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71病篤

七十一 病篤?

君後看了一眼珊瑚,示意她去給如貴嫔斂屍,珊瑚雖然驚訝,卻還是上前。?

珊瑚上前,皇帝也沒有反對。衆妃看見了珊瑚,知道她是皇後的心腹,也知道這是皇後的意思,也就什麽都沒有說,安靜的看着珊瑚。?

廢黜之事,再也沒有人提過,就此揭過,再也不提。?

以貴嫔禮制制辦棺木、喪服,入葬武宗昭陵。?

淳熙八年十一月二十一,如貴嫔楊氏大行。?

自如貴嫔大行後,後宮之中冷清了許多,處處透着蕭索、悲涼之感,而六宮妃嫔也徹底的沉靜了下來。?

經此一事,她們都是明白,中宮之位,不可動搖。?

沒有人可以撼動得了皇後的地位。?

後宮,就這樣平靜而冷清的度過了淳熙八年的春節,又是合宮飲宴,熱鬧非凡。?

而在淳熙九年三月皇後再次病重的消息,再次讓六宮沸騰。皇後患病,皇帝下旨免了她們的晨昏定省,将六宮事宜交給皇貴妃,讓皇後安心養病。?

皇後日日纏綿于病榻之上,漸漸無力照料皇長子,将皇長子托付給皇貴妃,讓傾情去照料皇長子。?

未央殿?

皇後無力的倚在連雲錦紅萼梅花枕,剛剛進過藥,殿內還有濃濃的藥味。?

因為在病中,又常躺在床上,就只穿了件柔粉色的薔薇紋寝衣,臉上難掩疲憊之色。?

珊瑚在一旁立着,見到此景,難堪的背過身去,皇後如此,她們又能如何,無力回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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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石無靈,唯心能致。?

而小姐現在卻是這般,終日安靜的躺在那裏,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喪失了所有的生機。?

“母後,母後…”皇長子眼淚汪汪的從外殿跑進來,雙眼似在水中洗過,澄澈清、亮的沒有一絲雜質,像極了他母親。尤其是眼睛轉動時透出的狡黠,更是相像。?

看着皇長子這樣,君後的心都要碎了,小小的人兒,聲音軟軟的,甜膩膩的,像是要把一切都融化,他還是個孩子啊,是個還不到四歲的孩子。?

不知從何時起,就有了這樣悲傷的神情。?

皇家的孩子早熟,而她的潤兒早熟的厲害,兩歲時就能清楚的說話,然後寫字。可到底,他還只是個孩子。?

不該,過早的參與到這些紛争來,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他避不了,君後強撐病體,掙紮着起身,揮手讓皇長子站在她身邊,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柔聲問道,“怎麽了?怎麽哭了呢?你是男子漢,男子漢可不興哭的。”?

“母後,”皇長子抽泣着,臉上仿佛那受傷的表情讓人心疼,“母後,不要我了嗎,不要潤兒了嗎?”?

這句話,讓君後原本在心中築起的堅硬防線,瞬間倒塌。?

慈愛的看着皇長子,嘆了口氣,然後道,“母後,沒有不要你。”

“那為什麽要讓我到姜娘娘那裏去?為什麽?”皇長子目光灼灼,就那樣盯着君後看了許久,一臉不相信。?

君後憂傷的看着皇長子,這是她最珍愛的孩子,可她現在已經無力再照顧他了,他還那樣小,她放心不下這個孩子,才會把他托付給相識多年,又可以信任的睦璇,可現在…?

眼前的這個小家夥哭得這麽傷心,倒讓她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無奈的摸摸皇長子的小腦袋,正想說話,卻猛然間劇烈的咳嗽起來,珊瑚趕忙給君後輕拍後背,君後這才好了一些,卻還是止不住的咳嗽。?

經此變故,皇長子被吓得在一邊大哭起來,君後背想要安慰他,卻是由于激動,咳嗽的更加厲害。?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在迅速的衰敗下去,可她臨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這個孩子。?

過了許久,君後漸漸不咳嗽了。?

皇長子哭得差點背過氣,君後讓他坐在床邊,輕柔的哄着皇長子,“別哭了,母後這不是好好的嗎?”?

皇長子的眼圈紅紅的,帶着重重的鼻音,卻是那樣的堅定,“母後病了,我要留在母後身邊,好好照顧母後。就像我生病時,母後照顧我一樣,讓我照顧母後吧。母後不要讓我走,好不好?”胖嘟嘟的小手,那樣用力的抓着她的衣衫,生怕她拒絕。?

君後啼笑皆非的看着眼前的南宮潤,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就那樣堵在了喉嚨離,留在嘴邊沒有說出來,這個孩子,真是她的克星啊。?

“好了,留下就留下吧,不過,母後沒有能力照顧你,你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知道了嗎?”?

“恩。”皇長子重重的點頭,一臉欣喜。?

君後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把他攬進懷中,微微一笑,這個孩子,是上天賜給她的珍寶,哪怕付出所有,也要保住他。?

皇長子安靜的靠着君後,小臉上盡是喜悅。?

看得珊瑚無奈的搖頭。君後拿出一本《幼學》,給皇長子輕聲念。?

皇帝來未央殿時,看見了這溫馨的一幕,冷面上微微有了笑意。?

不過,并沒有維持多久,君後就無力的躺在床上,看着皇長子,道,“母後有些累,你自己看一會,好嗎?”?

皇長子乖巧的點頭。君後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随即,疲憊的合上雙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皇帝看着君後那疲憊的面容,以及殿內隐隐傳來的藥香,仿佛回到了從前,那時母後還住在這未央殿中,自她病後,殿內就整日彌漫着這種至今都讓他永生難忘的淡淡藥香。?

他認識若顏時,她的身上就總是帶着這種藥香,他當時就已經猜到她也患有這種病。只是,他從未在雲瑰身上聞到過,還以為她幸免于難,今日終到底還是聞到了,還是不能幸免啊。真的是所有女子都不能幸免的宿命啊!所以,才會在聽到雲瑰也得了這種病時,那麽驚訝。他之所以将雲瑰禁足,只是想讓她放過楊娴彥,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在殿外立了許久,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他不想再一次無奈的看着她們離開他,而他卻無能為力。這樣的痛苦,他已經有過兩次了,不想再有第三次。尤其是,這一次要離開的,是前兩次陪他一起看見她們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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