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刑獄試探

果然，第二天她當值時，殿內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宮女們，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順元帝正在專心地看奏折，她奉上一杯煮好的茶，準備悄悄地退下去。

看她縮頭縮腦的動作，順元帝笑道，“怎麽，做什麽虧心事了？這麽害怕見朕。”

這會兒書房內只有順元帝，總管許公公和她。如意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皇上，奴婢有愧。”

看了一上午奏折了，順元帝有些累，想找人說話放松一下。聞言反問道，“哦？愧從何來啊？”

如意有些為難，惶恐地道，“奴婢犯了錯，讓宮裏今天出了些流言，污了皇上的耳。”

雖說宮內的事情他不必都知道，但事關錦衣衛督主和他身邊的宮女，所以總管許公公在聽到流言的第一時間就報給了順元帝。

宮女私相授受是大罪，但念在她身份特殊，後宮那些規矩也管不到禦書房，順元帝也沒生氣，笑道，“那你就實話和朕說，什麽時候看上朕的督主了？朕記得沒錯的話，昨天你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如意低頭捏着自己的指頭，面色微紅，不自然地道，“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就昨天奴婢被德妃娘娘罰跪，大人看到了就問了兩句。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麽被大家傳成了這樣子。”

順元帝哈哈大笑起來，“鄭南那性格，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他能問上兩句，已經很不簡單了，這就證明他眼裏看到你了。”

眼裏看到，那放到心上也不遠了。

如意只低頭紅着臉，也不回這話。

躲在一邊的許公公看到外面有人在走動，悄悄走上前，輕聲道，“皇上，鄭大人來了。”

順元帝點頭，讓他帶人進來。

鄭南進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如意在，行禮之後擡頭道，“皇上，禹州那邊...”

看到書房內還有別人，他的話停了下來，無聲地看向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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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房內安靜了下來，如意悄悄擡頭才發現他和順元帝都在盯着自己。

不同的是鄭南是冷漠，順元帝則是好笑。

她疑惑地皺眉，用眼神詢問順元帝。

順元帝有些無奈，但還是好脾氣地解釋道，“朕和鄭大人在談些機密的事情，你該出去了。”

懂得越多，死的越快。

如意點頭，彎身向後退，“是。”

等她出去關上門，兩人的目光才轉回來。

順元帝笑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可愛？”

鄭南恭敬地道，“皇上說的是。”

“這麽呆板，也不知道如意看上你什麽了。”順元帝無語道。

看他聽到自己的話很是震驚，他這才添油加醋地道，“你不知道吧，如意看上你了，現在正滿宮散布謠言說你和她有情呢，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

鄭南無奈地笑笑，“皇上別開臣的玩笑了。”

“朕又不是沒事做了，能無聊到尋你的笑話？朕瞧如意挺不錯的，性格可愛又爽朗，你們一靜一動，婚配正合适，要不朕給你們賜個婚？”

鄭南吓的立刻就跪下了，“請皇上收回成命！”

看他這麽緊張，順元帝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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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只負責順元帝在前宮內的茶水，下午如果他去後宮看望皇後妃嫔的話，她就得閑了。

看順元帝對流言的事情并沒有追究，而且在她的暗示下，還有一絲看好的意思，如意決定再加把火讓它燒的更熱烈一些。

于是這天所有錦衣衛的人都看到了，宮內出來一個小宮女打扮的人，挎着裝滿點心的小籃子，在門口翹首以盼地等着他們的督主大人出來。

或許是等的有些無聊了，她靠坐在門口的石獅子上面，掀開籃子開始找喜歡的點心吃。

鄭南正在刑獄裏審問犯人，聽到屬下來報，他想起上午在宮內聽到的流言，揮手讓人把她帶了進來。

明面上如意作為宮女，算是皇上的女人，他即便是懷疑她，也不好下手。

眼下在刑獄，倒是可以試探一下她的來歷。

如意跟在人後面，一路很是興奮。

從現代到古代，這還是她第一次進監獄呢。

只是看到路兩邊的牢裏嚎哭的犯人，和空氣中難聞的腥臭的味道，她暗中皺眉并加快了腳步。

腳步未停，還未走到審問的房間，她就看到鄭南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滿臉陰狠地把木架上坐着的人的小拇指切了下來。

可能是他力道有些輕，那小拇指骨頭已經斷了，但下面的皮肉還連在一起。

鄭南面無表情地用小刀，慢慢地磨斷了那小塊皮肉。

鮮血四流，那犯人痛的仰天大叫之後，又暈了過去。

鄭南對旁邊使了個眼色，副指揮使鄭秋秋立刻舀了一瓢涼水朝犯人的腦袋上潑去。

人被潑醒，十指連心的痛再次襲來，那犯人掙紮着朝鄭南罵道，“鄭走狗！你別落到老子手裏！擦你老娘的，等老子出去了，老子要活剮了你！”

