亡……”

【伽伊：】

陌最近常常在夜裏驚醒，每次我問他，他都說只是做了噩夢。

他的精神日漸憔悴，卻突然對我索求無度起來。幾乎每夜都要狠狠弄上很晚，直到彼此精疲力盡沉沉睡去。

他越來越沒安全感了，總是不停追問我很多奇怪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讓你傷心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我抱緊他，“會的，我那麽愛你。”

“你更愛你的動物朋友還是我？”

我笑他，“難道你要和銀柒它們争寵嗎？怎麽突然這麽幼稚啊！”

“回答我，我們到底誰更重要？”

“唔……你是我最愛的人，它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愛你，也需要它們。”

他的模樣有些失望，我是不是應該安撫他一下，不要回答的這麽認真？一定是失憶的後遺症吧，讓他總這麽悵然若失。

........

那個夜，是月亮最圓最亮的夜，夜色中一切都那麽平靜安詳。

我半夜醒來時卻不見了陌！

古堡裏裏外外都找了，沒有他的蹤影。

我身着單衣尋到了海邊，在滾滾巨浪中看到了他歸來的身影。

我迎上去還沒來得及問，他便朝着我跌了下來……

陌生病了，一場莫名襲來的病。

他發起了燒，沒有任何症狀只是燒。

我急得要去後山找卓熙他們，被他緊緊拉住了手臂。

“別去！伽伊，別離開我，一步都不要離開！”

他臉色蒼白如雪，抱住我力氣大的吓人。

“我不離開，我去找卓熙它們來幫忙。”

“不！我沒事，睡幾天就好了，你哪兒也不要去，就陪着我好不好？不要去找它們。”

生病的他突然固執起來，怎麽講理都不聽，無奈我只好依了他，寸步不離地守着。連去做飯他也亦步亦趨地跟着，黏人到了極點。

“伽伊，”他将滾燙的額頭埋在我懷裏，雙手緊緊摟住我的腰，“哪都不要去，就在我身邊，永遠別離開……不要離開……”

生病的陌真的脆弱，我一遍遍安撫，“不離開，這輩子都不離開你。”

他病了很久，奇怪的是銀柒它們這幾天也沒過來，更沒有其他動物來鬧着吃螃蟹，安靜的離譜。

本想去看看，可陌倔強極了，把我看得緊緊的，真是拿他沒辦法……

【獅敖：】

“我數三聲開始，誰先爬到山頂的觀海岩今晚誰在上面！”

黑豹不屑地輕嗤，“還不死心？”

“我這麽強，沒道理天天被你壓！”

我最後的倔強不允許我是一只沒反攻過的獅子。

“行，但是我要加注。”

“加什麽？”

“我贏了你叫老公，當着所有動物的面。”

什麽！

他這是要逼我出櫃啊！

好狠的豹子！

“這什麽鬼條件！說好了我們白天做兄弟，晚上可以偷偷羞一羞的，你想變卦？”

“只是想重新定義我們的關系罷了。”

“重新定義？你要什麽定義？”

“做你老公。”

“你！”

“還比不比了？”

“我！我再想想！”

這個黑豹，想套路我，不行，我得好好算算。

眼珠子轉的飛快，我皺緊眉頭細細想。

“你贏的話，我躺平任你盡興。”

嗯？我捂住了鼻子，生怕鼻血飙出來。

他居然色you我！

那畫面太香yan了，只是想想就受不了。

“行！老子豁出去了！這次非睡你一次不可！”

我吼得豪氣沖天，不等黑豹做好準備就第一個沖了出去，朝着山頂狂奔。

力氣沒他大、打不過他、心眼兒沒他多、吻技沒他好、抓小鹿沒他厲害，難道老子跑步還能跑不過他嗎？

想當年，我......我艹！他什麽時候超到前面去的？

啊啊啊啊！你個臭豹子給我停下！我是不會讓你贏的——

大半夜的他那一雙金瞳犀利明亮，不時回頭瞟我兩眼，氣得我嗷嗷直叫。

一追一趕快如閃電的兩個身影飛奔上了山頂，金色雙眸率先踏上了觀海岩，回望身後呼哧呼哧直喘氣的悲催的我，勾起一絲邪笑。

我爬上石頭癱倒在地，媽的，在死亡谷冰層上被水怪追趕我都沒這麽跑過，居然還沒追上，太不甘心了！

他低頭看着我輕喚，“小獅子。”

“幹嘛！”我沒好氣。

“叫老公。”那聲音暧昧的我雞皮疙瘩全站起來了。

“……”

他上前踢踢裝死的我，“叫。”

“叫你妹！”

