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四顆糖 婚床

她病的快, 恢複也快，甚至第二天一早，還在生物鐘作用下準時醒來了。

姜芷窩在被子裏伸了個懶腰, 活動活動脖子，一偏頭就看到孫珩坐在床邊地毯上睡着了, 上半身還趴在床上。他身高腿長, 蜷在那裏很有種安置不下的感覺, 兩條腿擺放的姿勢看起來格外別扭，糯米就懶洋洋團在他□□空出來的位置, 呼呼打着小呼嚕。

姜芷爬起來, 拿了被子給孫珩蓋上, 然後小心翼翼把剛剛轉醒的糯米撈起來離開卧室，盡量讓他再多睡一會。

早上到了炆銀集團，姜芷跟劉小東在電梯裏碰上，這小子眼尖，立馬不懷好意的問了句：“姜總, 你昨晚很累啊？”

昨晚姜芷拉肚子脫水，當然疲憊，她已經點了頭, 才在劉小東“嘿嘿嘿”般隐秘低調又猥-瑣的笑意中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輕輕挑眉, 在出電梯路過劉小東的時候，毫不猶豫踩了他一腳：“少關注工作以外的事情。”

劉小東樂颠颠跟上, 正要說什麽，迎面走來了成鈞揚的助理：“姜總，老大在辦公室等您。”

姜芷看一眼時間，嗬，他回國了？成鈞揚來的可真夠早的。

她按照慣例敲了門, 聽到他簡短的應聲之後才推門進去，然後就差點被滿屋子的煙霧缭繞給熏出來。

成鈞揚出差期間，助理肯定是會每天打掃他辦公室的，可眼下這房子裏四處都彌漫着一股頹敗的氣質，姜芷昨天進來擺在桌上的那個喜糖盒子孤零零放置在桌邊，上面似乎落了層灰，盒子已經打開過了，不知道成鈞揚吃沒吃那個喜糖。

“老大，”姜芷自發坐在他對面，“馬德裏的案子有別的問題？”

“沒有，收尾已經結束了，一切順利。”成鈞揚撚滅了手裏燃着的半根煙，然後起身，施施然走過去打開了一扇窗戶，清風豁然追進來，這強烈的壓迫感總算開始慢慢消退。

“新工作準備的怎麽樣？”成鈞揚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煙瘾格外大，他此刻站在窗邊，雖然有國際長途飛行的奔波在前，昨晚到了A市之後又一夜沒睡，但整個人還是顯得格外利落，一如他在這座大廈裏多年來的風格。

“前期準備工作已完成，”姜芷深吸一口氣，想起她才剛剛“新婚”，然而工作是早就定好的，“随時可以着手開始進行，目前只差合作商最後的合約。”

“行。”成鈞揚點點頭，示意姜芷可以離開了，仿佛他奔赴四千公裏而來，真的只是為了問一句工作進度。

等房間內歸于沉寂，成鈞揚才緩緩吸完了這支煙，然後給姜芷的合作商撥了電話過去，他的倫敦腔英語一直很吸引人：“我是成鈞揚，合約沒有問題，可以開始了……”

姜芷晚上跟着孫珩一起回孫家吃飯，說來她這個新媳婦回婆家的次數實在屈指可數，然而進了院子，所有人都會禮貌問候一句“少夫人好”，仿佛早就認識了她似的，臉上都帶着和煦的笑意。

姜芷被他們一句一句的，差點叫的不好意思起來。晚飯自然是豐盛的，其中有道清蒸魚擺在桌上，格外另類，偏偏孫媽媽眼裏還滿含期待，問姜芷有沒有發現哪道菜是她做的，姜芷裝模作樣嘗了一圈，最後喜笑顏開誇贊了那道魚的味道。

孫彧在旁邊，滿臉“看穿一切”的表情：“清蒸魚做起來最簡單不過，就連調料都是廚師配好的，姜姜這是給你面子。”

孫媽媽哼笑一聲，把那道魚端的遠了一點，不許孫彧吃了。

老兩口吃着吃着飯，竟然打情罵俏起來，姜芷看着，內心覺得欣喜，她無比慶幸自己生活在這樣有□□裏，周美麗和姜建國如此，孫彧夫婦也是如此。

吃完飯，姜芷就被拉着上樓去參觀房間了，孫珩在家裏住的時候也少，但他的房間還是看的出來是被精心布置打掃的，只不過現在，裏面到處是大紅色的喜字，床頭還有兩個依偎着的布偶娃娃。

“姜姜，生活用品這些我都幫你準備好了，你看看還缺什麽，都告訴我，”孫媽媽是個極溫柔的人，大抵也只有她這樣溫潤如玉的性子，再配上孫彧的嚴格管教，才能養出孫珩那種清風朗月的氣質來，“阿珩要是對你不好，也都告訴我。”

“不會的，孫醫生對我特別好，”姜芷說完，才在孫媽媽期盼的目光裏，後知後覺加了句，“媽媽。”

