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回到?落花院已經很晚了, 該睡覺的小孩兒還沒睡。小小一只端坐在椅子上,小模樣瞧着還有?幾分深沉的味道?。單九走過去,小孩兒擡眸掃了她一眼, 慢吞吞地跳下椅子頭也不回地準備去睡了。

“等我啊?”單九慢悠悠地開口。

魔主大人忍不住朝天翻白眼, 懶得搭理她。

小身影慢吞吞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單九才收起了嘴角漫不經心的笑容。這?個婚契, 她是必解除不可的。沈蘊之也好, 沈家也罷, 她單九決心放棄的就不會再撿回來。

擡眸看向窗外的夜空, 單九幽幽吐出?一口氣。掌門師兄的顧慮她能?理解, 發展壯大宗門的重擔壓在他身上, 他自然得多方衡量。但她可以看在宗門的份上收徒,卻不會為此搭上自己的一生。婚事她不同意, 也懶得反駁。畢竟這?事兒誰說都沒用,只要沈蘊之那邊松了口就沒得轉圜。

周輯尚不知自己首徒的地位遭到?挑戰, 經脈修複以後,他的修為卻沒有?立即恢複。

不過他絲毫不慌, 只盤腿坐下, 重新運轉功法。事實上, 當初走火入魔,力量反噬,多高深的修為就會有?多大的反噬力。為防止肉身被?自身力量摧毀,他倉促之下将?所有?的修為都壓縮凝成珠,取出?體.外。體.內空空如?也,如?今他與凡人相差無幾。

說是說功法,其實是他自創,用來調息平複體.內魔靈兩種氣的。他本就是天生神胎, 肉身能?自主吸收日月精華。不必修煉,只是坐着或者躺着便已然能?一日千裏。輔之以功法,就更如?有?神助。

落花院的西廂裏,靈氣正悄然無息地瘋狂往床榻之上的小人身上湧去。白色的光點彙聚到?他身上,漸漸覆蓋了他全身。

待到?光點蓋滿他全身,小身體慢慢抽長,變成一個颀長精壯的青年。

烏發如?瀑,鋪滿床榻。殷紅的眼角微微上揚,一雙詭異卻又極美的紅眼。他眉頭微蹙,嫌棄地丢開身上的翠綠粗布褂子,站起身。修長的雙腿踩在陳年老木頭的地板上,腳丫子瑩潤如?玉。

“啧,”魔主大人打量了一下,不是很滿意這?個陳年老木頭的屋子,“明日去睡那女人的屋。”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天衍宗便已熱鬧起來。

單九人還未醒呢,就聽到?自己那不長眼的道?童拿了個銅鑼哐哐地砸着想。大嗓門跟打雷似的,咋咋呼呼的在門外叫起來:“主君!主君啊!大事不好了!你快起來啊快別睡了!沈家那個寶貝蛋兒不知道?有?在搞什?麽?幺蛾子,一大早跑來咱們宗門的外門去耀武揚威了!”

他手裏銅鑼還在敲,恨鐵不成鋼地吼,“哎喲喂,你好歹也算一個大能?不睡覺又不犯困,睡什?麽?睡!”

落花院就這?麽?大點地方,統共就那麽?幾間屋子。單九這?破院子都是用的陳年老木頭,一點動靜就全院子都清清楚楚。門板被?拍得啪啪作響,硬生生将?好夢中的單九驚醒。她被?迫睜開厚重的眼皮,心頭火噌地一下冒出?來。她從床榻上一躍而起。

咚咚地幾腳沖過來,她飛起一腳将?房門都給踹飛:“吵什?麽?吵!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

彎月一個閃身幾大步後退,脆弱的門哐地一聲砸在地上。灰塵濺起,他踩着木門一溜小跑湊到?單九跟前來,半點沒有?驚擾主君的直覺:“天沒塌,地沒陷。但是主君啊,那個華裳裳她跑到?咱們外門來了……”

單九煩躁地一抓頭發,烏黑的長發亂糟糟一團。她忍住一掌拍死?這?小子,白眼直翻:“她來就來了,又什?麽?大不了?”

