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愛極了她冷豔婊氣的樣子

烈日蟬鳴, 綠蔭扶疏,眨眼到了六月高考季。

施欲收到溫時修的邀請,去停泊的港口參觀那艘總價值超過百億的全球最貴游輪。

參觀完美輪美奂的劇院和客艙房, 溫時修又帶她逛了一圈植物公園。

走進奢華的六層金色餐廳, 歐洲頂尖大廚、服務過各國首腦和上層名流的白胡子威爾遜先生,在廚房親自為施欲烹饪地道的蘇格蘭美食。

“施欲, 喜歡嗎?”溫時修拿着刀叉, 望着對面高貴性感的烏發女人, “我從未對誰這麽用心, 你是唯一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

“我該感到榮幸?”施欲潤澤的紅唇上揚, 端起紅酒杯,輕輕搖晃。

眼神波瀾不驚, 沒有表現出喜悅,更沒有惶恐不安, 仿佛百億只是丢在水裏聽聲響的鋼镚,連面前的首富大佬都只是空氣。

溫時修愛極了她這副冷豔婊氣的樣子。

再優秀的男人在她眼裏也只是一盤菜, 甚至還不如面前賣相不怎麽樣的特色美食哈吉斯有看頭。

但恰恰是溫時修最着迷的地方。

“施欲, 我之前……”溫時修停頓了一下, 想起了在現實世界的身份,“普世意義上,算一個成功的男人。”

他含着金湯匙出生,住着俯瞰黃浦江畔的湯臣一品,在陽臺可以看到外灘璀璨的夜景。

站在金字塔頂端,性格傲慢,孤獨又沉默。

年少時就對女性很排斥,恐女嚴重, 本以為他會一輩子這樣下去,直到他穿進了書裏,遇見了施欲。

“我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沒有牽過女孩子的手,連擁抱是什麽感覺都不知道。”溫時修平靜而真摯地,把話說完,“你給了我奇妙的體驗,讓我知道什麽叫怦然心動。”

施欲靜靜品嘗着誘人的紅豆抹茶白巧克力,抿着叉子一端,半晌擡眸,“不好意思,溫總,你剛才說什麽?”

她像是在看一塊毫無生命的石頭,眼底半點情緒不帶。

溫時修忽地笑起來,胸膛顫抖着,一點也不生氣,似乎挺滿意她對自己不屑的态度。

享用完精致而昂貴的甜點,施欲拿餐巾按了按唇角,施施然起身:“我出去透透氣。”

逛了一下午游輪裏的設施,不知不覺四個小時過去,她該回家了。

從餐廳裏走出來,扶着鋪滿施華洛世奇水晶的臺階上了甲板,施欲看着四面八方的大海,有片刻的茫然。

在溫時修陪她參觀內部的時候,游輪悄悄開船了?

“施欲,做我的妻子。”

身後傳來溫時修低沉的聲音,施欲沒有理會他,走到甲板邊緣往回看。

深藍色的大海一望無邊,與遙遠的天際連成一線。

游輪行駛了四個小時,早就遠離了港口。

這艘海洋史詩號游輪奢華程度無可比拟,各種設施齊全完備,完全是一座小型城市。

就算她和溫時修在遼闊無垠的海面上滞留三個月,也不會有餓死的可能。

猛烈的海風吹起紅色裙擺,幾縷發絲淩亂地黏在臉頰,施欲轉身直視溫時修:“溫總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

前世溫時修在她面前扮演好男人的角色,盡管內心抵觸她,倒也沒像裴池玉那樣,不擇手段把她留在身邊。

現在是喜歡上了她,不惜摘下僞君子的面具,幹脆做一回斯文敗類?

溫時修露出一抹和他人設不符的笑,瞳孔深處似乎醞釀着很沉的東西。

抓在腦後的黑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幾縷發絲括弧似的落在眼前,敞開領口的襯衫露出一片鎖骨。

斯文總裁瞬間變成風流的衣冠禽獸。

溫時修走到她身邊,望着銀光粼粼的海面,擡手搭着防護欄。卷起的袖口下端,黑色的手表反射着微末的天光。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望着海面上顯露一角的巨大鯨魚:“聽見了嗎?鯨魚的叫聲。”

空靈幽靜,令人心生恐懼的聲音穿透水面,響亮而凄涼,像是遠古時期的悲鳴,施欲往後退了一步。

兩只藍鯨在深海上端翻滾,攪動起白色的浪花,龐大的體型十分震撼。

溫時修轉頭望着她:“施欲,嫁不嫁我?”