鄭南不屑地笑了下，眨眼之間又一到刺在了他的大腿上，“那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看到犯人哀嚎着又痛的暈了過去，鄭南揮手讓人舀水。

這時候他才好像看到門口呆愣的如意，接過鄭秋秋遞過來的手帕擦幹淨手，他走到門口對着如意道，“聽說你找我？”

如意像是沒看到他之前的暴行，點頭笑道，“我去禦膳房拿了一些糕點，想送給你。”

“禦膳房？那是皇上的東西，你私自帶出來.....莫不是想造反？”鄭南盯着她的表情，挑眉問道。

“絕對不是！”如意立刻反駁，正經的樣子就差伸手起誓了，“就是皇上說讓我和你多親近一下，我這是領了聖旨的，不算私自帶出來，不算的。”

鄭南走到一邊随意坐下，用手捏起方才切下來的手指細細打量，口中輕描淡寫道，“聽說你想嫁給我？”

如意看着那截手指，嫌棄地啧啧嘴，才走到他身邊，得意洋洋地糾正道，“你說反了，宮裏流言說是督主大人暗戀我，正想辦法找皇上請旨想娶我呢。”

看她對自己的行為無動于衷，鄭南捏着那手指伸到她面前，“你看看這個橫切面，光滑平整，是不是特別漂亮？”

如意看着他的動作，以為他是不敢反抗皇上，想讓自己害怕他進而放棄，心道幼稚。

但她還是配合地仔細看了一下，遺憾道，“就是下手太輕，下面的皮切得不好。下次你下手應該使點勁，一刀下去直接斷了，那橫切面才是真正的光滑平整呢。”

看他吃癟，鄭秋秋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又在鄭南的目光下，迅速的抿住嘴。

鄭南收回目光，嫌棄地把那節斷指扔到桌上。

如意得意地笑了一下，張口還未說話，就見那木架上坐着的犯人不知何時解開了束縛，迅速的起身以手作扣直接挾持了如意。

鄭南面色立刻緊張起來，拔刀相向，“松手！”

那犯人見狀，以為自己掌握了鄭南的命脈，呸了一聲道，“他娘的老子還真賭對了，等着吧鄭南，老子要你女人一起死！”

氣氛瞬間緊繃了起來。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見被扣着脖子的如意嬌嗔地跺了跺腳，口中委屈地說道，“哎呀你不要胡言亂語啦，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所有人都沒有看清她的動作，只看到下瞬間她抓着犯人的一只胳膊把他甩到了地上。

那犯人也是有功底的，又立刻伸腿想拉她倒下。

可是他的動作卻被如意看出來。

只見她随意地向上蹦了一下就躲過了他的攻擊，然後在落下的時候‘不小心’地踩在了之前鄭南刺進犯人大腿的小刀上。

踩完又覺得不出氣，順帶着又蹦跶了兩下，口上還佯裝無辜道，“哎呀不好意思，踩到了呢~~”

她跳下來之後，立刻後退兩步倚在牆上，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對鄭南委屈地撒嬌，“大人，這裏真的好可怕呀。”

在場衆人：.....

那犯人大腿上的小刀被她踩的已經完全陷進皮肉裏，還在躺着打滾呼痛。

鄭南的臉色，這次真的陰沉下來。

他記得很清楚，抓獲這名犯人的時候他整整動用了五名錦衣衛。

五名，不算多。

可是現在這人，卻被她輕而易舉的打敗了。

盡管之前他已經受了不少傷，但她贏的如此輕松，這讓鄭南不得不謹慎起來。

“看什麽看，還不快綁起來？等什麽呢，一群廢物！”看到一邊呆愣的人，鄭南沒好氣地吼道。

衆人這才把那犯人又綁了起來，全然不顧他腿上還是流血的傷口。

如意撇撇嘴，手中拿着一塊餅往嘴裏送，可又想到自己的手剛剛碰過那犯人，又嫌棄地把餅放到了籃子裏。

轉首看到鄭南正審視地看着她，她心下一緊，面上自然地笑道，“督主大人要嘗嘗嗎，這塊我吃我嘗過了，很好吃的。”

看她面色又恢複到了之前的俏皮，鄭南道，“我還有事，你先走吧。”

如意推了一下那籃子，“這糕點呢，我大老遠的都拿過來了。”

“放着吧。”

“好嘞，那你一定要吃啊，不然分給兄弟們也可以。我先走了，你得閑了記得去找我哦~~”

看她蹦蹦跳跳地走遠，鄭秋秋上前道，“大人，你懷疑她？”

方才接到大人信號，他暗中松了綁那犯人的繩結，這才讓他逃脫的。

沒想到這一試探，竟然看了一出好戲。

鄭南沒有和人說過自己身體的異狀，點頭道，“你去查一下她的來歷，要最全的。”

鄭秋秋點頭，看到桌上的籃子，問道，“那這個？”

宮裏禦膳房的點心，可不是普通人能吃上的。

“扔了。”