“哎——”孫媽媽應下來，親親熱熱摟着姜芷的胳膊，“還叫孫醫生啊，不過我聽說這好像也是小夫妻的情.趣是吧？比如嫁了老師的姑娘，也總喜歡稱呼她們的丈夫為X老師，聽久了也覺得親昵。”

姜芷起初這麽叫，确實是因為孫珩是醫生，純粹是出于職業原因，可是被孫媽媽這麽一分析，她再叫他的時候，就覺得果真多了點別的意味。

孫珩沒聽出她話裏的其他意思，看孫媽媽走了，這才帶上房門進來，他對自己的房間短期內的大變樣自然也是驚詫的，雖然他和姜芷結婚沒有辦婚禮，可是看着這放假的架勢，總容易讓人有種錯覺，仿佛他們剛剛經歷一場盛大的典禮，正等着禮成呢。

“孫珩，”姜芷脫了鞋子，盤腿坐在鋪着大紅色絲綢的床上，一雙眼亮晶晶的，“有件事我得告訴你，這段時間，我可能需要長期頻繁出差，估計會很忙。”

他微微挑眉，雙手撐着床尾，傾身向前：“我需要獨守空房了？”

這倒也不是……，畢竟他們還沒真的發生什麽，可是看着孫珩這充滿怨念的眼神，姜芷就真的說不出“沒什麽”的話了，她身子微微往後靠了下，兩個人離得太近了，她現在都能感受到孫珩的呼吸薄薄的打在自己臉上。

“孫珩。”姜芷柔柔的叫他名字，然後又不知道說什麽，低下頭去。

忽然，剛才本來故意靠過來想要撩撥她的男人挺身站起來，然後轉過身去，随意坐在床邊，他呼吸裏多了幾分不明顯的粗重，姜芷沒聽出來。

她覺得，就算孫珩因為這事生氣了也是合理的，但這不會改變她的決定。工作任務是早就定下來的，關系着組裏所有人的行程，不會随着她個人的婚戀狀況而改變，但姜芷還是難免有幾分愧疚，她慢慢挪動過來，靠近他後背，然後伸手，在孫珩背上戳了一下：“你說句話啊。”

孫珩忍了又忍，終于狼狽不堪，他忽然轉身，一把将人拽了過來，兩個人猛然四目相對，都有幾分局促，孫珩眼中多了期盼，他唇角含着笑意，絕不是生氣的模樣，反而有種別樣的情愫：“姜姜，你想聽我說什麽？”

短短一句話，硬生生被他念出了偶像劇男主深情款款的調子。

姜芷這才注意到他剛才是微微彎着腰的，現在轉了過來，方才孫珩刻意遮掩的狀況硬生生撞進了她視線裏。姜芷立馬不知所措起來，她輕咳一聲，掙脫了下：“你要不要去，去衛生間。”

孫珩沒松手，只覺得掌中肌膚一片滑膩：“姜姜。”

他只是叫她名字，也不說要做什麽，弄得姜芷緊張兮兮的，她第一次面對這種境況，自然也不知道，這壓根不是孫珩第一次被她挑起了反應。

兩個人僵持片刻，孫珩終于認命，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先揉亂了她的短發，而後看着她臉頰一點一點變的粉嫩嫩的，這才心滿意足将這幅畫面全部映入腦子裏，自己去衛生間解決了。

從他洗漱完回來，兩個人的相處就變得多了幾分尴尬，其實也不是純粹的尴尬，更像是堪堪邁入了新的親密關系之後的片刻局促。姜芷是在他後面洗澡的，她回來的時候，孫珩已經翻出了一床新的被子，在婚床上從善如流的分出來了楚河漢界來。

婚床極大，睡他們兩個綽綽有餘，中間分開的位置也挺空的，姜芷躺好蓋上被子，偏頭就看到孫珩棱角分明的眉眼，她記得今天電腦上有個奇奇怪怪的推送，分析夫妻倆生了孩子之後的長相問題，都說女兒會偏父親一點，兒子則偏母親一點，姜芷看着孫珩英挺的高鼻梁，怎麽都想不到生個女兒要是長這麽個鼻子，會是什麽樣子。

她注視的目光實在熱烈，孫珩當然沒法忽視，他枕着胳膊轉了個身，看着姜芷：“姜姜，在想什麽？”

總不能說在想以後咱倆的孩子會像誰吧……

姜芷信口胡謅，給他講了公司的某個小八卦。

孫珩津津有味的聽完了，過後還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這就是一件很無聊的小事啊，”姜芷揉了揉眼睛，“每天都會有很多個的，你們醫院沒有嗎？”

“沒關注過。”孫珩說着忽然起身，壓着中間那床被子過來，靠近姜芷，“這裏有一根睫毛，別動。”

姜芷由他去弄。

孫珩真的從她眼角挑出一根纖長的睫毛來，姜芷眨眨眼睛，覺得舒服許多：“那你……”

話音未落，又觸及到他靠的極近的目光，姜芷下意識閉眼睛。

孫珩低頭，在她眼睛上很輕的落了個吻：“姜姜，對我來說，你的一切都很重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