“……你什麽意思?”施欲看着眼前的男人,隐約猜到他想做什麽。

溫時修朝她走過去,男士手工皮鞋一步一步靠近她的細跟涼鞋,眼睑彎起,玩笑的話語裏帶着恐吓的意味:“要是不答應,我就把你扔下去。”

他說出內心的想法,施欲反倒鎮定下來。

水手隊和輪機隊的海員以及廚師、事務長全在船艙內部,這艘私人游輪上的成員只聽命于溫時修,只有她是孤立無援的外人。

她沉默兩分鐘,在溫時修錯愕的目光中,彎下腰把兩只鞋脫了,一秒鐘都沒有遲疑,扒着防護欄杆就要往下跳。

溫時修迅速沖上來抱住她,把她抱離了危險的海邊,放在二層樓的臺階上。

“你寧可跳海喂魚,都不願意選擇我?”溫時修的聲音被海風吹散,拎着她的鞋走過來,蹲下身,握住她的腳踝,“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

施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只腳踩在下兩層臺階,看他忍着怒氣,給自己把兩只鞋穿上。

她當然不可能跳海,更不可能答應嫁給他。

“溫總,我做過一個夢。”施欲娓娓說出前世時的畫面,“你眼睜睜看着我從游輪上跳下去,無動于衷。”

她盯着男人隆起的眉骨,指尖虛虛描畫他的眉毛:“還說,讓我離你遠一點。”

溫時修哂笑一聲,扣好高跟涼鞋的帶子。

随後,他握着她白皙的手背,輕輕吻了一口,凝視她的雙眼:“那不是我,我不會那樣對你,永遠不會。”

……

超出基站信號覆蓋的範圍,手機無法聯絡通訊。

施欲握着手機,坐在豪華的客艙大床上。

遠洋漁船一般靠衛星通訊,游輪上這麽多海員,一定能有幫她的人,她要想辦法聯系到寒叔才行。

床上放着溫時修為她準備的禮裙。

白色的優質面料,性感的露背款式,腰線內收,腿根以下單開叉,穿在身上盡顯女性的妩媚與優雅,和溫時修之前喜歡的風格差了十萬八千裏。

時間已是晚上八點,施欲嘲諷地笑笑,把裙子往旁邊一丢,洗了澡,在床上躺下來。

溫時修在容納六千人的餐廳裏等她,一位侍者走過來,恭敬道:“溫先生,施小姐說她沒胃口,已經睡下了。”

“我知道了。”溫時修面色漠然,垂眸切鵝肝。

皎潔的月光灑在海面上,将巨大的白色海洋史詩號照亮。

施欲悄然走出客艙,先去了酒吧、游泳池、咖啡廳,沒看到普通船員的人影,又尋着白天溫時修随口一提的方位,快步往輪機部走。

恰逢機工長出來抽煙,施欲短暫思索片刻,朝他走過去:“先生,能不能借我衛星電話用一下?”

不等男人拒絕,她把準備好的紅包悄然塞到他手裏,低聲說:“拜托了。”

機工長捏了捏紅鈔的厚度,掃量這位據說是溫時修最愛的情人,掏出一個老款手機模樣的東西遞給她:“別說是我幫了你,我可不想失去工作。”

這是銥星牌子的衛星電話,信號覆蓋全球,施欲接過來道了謝,順便問了船舶坐标和航線,走到一邊給管家打電話。

“寒叔,是我。我在海上,和溫時修在一起。”施欲掩着嘴唇,盡量長話短說,“你以機主的身份,盡快向飛行管制部門提出申請,開着直升機來接我……”

私人飛機申請臨時航線飛行,空管部門的審批時間一般需要1天半的時間,管家最快趕過來也在後天了。

管家:“……好。”

或許是施欲的錯覺,另一頭的寒叔,語氣似乎有點消沉?

“溫先生,您還沒睡?”機工長寒暄的聲音在甲板另一邊傳來。

施欲壓低聲音交代了幾句,結束衛星通訊,不動聲色地等了一會兒。

聽見溫時修的腳步聲走遠,她繞到另一邊,把電話還給機工長。

“施小姐,別怪我多嘴,”機工長把電話塞制服口袋,撚滅煙頭,“溫總送你這麽貴的游輪,足夠證明他對你的真心。”

施欲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面無表情往休息的房間走。

登上三樓,迎面碰見了溫時修。

他倚在狹窄的走道上,綢質白襯衫下擺紮在黑色長褲裏,領口散開三顆扣子,露出大片白色的胸膛。

似乎一直在這裏等她,聽到腳步聲,他偏頭望了過來,安靜片刻問:“寒叔是誰?”

施欲掃了一眼他左手腕上的表。

她并未在溫時修面前提過寒叔的名字,他是通過系統知道的?還是……聽到了她打電話的內容?

“告訴我。”溫時修從牆上直起身,朝她走過來,深邃眼眸眯起,在月光籠罩的夜色中格外危險,“你和他什麽關系。嗯?”

“和你無關。”施欲步伐優雅,眉眼涼薄,繞過他要回房間。

肩膀忽然被按住,眼前的男人傾下身,目不轉睛看她:“你喜歡他?”

見她還不說話,溫時修呼吸加重,忽然像沖破牢籠的野獸,摁着她的肩把她掼在牆上。

他輕聲又問了遍:“寒叔是誰。”

施欲嘶了一聲,脊背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細密的疼傳遍神經末梢。

眼前的男人靜靜看了她好久,忽然低下頭,發狂似的,要吻咬她的嘴唇。

施欲及時別開臉,用力把他搡開推地上,看着他狼狽的模樣,眼尾染笑,慢慢俯下身。

在巨大的妒意和憤怒中,溫時修聽見施欲字字清晰地說:

“溫先生,我恐男,請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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