“什?麽?叫有?什?麽?大不了?這?還不是大事嗎!”彎月咣一下砸銅鑼,震得屋子都跟着嗡嗡作響。他那叫一個激動啊,急切道?,“就沈蘊之那狗,不,月間真君人就在思過崖思過!你想啊,思過崖離外門多近?!她這?麽?突然地搬過來,還能?為了誰?不就是為了寸步不離地盯着月間真君麽?!主君我覺得你需要一面鏡子,好生照照看,你自己看看你頭頂這?一片草原都綠成這?麽?樣了!”

單九抓了抓脖子,瞪着一雙死?魚眼:“……”

“我知道?你鬥不過人家,畢竟人家是貌美愛嬌的小仙子,你是喊打喊殺的窮劍修,本質不同。”彎月唾沫亂飛道?,“但是人不能?不戰而敗!那小蹄子如?今到?了咱們地盤上,給她點顏色瞧瞧!”

“……你再敢撺掇一句,本尊現在就給你點兒顏色瞧瞧。”

彎月:“……”

“趕緊給我将?這?破鑼拿開,”單九煩躁,這?婚契不快點解除不行了,“做飯去!快去!”

手裏的鑼錘被?單九給一把?抽走,他眨了眨眼睛,有?點虛:“這?不是還早嘛!”

“你也知道?早?”

單九一錘敲在這?小子腦袋上:“這?麽?早你她娘的不睡覺,敲鑼打鼓來折騰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哇!疼疼!主君我知道?錯了!別打了!我錯了!”幾錘子給這?小子錘得吱哇亂叫,抱頭痛哭,單九才丢下鑼錘,抓起一件衣裳披上,嗖地一下便消失在落花院中。

這?婚契,不解不行!

樹枝上捂着小耳朵吱吱地亂跳的小松鼠伸着腦袋看紅影一閃而逝,交頭接耳地唧唧叫起來。眼看着彎月被?打得滿頭包,它們才心滿意足地又縮回草叢裏睡覺。

隔壁的屋子門吱呀一聲,魔主大人捂着耳朵痛苦地爬出?來,屋裏已經沒有?了單九的蹤跡。

彎月沒能?叫單九打起警惕,不代表他自己會放任這?女人耍手段。原先在沈家就算了,他看不見?也摸不着。但如?今華裳裳帶着她的家當大張旗鼓地搬來天衍宗外門,那就怪不得他!

眼中狡黠一閃,他便往山下外門跑去。

……

站在外門管事院子裏的華裳裳尚且不知天衍宗不少人在等着瞧她熱鬧,她盯着這?個不識擡舉的外門管事,一張臉黑得如?墨汁。她靠坐在靈寵三尾狐的身上,心中的戾氣能?從眼中冒出?來。若非系統一直警告她今時不同往日,她當真要下令将?這?管事拖去沈家暴室,劈他個幾百鞭!

“你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眼前站得是誰!”

華裳裳的道?童小魚插着腰叫嚣道?,“我們姑娘可是月間真君的親傳弟子!能?與你好好說話已經算是恩賜!居然敢如?此放肆無禮!”

然而管事并不吃她這?一套,态度依舊冷硬:“管你親傳弟子不親傳弟子,人分到?外門來,那就得按照外門的規矩辦!”

“你!”小魚氣得瞪眼跺腳。

她插着腰就想罵,誰知那管事擡眸看了眼天,完全沒有?心思跟她扯皮。

天早就亮了,外門弟子們要晨起練功。弟子仆役們吃喝拉撒這?麽?多事兒要忙,哪有?那麽?多閑工夫陪她耗。頓時一臉不耐:“我這?外門住處本就吃緊,好多人都分不到?屋子。就你事兒多,一個人住一間還嫌屋子小。到?底住不住?不住就趕緊滾。”

丢下這?一句,他冷哼一聲就想走。

腳下剛邁出?去,那邊一根鞭子啪地一聲就砸在了他的腳下。管事低頭一看,腳邊的地面上一道?約莫一丈深的溝。這?一鞭子沒劈準,劈得準了,絕對?皮開肉綻。

一直沒開過口的華裳裳從道?童的身後緩緩走出?來,一臉的不耐煩:“我允許你走了麽??”

