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歡宴

二十一 歡宴

三日後,景春殿飲宴。

十一月已經是隆冬了,放眼殿內,除了她是懼寒的人,孝敬夫人不在乎,蘇妃穿的暖和還有顧婕妤只是略戴首飾。

無論宮嫔還是外命婦,都是按品大妝,珠翠滿頭,衣衫單薄,争奇鬥豔,生怕被人給比了下去。

君後眉一挑,有些好笑。

自古如此,還好殿內暖和些,不然今天回去怕是很多人要感染風寒,恐怕日後宮中再設宴,沒人敢來了。

今日她穿的可算是十分暖和,大紅底子琉璃紫縷金蓮花刺繡錦緞交領長襖,外面還有一件金絲琵琶襟的外襖,玉色繡蓮花流雲紋的織錦長裙。一個簡單的彎月髻,髻上插着一支百鳥朝鳳赤金鑲九寶步搖,左側是一支赤金桃枝攢心翡翠釵,鬓邊是三朵珊瑚綠松石蜜蠟的珠花,額間貼着一朵流蘇丁香花钿,赤金镂空鑲東菱玉滴珠耳環,壓着赤金紅寶鑲芙蓉紋的項圈,端莊溫和。

孝敬夫人穿一件嬌青緞面折枝花卉紋樣圓領長襖,木蘭青蹙金海棠花的裙子,一個雅致的桃心髻,髻前斜插一支蘭花玳瑁镂花金簪,并幾朵素淨的珍珠珠花,清麗秀雅。

蘇妃上身是玫瑰紅遍地金的小襖,下頭是荔枝紅密織金線合歡花長裙,梳一個抛家髻,簪鲲鵬點金滾珠步搖,梅花小簪,胸前一副鑲紅寶蘭花圖樣的赤金項圈,光彩奪目。

看見顧婕妤,只見她身形嬌小,體态玲珑,三千青絲随意绾做層雲髻,只簪了幾支翠玉釵,溫柔婉順。

君後收回心神,盈盈曲膝,“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皇帝微笑,“起來吧。”

諸妃、大臣、外命婦都給她行禮,含笑受了,皇帝獨坐一桌,君後與宮嫔們坐在一處。

一對舞姬上來,翩翩起舞。

君後深覺無趣,舞姿倒是無可挑剔,就是少了一份□□。

轉過頭去,向孝敬夫人小聲道,“如今你的地位無人可撼,有些擔子你也該擔起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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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敬夫人但笑不答。

君後無奈的轉過來,只見那對舞姬已經下去了。

殿中站着一個碧色衣裙的雙十女子,五官嬌媚,“今夕何流,搴州中流…”

竟是《越人歌》,君後微愣,宮中宴樂向來都是國樂,如今,怎會…

念頭一閃而過。“今夕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原本清脆如黃鹂的嗓音,如今唱來,更是婉轉多情。

女子的斷腸情思本就感人,更何況是這首流傳千古的民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一句,最是動人。

君後不知何時,眼角已經濕潤,看一旁的孝敬夫人也是紅了眼眶。

不遠處,蘇妃與皇帝相視而笑。

心神早已跑到遙遠的西北,那日,也是這樣。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還在冷戰,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春回大地之時,她也會從苦寒之地歸來。面上帶了吟吟笑意。

這般想着,連那歌唱的女子何時退下都沒注意到。

孝敬夫人卻是起身,“太妃此時該進藥了,臣妾要前去侍奉左右,先行告退。”

皇帝颌首,“天冷路黑,小心些。”

孝敬夫人一拜,“謝陛下,臣妾告退。”

衆妃不知為何,都有些驚異,君後唇邊含了一縷苦笑,如此相思之曲,是想到了逝去的愛人吧。

而她,貴為皇後,無論心中如何,都要在人前強顏歡笑。

微仰頭,數百盞碩大的漢白玉琉璃宮燈之下,翠圍珠繞蝶舞翩遷。

水榭汀臺氤氲在一團淺淡薄寒的冷霧裏,凄婉而妖嬈。

放眼望去一片盛世的奢靡。

昔年,依舊是這般光景,而飲宴中的人卻早已沒了他。他在邊關鎮守,使赫然不敢進犯。滿殿歡愉,唯獨沒有他清隽的身影。幼時,她坐在姨母身邊,看着滿殿如花女子在刀光劍影中無形的厮殺。

