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淫詞豔曲

宮梧桐來飛瓊秘境就是為了昭陽髓,現在昭陽髓尋到不少,還意外拿到了魔種,秘境中的其他靈草根本入不了宮梧桐的眼,沒待到第三天他就不耐煩地動身離開。

霜下客是佛子請來的,宮梧桐和他相談甚歡,臨走前還特意邀他一起去九方宗玩。

霜下客欣然答應。

明修詣本來也想跟着走,但他答應了睢相逢明日見面,只好眼睜睜看着宮梧桐和霜下客有說有笑溜達着走了。

明修詣無處可去無事可做,便去尋睢相逢。

雖然秘境很大,但他二師兄極其好尋,只要随便尋個道友問一問哪裏有見着靈草就叫女兒的瘋子,沒一會就尋到了。

睢相逢蹲在一堆靈草中,一邊雙眸放光一邊挖根,景澈被他丢人得正蹲在不遠處的樹枝上,愁眉苦臉地薅頭發,看起來似乎想挖個地縫将自己給塞進去。

一瞧見明修詣過來,景澈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從樹上一躍而下狂奔而來:“之之!我的親之之!!”

他一把抱住明修詣,哽咽道:“你怎麽現在才來啊?你都不知道,我好苦啊。”

明修詣知曉睢相逢的德行,脾氣很好地任由景澈抱着他蹭,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當做安慰。

睢相逢瞧見明修詣,從那看到稀罕靈草的狂熱中清醒過來,挑眉道:“師尊離開秘境了?”

明修詣:“師兄怎麽知道?”

睢相逢毫不客氣:“呵,要是師尊不走,明少尊哪裏能記得我姓甚名誰啊?”

明修詣:“……”

明修詣被睢相逢挖苦取笑也不覺得生氣,溫聲道:“師兄還想去哪裏采藥?”

睢相逢還沒說話,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景澈就滿臉慘不忍睹:“還采藥啊?相逢啊,你還覺得自己的人沒丢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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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相逢踹了他一腳,沒好氣道:“我采草藥哪裏丢人了?要是嫌我丢人到時候你受了傷,別來找我要靈丹。”

景澈立刻慫了,讨好地環住睢相逢的肩膀,笑嘻嘻道:“別啊別啊,丢,你丢完人,我的人借給你丢!”

睢相逢笑罵他:“滾蛋。”

兩人插科打诨,明修詣完全沒注意,心思還全都在宮梧桐身上。

睢相逢如有天助,帶着兩個免費的打手在飛瓊秘境橫行霸道招搖過市,将靈草靈藥一路掃蕩,連準備的儲物袋都塞滿了,還是拿明修詣的才堪堪有地方裝。

第三日一早,秘境終于要準備關閉。

睢相逢心滿意足地帶着兩人從飛瓊秘境裏出來,他挖了好幾天的靈草,腰都酸得不行,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旁邊有個城池,走,一起找點樂子去?”

景澈喜歡玩,聞言忙不疊附和道:“成啊成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要好好玩一玩。”

明修詣還記着睢相逢的“逛窯子”,輕輕皺着眉似乎想要拒絕。

睢相逢一看他這副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在他開口之前踮着腳尖攬住他的肩膀往下薅,小聲道:“之之,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對男人還是對女人有興趣嗎?現在這麽個大好機會,你不想跟過去瞧瞧?”

明修詣微微垂着頭,讓睢相逢搭得舒服些,輕聲道:“這不合乎于禮。”

睢相逢挑眉:“那你的禮是什麽?整日眼睛直勾勾盯着師尊的腿看?”

明修詣:“……”

明修詣猛地直起身子,差點把舒舒服服搭着他肩的睢相逢給甩下去,一句“我沒有”幾乎脫口而出,但腦海中卻不自覺回想起宮梧桐冰涼的足心蹬在自己膝蓋上,那從層疊衣擺下露出的肌理分明的小腿。

明修詣差點沒忍住又要操控藤蔓挖地縫了。

見他這個樣子,睢相逢心裏大概有了個底,直接拍案道:“行,就這樣了,一起跟過去瞧一瞧。再說了,誰說逛窯子就一定得龌龊了,我過去聽個小曲兒也不行嗎?”

明修詣沒吭聲。

興致勃勃打算去吃美食買鍛劍石的景澈一愣,疑惑道:“逛窯子?”

睢相逢懶得和這一個兩個沒有情趣的劍修解釋,一手一個拽着兩人到了隔壁的城池,逛窯子去了。

因為飛瓊秘境剛剛關閉,隔壁的城池裏到處都是前來采藥的修士,比往常熱鬧多了,沿街更是有不少修士正在兜售在秘境中尋到的稀罕草藥。

睢相逢本來興致勃勃帶着兩個不解風情的劍修見見世面,但剛走到了城池看到沿路的小攤,立刻雙眼放光,開始拿玉石來買他沒采到的草藥。

到最後,三人身上的玉石全都被睢相逢揮霍一空,只剩下幾個可憐巴巴的碎靈石。

三人面面相觑。

景澈幹巴巴道:“那……那咱還去嗎?”

明修詣立刻抓緊機會:“不去了,先回九方宗。”

睢相逢卻是不肯放棄,不由分說帶着兩人到了城鎮中最大的花樓,坐在最貴的雅間,點了幾個彈琴唱曲的姑娘。

明修詣坐立難安,唯恐被人扣下來洗碗贖身,小心翼翼道:“師兄,這……需要靈石和銀子的啊。”

“怕什麽?”睢相逢瞥他,“慫樣,我是那種沒有準備就會肆意揮霍的人嗎?”