若是平常,華裳裳決不會選擇以這?樣的姿态來達到?目的,但她現在身子疼,脾氣躁。沈家暧昧的态度和沈蘊之的冷淡讓她心中不安,急于要在第一次入外門就給管事一個下馬威。好讓那些人知道?,她華裳裳即便離開沈家,也不是他們能?看輕的。

管事低頭凝視地上的溝幾息,擡起頭時眉頭蹙起來。

他冷冷地看着華裳裳。

“我的事沒結局之前,你哪兒也不能?去。”華裳裳昂着下巴,一臉高傲:“我如?今确實是被?送到?你們宗門的外門,但是你得看清楚,我不是你們可以随意怠慢的人。”

就是四大家族嫡系進來,也都客客氣氣的。天底下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清楚,能?在天衍宗外門當管事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修為最低也是元嬰期。天衍宗的外門管事不多,大多是宗門裏出?任務受傷需要修養的長老。別說外門弟子不敢放肆,內門弟子也得客客氣氣。像華裳裳這?麽?橫的,還是第一個。

管事的笑了:“……那不知華姑娘以為,怎麽?才不算怠慢你?”

“我要東邊那間屋,”華裳裳理直氣壯,“你讓裏面的人搬出?來,立即打掃幹淨。”

聽到?這?句話,管事的臉色頓時就有?些微妙。他古怪地看了一眼華裳裳,和和氣氣地問?道?:“你确定要最大的那間屋子?”

“自然是。”華裳裳不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她的好東西多,且件件都是外頭搶都搶不着的天材地寶。若是被?哪個不長眼的給偷了,誰又賠得起?

“也行。”

管事的點點頭,抱着劍道?:“你自己去叫他們搬。你若能?說服他們,我自不會多管。”

華裳裳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她警惕地看向管事,懷疑這?管事是在诓她。

然而管事一臉自便的神情,她又開始猶豫。華裳裳對?于這?種劇情還是很熟悉的,小說中這?麽?好說話,十之八九有?陷阱。

心裏呼叫系統,可系統因為上次之事力量大減,已經陷入待機。不到?關鍵劇情,絕不會浪費一絲能?量。

久久不見?回音,她手一指:“你去說!”

她很機靈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你是管事,住處自然是你安排了算!”

就在她堅持讓管事去給她搶宿舍,最大的那間宿舍的門從裏頭打開。

沈清源木着一張臉緩步走出?來。

兩人四目相接,華裳裳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凡間世一行,讓沈清源對?華裳裳這?個乖巧單純的小師妹有?了天翻地覆的認知。雖然早知她與他以為的單純不同,親耳聽到?她仗勢欺人的另一面,沈清源還是有?種被?欺騙的挫敗。而沈清源身後還跟着一個身影,他停頓了片刻才走出?來,竟也是一個熟人。

此人烏發金冠,一身金紅的錦袍,腳蹬金靴,腰間一柄重劍極為顯眼。唇紅齒白,氣度雍華。站在沈清源身後,不像是修士,反而更像養在富貴窩裏的大家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四大家族之一林家家主的嫡長子,林金陽。萬裏挑一的冰系天靈根,悟性高,五十歲便結丹的天縱奇才。

“金陽哥哥,”華裳裳驚恐地看向林金陽,不懂林家大公子為何會在天衍宗外門,“你怎麽?在這??”

林金陽有?些尴尬,他也是第一次見?嬌軟可愛的華裳裳這?樣的面貌。平日裏聲音大一點就吓得往人懷裏鑽的姑娘家,對?着外人居然又是甩鞭子又是威脅,完全換了個人。

“……我聽聞瑤光仙尊今年收徒,”林金陽雖然是林家的繼承人,但卻對?林家巫蠱術法并不熱衷。看他這?身裝扮便知,對?于使毒傀儡,他更喜歡堂堂正正的對?戰,“我來碰碰運氣。倒是你,華妹妹,不在沈家呆着,跑來這?裏作甚?難道?也是為瑤光仙尊而來?”