而姨母只是裝作不知,永遠的坐在高位上。

看着她們鬥法,她當時,只是好奇,如今,卻是…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這是多少女子的期盼,于她們而言,卻是最不能做的美夢,最大的諷刺。

明年要開始選秀,宮中又要有很多人。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這偌大皇宮裏的人永遠只會多,不會少。

自嘲的笑笑,飲下杯中的菊花酒。

看着一對對看似和睦恩愛的夫妻,心中冷笑。罷了,她從一開始,就只能做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理一理鬓邊的碎發,端坐在高位上。臉上挂着端莊得宜的笑容,心神卻不知飄去了那裏。

好不容易等到晚宴結束,君後長舒一口氣,看見衆妃都期盼的看着皇帝,有些好笑。

瞥見顧婕妤,只見她淡淡一笑,告退離開。

君後有些驚訝,她倒是個…

心下贊許,面上卻不表露半分。

乘着皇後肩輿離開,傾情、雲翹侍奉在肩輿兩側,白色的宮燈閃着暈黃的燈影,讓人感到幾絲暖意。

回到未央殿內,宮女們垂手侍立在兩旁,君後揮揮手。

卸下滿頭的發簪,珠飾,如雲的青絲迤逦而下,幾欲曳地。

殿中的銀絲炭燒得火紅,溫暖舒适,君後心滿意足的躺在鳳床上。

晚上下了雪,将整個皇宮點綴在一片蒼茫中。

宮女們大都是十四、五歲,正是愛鬧愛玩的年紀,三兩個的在院中堆雪人,打雪仗。

君後起來看見,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家中跟君征一起玩的場景。

笑了笑,道,“一會,各位主子來了,就別玩了。”

這讓擔心斥責的宮女們很高興。

因為天冷,昨日又飲了酒,君後簡單的梳了個圓髻,只插了支珍珠碧玉步搖,一支赤金菊花鬓花罷了,一襲紫羅蘭通袖纏枝連理紋的宮裝。

“嫔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長樂安康。”顧婕妤斂襟行禮。

她穿了件水藍底織金妝花緞的月季花錦緞長袍,一個簡單的平髻,只插了幾支玳瑁菊花簪子。

“起來吧,外面冷,進來吧。”皇後溫柔的說。

“是,謝娘娘。”顧婕妤恬靜的笑笑。

不多時,剩下的幾人也陸續而來,“嫔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長樂安康。”

“起來吧。”君後一笑,看見孝敬夫人沒有來,很是驚訝,問道,“夫人怎麽沒來?”

傾情福身,“夫人派宮女來報,說夫人頭有些痛,這幾日都不能來請安了。讓娘娘恕罪。”

君後點頭,“你一會去看看,送些補品。”

“是。”傾情福身。

君後看着衆妃道,“妹妹們已獲晉封,按例是要擇宮而居,本宮已經挑了,你們聽聽吧。顧婕妤瑤華宮绮夢殿,吳容華聽竹宮麗正殿,許充華昭純宮飛羽閣,趙承徽長信宮流霜閣,安列榮衍慶宮出雲閣。”

“多謝娘娘。”五人齊齊下拜。

“好了,回去吧。天冷。”

“是,嫔妾告退。”

蘇妃莞爾一笑,也退了出去。

君後有些失神,睦璇她哪裏是病了,分明是昨天太過傷心。

那首《越人歌》帶給她們兩個人的傷害竟然這樣大。

而她,感到傷心尚可以提前離席而去,自己只能死死撐着,還得跟什麽都沒有一樣。今日她也能稱病不來,自己卻不可以。皇後這個身份,帶給她的除了尊榮,還有沉重的枷鎖。君征,你日後會忘了我嗎?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作者:君清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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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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