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度日
即使心底再疼痛,她心中也十分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是見不得光的,永遠只能深埋在心裏。
宮中的時日難熬,除了發呆,刺繡,誦經,還有什麽可以消磨這漫長的時光。
自己又是不喜針織刺繡的人,冬日裏冷,自己又是懼寒的人。因此除了早上必要的請安外,君後都是讓宮女将殿中燒得熱熱的,窩在鳳床上看《詩經》。
這幾日又飄了幾場雪,天氣愈發的冷,遂下旨免了請安,自己也樂得清閑。
這一日剛剛看到陳風中的《月出》。
珊瑚就進來禀報,“娘娘,顧婕妤來了。”
君後有些驚訝,這麽冷的天,她來是?
心中這樣想着,道,“天這樣冷,小心凍着婕妤,快請進來。”
“是。”珊瑚曲膝出去。
顧婕妤進來,脫了翠紋織錦羽緞鬥篷,福身,“嫔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長樂安康。”
君後一笑,“快起來,今天這樣冷,你怎麽跑來了。本宮懼寒,就窩在床上了。妹妹別見怪。”
顧婕妤捂嘴一笑,“嫔妾在自己宮中也是如此。”
因為脫了鬥篷,露出了裏面穿着的梅花紋紗袍,暗花細絲褶緞裙。
看着顧婕妤那秀麗的螺髻,君後誇道,“妹妹的發髻如此清晰秀雅,讓本宮想起了《凝宮詞》的‘螺髻凝香曉黛濃’一句。”
顧婕妤有些羞澀,道,“娘娘贊譽,嫔妾實不敢當。”
君後微微笑道,“天氣這麽冷,你跑到本宮這兒來,可是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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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婕妤一笑,有些窘破,面上紅了一片,無奈的說,“嫔妾不過是跑到娘娘這來躲清閑罷了。這幾日不用前來請安。清心殿與出雲閣離得又近,安列榮平時就常來。這幾日,嫔妾頭痛,她又是一坐不走,嫔妾怕了,這才跑來避開她。”
君後了然,顧婕妤果然是個品行良德的人。
她們兩個人的事,她也略有耳聞。卻不做懲治,一是因為這畢竟是小事,她不能出言斥責。二是,顧婕妤從來沒有說過。
就這件事看來,顧婕妤再惱安列榮,都沒有那意思?唉,只是人善被人欺啊。
顧家的門風又是謙和忍讓。這事又是放在其它人身上,早把那安列榮好好收拾一番了。
君後正色道,“你一再退讓,只怕會助長她的氣焰啊。”
顧婕妤苦笑,“首飾那些倒也罷了。只是她一去,就亂翻嫔妾的東西。嫔妾珍愛的古籍,她也給嫔妾胡亂一扔,嫔妾真的沒有辦法。”
顧婕妤珍愛古籍,她也知道。有些賞賜她都是除了首飾,還有書籍的。
君後揉揉眉心,又好氣又好笑,“我記得那次節賞,本宮看你首飾都是清雅的,特賞了你些,這些你都給了她?”
顧婕妤低頭不語,等于默認了。
君後失笑,“早知道你看不住,本宮就賞了別人。如今,倒是白白便宜了安列榮。她也是出身大家,怎麽會如此行徑,日後還怎麽立足?”
顧婕妤淡淡道,“安家各房都是極摳的,又總愛占些小便宜。這次入宮,若不是她家世還過得去。陛下怎麽會選了她進宮呢。”
君後無奈的說,“你日日躲避,也不是辦法。她也太大膽了一些,你是五職之首,竟敢?”
顧婕妤俏皮一笑,“嫔妾今天來,只是為了躲清閑。可不是來惹娘娘生氣的。既然一開始忍了她,現在也就再忍忍吧。待忍不下去的時候,再一并發作吧。”
君後更是驚訝,這些世家之女,哪一個不是為争長短,鬧了個不可開交的,她有如此心性,真是難得。
“好吧,随你。你也不要太過委屈你自己。”
“娘娘關懷,嫔妾謹記。”微微福身。
君後稍稍笑道,“多應不信斷人腸,今夜夜寒誰共暖。欲将恩愛結來生,又恐來生緣又短。”
顧婕妤抿唇,“晏幾道的《小山詞》。他的閨情倒是極好的,只是這首更為豁達。”
“娘娘不好了,”珊瑚突然跑進來,“安列榮差點毀了婕妤的清心殿。”
“什麽?”兩人都是一驚。君後問道,“怎麽回事?”
“清心殿的小宮女來報,說安列榮今日又去了清心殿,可婕妤來了娘娘這兒。宮女們說,主子不在,她們不敢讓列榮進去!”
“然後呢?”察覺珊瑚的遲疑,君後問道。
“列榮一定要進,宮女們阻攔時,遭到列榮的斥責。宮女們無法,只能讓列榮進去。誰知…”
珊瑚瞄了一眼君後的面色,繼續道,“列榮進去後,胡亂翻婕妤的東西。宮女們氣不過,與列榮吵了幾句。列榮竟一腳踢翻了殿中的火盆,把宮女們都吓壞了。幸好,有人機靈,取水滅火。火勢也不太大,如今也沒什麽事了。列榮此時,還不依不饒的。她們沒有辦法,這才遣人請婕妤回去,給娘娘說一聲。”
君後氣極,“你一再忍讓,她如今卻是快要騎到你頭上來了。珊瑚,你送婕妤回去,傳本宮懿旨,列榮安氏,上不能與宮嫔和睦相處,下不能善待宮人。今日險些釀成大禍,着将為采女。以證宮規。”
“娘娘,”顧婕妤急忙勸道,“如今快要過年了,且安列榮出身尊貴,娘娘寬厚,饒了她這一次吧。”
“以她的性子,再不懲處只怕是要翻天了。禁足三個月,就算除夕夜宴,也不得出席。”君後的怒氣有所收斂。
“是。”珊瑚曲膝。
顧婕妤也起身,“嫔妾告退。”
過了一會,珊瑚進來,“奴婢已經傳完旨了,列榮好像還不服。還是那個樣子,您看?”
君後皺眉,厭惡的說,“把她移出衍慶宮,搬到華羽宮的濺玲軒去,看着就心煩。本來打算讓她們幾個暖活了再搬到別處的。她鬧得那麽兇,本宮無奈才讓她們搬出筠鳳宮,她卻更過分了。真是令人讨厭。”
“是。”珊瑚只得無奈的聽命。
作者:君清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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