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華裳裳是沈蘊之的親傳弟子,單九再強,那也比不得沈蘊之早已步入化神。何況華裳裳與單九之争,就是他人在北州都有?所耳聞。

華裳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好說自己被?趕出?沈家,只能?含糊地說:“師父叫我出?來磨砺磨砺。”

“哦……”林金陽幹巴巴地應了聲,不說話了。

場面一度十分僵硬,鴉雀無聲。

許久,還是管事的嗤笑一聲打破氛圍:“不是說要最大的那間屋子?喏,眼前這?兩個人就是住的那間屋子。你叫他們搬走,屋子就給你。”

沈清源和林金陽沒說話,華裳裳臉卻蹭地一下通紅。

扯了半天沒扯清楚,華裳裳最終還是悻悻地搬回了管事給安排的屋子。

門一關,她撲到?床上便痛哭起來。

華裳裳感覺自從下了一次凡間世,什?麽?都變了。師父變了,師兄變了,現如?今連林金陽的态度都微妙了許多。難道?就因為濾鏡破了?沒有?濾鏡,她難道?就不值得他們喜歡?

華裳裳哭得難過,身上的鞭傷又疼得厲害。最終還是系統受不了,開了口:[宿主何必自暴自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怎知此次離開沈家不是好事?]

華裳裳哭得打嗝,心裏委屈得冒泡:“那你說還有?什?麽?好事輪得到?我!”

[現在在你右手邊三百米處,有?一個重要人物。]

華裳裳:“誰?”

[白珏。]

兩個字,瞬間給傷心的華裳裳打了雞血。

若說沈蘊之和單九是世界氣運之主,那白珏就是另一個維度的氣運之子。他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劍修天才,根骨極為優秀。年少時曾投入過天衍宗門下,本身仰慕單九,想要拜在單九門下修劍。奈何他修的無情道?,主殺,與單九的道?背道?而馳。

雖然白珏最終沒能?拜在單九門下,但單九愛惜他的天賦,以友人的身份給了他許多指導。白珏心性耿直簡單,有?了單九的指點,修行更是一日千裏。他也是三個氣運之主之中最早飛身成仙的,本身氣運極強。後來單九成神,白珏也從中幫了不少忙。

“他現在就出?現了?”根據原劇情,白珏不是該在十年後才出?現嗎?

[他與單九的淵源非常深,十年後是十年後,他們的關系早在白珏少年時期便已有?端倪。]

系統跟華裳裳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哪怕再多不滿,還是的靠華裳裳去辦事。系統已經盡力配合,然而還是忍不住質問?了一句:[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劇本?]

華裳裳很委屈:“幾十年前看的劇本,我能?記得這?麽?多已經很不錯了……”

系統不想搭理她,直接發布任務:

[任務:與白珏偶遇,成為白珏的至交好友。]

沒有?了‘九天玄女’濾鏡,華裳裳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有?一股脫不開的土氣。就算上了幾層粉,還是灰頭土臉得十分難看。

就在華裳裳琢磨着該上什?麽?妝容時,單九一陣風掠過外門,眨眼就到?了思過崖。

思過崖之上,常年煞氣肆虐。風勢強盛,崖頂寸草不生。此時天邊夜色尚未完全褪去,黑紅紫紅漸變的色澤彌漫半個東方。放眼望去全是怪石枯木,只剩崖頂的邊緣一個素白的影子。那人背對?着天空盤腿而坐,烏發亂舞。熹微的晨光披在他的肩上,為他鍍了一層金邊兒。

單九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一把?将?端坐在那的人給揪起來。

沈蘊之緩緩睜開眼睛,見?是單九,面上不由?一喜。

“小九?”