“想不認賬？”

“老子就不認怎麽了吧？”

比起叫他老公這麽羞恥的話，我認為耍賴更能保存一點我的顏面。

他輕笑一聲轉身，“不認算了。”

咦？他就這麽算了？今天這麽好說話？

他背對我面朝大海，久久未再出聲。

我爬起來，“喂，你，你在看什麽？”

他不會生氣了吧？

我別別扭扭地走過去挨着他，順着他的視線往遠處看。

月下的海洋搖籃一樣随着波濤輕輕蕩漾，哄着水中皎潔的明月慢慢入睡，畫面靜谧美的失魂。

“我好像已經不能滿足單純和你偷偷摸摸地睡睡而已了。”他突然開口。

我轉頭看他，他面色無波，聲音平靜的接近溫柔。

“最近我常常會羨慕銀柒和灰隼，飒風和小白，甚至山上任何在一起的一對。想向它們展示我的幸福，炫耀自己優秀的伴侶，在陽光下可以親密無間地耳鬓厮磨，做任何想做的事，而不是只做別人眼中的兄弟。”

我傻了，第一次聽黑豹說這麽多。

他說我優秀？想向別人炫耀？

炫耀我？

“我，我沒想過這麽多，”我有些慌，“我挺傻的，真的，大家總這麽說，說和我在一起會變傻，你和我好它們會笑你的，而且，我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他笑了，眼裏溢滿了溫柔，“傻瓜，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你能獨屬于我所有人都會羨慕嫉妒的，伯納山唯一的快樂源泉被我一個牢牢霸占了，你說它們羨慕嗎？”

我驚，“我，我有這麽好？”

“比我形容的更好，不然我怎會愛上你？”

這一頓誇徹底把我誇暈了，這簡直把我誇太好了，還是從腹黑毒舌的黑豹口中說出來，心中的喜悅沖上了天，嘴角瘋狂上揚，他真這麽覺得？覺得我好？

他側頭輕吻上我的唇，“小獅子，你真的很好，只做我一個的快樂小獅子好不好？”

這……

“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怎麽會呢？當然喜歡和他在一起啊！最喜歡了！

“還是說，你不愛我？”

嘶——捂臉！這個問題，好難為情啊！

他的眼神比月光還耀眼，盯得我連連後退，臉皮子都快燒着了。

我閃躲着他四下張望，突然指着他身後，“快看！海裏有東西！”

他疑惑地轉身，什麽都沒有，再回頭我已經墊着腳尖貓到了岩石邊兒上，準備開溜。

他一把抓住我脖子拉了回去，“又想逃。”

我幹笑着轉身看他，“人家臉皮薄嘛，你這一晚上又是讓叫老公，又是讓說愛你的，我頂不住了啊！不信你摸摸！”

我拉着他的爪子放我臉上，“是不是滾燙滾燙的？我都快羞死了。”

他使勁兒揉着我的臉低笑，“你平時耍寶時不是玩挺開的嗎？”

“這怎麽一樣，咱倆大半夜在這裏愛來愛去的，好羞恥的好不好？”

“那你到底愛不愛？”

啊——他怎麽還沒忘！

看我憋得淚都快出來了也說不出口，他幹脆附身湊過來。

“不說也行，那這樣，愛我的話就親我一下，我就當你說了！”

我扭扭捏捏地伸頭過去，明明早親過八百遍了，怎麽稍微這麽一正式，反而下不去嘴了呢？

我看着他，忽然睜大了眼，指着他身後大叫，“啊！海裏有東西！”

他嗤笑，“你傻不傻啊，還來？”

我急了，推着他後傳，“我艹！這次是真的！”

我腦子發懵，山下海面突然劇烈翻滾起來，無數根扭曲的長長的東西從海裏爬了出來，以可怕的速度在向陸地蔓延。

“我艹！那是什麽東西？”

一轉眼那玩意兒已經爬到了半山上，密密麻麻像蚯蚓一樣惡心。

離得近了才看清，這東西像樹枝又像藤蔓，頂端卻長了一口長滿細密尖齒的血紅小嘴，猙獰可怕地飛速朝着山頂爬來。

黑豹猛地轉身拉起我就跑，“走！快通知銀柒它們——”

我慌了，邊跑邊朝着山下發出陣陣驚懼的獅吼，瘋狂趕往山下警示大家逃離……

夜幕下的古堡內，伽伊突然驚醒坐起。

陌伸手拉住他，“怎麽了？”

伽伊心跳的很快，“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陌将他重新拉回懷裏，閉上眼遮住了滿眼的不忍，“沒有，什麽都沒有，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