明修詣古怪看他。

睢相逢回想起自己方才自己将身上所有靈石都揮霍一空的時,幹咳了一聲,努力板着臉,對一旁眼巴巴等着收引子的小厮道:“給我記個賬。”

小厮頓時滿臉菜色,心想這幾個人穿的人模狗樣的,不會是來騙吃騙喝的吧?

睢相逢說着,将手中的玉牌朝他一亮。

小厮一愣。

那是九方宗小聖尊宮梧桐的信物。

有了這個保證,小厮滿臉眉開眼笑,給他們記了賬。

明修詣看得膽戰心驚:“你你……你敢拿師尊的名號在花樓記賬?”

“那又怎麽了?”睢相逢十分心大,“師尊的名號十分好用,怎麽,你和大師兄在外面歷練這麽久,一次都沒拿來用過?”

明修詣面無表情:“沒有。”

他們在外都戰戰兢兢的,哪怕衣裳破了髒了也得努力收拾得人模狗樣,唯恐給九方宗、給師尊丢了臉。

但睢相逢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在他看來,宮梧桐的臉面早在這些年被他自個丢完了,他身為徒弟就算再放肆也丢人不到哪裏去了。

明修詣滿臉一言難盡。

睢相逢推了推明修詣的肩膀,道:“你看啊,有你動心的姐姐嗎?”

明修詣守禮得很,哪怕到了這種風月場所,眼睛也不會亂看,他正要随口敷衍,卻聽到簾帳內撫琴的女人素手一彈,換了個新的曲子。

明修詣記性很好,幾乎在彈了幾個音後就聽出來了這正是宮梧桐在音律課上彈過的,且還是給霜下客寫的那首淫詞豔曲。

明修詣眉頭皺起,視線穿過簾帳朝那撫琴的女人看去。

睢相逢眉頭輕輕一挑,心想之之這是……看中哪個人了?

那撫琴的女子似乎是察覺到了明修詣直勾勾看來的視線,擡眸輕輕一眨眼眸,又妩媚又妖豔。

那一眼,讓明修詣猛地想起來前日宮梧桐手撐在窗棂上,滿發間的白花,一身全是他氣息含笑朝他看來的場景。

明修詣猛地站起身,讷讷道:“師兄,咱們……還是走吧。”

睢相逢一把将明修詣給薅下來,低聲道:“走什麽走,我們才剛來,只是聽個曲子而已,你反應怎麽這麽大?難不成……”

明修詣有苦說不出,只好努力坐立不安地跪坐在原地,他只覺得那曲子好像長了翅膀似的,在他耳畔來回地飛,不住往他耳朵裏鑽,鑽得他滿腦子都是宮梧桐含笑看來的場景。

面前有酒,明修詣手足無措,仿佛在掩飾什麽似的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

九方宗。

宮梧桐在煉藥室待了一天一夜,終于将明修詣突破化神期的丹藥給煉制好了。

他将三個瓷瓶放在桌子上,伸了個懶腰,看着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估摸着近日明修詣就要回來了,便拿起丹藥出了煉藥室。

宮梧桐本是要等明修詣回來的,只是小徒兒沒等到,反而等來了溫春雨的傳訊。

宮梧桐溜達着走到院子中的搖椅上躺着,閉眸将神識沉入了九方宗師門的玉牌中。

玉牌中是一處涼亭,溫春雨正在彈琴,其他幾個師弟不知怎麽全都有時間,正聚集在旁邊下棋。

瞧見宮梧桐過來,雲林境落下一子擡眸看來,眼裏全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師兄。”

溫春雨微微颔首算是見禮,秋卻蟬和花不逐卻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一左一右撲了過來,一把抱住宮梧桐的手臂将他硬生生駕到了涼亭裏。

“師兄啊師兄,你的徒兒真的有出息啊!”秋卻蟬一張嘴叭叭的,将桌案上的一張紙拿起來甩得嘩啦啦作響,“你看你看你看,可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師兄年輕的時候都沒這麽膽大妄為過!”

宮梧桐心安理得地坐在首位,将紙劈手奪過來,瞥了秋卻蟬一眼:“什麽叫我年輕的時候?師兄我現在依然年輕貌美。”

他嗆了秋卻蟬一句,才将視線落在那賬單上,當即“嚯”了一聲。

那是一張賬單,薄薄一張,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宮梧桐認出來賬單的左上角那孔雀翎羽的印記是花不逐在三界各地開的花樓記號,又瞥見下面落款的「睢相逢」,當即啧啧稱奇,為自己二徒兒的膽大妄為感覺十分滿意。

“竟然去逛花樓啊。”宮梧桐笑眯眯的,不以為恥反而高興得很,“不錯不錯,随我。”

花不逐也“啧啧”道:“你兩個徒兒很會享受啊,挑得都是最貴的,一點都不給你省錢。”

“給我省什麽錢。”宮梧桐財大氣粗,“我有的是錢。”

他随意地看完賬單上的消費,稱贊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另外一個問題。

“什麽?”宮梧桐疑惑看向花不逐,“兩個徒兒?”

花不逐:“是啊。”

宮梧桐不知怎麽,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就聽到花不逐眯着眼睛笑道:“還有明修詣啊,聽說他到了花樓後就盯着那撫琴的姑娘,看得目不轉睛,眼睛都直了。”

宮梧桐:“……”

宮梧桐的手倏地一動,那賬單瞬間化為了齑粉,從他指縫中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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