他剛想說什?麽?,憶起凡間世自己的所作所為,眼神頓時暗淡下去,“你回來了……”

難得能?從他臉上見?到?如?此豐富的神情,以往單九可從未享受過這?等殊榮。不過此時她真的親眼瞧見?了卻也并無多高興。她垂眸凝視着眼前的男子,雖然俊俏,卻也并非獨一無二。她如?今回想起來有?些不懂自己往日到?底是有?多深刻的執念,才會跟這?個人死?耗,不撞南牆不回頭。

“沈蘊之,”松開衣領,單九在他的跟前蹲下來,“你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功德之事,是我對?不住你。”

凡間世之事,單九一想起來都覺得荒謬:“大公無私的天機沈家家主沈蘊之,為了心愛的徒弟當真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不知搶奪不屬于自己的功德,月間真君如?今的心境可還穩當?數千萬的功德說搶就搶,做了這?等缺德之事,可有?業力反噬?”

沈蘊之眼睫抖動了一瞬,抿着唇不說話。

“是我對?不住你。”說到?底,他就只有?幹巴巴的這?一句話而已。

“一句對?不住就想糊弄過去?”

“我會補償。”

早料到?了,單九啧了一聲:“那你打算怎麽?彌補?”

“你願意原諒我?”沈蘊之驟然亮起雙眼,驚喜地看向單九。

“當然,”單九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扯斷脖子上一根紅繩。将?他的手拿起來,東西放到?他的手心,“你同意解除婚契,沈家與天衍宗的盟約千年之內不會斷,我就原諒你。”

沈蘊之看到?手心碧綠的鴛鴦扣,臉刷地一下全白了。

嘴唇血色褪盡,他一雙眼睛也瞬間紅了:“小,小九,別這?樣,這?……我知道?錯了,真的。沖動之下搶了你的功德,是我一時糊塗。我後悔了,你看,我已經将?華裳裳趕出?沈家,往後絕不會再姑息嬌慣。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玉佩收回去……”

“不必了,”這?玉佩挂在單九脖子上已有?三百年,待久了多多少少有?點感情,“神識我已經抹除了。你愛送給誰送給誰,這?東西還給你,你我婚事就此作罷。”

說着,單九起身就要走。

“我不同意!”

沈蘊之大聲喝止了她,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通紅的雙眼中掩不住狠辣:“你我的婚事乃沈家與天衍宗的大事,我一日不同意,你就不能?棄我而去!”

“誰說不能??”

單九任由?他握着胳膊,歪了歪腦袋,将?另一只手上的日輪鏡舉起來。

日輪鏡中,俨然是天衍宗的一衆面色凝重地看着兩人。

“你!”沈蘊之沒想到?她居然留着一手。

單九無奈一笑:“這?不是需要你本人親自解釋才更有?說服力麽?……”

思過崖上雖然不能?動用靈力,但單九與一般人不同,她有?功德加身。功德的金光能?祛除一切阻礙,她就算被?丢到?無我之境,也能?使用靈力。單九舉着日輪鏡對?準了沈蘊之的臉:“我本顧忌你我師兄妹五百年的情誼,替你遮掩一二。但我現在反悔了。”

沈蘊之看着幾十雙震驚之中帶着譴責的眼睛眼前一黑,倏地嘔出?一口血來。

“斷人大道?,搶我功德,”單九看着落緣劍尊,“掌門師兄以為我還要閉着眼睛與他成婚麽??”

掌門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樣一樁事,嘴唇哆嗦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婚契之事,還往掌門師兄費心。”既然婚契是以天衍宗和沈家的名義?結成的,那自然還是得天衍宗出?面。單九其實也沒太大的恨意,她自來不會讓怨恨污了心境。

丢下這?一句,不管沈蘊之與掌門要怎麽?交代,單九便飛身離開了思過崖。

單九的身形很快,剛準備越過外門回落花院。就看到?一個白影仿佛屁股後頭有?狗追似的急吼吼地撞上來。身形很快,但身法卻十分莽撞。單九剛想散開,那小子就已經撞到?她的身上來。

“登徒子,你居然偷看本小姐洗澡!”一聲嬌俏的女聲破空而來。

單九一手拎住慌張的白影,擡眸就對?上盛裝打扮的華裳裳,眉頭揚了起來:“哦?這?是又換目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晚了點,今天刷鞋子刷了一下午,一大盆,所以晚了點嗚嗚嗚嗚感謝在2021-04-28 18:29:42~2021-04-29 22:26: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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